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振兒!”

李夫人聲音忽然尖銳起來,她這些年随将軍在邊關過日子, 那邊風沙可比京中大多了, 有時候還要搬營拔寨奔波,無論是皮膚還是通身的氣度早就比她這般年齡的女子顯老許多。

許是因着自己心甘情願跟随李将軍身邊伺候, 在家中李振雖與自己不親近卻也不曾苛待,心中底氣漸漲。

“我何曾不是為了你好, 為了李家好?今日我親自過去也是顯得咱們家對趙姑娘的重視,也是為你讨個說法兒, 不然咱們李家就這樣悶聲吃了這個虧, 往後日子不定要被人如何輕視欺負!”

這些日子的事情都出乎李振的意料, 朝裏朝外忙的有些疲憊卻還要應付眼前這個沒見識的女人,李振眼中的厭惡漸漸深了。

“李家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從未也不可能被人輕視,但是您這一去, 往後指不定多少人要戳李家脊梁骨了。”李振說罷便要起身離去。

李夫人瞧他這般高高在上的架子便心中窩火, 若不是自己這些年不曾生下一兒半女, 哪能上趕着給李振說好話?

她語氣酸澀道:“我進京這些日子, 倒是沒少聽別人在後頭唠李寺卿的閑嗑。”

原想着李振已經起身要走,她便想嘴碎兩句把自己面子找回來些, 不想竟是說到了李振痛處。

李振雖然從不自诩正人君子,但這些年心中一直藏着一個深愛的人,他母親的本家表妹方妍,幾乎不近女色的他因着那樁子事兒把這些年來樹下的形象全毀了。

瞧着李振原本挺直的後背微微一滞,李夫人這才心中稍覺安慰。

一來二去晌午便到了, 星彩耳朵尖,臨出上堂屋時候隐約聽見了母親要留魏昭乾用飯,他們家中規矩沒有別人家那樣大,一家本就四口,平常便随意湊在一桌吃。

“大姑娘?”檀棋有些摸不着頭腦,大姑娘今兒已經呆過好幾回了,難不成被那李夫人唬着了?

“嗯?”

“姑娘可是被那蠻橫的李夫人吓着了,奴婢瞧着您在這兒看一上午的荷葉了。”

池塘中的荷葉已經枯黃許多,只有幾株殘荷仍立在水上,星彩回過神嘴角不易察覺的彎了些:“留得枯荷聽雨聲,這景兒一年也只能見上幾日,再等等殘留的荷花都凋零了,還有什麽趣兒。”

Advertisement

檀棋打小就做了奴才,沒上過學大字不識一個,她迷迷糊糊的點點頭,也跟着星彩去瞧,可瞧過來看過去,也只覺得沒盛夏時滿池子的荷花好看。

“姑娘,這會兒也沒下雨啊……”

檀棋哪裏知道,這女兒家心事便是寄情于景,心中若欣喜了就是瞧月亮也能覺得比別人眼中的圓。

“檀棋,你去跟老爺那些随從打聽打聽,五殿下為何今日忽然來咱們府上,再,再問問他何時要走。”

李丞相向來不參與朝中黨派争鬥,縱然是太子殿下,李丞相也向來依照禮數辦事,家中還從未來過皇子。

“诶。”檀棋應下便去了。

眼瞅着日頭漸起,星彩在園子中便隐約聽到李丞相書房的方位有些聲響,奈何距離實在遠了些,豎着耳朵聽都沒聽到什麽。聽了一會兒沒動靜後,星彩方覺得不對勁兒。

這裏既是自己個的家,她也算個大家閨秀,怎麽不自覺的聽牆角起來?

不過星彩臉上微熱後,便又安慰自己,她原是在這裏看景兒的,可不是故意找了個離書房近的亭子來偷聽的!

檀棋向來利索,跑過去又跑回來倒是沒用多久。

“奴婢怕姑娘等着,便随便問了問,說是今兒老爺回府的路上與五殿下偶遇的,随後五殿下說是朝中的案件有些地方需要跟老爺商讨,這才來的。”

想想魏昭乾還未來及換的衣服,星彩猜測他怕是半路繞了個彎刻意‘偶遇’爹爹的。

“那這會兒五殿下走了嗎?”

“奴婢回來會兒,老爺正送五殿下出去呢。”

當下星彩便覺得眼前殘荷沒了半分意趣,意興闌珊回了院子。

這般在家閑散四五日後,趙府迎來了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星彩這一天一大早便被母親差人拽出了被窩,星朔難得也休假未去上學,便被一同喊到了上堂屋裏。

一家子人早飯才剛用過,朔兒是個坐不住的,今兒是他難得休假的日子,怎麽說也要央求着母親出去放放風。

“娘親最好了,好娘親了,我剛早飯吃了那些子東西肚子撐這麽老高,不出去消消食萬一肚子疼了怎麽辦?”朔兒一邊說一邊挺挺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他還故意鼓了氣,顯得更加圓了。

趙夫人卻只管做自己的事兒,眼神絲毫沒給他半分,任由星朔在一旁撒潑打滾卻不理睬。

旁人在一旁瞧樂子,星彩也不例外,她揮揮手叫到:“朔兒你過來。”

“來了來了。”說完便噔噔噔的繞着桌子跑了一圈,“阿姐何事?”

星彩跟母親對視一眼,壓着笑意:“朔兒真乖!來,再跑回去吧。”

朔兒:“……?”

趙夫人這下也笑了出來,星彩這接着道:“這般跑個兩三趟,你不就算是消食兒了?”

星朔這才明白過來阿姐在拿自己逗趣兒,嘴巴一癟,幹脆往地上一坐,耍起無賴:“我要出去玩,阿娘朔兒想出去嘛,一大早便說要等人來,也沒說是誰。”

他說完也提醒了星彩:“是啊阿娘,什麽客人還叫咱們這麽等着?”

上一世的記憶中,這個時間段并沒有什麽重要的人來訪趙府,不過想來自己既然能重生回來,還能改變自己與李振的賜婚,那旁的也會有些改變。

趙夫人着人把星拉起來,才道:“我把你前幾日說的事兒與老爺說了,他從前拿這個學生當心腹從未有過懷疑,可若是跳出原先的印象再觀察,老爺說李振确實是個靠不住的,可朝上到底是要用人的,正好二房那邊的娘家有的大哥兒要參加明年春闱,托了人給來了信,他提前來幾日,叫咱們照應着。”

趙家所謂的二房并非是趙丞相的親兄弟,而是當年趙老夫人乳母家的孩子,被趙老夫人擡舉認了幹兒子改了趙姓,是星彩名義上的二叔。

只可惜這位二叔星彩只聽過名字,早些年便生了重病離世,只留下一雙兒女與老乳母相依為命,趙老夫人在的時候可憐那乳母,叫人給乳母的二子在衙門尋了個小官職。

趙老夫人過世以後,兩家人幾乎斷了聯系,上一世想來也曾托人找過趙丞相,可惜當時趙丞相有得意門生李振,并未在意。

“小地方的能出什麽大才子啊,萬一,萬一那人考不上呢?”星朔因着被強行留在家裏不滿,嘟着嘴恨恨道。

“朔兒,不能沒有禮數,等人到了是要叫嬸子表哥的,星彩也是。聽說當年之所以收進趙府做幹兒子,是因為他才華十分出衆,做了你們爹的伴讀不過兩年,成績竟能比上好些個公子哥。想來那孩子身為他的後人能力自然不會差。況且老爺也看了那孩子寫的文章,是個有心的。”

正說話功夫,外頭便通傳客人到了。

趙夫人再三囑咐了星朔要懂禮數,才起身迎接。星朔雖頑劣此刻也收斂起來,與星彩規矩跟在後面行禮。

星彩對從未見過的二房也充滿了好奇,躲在後面不住的打量着。

他們雖與趙府不能相比,在小地方也算數一數二的門戶了,來人雖不多,卻該有的丫鬟婆子都有。

二嬸兒原是鄉間教書先生的女兒,名叫程明玉,瞧着四十歲上下,一身棉錦的格子外衫雖不富貴但也得體,想來這些年日子過得還算不錯,身後跟着一男一女想來就是表哥表姐了。

趙夫人與她寒暄一番後,又着人安排了住處,才一同來了上堂屋裏坐着。

“還未來得及介紹呢,這是我的兩個孩兒,這是趙煜趙杏兒,趙煜比着咱們大姑娘年長兩歲,杏兒只大一歲。”程明玉笑吟吟的介紹着,聲音不急不緩十分有禮數。

趙煜趙杏兒給趙夫人行了大禮,叫了聲大伯母。

那趙煜一席棉錦白衣,頭發僅用了根簡樸的銀簪束在頭頂,體型顯得消瘦卻筆直,秀氣的五官神色恭敬,通身的書卷氣息。趙杏兒像是有些緊張,把臉埋得很低,瞧不大清楚。

二人行禮後,星彩也連忙上前見禮:“表哥表姐好,一路辛苦了。”朔兒此刻也拿捏起來,跟在阿姐身側。

堂中因為有客人來,陸續上了些瓜果點心,趙夫人最是有心,她知道自家雖已吃過早飯,他們卻一路奔波,便笑吟吟道:“可不是,想來你們還未來得及用早飯,便在這裏一同吃吧。”

因着客人是遠道而來,再加上也算沾親帶故的,陪着吃頓飯再正常不過,只是朔兒卻終于憋不住了:“阿娘,朔兒吃不下了。”

趙夫人頭疼的看了一眼星朔,面上有些尴尬。

“讓你方才吃那麽多!”星彩暗中拉了一把朔兒,雖然一會兒朔兒肯定免不了被母親責怪,但好歹自己能補救一下:“阿娘,女兒看不如叫嬸子先去休息,幾個院子騰了出來也不知道合不合心意,剛好趁着收拾的功夫叫廚房再準備準備,給嬸子送過去。”

星彩兩聲嬸子叫的清脆,語氣柔柔的叫人聽了都覺喜歡。

程明玉雖長在小地方,父親卻是個教書先生,因此教養禮數都很是得體,她溫和的笑了笑,對方才朔兒的話毫不在意,趙夫人瞧她沒意見,便依言道:“嗯,這樣也好,星彩跟着過去給你嬸子帶路,再看看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再回我。”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