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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彩心中一慌,說起魏昭乾那幾位兄弟, 太子平日裏雖說一副纨绔子弟模樣, 可到底也是皇上當做國君培養多年的人,心中自是有斤兩的, 三皇子魏怡然面相憨厚老實裏子卻比誰都不省心,她可是跟這兩位打過不止一次照面了。

上次沈琳琅的及笄禮上因着男女酒席分開設立, 才沒有得見,過幾日皇後的生辰上雖也男女分席, 但卻是在同一個堂中, 到時候對立而坐, 就算她星彩再低調再往母親身後躲也終究不成。

星彩愁眉苦臉的模樣落在魏昭乾眼中,他卻笑起來:“前幾日我已将府中死了名姬妾的消息散了出去。”

“可世界上也沒有兩個長的這般相像之人, 這個法子解釋不通。”星彩有些着急,縱然讓兩人再如何清白, 家中父母信了自己旁人卻不知道如何看待呢。

“誰說是兩個人了?”魏昭乾道:“傻姑娘喲, 平日那些小聰明怎麽都沒有了?太子前幾日因着沈家姑娘的事兒, 暗中腌臜還顧不及遮掩, 咱們就算明目張膽承認了,又如何?我三哥更不必說了, 是個最‘忠厚老實’不過的人,表面跟誰都要好的不行,怎會因為女人跟我翻臉置氣,哼,他們一個比一個奸猾, 畢竟我父皇最喜兄友弟恭的場面,為此把大家表面假裝維持的平靜打破,沒有必要。”

這些年來他們三個當人一套背地一套,誰又不清楚誰呢?

魏昭乾眯眯眼睛,瞧着星彩略微放心了些,眼神不自然的瞥向窗外,道:“再者……我母妃為了我的婚事催了不知多少遍,我已答應皇後千秋宴過後便迎娶王妃了,你,你可願意?”

他往日總是擡着的下巴此刻竟是低下些許,星彩心中跟擺了擂臺打着鼓點一般,好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魏昭乾等了良久,心中有些酸楚。

他這些日子以來,似乎是把半輩子的歡愉都兌換,只等星彩說出否決自己的話,那所有都将重新化作夢幻泡影。可他就是想要賭一賭,如今便是賭輸了也絕不再去怨恨。

可他又想,自己這般說,竟像是有些強迫星彩一般,于是鼓氣開口:“你若是……爺并非是要要挾你,若你真覺得不妥,這一切我自會去擺平,絕不讓這事傳出去一分半毫有損你聲譽的話。”

“不是,我……”

星彩臉頰已經紅成熟透的石榴花,燙的只感覺下一秒要冒熱氣出來,才憋出這麽句話。

她轉身拿了那本表皮嶄新,書角卻已經褶皺了的《牆頭馬上》,熟練的翻到夾着信紙那頁。

魏昭乾的眼神随着她白玉的指尖撫上幹澀的墨跡,那是他的字跡,星彩卻翻過了這一頁,魏昭乾的心也随着書頁顫動着。

下一頁竟是不知何時也夾了張信紙,是跟魏昭乾毫不相同的字跡,他見過她的字,與京中女子不同,另有一番江南水鄉的婀娜靈秀,上書着相同的內容:“身似浮雲,心如飛絮。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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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卻只有半截,另外半句并未寫完。

星彩撚出信紙折疊兩層,埋起來的腦袋此刻鼓起勇氣直視着眼前人,她伸手把信紙直截了當塞進魏昭乾手中:“你懂了?”

手上的輕觸,熾熱感一閃而過,卻把魏昭乾的心給燙的一個激靈。

還欲再言卻聞門外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檀棋似是有急事,匆忙推開門,好在魏昭乾已經搶先一步上了房梁上。

檀棋進來後門半開着,‘梁上君子’五皇子殿下就趁着檀棋扭身的功夫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星彩這才放下心來,一邊幫着檀棋順胸口,一邊暗自松了口氣:“何事這般匆忙?”

“皇後娘娘千秋,李将軍在前線不能抽身,便叫李夫人回了京城。”檀棋喘口氣道。

這位李夫人原不是李将軍的原配,早在多年前李振生母就已經去世,她是後來的續弦,上一世李夫人并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星彩嫁過去也曾與她有過幾次争執,那時候李家還用得着自己,李振便僞裝與李夫人生氣,自己帶着星彩另擇新府居住,她因此也得了個不恭不孝歹毒之名。

當時她對外界的看法并不在意,只當李振理解自己就行,現回想怕是他們娘倆故意為之。

這一世早在趙丞相回京後,她與李振的婚事趙丞相就已經親自與皇上說明,兩人早已劃清界限。

“她來做什麽?”

“夫人也是疑惑,但到底老爺與李将軍都是同朝為官,來便是客,夫人也不好拒絕,就着人備了點心茶水,哪知道那李夫人竟是來問李寺卿與姑娘的事兒的。”檀棋理了理頭緒道。

“奴婢原是去廚房拿些梨子熬茶的,碰巧趕上夫人那邊的丫頭了才知道這事兒,奴婢多嘴問了兩句,才知道李夫人才剛坐下一會兒便發作起來,說什麽咱們趙家不守信譽,說要親自問問姑娘。”

不守信譽?星彩不禁嗤之以鼻,李家父子私底下的勾當這位李夫人可是一清二楚,不知道臉皮是不是比城牆拐彎處的磚頭做的,怎還好意思倒打一耙。

“那我娘如何說?”

“奴婢聽那丫頭說,她出來的時候,夫人就一直看都沒看那婆娘一眼。”做奴婢的這般說李夫人逾越了,檀棋看了一眼星彩沒有責備的意思,才接着道:“這會兒夫人哪兒沒過來人,想來是替姑娘擋住了。”

桌上的話本随着竄進屋裏的風吹得嘩啦呼啦響,星彩整理好重新放回書架上。

“檀棋,給我找件兒能見人的衣服。”

“是,姑娘是要去院子轉轉?”

“去院子多沒意思,咱們去見見這位李夫人,找點樂兒!”

檀棋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那李夫人盛氣淩人的模樣屬實叫人惱,可想想自家姑娘的性子,還是有些膽怯:“姑娘過去莫要惱了,我瞧着咱們夫人不會吃虧的,若是,若是鬧大了……”

“這事兒本就是他們李家沒理,鬧大又如何?”星彩披上一件蘇繡湖藍色薄披風,不由分說便出了門。

等她們走到上堂屋外頭,卻是靜悄悄的。

星彩跟外頭守着的丫鬟示意,叫她進去禀報。

丫鬟沒料到星彩過來,猶豫片刻還是進去通報了:“夫人,大姑娘過來給您請安了。”

原來裏頭沒說話是方才李夫人念叨許久,這才抽空喝了口茶潤潤嗓兒,李夫人仍舊不鹹不淡的,這下聽星彩過來,眉頭緊了緊,點頭讓她進來。

“入了秋嗓子便總澀澀的,就叫檀棋煮了些秋梨茶,女兒想着娘平日喜甜食,叫她加了些蔗糖塊給娘送過來。”

門簾子才掀開一半,星彩便如同只小鹿般快步走進來,嘴裏的話也叫人聽着舒坦。

意外的是,平陽侯夫人也在。

星彩反應很快,給趙夫人請安以後,便又緊趕着給平陽侯夫人請安,一邊嘴裏抹了蜜般:“平陽侯夫人也在,太好了,快嘗嘗味道如何,那梨子都是前些日砀山剛送來的,若喜歡便叫人給您送府上些。”

說完以後,便規規矩矩坐回趙夫人跟前,乖巧的半點沒有來找事兒的模樣。

李夫人不尴不尬的坐在旁邊好一會,剛要咳湊兩聲提醒提醒,就被平陽侯夫人搶了話頭。

“要我說還是女兒家貼心不是,要是擱在我家那渾小子身上哪兒能想起來呀,星彩啊,你幹脆跟我家去,給我做閨女。”

星彩笑吟吟開玩笑道:“我想去就怕我母親不叫,要說我養了這些年跟別家跑了是個沒良心的丫頭呢。”

這般兩句惹得平陽侯夫人更是喜愛,趙夫人也忍不住眼神柔和了許多,又說了星彩幾句瞎胡鬧,這才想起旁邊的李夫人來。

“還未來得及介紹,星彩,這是李夫人。”

星彩仿若剛剛瞧見一般,詫異的看了過去,随後規規矩矩福了福身子,那李夫人架子還沒擺起來,星彩就已經退了回去。

李夫人也是走黴運,李将軍雖說是鎮北大将軍,就算趙丞相平陽侯都來了,也得客客氣氣些,但奈何李夫人母家賀氏從前是平陽侯的旁宗,多年前在鄉下過不下去了來京城投奔的平陽侯做家奴,後來賀氏出了個探花郎,平陽侯才特許他們自立門戶。

李夫人除非是做了皇後娘娘,否則見了平陽侯,總得叫一聲大老爺。

而自打這賀氏自立了門戶以後,除了賀老爺還總算恭敬外,賀家的女人卻沒一個拎得清的,到底是鄉下來的沒見過市面,以為老爺做了官便威風起來,竟是逢年過節沒來問候過一句,因此平陽侯夫人并不看得上這攀了高枝兒的李夫人。

她本想說星彩未免太沒規矩了些,但礙着旁邊還有平陽侯夫人,便沒敢張嘴,可盡管如此,她也沒忘此次的目的。

“這位便是趙家大姑娘,果真相貌出衆,倒不是我托大,有些話還是要趁早教給孩子們,做人行事啊總得信譽未上,否者以後就算是在後宅也不好做啊,我老早前便在邊關收到過我兒的書信,說是與趙姑娘頗為投意,還聽說宮裏便早有賜婚傳聞,可前日我回來,便見我兒說趙姑娘改了心意,我想趙姑娘是大家閨秀,不是那等背信棄義的小人,其中定是有誤會,所以才登門拜訪問一問。”

李夫人才剛說完,星彩臉頰就紅了一半,又是急又是惱的,眼圈似是要落了淚珠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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