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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才好。

鳳以林微微一愣,才顯出幾分欣賞的神色打量了下蘇袖,“公主果然非比尋常,那好,朕就将話攤開了說,希望公主你能好生配合将玄天八卦的秘密說給朕聽。”

玄天八卦到底有什麽秘密?

其實蘇袖也不知道。

只是當元青将這件事兒道出去後,有人說,是元青為了大元朝子孫萬代,留了一個稀世寶藏庫以備不時之需;也有人說是前朝的謀者神機妙算,留下的玄天八卦便指明了江山龍脈;更有甚者,說這不但是個寶庫,更有能撬動江山的兵器庫,可以興兵造反之用。

當年元青将八卦交給她後,留下的那句話很是模糊,蘇袖自然是一無所知,但她根本不能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她心說,這事兒果然沒辦法再拖了,只希望能拖得一些時間,想辦法通知白錦與墨師傅,盡早離開算了。

想了想,她振作起來,挺直了腰板,面若寒霜地道:“八卦呢?取來吧,我與你說。”

鳳以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沒想到她會如此配合。

蘇袖瞪了他一眼,甚是苦悶地說:“別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必須故弄玄機,我不喜歡而已。”

鳳以林失笑,招呼柴子進到房間當中,交代道:“速度去宮中,将那錦盒拿來。”

柴子進立刻應下,卻忽然尴尬地問:“若容妃問到,臣要如何說?”

鳳以林挑起那對好看的桃花眼,自在的道:“那要看柴将軍如何見招拆招了,去吧。”

柴子進汗毛倒豎,心中喊娘,苦着臉地離開了蘇袖的房間。

幸好有柴子進的插科打诨,讓蘇袖的心情也微微輕松了些,房中氣氛陡然不再冰寒若冬,鳳以林忽然問道:“公主知道,這宮廷別苑的好處在哪裏嗎?”

蘇袖微微一愣,她自從來到這裏後,哪裏有心情逛滿整個別苑,更別說她看見滿院子的士兵,就再也沒有了興趣。見她遲疑的搖頭後,鳳以林欣然道:“朕自登基以來,素來懷念往日常人生活,所以每到冬日,就會來到鳳臨城的寄安宮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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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這別苑有何關系?

蘇袖不明,但也順着他的話頭問了下去,“在此一月,國事如何處理?”

鳳以林冷哼一聲,“朕自然不會荒廢國事,冬至前便會處理完大部分,留下不足以影響大局的,由随行官員送到寄安宮中,朕自然可以處理。”

見蘇袖沉默不語,他接着說道:“這別苑便是依着朕當年的将軍府所建,每到冬時雪厚,朕便十分喜愛回到這裏,掃雪煮茶玩畫。”

真是想不到,這個馬上飛将,除卻有一身好武藝以外,居然還有如此文人雅士的閑情逸致。

鳳以林幽然看着房中所挂的《風雪歸人》的畫作,似乎回到了舊日時光,“茶以雪烹,味更清冽,不受塵垢,足以破寒。南窗日暖時候,靜展古人畫軸,閑來無事兒便描畫兩筆,忘卻沙場殺敵,或者是國事紛擾,品那禪味三分。”

蘇袖聽這段話也是有些出神,此人所謂就仿若她忽然墜入的那個夢境,逍遙峰上三千歡笑,即便是一個苦澀,都甜如蜜糖,“千古塵緣,孰為真假。也不知是你在畫中,還是你在夢中。”

鳳以林上身微震,自然是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會得來對家女子的投契回饋,他沒料到,也不想到。

蘇袖站起身,聲音漸冷,“若你這般懷念尋常生活,當初又何苦要争奪江山。”

鳳以林的回擊更為有力,他放聲大笑,毫不介懷,當笑聲歇後,才露出幾分鄙夷,“公主在宮中養尊處優,又何能知曉奸臣當道民間疾苦。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時的境況便是若朕不去取來重整山河,便要被真正的亂臣賊子擾亂天下。”

蘇袖對于這等事情怎能知曉,片刻後只能落于下風無法回應,半晌幽幽地嘆氣,“無論有任何理由,都掩蓋不了因為此事,我家破人亡的事實。”

“以一人之苦難,救萬民于水火。”鳳以林微微一笑,“值得。”

想當年似乎是迫于無奈狠心掃平障礙坐上皇位,嘗到了睥睨天下的滋味後,就如同嘗到了最美味的菜肴,如何都放棄不了了。只是這美味嘗的時間久了,偶爾才會想吃一些清粥白菜。

目光落在款款坐于圓凳之上的蘇袖,鳳以林忽然道:“有沒有人說過公主就像一缽白粥。”

蘇袖面色更冷,毫不猶豫地回答:“對不起,讓聖上你感覺索然無味了!”

鳳以林更是快意地笑出了聲,似乎一番交鋒下來,她居然開始稱呼自己為聖上,這讓他隐隐生出了征服的快感。

恰逢此時,柴子進不識時務地大聲喊道:“禀聖上,臣不辱使命,将錦盒取來了!”

鳳以林收了笑容,“進來吧。”

柴子進将錦盒放在桌上,鳳以林不着痕跡地問:“容妃有過問此事兒嗎?”

柴子進哪裏敢瞞,只好吞吞吐吐地道:“容妃找臣問了幾句話……然後看了眼錦盒,就教我走了。”

鳳以林顯然很是不快容妃的這番自作主張,雖面露愠色,但也并未立時斥責,而是冷冷的讓柴子進離開了房間,将玄天八卦的錦盒送到了蘇袖手中。

小巧的漆紅色錦盒,上有镂空紋飾,縫隙處有些許金絲嵌于其中,頂端鑲着一顆拇指肚般大的琉璃珠子,靜靜地躺在蘇袖面前。她深吸口氣,打開了它,取出白錦仿造的這款幾可亂真的假八卦。

她看了眼鳳以林,才垂下頭去撬開那朱紅色的珠子,劃開八卦一角,從內抽出一張泛黃的錦帛,攤在了桌上。

乍一看。連她都以為這東西與自己那圖沒有區別。

鳳以林為了防止這小女子的算計,雖然是走了過來,但還是周身警惕,讓蘇袖找不到任何破綻。眯上那對桃花眼,他細細地看着桌上的圖。

縱橫山水,畫的是元青在的時候的大元版圖。每一處用紅點标明後,只有三字:比如碧雲霄、易水閣、天狼崖等。

他細細地念了一遍後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蘇袖看着這半真半假的東西,随即用手指向天狼崖,解釋道:“大山大川之間設立一張圖,一共八張圖。”

鳳以林着意看向蘇袖,“還有呢?”

“還有?”蘇袖挽出個微笑,算作還擊,“最近總做噩夢,心情又有些抑郁,不太願意說,看哪日你将尋見的圖拿來後,我再指點一二如何?”

滿城積雪,連綿的瓦片上都鋪上了一片銀白,鱗次高低,像堆砌着的玉石晶瑩剔透。雲連邀登上長天鎮中最著名的高樓,觀賞盛景“長天一色”。目及無痕,大地皆是雪白。當是日暮時分,家家戶戶都在忙碌夜炊,千門輕煙四起,融入茫茫霞光當中,分外妖嬈。

雲連邀還沒有想好怎樣拿住白錦,因為就武功而言,他并沒有十足把握能勝過白錦及墨昔塵的聯手。即便他放緩出手,目下長天坊裏裏外外都隐匿着朝廷派來的高手,恐怕只要在鳳臨的蘇袖一旦讓鳳以林不滿意,這裏就會被夷為平地。

寒風吹在臉上,讓雲連邀越加清醒。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容不得他後悔。他返身搭在樓閣的闌幹旁,望向長天坊,如果是這幾天動手,當是最适當的時候,因為就他觀察,那與白錦孟不離婆的墨昔塵,不知去了哪裏。只是……現下白錦又在做什麽呢?

白錦并未做什麽。她正喝着一盅甜香的米酒,來自檀州百年的老米酒,香氣撲鼻,甜味入喉。只是此刻沒有別人陪着喝酒,頗有些苦悶。

墨昔塵與蕭茗依着圖樣分別離開了長天,而她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心,還需暫且留在長天坊內主持事宜。雖然依着她的武功,已經覺出了近日環伺長天坊外的危險。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不能被別人查到問題所在。

白錦與其他人不同,她顧及和背負的比別人要多。所以這也是她絕對不能在此時離開長天坊的真實原因。

只是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便是為何當初尋找歲三寒的時候,對方始終不肯将手中那張圖交給蘇袖,既然秦竹已經确認了蘇袖的身份,卻為何要選在朝龍嶺相見。從當初到現在,這是唯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忽然,她耳中響起了一聲細微的鈴聲。

頓時汗毛倒豎,瞬間站起了身。袖兒!這是當初她給蘇袖的聯絡銅鈴,難道袖兒已經逃出了鳳臨?掐算了下時間,從她被抓進鳳臨至今,已經半月。

白錦拿起桌上寶劍,朝外走去,站在二樓朝下看去。

萬家燈火,若層層疊疊的燈陣,四野靜谧,悄無聲息。就在這風冷雪落的夜晚,她再度豎起耳朵,除了一聲狗吠外,再沒有鈴聲而過。

難道方才是自己的幻聽?白錦承認最近自己頗有些疑神疑鬼,時常會擔心從鳳臨傳來蘇袖的死訊。她深吸一口氣,心中思緒翩漣而過,終于忍受不住朝着方才疑似鈴聲的地方而去。

落在長天鎮長街後的竹林當中,她來回掃視了一圈,依舊是竹影婆娑,伴着呼嘯而過的寒風,只有腳踩過雪地的聲音,顯得格外寧靜。

白錦終于确認,自己是多心了。她一個轉身,卻看月光之下的白雪地,投上了一道人影。

擡頭看去,但見數人依附在樹上,手中長弓利箭盡數對着站在中間的白錦。

她再度掃視後,朗聲笑道:“雲連邀,你何時出手都不依照武林規矩,以多勝寡?”

雲連邀緩緩落下,覆着銀絲軟甲的面上并無異色,“在下似乎從來都沒按過武林規矩辦事兒,更何況為了達到目的,委屈惜香公子了。”

白錦與雲連邀幾乎是同時出手,一劍一扇便在這夜中豁然撞在了一起。

竹葉紛飛。

一根根利箭泛着銀光朝着白錦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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