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那是為什麽?”

魏昭乾心中煩躁,伸手捏住星彩的下巴把頭扭了回來,他手指暗暗用力,直叫星彩疼的吸氣才放開。

看着星彩下巴上留下的紅印,又瞬間沒了底氣,自己原不想這樣,包括上次傷了星彩胳膊,他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眼前的人眼圈卻已經紅了,魏昭乾湊近輕輕撫摸着淡淡的紅印,低聲下氣的安慰道:“都是我的錯,爾爾不疼好不好。”

趙星彩心中氣的直冒煙,其實別看留下了紅印,但是卻并不怎麽疼,她肌膚本就嬌嫩,随便按一下便肯定有印子。

只是她心中委屈。

星彩聲音如幼貓般細微:“不好。”

“那爾爾想要怎麽樣都餓行,要不你來打我吧。”

“怎麽樣都行嗎?”她擡眼看着魏昭乾,聲音仍很細微:“那我要見朔兒。”

“見,再過幾日我便想辦法安排朔兒跟你見面,爾爾乖,不疼了不疼了。”

毫無立場的,魏昭乾應了下來,眼中只有星彩下巴上已經快要淡去的紅印,反複低聲安慰着她。

好半晌,紅印散去後,星彩心中的委屈才也跟着散去。

魏昭乾局促的在一旁給她剝了幾顆松子遞過去,一遍剝一遍道:“今日是太子擺宴給他府上新納的妾室。”

“那他一定很喜愛那妾室吧,否則怎麽會請你們兄弟過去。”

魏昭乾苦笑一聲:“太子什麽德行你還不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純粹為了喝酒混鬧的,再者他是太子,我們在他面前也只是臣,能不去嗎?”

“半個月前刑部出了樁案子,有人舉報滁州知府劉功明貪污赈災糧款,大理寺辦案後查了個天翻地覆,最後移交刑部的時候卻被定性為誣告案,結案後劉功明無罪釋放,前幾日竟然有滁州的百姓聯名血書簽名,上、訪再次狀告,我準備重新審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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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安靜的坐在一旁吃着魏昭乾三五不時遞過來的松子,滁州她是有印象的,一個邊陲小城,連接關外,卻時常發生蝗災。

“而據我所知,此事案發後,劉功明曾秘密送到太子府上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今日要見的妾室,之後太子派人去過一趟大理寺,而後此事便被壓了下來。”

魏昭乾說的無波無瀾,眼中卻已經起了怒火,剝着松子的手指也越發用力,‘喀啪喀啪’的聲響在混雜着馬蹄聲回響。

他擱下手裏的松子,冷笑着道:“我原想重新審理,可是那劉功明就在昨日派人送到我府上了另外一名女子,那女子我調查過十分普通,真正重頭的,是她随身帶來的幾萬兩銀票。可是我不能就此揭發他行賄,否則一定會牽連到太子。”

“這不是正好可以打壓太子。”

“父皇寵愛太子無度,這些年各種事情只要牽扯太子都會被壓下來,如果真想還滁州百姓一個公道,就必須把太子從此事除名。”

咽下手中最後一顆松子,趙星彩拍拍手打掉手心的碎末,道:“說吧,要我做什麽?”

星彩的聰明讓魏昭乾毫不意外,他掀開車窗看看路程,說道:“當日你來王府時無人得知,現在有那歌姬進府倒是正好給了你一個身份。”

原來如此,星彩心中的心結頓解,魏昭乾是想用歌姬的身份暫時掩蓋自己。

“今日赴宴,你只需要表示你是被劉功明送來的歌姬便可,而你要趁機接近太子的侍妾,告知她我要秘密重申案件,讓她告訴太子小心把他手中受賄的證據除掉。太子的侍妾是劉功明特意從外邦找來的,你的身份只是他從外地尋來的一個尋常歌姬,跟她之前并未見過面。”

聽完星彩點頭應下,這并不是難事,她既然與那妾室一同的遭遇,便很容易親近起來,到時候這些話傳達過去并不困難。

只是滁州為什麽聽起來這般耳熟,雖說是個常常生災的地界,也不至于讓她這般印象深刻,星彩心中反複回憶着自己從前的記憶,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到了。”魏昭乾淡淡的開口,面上的陰郁散去,換上一張尚且算是溫和的面具才下車。

星彩剛要随着魏昭乾掀開簾子出去,就聽到外面一陣爽朗的寬厚的笑聲傳來。

“我與五弟總是這般有緣分啊哈哈哈,平日不見五弟貪戀女色過,想不到如今也是要納妾了啊。”

魏昭乾并沒理會魏怡然的打趣,而是正經的行了禮:“弟弟見過三哥。”

“起來起來,跟我客氣什麽,咱哥倆誰跟誰啊,咱還是趕緊進去拜見太子,別耽誤了。”

這話說完,就連魏昭乾身邊的莫問都退了一步,只想跟眼前這個巴交面寬嘴大的老實皇子保持距離。

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魏昭乾跟他是兄弟不用行禮,但是見太子就要拜見,明顯是在拉幫結派。

星彩在車裏頭聽了都想笑,這般寬厚的語氣恐怕誰都覺得是個老實人,只是話裏有話,稍不留神變要上套,她對這個魏怡然雖然并沒有什麽接觸,可是卻知道上一世的魏怡然可是被查出來裏通外國的主兒。

“兄弟間還是恭謹禮讓最為妥當,而且太子是君我們是臣,更應該懂得禮數才對,對了,不知三哥今日帶的哪位嫂嫂前來?”

魏昭乾三兩句便把話題扯了過去,擡眼看着從魏怡然馬車上自行下來的一名女子詢問道。

“她可擔不起五弟的一句嫂嫂,茹兒來見過五弟。”

那女子原本昂首走過來,聽完這話眼神黯下來,卻也不失禮數的給魏昭乾行禮。

星彩在馬車內聽了半晌,想着那魏怡然的侍妾已經下了車,便也自行開了車簾,從車上準備下來。

她剛從車內探出頭來,就被魏昭乾接住了手臂,把她護的緊緊的從車上扶下來。

乍暖還寒的早春,晚間的風要比白天大上許多,星彩落地後,發髻上的八寶翡翠珠步搖随着腳步顫動着,太子府外昏暗的燈籠光照在她臉龐上,給臉部線條更添些柔美。

看着魏昭乾貼心的舉動,三皇子身側的茹兒姑娘眼中不自覺羨慕起來,五皇子比三皇子俊美不少,還如此貼心,自己怎麽就沒有她那般好命。

魏怡然寬大的臉龐上也寫滿了驚豔,他竟不知那滁州一個窮鄉僻壤,哪裏尋來這般水靈美麗的女子來。

“謝爺。”星彩低聲謝過魏昭乾,随後才給三皇子行禮。

“爾爾見過三皇子殿下。”

她這次行禮把頭低的極深掩蓋自己嘴角憋不住的笑意,方才下車時偷瞧了眼三皇子魏怡然,想來小時候也是見過三皇子的母妃,雖不是十分的美豔卻也标志,怎麽生出個這樣肥頭大耳的兒子來?

似乎是察覺了三皇子熱烈的眼光,魏昭乾有意無意的側過身擋住星彩:“想來太子也等的着急了,三哥咱們快些進去吧。”

星彩剛進太子府中幾步,就立刻察覺到了太子府中的陳設與魏昭乾王府的差距,各處亭臺樓閣花鳥蟲魚,全都在透漏着四個大字——驕奢淫逸。

幾乎可以說皇宮是什麽樣,這太子府就是什麽樣,甚至還要奢侈很多。

星彩暗自感嘆着,來到了太子待客的廳中。

這是星彩頭一次見太子魏潇,只見他半躺卧在最上方的坐塌,懷裏摟着名長相與齊國人全然不同的面孔。想來這便是劉功明特意送給太子的外邦侍妾了。

“兄弟們都來了,快快落座。”

三皇子跟魏昭乾一同行禮後,太子卻沒有絲毫想要起身的意思,只是帶着笑意揮了揮手,指指一旁沒有的空座,示意他們過去。

星彩随着魏昭乾一路小心過去,方才她跟在魏昭乾身後,太子并沒有看到,這下側過身以後,便能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魏昭乾落座。

剛一落座,太子邊把身邊的侍妾推了起來,那侍妾臉上堆滿了笑意,盈盈看着衆人說道:“羅玉見過各位殿下,妾身今晚準備了舞曲獻給諸位,這便去準備了。”

那羅玉皮膚白皙,雖說生着一張高鼻梁深眼眶的異域臉蛋,頭發與眼睛都是黑色的與齊國人無異,可她鼻梁上的凸起卻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平白多了些土氣。

而且羅玉估計是仗着自己生的白,竟是穿了身素色的白衣,想來她是想要展示自身的超塵脫俗的感覺,可奈何畫虎不成反類貓,好好地織錦月牙白襦裙穿在她身上顯得更加不倫不類。

帶上太子,三人推杯換盞着說着些客套話,星彩聽着除了太子意外全都裝模作樣累得慌,幹脆自顧自拿起筷子挑揀着桌上幾盤子點心來吃。

“不知五弟身邊這位美人幾時入得王府,之前孤從未見過。”

說話間三人都已經幾杯酒下了肚,太子眯着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正吃東西入神的星彩,半帶調侃意味。

星彩剛用筷子夾起塊糕點,這下趕忙又放了下去,這麽說來太子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滁州知府送過來的,怪不得還要讓魏昭乾親自來提醒。

她裝成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看了眼魏昭乾才起身道:“回太子殿下,爾爾進王府方兩日。”

殷紅的衣紗緊貼着星彩白皙纖細的脖頸,頭上的步搖随着她低頭的動作來回顫動,太子眼神像黏住了般,怎麽都不想收回來。

太子魏潇是如今中宮皇後唯一的兒子,皇後早年是京城出了名的第一美人,魏潇随了她,長相好看且帶着陰柔美,丹鳳眼挑起來時候跟皇後如出一轍。

星彩低着頭半天不見太子答複,忍不住疑惑的擡起眼,卻只看見太子手中摩挲着酒杯,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不知怎的星彩生出絲惡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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