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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你為何要辱我名聲?”

星彩眼眸半含淚光, 霧蒙蒙的模樣更是惹人心疼, 平陽侯夫人本就看不上小家小氣的李夫人,更何況李夫人這番話對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而言極為難聽。

平陽侯夫人想想自己剛過來的時候, 趙夫人端坐喝茶而她唾沫星子飛舞着說個不停的情景,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鎮北将軍卻是給朝廷立下汗馬功勞, 可與你這續弦的夫人又有幾分的關系,就幹狗仗人勢, 若不是今兒自己趕巧過來, 還不知道她要嚣張成什麽樣呢。

“我聽着李夫人這話也不對, 李寺卿的書信只是一家之言,難不成你家人改明兒說月亮是黑的, 咱們也都信了?”平陽侯夫人輕飄飄的一句話打了過去,叫李夫人更是難堪。

李夫人咬了咬牙, 平陽侯顧家雖說于她母家有恩, 但這些年她父親一直在朝中給平陽侯服低做小, 有好東西也總先送過去, 連自己夫人閨女都要往後排排隊,也算夠意思了。

可自己若是與平陽侯夫人紅了臉, 母家哪裏就不好交代。但如今她可是鎮北将軍正經娶進門的夫人啊,今日還是以李家的名義過來的,不能漏了怯。

“難不成平陽侯夫人是真把趙姑娘當親閨女了不成?這可是李家與趙家的事兒,眼瞅着就入秋了,今年我家夫君回京後定親自去看望平陽侯。”

平陽侯夫人眼神流轉, 端起了茶杯:“哎喲,那敢叫将軍去看望我們那一家。”說罷也不再多言,如今西北戰事吃緊,朝廷重視着那李元青着呢,到底不能真為了別家的事兒撕破臉。

星彩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也明白平陽侯夫人再喜歡自己,也得有個顧忌之處。

趙夫人這才微微一笑,知道該自己說話了。

“方才聽李夫人說完,想請問您,我家星彩可與你孩兒有過婚約?又或是誰看見過二人在一起過?至于你說的賜婚傳聞,我倒是想問問,連當今聖上都沒有決定,你李家可是代替皇上做了決定不成?鎮北将軍果真不同凡響,好大的威風啊!”

李夫人不屑的道:“大家誰不是心知肚明?你說的這些不過是面子工夫罷了。”

“哦?那這麽說,當年李夫人成婚之前将軍便與您暗度陳倉了?我趙家女兒都是守規矩的老古董,可沒旁人家那麽風流。”

這話說的星彩都忍不住要為母親叫聲好,她好像明白了一些自己的性子到底是從誰那兒繼承過來的了。

當年李家造反之事,想來李振父子也是怕他這莽撞沒腦子的夫人壞了事,這才同意了李振與她另擇宅院居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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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今日作為客人來訪,我茶水禮數皆不曾有半分虧待不周之處,若是來問責所謂的信譽,那二人既無婚約也無提親憑證,李寺卿的風流韻事可不少,說不定又是那日自己腹中杜撰編排的,所以并不成立,此二事既已解決,我這裏也還有客人,李夫人不如請早些回吧。”

“至于……至于李夫人竟然聽信謠言編排聖上的事兒,我便勉為其難替您保守秘密吧。”

說罷端起桌上涼卻的茶水,端茶送客。

上堂屋裏頭熏着上好的梨落香,清雅淡然,最能在幹燥的秋季裏熨帖心中燥意,李夫人此刻卻只覺得心頭揣着塊澀柿子,憋得難受。

“趙夫人果真一張巧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但是這塊絡子該怎麽解釋?”

李夫人從懷裏拿出個精致秀氣的玉絡子出來,那特有的蘇繡手法擺明了是南方女子才會的。

“這難道也是我兒臆想出來的?”

星彩也有些疑惑,待細看了才想起,那是從前自己送與李振的玩意兒,當時正趕上李振要去外地辦差,二人又剛剛認識,星彩想要表達心意于是連夜做出來的。

原是許久之前的事兒了,她也沒想着李振能留着。

趙夫人也有些發怔:“一個絡子又如何?你且拿與我瞧瞧。”

正不知如何應答,就聽見外頭一陣窸窣聲。

門簾子挑開後,魏昭乾神色不善的邁着步子進了屋,趙丞相不算太遠的跟在他身側,眉頭同樣緊鎖,有些不大樂意。

見魏昭乾忽然到訪,衆人皆是詫異,趕忙起身行禮,星彩卻不知為何,心中竟安定了不少。

“免了。”魏昭乾冷聲接着道:“方才趙夫人可是說你編排聖上旨意了?”

李夫人還未起身便覺得膝蓋一沉:“這……臣婦也是聽了些傳言。”

“哼,現在傳言也當做聖旨了不成,還望夫人說出那人名字來,改日請他去我刑部小聚。”

門簾子掀開後溜進來一絲冷風,像是刮在了李夫人的心頭上,她就算常年在邊關,也聽說過五殿下閻羅王的名號,這話是李振親口所說啊……

“只是些不入流的下人罷了。”

趙府下人十分有顏色的搬了椅子請魏昭乾落座,魏昭乾卻沒有絲毫要坐下的意思,他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規矩站在趙夫人身後的星彩。

想起方才,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婦人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更是火從心中起。

“既然夫人知道是不入流的人所說,那為何還言之鑿鑿?可見他是有魅惑人的能力,若不抓起來,豈不是要造反?您執意不說可是要包庇他?”

李夫人是個沒讀過書的草包,原本仗着将軍名聲在跋扈,如今面對着皇子卻慌了神,竟是顧不得身份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也不只是刻意跪倒還是吓得跌倒。

“臣婦就是死也沒有這意思啊,五殿下莫要,莫要吓唬臣婦。”

趙夫人平陽侯夫人均是心中暗罵草包一個,若是李将軍在這裏怕是面子都丢光了。

看着吓得已不能動彈的李夫人,魏昭乾又把目光注視到那絡子上去:“方才過來的時候,我還誇贊趙相腰間的絡子打的精巧,聽趙相解釋才知道原是出自趙姑娘之手,可這個絡子瞧着模樣倒是稀奇,手法也蘇繡,卻怎麽也比不上趙相腰間那個的手藝,想來是找人仿造的。”

是了,星彩方才被這忽然冒出來的‘證據’唬住了,這才沒注意到,那個自己連夜趕制的絡子因着趕工,有些地方竟是出了錯誤。

她故作疑惑跟趙夫人道:“打絡子原是最簡單的手藝,上頭的刺繡才是最難的,京中會這手法的人不算多,卻也并非只有女兒一個,況且那上頭還有多處錯誤,連祥雲的邊角都繡成方正的了。”

魏昭乾十分配合的在一旁點頭:“可見不是出自趙姑娘之手。”

星彩沒料到魏昭乾會接自己的話,他這般偏向自己,也不怕在外人面前漏了餡兒,但是想想方才,她臉又一陣一陣的發燙起來。

“多謝五殿下了,既然已解釋清楚,那,那父親母親,我就先退下了。”

她害怕再多呆一秒,就被人看出自己的羞怯,逃也似的帶着檀棋離開了。

眼瞧着星彩離去,魏昭乾頓時沒了接着看戲的興趣,厭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夫人,這才正經跟趙夫人解釋道:“也是我唐突,與趙相一同回來碰巧聽見了那話才進來的,還望夫人不要介意。”

魏昭乾竟是解釋了為何進來,他原是皇子本不必這般,趙夫人沒有料到他如此客氣,但也立刻回禮笑道:“無妨,五殿下若是不嫌棄中午還請一同留下用飯。”

這本是客套話,趙相也點了點頭:“一會若還有時間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魏昭乾此刻就算有千百個願意,面上卻依舊冷淡卻不失禮數道:“那我便先與趙相去相商些事情,您既還有客人也請繼續吧。”

待魏昭乾離去,癱坐在地上的李夫人這才松了口氣,她面色灰敗心中卻很是不甘,咬牙告別了後,在門口撞見了李振身邊派過來的随從。

她扶着身側丫鬟的手,眼中很是疲憊:“何事?”

“公子聽說您來了這裏,便叫小的叫您回去,可小的沒趕上,過來時候您已經進了門。”

李夫人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知道了,回去吧。”

待她回了府,便見到李振極為少見的坐在堂中等待着,臉上分不清喜怒,但是莫名讓人感覺焦躁。

見李夫人回來,李振也依舊沒有起身迎接,就連客氣的話都不說一句,李夫人也習慣般的自顧自坐了下去。

李府常年沒有女人,是不熏香的,因此也多了幾分清冷味道,李夫人知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對自己從來都不算尊重,但卻也不會過于排擠自己,所以心中雖不安卻也還能挺住。

小厮們似是聞到了味道般,一個比一個躲得遠,李夫人身邊原還有個嬷嬷貼身親近些,因路程遙遠這次也沒跟來,眼下府中誰也不會幫她說話了。

“你不該過去,就算是趙姑娘生了什麽氣,也該由我來慢慢調解,說不定那一日便又好了。”李振開口便直奔主題。

“我也是為了你好,眼瞧着就已經快成了的事兒,聖旨分明就已經下了,怎麽……”

“聖旨?”李振嘲諷的笑了笑:“你瞧見了還是我瞧見了?還是皇上當着衆人說了此事?這般強求只會适得其反!”有時候李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會娶了這麽一個草包回家,大字不識幾個也就罷了,連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莽撞的如一個鄉野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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