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共濟(求收藏,求票票,求評論)
黛玉忍不住要喝彩,忽地想起,憑什麽要給一個嫌棄自己的人喝彩?更何況,她也沒忘記那日在北靜王府,他反問她的話,“我會不會挽弓射箭,你回頭就知道了”,他今日便是在她面前炫耀來了吧?
雖說,他小小年紀,一手功夫非比尋常,可黛玉還是忍住了。只覺得,這人,心眼比針尖還小,一些事斤斤計較,比她還記仇,實在是不讨喜。
反而是檐哥兒,咯咯咯地笑着,雙掌猛地拍,啊啊啊地大叫,這還不夠,連忙從榻上往下爬,噔噔噔地要跑出去。
黛玉連忙去抓,他腿腳倒是跑得快,已是沖了出去。
嚴铎生怕他朝船舷跑,連忙一把抓住笑道,“哎喲喂,小祖宗啊,這是要往哪裏去?”
檐哥兒被抓住了,不高興,拼命要掙脫,嚴铎不肯放,他便扭頭朝黛玉求救,喊道,“幾幾,幾幾!”
雲臻疑惑地轉過身來,擡眼朝黛玉看去,眼見得是沒聽懂檐哥兒的話。黛玉卻是有誤會了,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頓時臉一紅,從嚴铎手裏解救出弟弟來,指着雲臻,哄着檐哥兒,“叫哥哥,哥哥就給你玩!”
檐哥兒如今一直是黛玉帶着,很是能聽懂些話,連忙讨好地朝雲臻喊道,“多多,多多!”
雲臻愣住了,又像是被吓着了,左手裏捏着弓,右手裏捏着箭,有種朝後退的意思,嚴铎笑着道,“哥兒太小,吐詞也不大清晰,這是常有的事。”
雲臻的眼裏便有種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的景象來,一道光彩映照在其中,朝着黛玉看了過來。黛玉已是看明白了,他先前其實不明白“幾幾”是什麽,如今才是真正明白過來,頓時羞得連耳尖都紅了,別過臉去,卻恰好把半邊緋霞般的臉頰送到了雲臻跟前,那緋色似能放光,竟是将他的眼都照亮了。
這才是真正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好在,雲臻并沒有趁機取笑,而是忍了笑,對嚴铎道,“去尋把小點的弓來。”
待嚴铎領命去,他又喊住了,囑咐道,“看看弦勒不勒手,找個手巧的丫頭,用布條纏上。”
“是!”
黛玉心裏頭的那點怨怼,這會子已是煙消雲散,目光很是和善地盯着雲臻手裏的弓看,又瞧瞧他,見他并沒有注意自己,而是從箭壺裏又取出一支來,檐哥兒正要撲過去,他忙松了手,将箭投回壺裏,朝旁邊伺候的小太監擺擺手,讓他退下。
檐哥兒已是不管不顧地抱住了雲臻的腿,“多多,多多”地叫,眼睛直直地盯着雲臻高高舉起的弓,眼見得是不拿到手不罷休的樣子。
嚴铎很快就回來,卻是拿了一個比雲臻手裏那個稍微小一些的,雖說用布條細細地纏過了,可那弓立起來,比檐哥兒要高多了。雲臻拿在手裏掂了掂,明顯不滿意,問道,“就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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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嚴铎陪着笑,“主子小時候的那個,這次出來匆忙,并沒有帶上,不如待靠了岸,奴下去買一個來?”
檐哥兒卻是等不及了,已經拉着這弓,在和雲臻進行拉鋸戰了,雲臻又不敢放手,實在是這弓太沉了一些,他只得把自己手裏的給了嚴铎,道,“尋根細竹子來,這總能做到吧?”
他臉上總是不喜不悲的,小小年紀,叫人瞧不出他的心思來,說話也總是四平八穩,除了與黛玉鬧不快的那兩茬,便是再不快也輕易不會在面上顯露。此時,說話,卻明顯又有些不耐煩了。
嚴铎趕緊又領命而去,想着,無論如何也是要找出一根細竹來的。好在也是老天爺保佑,在底艙裏尋出一根來,說是有個幫夫曾拿着這個釣過魚,所幸,還刮得光光溜溜的。
黛玉臨時叫賈氏喊過去一會兒,來的時候,便看到雲臻坐在榻上,檐哥兒也坐在一邊,正看他的“多多”認認真真地幫他在纏一個弓,怕竹子上的節硌了他的手,用的竟是緞子布,二色金穿花蝴蝶,花花綠綠的,鮮亮得很,檐哥兒已是看得又流口水起來了。
這口水怕是流了有會兒了,艙裏,幾個角落裏都站着下人,雲臻先時不叫人擦,這會兒見黛玉來,便皺了眉頭,格外嫌棄地瞥了檐哥兒一眼,道,“快來幫他擦擦!”
那口氣又是一番嫌棄,黛玉撅了嘴,任誰都見不得別人嫌棄自己的兄弟,可憑心而論,雲臻對她弟弟真心不壞,竟肯帶着這小不點玩,還親自動手給他做弓,她也只悶聲過去,用帕子給弟弟擦了嘴角。
弓做好了,雲臻面向窗外,拉起弓來,試了一下。他也不敢多用力,感覺大約差不多了,便将弓遞給檐哥兒,“給!”
檐哥兒歡喜得不得了,起身便去找之前給雲臻捧箭壺的,伸着手喊“要,要,要!”
那太監是正是黃蘆,也不敢碰這小不點,一個勁地被他逼得後退,黛玉認出了他來,之前給自己買過糖炒栗子,便笑道,“他是在要箭呢!”
雲臻便道,“把箭镞取了,給一根他玩。”說着,他已是又拿起了書,歪在榻上,迎着亮,看了起來,黛玉瞧去,是一本四書集注,黛玉曾在父親的書房裏瞧見過,是沈孝卿所著,竟是将朱氏的諸多都推翻了,也不由得感到稀奇。
檐哥兒自己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他偶爾要過來找人,也不再是找黛玉,而是要纏着雲臻。黃蘆便主動和他玩,手把手地教他拉弓,還在椅子上挂了個墊子當靶子,箭若碰了上去,檐哥兒便高興得緊,竟是連中覺都沒有睡。
黛玉先頭還怕他暈車,這會兒,已是不必擔心了,她坐在榻的另一邊,和雲臻中間隔了一個矮桌,看了一會兒,便聽到雲臻問,“我不是說叫你給我做個荷包的麽?”
黛玉扭過頭來,朝他腰間看了一眼,不知何時,他已是把那荷包挂在上面了,眨巴眼,“我也沒說不給你做,你又不是沒得戴的,總追着我要,活像是我不想給你做。你催得我煩了,我就不做了。”
雲臻笑了起來,他把書放在桌上,坐直了身,離黛玉便近了一些。旁邊服侍的人連忙過來倒了茶,他推給黛玉,自己端了另一杯抿了一口,“你待別人總是很好,就像今天在碼頭上,來送你的那個胸前戴玉是誰?我看你跟他有說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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