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進16
處理鮮活的水産,對于雲林來說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就因為兒時那一段記憶,她從來沒有親手處理過活魚,處理活蝦活蟹……她的經驗也幾乎為零。一切“生猛”海鮮,都與她無緣。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活蹦亂跳的海鮮,剛才那枚新鮮海蝦在自己手心裏拼命蹦跶的感覺還留在自己手上。雲林一顆心依舊砰砰亂跳,嘴唇發幹,腦海裏泛空,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應對這場比賽。
“請記住,你們總共只有60分鐘!請合理安排你們的時間,安排處理食材的順序。”
評委再次提醒。
“你們的60分鐘,現在開始!”
話音剛落,在場17名選手立即開始行動。大家一邊在腦海裏盤算着要做什麽,一邊沖進食材區取用輔助食材。
雲林正在琢磨自己要用的材料,忽然見顧清源從自己身邊經過,手裏提着一個水桶,桶裏盛着清水,水面上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塊兒,相互撞着,叮叮咚咚作響。
顧清源還生怕雲林不明白,故意咳嗽了兩聲。
雲林瞬間領悟,把自己要用的食材全部取來之後,也依樣畫葫蘆,去拎了個水桶,盛了大半桶的冰水,拎到料理臺跟前。
活的水産在冰水裏浸上一會兒,能很大程度降低其“生猛”程度,從而變得行動遲緩,易于處理——理論上是這樣說的,具體如何雲林也沒有親自體驗過。但顧叔特意提醒她,必然有其道理。
果然,雲林将蝦蟹扔進冰水之後,這些活蹦亂跳的家夥漸漸就像是被麻醉了一樣,暈暈乎乎,雖然未必任由雲林擺布,但是以雲林這種菜雞水準,勉強能夠處理了。
在所有食材中,雲林選擇了蝦、蟹、贻貝、花甲這四種。活海鳗是冰水都不一定搞得定的食材,雲林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挑戰高難度,果斷放棄了那兩條在網兜裏像蛇一樣來回游走的生物,心裏想:鳗魚啊鳗魚,你們遇上我真是好幸運啊。
她稍許回頭看看身後一張料理臺,顧清源那兩條海鳗早已經被處理了。顧清源現在已經将海鳗的脊骨完全剔除,正在用一把小鑷子為海鳗肉去骨。
海鳗肉鮮美無比,但是肉裏有無數細小的Y型小刺,如果不能盡數取出,将會嚴重影響口感。但見顧清源聚精會神,他手中鑷子運動如飛,沿着海鳗的固有紋路一路行進,細小的Y型刺紛紛被顧清源取出來,如此剔過一遍之後,顧清源再親手檢查一遍,這時已經一枚魚刺都不剩了。海鳗魚骨再也不成其為影響品嘗的障礙。
在這過程中顧叔氣定神閑,手下鑷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三個評委都聚在顧叔的料理臺跟前,各機位的攝影機也全部對準着他和他手中的鑷子。
這回是由老饕開口,一面看着顧清源下鑷子,一面向幾位評委解說顧清源的手法。法福和酒神這兩個名廚也都露出一臉贊嘆之色。顯然顧叔娴熟的技巧對他們而言也是聞所未聞。
雲林心裏大聲為顧清源叫好:顧叔威武!
她記得顧清源在比賽開始之前就說過,他今天将要呈現的料理是“蒲燒鳗魚配飯”。
是鳗魚飯呢!
“蒲燒”鳗魚,就是将鳗魚剖開去骨,然後刷上以醬油為主料的特制醬汁,在火上烤制而成的鳗魚料理。
雲林只聽見這個菜名兒就想流口水,趕緊收攝心神,不再去想顧叔手底的鳗魚。
她扭頭往身邊看了看,只見在隔壁料理臺上處理螃蟹的茉莉手起刀落,一只肥碩的梭子蟹就被正正地斬成兩半。
雲林:好吧,在活物面前我才是素食主義者。
她把螃蟹和蝦都“凍暈”了才取出來處理,螃蟹只斬大件,與蟹殼蝦殼花甲一道,下鍋煸炒,然後加水熬制,加入南姜、檸檬草、香茅與紅蔥頭之類的香料,一道做成高湯。
她再将剔出的蝦肉切塊,細細地搗成膠泥狀,然後釀在贻貝殼中,最後放在高湯裏熬煮收汁——這就是一道東南亞風情濃郁的酸湯贻貝釀蝦膠。看似普通的贻貝,被釀入蝦膠之後口感完全變化,變得嫩滑鮮甜,而鮮香酸辣的高湯則賦予贻貝一種獨特的香味,聞着就開胃。
老饕路過她的料理臺,聞到高湯的味道,就大踏步上來,嘗了一口,瞅了雲林一眼,點點頭,似乎在稱贊她的高湯調味調得不錯。可是待他看見雲林料理臺旁邊放着的那個冰水桶——竟然要将食材“凍暈”才敢下手處理?
老饕皺皺眉頭,仿佛在說:小姑娘,處理食材的技巧還不太行哦。
他把勺子遞還給雲林,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似乎也在說:小姑娘,再多鍛煉幾年吧。
雲林卻沒有太在意:反正這場比賽不會有被淘汰的危險,就算她得不到優勝,那不還有顧叔在嗎?
這時顧清源已經用兩片烤網夾住鳗魚肉,開始在火上炙烤。顧清源一邊炙烤,一邊往鳗魚肉上反複刷着特質的甜辣醬汁。鳗魚豐美的脂肪滿滿從皮下滲出來,整座演播室裏都彌漫着這種海産迷人的香味,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油脂滴在火上發出的滋滋聲。
雲林:這種環境真是令人無心做菜,只想吃顧叔做的鳗魚飯。
“各位,你們還剩下5分鐘時間,是時候考慮怎樣擺盤,怎樣向評委呈現你們的菜品了。”
比賽時間轉瞬即過,在評委的催促聲中,雲林開始擺盤。今天她的擺盤很簡單,将釀好的贻貝擺在盤中,盤內淋上酸湯,擺一枚檸檬草做裝飾就好。
說實話,她更想停下手,看看顧清源會怎麽擺盤。
顧清源卻沒給她那個機會,這位廚藝高手已經把米飯和烤好的鳗魚放進了一只漆盒裏。雲林能夠想象漆盒中那鳗魚的汁水一點點将米飯全部浸潤,饞蟲不請自來,讓她又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大口口水。
除了那只漆盒之外,顧清源準備好的托盤上,還有一枚扣上的漆碗,看樣子顧叔是為他的鳗魚飯還另配了一碗湯。顧清源在60分鐘裏處理了鳗魚,蒸了米飯,調制了蒲燒醬,烤了鳗魚……竟然還騰出手來做了一份湯?
這份娴熟的手法,真是嘆為觀止。雲林覺得自己做的和顧叔的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果然,三名評委在選擇前三名時第一個就點了顧叔的名字,請他上臺。
顧清源托着他的飯與湯,來到臺前,親手為評委揭開了漆盒。
三名評委鼻端是蒲燒鳗魚誘人的香味,眼前是漆盒裏米飯上鋪着整整齊齊紅潤明亮的鳗魚。
評委們齊齊搖搖頭。法福說:“我不滿意!”
酒神睜大眼睛:“我也不滿意!”
老饕沒說話,而是瞪大眼睛盯着顧清源,似乎在質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到這情形,臺下其他選手也都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看,評委為啥不滿意。
蒲燒(kabayaki)大概如文中所說,是日本一種烤制鳗魚的烹饪方式,是将鳗魚刷上醬汁在火上烤制而成(烤制過程中有蒲扇扇着,所以叫蒲燒?),烤出來的鳗魚顏色紅亮有光澤——柯南裏元太喜歡吃的鳗魚飯,目測就是蒲燒鳗魚配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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