38 一吻
聞成彬暈迷半月有餘, 一日, 聞晏收到一封家書, 信上說,聞晏的母親尤氏在趕往京城的途中,不久就會達到。
聞成彬自幼喪母, 被寄養在聞晏家裏,由尤氏帶大。
尤氏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婦人, 相反, 她出生在書香門第, 家境殷實,因心氣兒高, 拖成了老姑娘,二十歲時才勉強嫁給聞也朗,成親後,由于娘家不再接濟, 加之聞也朗不奮進, 才過上了清貧日子。
尤氏常常抱怨丈夫沒本事, 聞晏聽的多了, 逐漸麻木,與母親甚少交流, 而聞成彬不同, 他懂事聽話,會讨尤氏歡心。
聞晏捏捏眉骨,輕嘆一聲。
須臾, 北鎮撫司的下屬走進來,“大人!”
聞晏放下火鏟,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起身往外走。
“說。”
下屬跟出去,小聲道:“屬下跟蹤葉然數日,終于探得線索,但對方......動不得。”
聞晏負手站在庭院內,沒回頭,淡聲問:“宮裏的?”
“是。”
“後宮?”
“......是。”
“年長者?”
“是。”
下屬汗顏,答案呼之欲出,好像不需要他來解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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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晏:“繼續盯着。”
“諾!”
下屬想了想,“那葉然......”
留或不留?
聞晏比劃個手勢,心腹了然于心。
夜裏,林寶絨是被風折樹枝的聲音驚醒,她靠在引枕上,呆呆望着映照在窗棂上的樹影。
今晚月明星稀,狂風肆虐。
有些口渴,她掀開錦被,為自己倒了杯水。
倏然,屋頂傳來細碎腳步聲,更闌人靜,聽得真真切切。
林寶絨喝水的動作頓住,背脊泛起冷汗,悄悄走到門前,聽見外面挑廊上傳來聲響。
“快。”
“這邊。”
闖入者的身影被月光映在格子門上。
一道道越過。
林寶絨狐疑,心道糟了!
守夜的小荷睡得迷迷糊糊,林寶絨突然捂住她的嘴,吓得她從睡夢中驚醒。
“噓。”林寶絨一邊捂着她的嘴,一邊比劃噤口的動作。
小荷點點頭。
林寶絨松開她,小聲道:“有盜賊。”
怕小荷害怕,她沒說那些或許是殺手。
小荷瞪大眼睛,什麽盜賊能潛入尚書府啊。
林寶絨:“你從後門走,去衙門求助!”
小荷拉住林寶絨,“小姐不跟我一起走?”
林寶絨搖搖頭,“殺手不是沖着我來的。”
兩個人一起走,會更加引起刺客的注意。
須臾,門外傳來打鬥聲。
葉然和蘇桃被刺客們包圍。
兩名刺客踹開林寶絨的房門,将林寶絨堵在隔扇前。
刀光閃過眼眸,林寶絨側臉眯了一下眼。
一名刺客剛要出手,被另一名刺客制止,“等等。”
“為何?”
“漂亮。”
舉刀的刺客好好打量了一眼林寶絨,緩緩放下刀。
林寶絨心裏咯噔一下,這兩人莫不是見色起意了?
兩人逼近。
林寶絨退無可退,掩埋在袖子裏的右手抓着金釵。
一名刺客伸手抓她,被她躲開。
刺客見她手握金釵,一副要拼命的樣子,哼笑一聲,再次伸手抓她。
“住手!”
門口傳來一道略先稚嫩的聲音。
林衡抄着斧頭進來,氣勢洶洶,像只發怒的小獸,今兒是每十日一次的旬假,他剛好住在府上。
林修意深夜未歸,林衡作為府裏唯一的男主子,沒露出半分怯意。
兩名刺客忍不住樂了,根本沒把林衡放在眼裏。
然而,事實也是如此,沒等林衡靠近隔扇,就被一名刺客單臂舉起,在原地打轉。
林寶絨心驚肉跳,生怕刺客把弟弟扔出窗外,“住手!”
砰!
刺客把林衡扔在地上,踩了一腳。
另一名刺客推推同夥,“別耽誤了正事兒。”
“你先出去,我馬上過來。”
屋內剩下一名刺客,林寶絨卻更為觳觫。
“別碰我姐!”
林衡忍着痛,抱住刺客大腿,張口就咬。
刺客用刀柄砸他腦袋,一連數下,特別用力。
林寶絨撲過去,抱住林衡的頭,“放了我弟弟,我什麽都答應你!”
刺客勾唇,“伺候爺呢?”
林衡額頭全是血,
怒瞪着他,“你放肆!要殺便殺,廢什麽話!”
刺客從未見過十二三歲的少年會有這般膽識,愣了一下,拽住他手臂,掄了出去,随即去拽林寶絨。
林寶絨握着金釵刺向他小臂,被他揮開。
林寶絨倒在地上,白色衣裙包裹纖纖嬌軀,刺客越發心癢。
這時,外面傳來打鬥聲,刺客一愣。
屋外的同夥喊道:“有埋伏,帶上人質,撤!”
屋裏的刺客拉起林寶絨,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帶她跳下二樓,與同夥們彙合後,朝後巷撤離。
豈料,後巷也被圍的水洩不通。
對方整齊劃一。
刺客們挾持着人質,慢慢後退。
林寶絨斜睨一眼身後的刺客,見他肩頭扛着昏迷的葉然,心尖一緊。
這時,聞晏驅馬走出人群,面容冷峻地盯着刺客們。
“放人。”
刺客頭子:“聽說北鎮撫使心腸硬,卻還是超乎我的意料,為了引出我等,不惜用未婚妻子做餌。”
沒等聞晏接話,小荷從人群中跑出來,焦急道:“大人快救救我家小姐!”
小荷剛跑出後門,就遇見了北鎮撫司的人馬。
看來,聞晏早已布下棋局,只等對手自動送上門。
聞晏半擡起手,侍衛們張弓搭箭,瞄準對方。
聞晏:“再說一次,放人。”
刺客頭子:“哪個?”
聞晏輕眨一下眼眸,“對你們最沒用的那個。”
顯然,他指的是林寶絨。
刺客頭子:“你知道我們因何而來?”
聞晏:“受人所托,殺人滅口。”
刺客頭子不想跟北鎮撫司的人周旋,這個時候激怒聞晏等同于自取滅亡,于是示意下屬松開林寶絨。
聞晏跨下馬,大步朝林寶絨走來,把她拉到身後。
輕描淡寫地問道:“你們為何不直接殺了葉然?”
刺客頭子:“北鎮撫使有所不知,做我們這行的,凡事講個‘眼見為實’,雇主擲重金找上我們,不就是想買個心安麽,沒見到人,又怎會心安。”
聞晏看了葉然一眼,薄唇吐出更為冷殘的話,“帶個人多不方便,不如砍下首級去領賞。”
刺客們愣住,沒想到面前的男人比他們還嗜血。
刺客頭子:“在林府鬧出人命可不是小事。”
聞晏笑了一下,天氣寒冷,唇間有哈氣飄出,“劫持就是小事?”
刺客頭子:“就問大人一句,我們要帶葉然走,你放是不放?”
聞晏:“放。”
林寶絨不可置信看向他。
在刺客們僥幸的目光下,聞晏動動手指,“放走你們中的一個人,回去捎個話,就說本官已為她打造了尚好的囚牢。”
刺客頭子嗤笑,“大人若是惹得起,還是自己去說吧!”
刺客們拔刀相向,準備硬碰硬。
聞晏拉着林寶絨退到侍衛身後,淡淡下令:“留活口。”
兩夥人兵刃相見。
“姐!”
混亂中,林衡忽然跑了出來。
刀劍不長眼,細皮嫩肉的少年哪挨得起這個。
沒等林寶絨動作,聞晏大步走過去,伸手撈起林衡,穿梭在人群中。
刺客們認準聞晏,齊齊朝他砍來。
“大人當心!”聞晏的副官大喊。
聞晏一記側踢,踢翻了幾人,護着林衡朝林寶絨走去。
倏然,幾支冷箭自牆角射來,距離聞晏稍有些偏,卻朝着林衡的面門而來。
林衡瞪大眼睛,以為自己避無可避,下意識閉上眼,結果身體一輕,被一道力量抛了出去。
滾落在地時,聽見侍衛們的驚呼。
聞晏中箭了。
林衡看着本該射在自己身上的箭,結結實實射進了聞晏的胸膛。
一場混戰後,聞晏故意放走一名刺客,其餘刺客均被送進北鎮撫司的監獄。
林修意得知消息時,氣得差點昏過去,敢擅闖尚書府宅,絕非一般的刺客。
聞府。
太醫為聞晏拔了箭,侍衛們端着一盆盆血水走出來,把血水潑在雪地上。
林衡杵在外頭,愣愣盯着地上的血。
林修意拽拽兒子脖領,“愣着幹嘛,進屋去。”
不冷啊?
林衡偏頭看父親,“爹,祭酒為我受了傷。”
“嗯。”
“都怪我太弱了。”
林修意沉思片刻,蹲下來直視兒子的雙眼,“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也能保護身邊的人。”
“我不能。”
“誰說不能。”
“我太弱。”
“那是沒有歷練過。”
林衡頓住,是啊,因為一直生活在安逸中,沒有機會磨練自己,才會成為別人的累贅,而他不想當累贅。
屋內,林寶絨送走太醫,折回床前,看聞晏捂着傷口要起身,趕忙上前扶住他,“別動,當心牽扯到傷口。”
聞晏舔舔蒼白的唇,“幫我拿杯水。”
林寶絨倒了杯溫水,親自喂給他。
兩名近身侍衛相視一眼,悄悄退出去。
林寶絨放下水杯,掏出帕子給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為何不用麻藥?”
太醫為他取箭時,煎了碗止疼的麻藥,聞晏拒絕了。
聞晏:“不喜歡那個味道。”
“嫌苦?”
聞晏笑笑,“算是吧。”
林寶絨納悶,這人既不喜歡甜的,又不喜歡苦的,難伺候的很,也極能忍受疼痛。
林寶絨有些心疼,用指尖碰了下他的側臉,有些燙人。
他在發熱。
聞晏握住她的手,裹在掌心,“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為了不引起刺客的懷疑,他安排在林府附近的人手不多,而是将更多的人手安排在了齊府。
只是,他未想到,林府的護衛會被刺客輕而易舉拿下。
他掂量着,該給林府添一批護衛。
看他眉眼間泛着濃濃倦怠,林寶絨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并沒有将刺客見色起意一事告知他。
她并岔開話題,“你府上沒有婢女,劉伯也無法照看你的起居,我......”
聞晏幾不可察挑下眉,“你在毛遂自薦?”
林寶絨大方承認:“我留下來照顧你。”
她說話時目光清澈,不帶絲毫雜念。
聞晏:“一點兒小傷,不礙事,你不必留下。”
林寶絨平日裏性子溫和,沒有半點強勢,但性子執拗,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聞晏拗不過她,故意道:“那你送來個婢女吧。”
林寶絨低頭嘟囔:“想得美。”
男人眼底有笑,“你夜裏睡哪兒?我是傷患,總不能把床讓給你。”
“我住在外間。”話剛出口,才想起這座宅子簡陋的很,哪有外間啊。
林寶絨鼓鼓香腮,“我打地鋪。”
聞晏:“讓你打地鋪,那要我這個未婚夫有何用?”
“你受傷了,睡地上會着涼。”
“女子更容易着涼。”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最後達成的意見是,林寶絨每日來照顧他,亥時前回府。
泥爐之上,藥釜發出噗噗聲,林寶絨将熬好的藥汁倒在瓷碗裏,邊用湯匙攪動,邊吹氣,斜着眉眼看他,“該喝藥了。”
那模樣像是故意戲弄。
聞晏裝作沒瞧見,“放那吧,涼了再喝。”
“趁熱喝。”
“我不喜歡吃苦的。”
林寶絨舀了一點,用舌尖嘗了嘗,“不怎麽苦。”
聞晏眼眸深了些。
林寶絨勸了半饷,男人也不喝,林寶絨無奈道:“為何一點兒苦也吃不下?”
聞晏斂起眸中的異色,玩笑道: “許是以前嘗多了清苦。”
從未聽他主動提起,林寶絨想了想,問:“能跟我講講你的過去嗎?”
聞晏揉揉她的頭,“貧困潦倒,不值一提。”
“我想聽。”
“想聽哪段?”
“每一段......”
聞晏随意講了一段童年的事,林寶絨聽得出,他的母親尤氏更喜歡聞成彬。
林寶絨沒想到他會介意,他是個從骨子裏散發寡情的人,如今看來,這份寡情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
幼時的他,一定是個不哭不鬧、不争不搶的孩子,可哪個孩子,面對爹娘的疼愛,在心裏沒有比較呢。
見她悶悶不樂,聞晏忍俊不禁,“怎麽,心疼我?”
林寶絨點頭,“是啊,心疼壞了。”
“那別讓我喝藥了。”
“不行。”
“還說心疼我?”
差點被他繞進去,林寶絨端着碗,作勢要灌他,樣子兇巴巴的,像個強行給花魁灌酒的老鸨。
聞晏被逗笑,笑容牽動傷口,微微躬身。
林寶絨扶住他,焦急地問:“傷口裂開了?”
“無礙。”聞晏聞到一股幽幽清香,轉眸看去,姑娘柔美的面容寫滿緊張,是專屬于他的緊張。
冷硬的心腸軟了一大截,他握住她手腕,“絨絨。”
聽見他低沉帶着試探的語氣,林寶絨愣住,“嗯?”
聞晏松開她的手腕,用手掌覆上她手背,慢慢按在自己心髒的位置,“它有些躁,你安撫一下。”
林寶絨縮手,可收不回來。
她彎着腰,背脊僵硬,不得不跪在床邊。
随着她的動作,男人清澈地眼底混雜了一絲難言之色。
林寶絨心跳的比他還快,小聲道:“該喝藥了。”
“你喂我。”
“我本來就是要喂你。”
聞晏眼底有笑,“怎麽喂?”
林寶絨支支吾吾:“用...用手喂。”
聞晏靠在床柱上,“那你喂吧。”
林寶絨端着碗,慢慢靠近他的唇,傾斜瓷碗,“你喝呀。”
聞晏嘴皮不動一下。
林寶絨耐着性子,一點點往他口中送,藥汁順着男人的唇角流下。
她掏出繡帕為他擦拭,語氣含了幾分委屈,“你故意的。”
聞晏斜睨她跪在床邊的雙膝,“坐好。”
林寶絨乖乖坐好,腿都麻了,她邊捶腿邊繼續喂他喝藥。
單手喂藥難度更高,一碗湯藥說什麽也喂不進去。
怕藥汁涼了,林寶絨故意板着臉,“你再不喝,我不管你了。”
聞晏:“你不舍得。”
語氣極為篤定。
被吃的死死的,林寶絨無奈道:“要怎樣你才肯喝藥?”
“喂我。”
“我在喂你呀。”
聞晏唇角的弧度漸漸收不住,擡手揩了一下她軟軟的唇瓣,眸色漸深,“用這裏喂。”
“......”
林寶絨真想放下碗立馬走人,可架不住擔心他。
猶豫片刻,她含住一口藥汁,在男人審視的目光下,湊進他的唇。
兩唇相貼,酥酥麻麻的觸感,惹得她渾身緊繃,生怕他嘲笑自己不矜持。
口中的苦澀和鼻間的竹香刺激她的思緒,她索性閉上眼,希望他能配合一些,感覺喝藥。
偏偏,他不配合。
林寶絨睜開眼,看着他有些模糊的面容,想催促他卻張不開口。
聞晏在她貼上來的一瞬間,心髒驀地一跳,似乎忘記了她這麽做的目的,又似乎就是故意的。
感受唇上傳來的溫熱,他有點享受,又很想逗弄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林寶絨再也受不得口中的苦澀,咕咚咕咚咽下藥汁,擡手捶了他一下,“你怎麽這樣...唔唔...”
唇與唇分開的瞬間,聞晏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兩人唇齒間蔓延開苦澀的藥味,漸漸的,被其他滋味所取代。
林寶絨腦子是懵的,除了唇上磨人的觸感,再無其他感官。
聞晏用舌尖劃過她的貝齒,感受掌心下姑娘的輕顫,仿若她越顫栗,他越興奮,也越惡劣。
他攬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
林寶絨反應過來,怕碰到他的傷口,不敢動彈,任他抱在懷裏,肆意欺負。
她的衣衫漸漸淩亂,感受到男人的大手游移在背上、腰上,力道越來越重。
他很喜歡掐她。
門口傳來腳步聲,林寶絨渾身一激靈,想起屋外的父親和弟弟,立馬擡手抵在他肩上,側開頭,“有人來了。”
一開口,聲音帶着嬌顫,更加刺激着男人。
聞晏聽得腳步聲不是朝屋裏來的,沒再去管,歪頭吻在她脖頸間,嗅着醉人的清香,越發克制不住。
林寶絨不得不向後仰頭,心情複雜,怕父親進屋,又怕聞晏得寸進尺,可偏偏,她拒絕不了他。
男人的手漸漸朝前面摸索。
林寶絨深吸口氣,雙手交疊,捂住了前胸,“別這樣!”
聞晏擡頭看她,眼底猩紅。
林寶絨呼吸不順,“你...還傷着...”
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聞晏閉閉眼,壓抑了一部分躁動,緊緊摟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頭。
林寶絨松口氣。
就在這時,她感覺肩頭一疼。
他竟然隔着衣衫,咬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也是為更新字數傲嬌的一天呢【斜眼笑】
寶貝兒們,再幫我增些預收呗,咱們這樣,要是24小時內,《銜枝(重生)》收藏過180,或者《桃花落酒窩》收藏過55,咱們周日就加更好不好?
打滾求預收啦~群麽麽~
【要是沒增,有點尴尬...哈哈哈...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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