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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明日便回家去罷。”
星彩指尖在衣角輕繞,眉眼間溫和平靜的又遞過去一個物件。
就算魏昭乾沒有自己幫忙往後也必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想起前些日子做的香包魏昭乾喜歡星彩打絡子的時候便順便多做了一個。
“除了那信上的人事, 我也沒有旁的了,這個殿下拿去只當個玩意兒吧。”
她見魏昭乾沒有接, 便輕輕送到前面的桌子上放好,俯下身子行了禮。
魏昭乾看着星彩緩緩離去的背影, 心裏像是自己藏了許久的寶貝忽然間被人奪走般空曠,腦海中只有方才她說要回家去的那句話在不斷重複。
好半晌過去, 魏昭乾嘴角才扯出絲苦笑來。
對于星彩來說可不就是十分平等的交易罷了, 如今事情過了她還憑什麽留在王府, 自己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嗎?
魏昭乾手裏握着的信封不知覺間已經被蹂躏的不成樣子,他就算要強行留她, 又能以什麽身份什麽理由留她?
只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他都覺得要放棄的時候星彩竟然再一次像精靈般落到自己懷裏, 為什麽, 憑什麽自己又要放棄?
他把信封随意扔到一旁, 就算知道裏面或許有對自己很大幫助的地方, 也毫不在乎。
桌上的絡子是天青色繡了金線暗紋編織的,魏昭乾拿起來竟情不自禁放在鼻下嗅了嗅, 之後便又覺得怪異,怔了怔輕輕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那絲若有若無的味道宛如自己同樣掌控不了的那個人,他猛地攥緊拳頭,心想:若是強留她也不是沒有辦法。
可這個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
罷了。
其實自己知道有這一天早就做好了準備,如今星彩正是待嫁年華, 他還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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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離去後,這一晚上魏昭乾的心情都陰沉着,莫問與身旁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偏差,生怕五殿下那張冷峻的臉忽然發起火來。
到了第二日,雖說魏昭乾昨晚上說服了自己,但在叫人送星彩離開後,心頭仍是一陣陣的落寞。
“人送去了?”魏昭乾略微有些失神,管三與莫問在下面站了半晌才開口問道。
管三急忙答道:“送去了,一切按吩咐,把姑娘的東西全都收拾妥當了。”
管三只是按照昨日莫問的吩咐,叫人收拾了東西備了馬車,但卻并不知道星彩真正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如今是被送去那兒。
翠屏眼淚汪汪的站在管三的身後,委屈但卻不敢開口直接問五殿下,只能壓着嗓子低聲委屈的問管三。
“管大爺,我們姑娘這是去哪兒了,是不是殿下厭棄她了?”
管三也不知道實情是什麽,只得皺起眉頭随便安慰了兩句,
從前爾爾姑娘在的時候那翠屏可是有前途的,如今爾爾姑娘走了說不定就是犯了殿下的什麽忌諱,自己還是小心些為好。
可莫問卻知道一切,這些日子以來從五殿下對性擦無微不至的關懷來看,就能明白殿下這是認了真的,可如今星彩離開卻也是迫不得已。
莫問開口道:“有些事做奴才的少知道為好。”
星彩從前待翠屏極好,如今見莫問如此說,便以為是星彩惹了五殿下不開心,她感念星彩的好,想到她可能是被送到那些偏僻的別莊孤獨終老,便再忍不住哭着跪到地上。
“姑娘昨兒還跟我念叨不知道新打的絡子殿下喜不喜歡呢,姑娘心裏頭是有殿下的,莫要有什麽誤會才好啊……”
翠屏的話坐在堂上的魏昭乾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那話恰好說到了魏昭乾的心坎裏去,他悄悄握緊手中的絡子,面上終于是好看了一些。
“既然沒事你們便都退下吧,這丫頭從前是跟着她的,如今就先跟着嬷嬷做事,府裏的內務還按照從前的來就是。”
雖說管三從前也有心巴結着星彩,可權利到底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最為舒心,所以他心裏有幾分高興。
出來以後莫問便看出了管三的情緒頗為高漲,忍不住便開口譏諷道:“你與我也共事幾年了,怎麽還是這般沒出息。”
沒出息?
管三噗嗤便樂了。
一座王府每日的花銷可不在少數,他便是從中獲取那麽一兩點的利益,便是個不小的數字,這裏頭的出息可大了去了。
管三心道莫問到底只是個莽夫,身手一流卻沒什麽腦筋,便也懶得跟他解釋那麽多。
“我自有我的想法,你少管就是。”
莫問見他如此冷笑一聲:“你可別光顧着眼前,以後若是如何了別來求我。”
照着五殿下現如今的意思,那趙丞相家的大姑娘說不定以後就真進了王府也未可知,只是莫問知道這些,管三卻只當星彩是個得罪了殿下的侍妾。
因此管三并不把她當回事,翻了個白眼便領着翠屏離開了。
另一邊莫問安排的車夫帶着她在京城轉了好幾圈,确定丞相府周圍沒人,才在後門停了下來。
“我們殿下說如今大理寺卿出了點事,所以暫且沒空顧及丞相府,今兒一大早就已經通知了小少爺,姑娘這會兒過去便有人開門。”
那車夫雖只是給星彩趕車的,卻也是從魏昭乾親信中挑出來的,有着一身好功夫。
星彩掀開窗簾看着外頭熟悉的院牆,心中既感慨萬分,她靈巧的從馬車上躍下:“這位大哥多謝了。”
“好說好說,姑娘請吧,殿下吩咐要奴才看姑娘進去了再走。”
星彩怔了怔,暖意便湧上心頭。
她原本以為魏昭乾身為男子應該照顧不到姑娘許多地方,可他總是細心的叫人詫異。
星彩眼中帶着感激笑了笑,或許是到自家門口了,不自覺便比往日還要有活力許多,那侍衛見了都為之一愣,心中暗道怨不得殿下總是這般念着這位姑娘。
“待我多謝五殿下。”
侍衛面上有些發熱,側過身點頭應下,直到見着星彩進了院子才回身離去。
後院的門是虛掩着的,星彩略微一用力便推開了。
才剛一腳踏進去,就見到宋嬷嬷眼角紅紅的抱了過來。
“嬷嬷的好姑娘喲,這些天兒可真叫人想死了,總不見人嬷嬷的心肝兒日日都是顫着的,有什麽大不了便開口告訴嬷嬷,嬷嬷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可不能遇到什麽便直接離家出走,叫人天天兒為你擔心着……”
星彩還未出生時宋嬷嬷便已經跟在趙夫人身邊了,她幾乎是把趙家兩個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來看,再加上她家裏頭只有兩個小子沒有姑娘,更是疼愛星彩。
宋嬷嬷如今臉上溝壑越發多頭發也已經白了大半,這些日子星朔不知情宋嬷嬷一邊費勁瞞着他,另一邊還要操持着去請李振幫忙找人,如今星彩終于回了家她只想把人拴在懷裏那也不能去。
她年紀大了便容易落淚,星彩被摟在懷裏聽着宋嬷嬷的話竟也漸漸忍不住哭了起來。
星彩只敢小聲啜泣,怕哭狠了再惹着嬷嬷。
“我再也不會了,嬷嬷……”
宋嬷嬷感覺懷裏纖瘦的身子顫動着也跟着哭起來,再看星彩好好的臉如今哭的眼睛通紅,委屈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原本責備的心便少了一大半。
她收斂神色,替星彩輕輕擦了擦眼淚:“好姑娘,是嬷嬷惹你哭了,如今能回來就好,後門是通門口,快別在這兒站着了。”
宋嬷嬷眼中的心疼叫星彩更是難忍,她就像走丢了的孩子終于尋到親人了,被這麽一安慰胸中的委屈感動翻了倍的難受。
“我,嗚嗚嗚,星彩錯了,嗚嗚嗚嗚……”
嬷嬷一怔,像是知道星彩受了委屈一般,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一邊朝着裏面走一邊柔聲道:“爾爾乖,奶嬷在呢,不怕了……”
分明是星彩自己離家出走,分明是她有錯在先,可奶嬷與弟弟都從沒有怪過她。
反而他們更為關心的事自己有沒有受委屈,只想叫自己好好的。
奶嬷越是這般理解她,星彩卻覺得越難過,自己從前為什麽那般不懂事,明知道他們都擔心自己,卻還是從來不叫人省心。
這般想着,星彩哭的越發厲害,到了屋裏頭宋嬷嬷又哄了好半晌,才漸漸停了下來。
屋裏頭早已經放置了冰降溫,她哭的額頭上全是薄汗,宋嬷嬷便又拿了蒲扇在她身側輕輕唿扇着,一邊又叫丫頭端了清涼解暑的荷葉羹來。
許是星彩哭累了,捧着白瓷碗一口氣竟喝下去大半碗。
“慢些,別着急。”宋嬷嬷柔聲勸着,又騰出手來在她後背順着氣。
“嬷嬷,我最想你做得荷葉羹了,外頭做得總是沒你的好喝。”
星彩放下白瓷碗,撒嬌的抱着宋嬷嬷的胳膊乖巧的說着好話。
來送羹的丫頭玉兒是常年跟着宋嬷嬷的,她接過瓷碗便偷笑着道:“咱們家姑娘每次犯了錯就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蹦。”
玉兒這麽一說,宋嬷嬷也笑眯眯的瞧着星彩不說話。
星彩眼珠子轉轉,便做起來笑嘻嘻道:“這些日子不見,玉兒姐姐怎麽漂亮了這麽多了,不知道姐夫跟着爹爹回來後還認不認得出來你呢!”
玉兒雖說是丫頭,卻也是打小就在趙府的,她的夫君是趙丞相的近身侍衛。
他們二人方成婚不到半年,玉兒被這般打趣臉上便紅了起來:“他哪裏能當得起姑娘一聲姐夫,姑娘還是想想怎麽跟嬷嬷解釋這些天做什麽去了罷。”
說完她便慌張的跑開,宋嬷嬷這才伸手點了點星彩的額頭:“別總想轉移話題,還不快給奶嬷老實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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