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她沿着長長的甬道,朝前方走去。

她很年輕,很美,烏黑的發髻上別着宮中時興的月白珠花。

越過她的背影,甬道的盡頭亮着數盞燈火,她直直的沖進甬道盡頭燈火通明的石室。

“彭光!”她喊。

十幾個神态各異的人,或坐或立,身上披着黑色的鬥篷,顯然是借着夜色從各處趕來,此時都愕然的看着她。

她沒想到有這麽多人,下颚的線條驟然緊繃,但還是說:“我們不能再等了,五日後,陛下要在瓊華園為我阿弟踐行,這是最好的機會。”

石室內的燈火被突然帶起的風吹的晃動些許,無人應答。

一個中年儒士模樣的人慢慢站起來,他穿着蒼灰長衫,面容俊秀,氣勢沉穩,下颚上蓄着一點青灰色的胡須。

“公主殿下。”他眸中劃過一絲冷光:“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她打了個冷顫,有些奇怪:“我得到了好消息,當然要告訴你。”

“您說瓊華園?”

“在五日後,二月初八”

“哦。”

“你怎麽了,這是很好的機會,人多眼雜,我可以帶你進行宮,如果合适,你還可以和陛下說幾句話,把你的冤屈告訴他,就不會有人再迫害你了。”

中年儒士臉上的驚訝淡去,慢慢浮出笑容,躬身行禮:“如此,小民謝過公主殿下。”

她偏過頭,臉有些紅,轉過身:“我走了,你們就呆在這裏吧,公主府很安全,待會我讓人給你們送些飯菜。”

Advertisement

此刻的宮中。

燈燭煌煌,金色镂空的熏籠裏,瑞腦散發出紫霧般的香氣。

皇帝躺在軟塌上,身上蓋着虎皮,皇後從食盒中取出一個小碗,裏邊盛着黑色的藥,溢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皇帝眉毛微擡:“這藥又苦了。”

皇後答道:“良藥苦口。”

皇帝不可置否,他的臉色白的讓人憂心,虎皮裏探出細瘦的手,他端着碗一飲而盡。

“苦。”

皇後服侍皇帝漱了口,垂下頭,不想讓人看見她的眼睛:“陛下究竟想做什麽呢?”

皇帝擡起頭來看她,皇後笑了笑:“我的身邊多了幾個面生的宮女。”

皇帝嘆了一口氣:“什麽都瞞不過你。”

皇後說:“因為我了解陛下。”

皇帝略微沉默,微笑道:“但我有一些無法開口的話,讓旁人告訴你,輝月會生我的氣嗎?”

皇後深深的看着皇帝,似乎想從皇帝的眼神中确認什麽,但皇帝的眼裏只有搖曳的的燈火,她的倒影,皇後慢慢搖頭:“不會,臣妾不會生陛下的氣。”

皇帝笑了笑,握了握皇後的手:“晚了,回去吧。”

皇後離開時忍不住回頭,淡金色紗幔一層層垂落,光影浮動,她看到皇帝側卧在塌,手裏拿着一卷細長的絹帛,如意郎在皇帝身側,微微彎腰,皇帝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朝她望過來。

皇後忽然有了一種錯覺,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世界,于此間隔着不可逾越的屏障,再也碰不到。

“陛下要保重身體。”

她的聲音隔着層層紗幔,傳達到皇帝的耳邊,那抹纖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屏風後,皇帝收回目光,他問如意郎:“朕是不是太無情了?”

如意郎不明白:“陛下宅心仁厚。”

皇帝的嘴角有些嘲弄,不置一詞。

瓊華園是大魏第一代皇帝興建的行宮,坐落于鐘鳴山上,攔腰截斷山頭,開辟出了氣勢恢宏,雕梁畫棟的皇家園林。

皇帝小時候就寄養在瓊華園,十四歲才接回皇宮,他熟悉這裏的山石草木,榮登大寶的這些年裏他常常會抽出幾十日到此小住。

今天是二月初五,皇帝提前住到了瓊華園,還有三天,這座園林就會徹底熱鬧起來。

随行的只有幾個老臣,司馬國公,謝太傅,劉閣老,他們陪着皇帝沿着花園漫步,園中百花凋零,枯荷瑟瑟,老樹遒勁,高山流水之間,群山蒼莽,雲霧若隐若現。

清晨又落了一場薄雪,從這裏望去,能将大半個京城都盡收眼底。

吹在耳畔的風已經不太冷,預兆着春日将至。

皇帝呼出一口氣,對他的大臣說:“朕即位那年,是在漠北度過的冬天,那裏氣候嚴寒,土地貧瘠,每年的冬日都要死許多人,那裏的人家,幾戶都不一定有一塊暖和的被褥。”

老司馬:“現在的漠北,是大魏的寶庫。”

皇帝回過頭,他的頭發沒有老司馬那麽白,但兩鬓已是微霜:“你個老東西。”皇帝笑罵道:“朕當年跟你要修官道的銀子,你如何回朕的?”

劉閣老插嘴:“老臣記得司馬國公的胡子都要飛到天上了。”

皇帝哈哈大笑,司馬國公老臉漲的通紅,扭過頭哼了一聲,劉閣老老神在在,看也不看。

皇帝病了這些日子,諸位大臣心中紛紛有所臆測,礙于天威不可說,不可問,相互之間卻已然有了底,他們接到皇帝的傳召,來到瓊華園,心裏已經揣上了一顆石頭。

皇帝的樣子不能說差,可是也不能說好,那雙看不透的眼睛裏醞釀着深沉的風暴。

園中那些隐蔽的角落裏,黑盔黑甲的羽林衛神情冷峻,手中的鋼刀泛着寒光,他們是皇帝手下讓人聞風喪膽的黑甲猛獸,皇帝将他們調到了這裏,意味着這場餞行宴将有兵戈之争。

皇帝無意讓幾位老臣參與其中,召他們來似乎僅僅是為了說幾句話。

君心難測,但謝宜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點,他知道皇帝要對付誰,知道皇帝為什麽設下餞行宴,但是其中的過程如何,他也猜不到。

皇帝只是想了結。

二月初八,大魏皇帝設宴瓊華園,為西征大軍餞行。

這一天的傍晚,鐘鳴山上燈火輝煌,無數盞祈願的天燈從瓊華園升起,猶如一條在人間流淌的銀河,天燈越飛越高,和天上的銀河融在一起交相輝映。

滿座高朋,盛宴華彩。

當朝二品以上的官員可攜家眷,上殿百步,與王對飲。

深遠雄渾的大殿中,帝後高居寶座,對飲一杯,宦官敲響了編鐘,宴飲緩緩拉開了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