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憶結束後面首先生要登場了orz (2)
所見,我應奧黛爾的……上帝啊我真不願意承認那是邀請——我來到了巴利安。
“‘如果是作為老牌家族的彭格列,應該更加無需擔心了吧’——我當時心裏也抱有這種可恥而僥幸的想法,久而久之也就放松警惕了。我很後悔,沒有聽從奧黛爾的勸告,把自己暴露在了外界視線之下——我被發現了,甚至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和蘭斯洛特有了正面接觸。
“我沒想到就算這麽多年過去,他們對我的追查仍舊锲而不舍,竟然連對黑手黨一貫的忌憚也一并抛卻。那天晚上完成任務,返程途中我被截住了——”
維斯康蒂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卸下了一直以來壓迫着她難以呼吸的重擔。
“這就是我向你交代的全部了,作戰隊長閣下。”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更新TUT卡文卡得好難受嘤嘤
關于梵蒂岡部分的設定半考據半杜撰,求不深究orz
昨天開了psychopass的坑,歡脫報社向【……】,cp警花,有興趣的妹紙可以戳進去看一下,女主很萌的相信我!【喂
☆、Destino.21 朝聖者的罪
罪惡之人拒絕忏悔,上帝派遣使徒對背叛者降下神罰。
是啊,那是無從逃避的罪責——是我的罪。
真主惠臨人間,賜死者不朽的聲名,賜生者不滅的大愛,唯獨負罪的惡人,栖身于肮髒的陰影之下茍延殘喘,被聖光灼痛,幾近窒息。被壓迫到靈魂破碎的絕望□□,即使釋放于洶湧的人潮中也根本無人聽見。
洪流混沌,時光所給予的歷練和堅強不堪一擊。
維斯康蒂見到蘭斯洛特現身于巴利安總部的□□時,簡直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才好。驚愕?恐慌?不知所措?不不不,那些未免太膚淺了。
超越了那一切——無從表達的、像是快要放棄全部掙紮似的認命。
“蘭斯洛特……你怎麽會在這裏,斯誇羅引以為傲的警備系統今天是公休輪假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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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聽見響動、極為迅速、無聲無息的潛入。維斯康蒂面如死灰地盯着蘭斯洛特淌血的劍尖,心髒的搏動劇烈得無以壓制。
騎士高傲的薄唇掀了掀,不動聲色地嘲諷:“不堪一擊。”
大腦供血通暢,盡管如此,要冷靜地思考似乎還是分外困難,分不清究竟是“蘭斯洛特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闖進來了”還是“現在這種情況,蘭斯洛特要殺我易如反掌”的認知在幹擾着自己。
“不堪……一擊啊。”維斯康蒂毫無意義地重複了一遍,而這本身似乎無助于思考。擡起手掌覆上肩膀,隔着衣料輕輕摩挲厚重的繃帶,然後一點點垂下,穿過護手銅镮,握住劍柄,緩緩将尖刃拖出劍鞘。“蘭斯洛特,我一直想問你……從八年前開始就一直想問,直到現在也依舊困惑不得解。
“——我的性命,對于那位大人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
筆直的騎士劍與漠然死寂的視線保持水平,指向面容肅穆的男人。
“到底為什麽……如此執着于我這麽一條雜魚的性命?”
“……愚蠢。”蘭斯洛特冷漠的目光帶着神職人員特有的莊嚴,神聖不可侵犯,他宛如對絞刑架的死徒宣讀神谕判決那般地開口,“因為,你得不到主的寬恕,維斯康蒂?倫勃朗,你不被允許活在人間。”
“……呵。”維斯康蒂一臉厭惡地哂笑一聲,似乎已對這番論調極端厭煩,她扶住前額搖了搖頭,“至今還在和你啰嗦這些的我,真是不折不扣的蠢貨。”
劍尖微微朝下一撇,挑起。
“那麽來吧,我是注定要下地獄的人,讓我來看看你那位主的審判——夠不夠格将我送上通往煉獄的路——”
——同為負罪者,卻披着金光燦燦的虛僞外皮的人。
長劍在手中勾起冰冷的光弧,軀體自發地行動起來,沖向持劍的男人。維斯康蒂的意識逐漸剝離,呈放空狀态,茫然的雜音在腦海裏四下響起,此起彼伏,漲落不斷。
我,根本就贏不了蘭斯洛特。單打獨鬥,絕對會死得沒有懸念啊。
但還是就一頭熱地挑釁了。算了,最多就是把命交代進去。
可是,我不想死啊。并沒有……活不下去的理由。相反的,我是非常想活下去的。用我選擇的方式,走我認可的道路。
好不容易……不用再狼狽地逃亡。好不容易……有了新生的覺悟。
利器的铿锵嘤咛不絕于耳。維斯康蒂的眼神忽地閃現過一絲不知所謂的落寞。橫擋的動作遲疑了一瞬,蘭斯洛特的劍已逼近脆弱的喉部。
為什麽,我必須要接受死在蘭斯洛特手裏的結局呢。這不公平,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要說罪責的話,蘭斯洛特和我,明明是同等的啊!
刃尖驟停在距離命門不過一公分的地方。維斯康蒂直勾勾地盯着蘭斯洛特的眼睛,毫無感情。她的口吻真誠得不可理喻,執拗地困惑着,仿佛來自太古時代,苦苦糾纏、不死不休的惡靈。
“蘭斯洛特,我還是不能理解,無論如何都不能。”
“……你的疑問,留到死後再慢慢思考吧,維斯康蒂。”
神經猛然一個撥彈。
咻——破空聲倏然突兀插入。叮!奇形怪狀的小刀将蘭斯洛特的劍從原本的位置打開半寸。維斯康蒂迅速倒身向後,貼地滾了半圈,拉開距離,抄起劍回到防禦姿态。
“貝爾?!”
“嘻嘻嘻嘻~狼狽死了,維斯康蒂大笨蛋~”
頭戴王冠傲氣十足的王族少年揚聲笑道,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拉扯撥弄着鋼琴線,信步穿過拱券來到□□,随性的步伐起落間隙爆放着強勁的威壓。
“王子還在奇怪怎麽一路進來都是血腥味,原來是有人闖進來搗亂了啊。”貝爾咧開嘴角,厚重劉海下懶散的視線射向蘭斯洛特,隐隐的尖銳。他展開十指,成串的匕首猶如銳利的獠牙盡數張開,蓄勢待發。
“正好,作戰隊長今天被總部的老頭子叫去了,王子現在超~級無聊的,稍微陪王子玩一玩吧,庶民~”
“開膛王子……貝爾菲戈爾。”蘭斯洛特劍尖微伏,調轉了方向,低聲說道。
王族末裔聞言狂妄地咧開嘴角,少年特有的清朗聲線飽含深埋于血脈裏的高傲,以及與之同等分量的殘酷和嗜血。修長的五指緩緩張開,穿梭環繞在指間的細線閃着若隐若現的尖銳光芒,随着手腕的輕擺一上一下有節奏地起伏着。
“嘻嘻嘻……”貝爾菲戈爾輕聲地笑了開來,掩藏在厚重金發背後的雙眸瞬間爆放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恐怖威壓。
“愚昧的庶民,誰準許你直呼王子的名諱。”
媲美樂隊指揮家的優雅手勢,胳膊輕擡,撕裂的音符躍然紙上。
不行……維斯康蒂愕然地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能說出來。她想告訴貝爾僅僅是這種程度的招數是傷不到蘭斯洛特的……即使蘭斯洛特是第一次和貝爾交手,以他那驚人的洞察力和動态視力照樣可以一眼看穿貝爾的慣用招式——看不見的鋼琴線,是不可能起作用的!
然而,大大出乎維斯康蒂的預料,白色馬丁靴的鞋跟在地面上重重一磕,貝爾一晃身形消失了原地——除了成合圍之勢的匕首,一同撲向蘭斯洛特的還有貝爾本人。
蘭斯洛特從容地挽起騎士劍,稍稍挪動了腳步,劍刃從身前到身後劃出流暢的曲線,一連串清脆的金屬聲後,包圍了周身的銀色小刀被盡數掃落在地。他莊重的容顏上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蔑,然而目光下落的那一刻,觸及到身下迅速擴大的黑影,他猛然一怔。
——上面!!
放棄了原本最擅長、最有利于自己的遠戰,開膛王子早已高高躍起,将自己的身體抛向了最高位置,雙臂一展,數量龐大的匕首在耀目刺眼的陽光下張開天羅地網,兜頭罩下。
“沒有用的,再來多少次都一樣。”蘭斯洛特微微矮身,轉眼間已調整姿勢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開膛王子的身形淹沒在逆向湧動的光流裏,在通體漆黑邊緣發亮的輪廓裏,貝爾的笑容擴大到極限。
“就憑你這句話——王子判你死刑!”
蘭斯洛特再次起手的時候,明顯感到了不對勁——數量更多,排布更精密,角度更刁鑽,速度也更快了。即便如此——蘭斯洛特瞳孔緊縮,橫劍一掃,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匕首脫離了原本的下落軌道,合圍之勢完全散架,歪向一邊——全數卷向了他的劍。
“嘻嘻。”貝爾雙手一合,鋼線收緊,死死絞住了蘭斯洛特的劍,同時食指一勾,一把小刀從蘭斯洛特背後飛速切來。
漏了一把。意識到這一點的蘭斯洛特仍然鎮靜,只是偏了偏頭,任小刀斷下了頰側的幾縷金發——被迫轉開了視線之後,貝爾就從可見範圍進入了視野的死角——蘭斯洛特渾身一震!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遵從自由落體定律降低了高度的王族少年堅硬的白色馬丁靴已經狠狠踏上了他的臉——惡意地擰了擰鞋底後,瞬間發力膝擊前胸。鼻梁骨發出了不妙的聲音,蘭斯洛特保持着錯愕的表情,帶着臉上一個明顯的大鞋印就那樣被踹飛了出去,直到脊背撞上廊柱受到緩沖才停下。
貝爾穩穩落地,在地磚上用力磨了磨鞋,接着高高地昂起下巴:“沒有王子的允許,維斯康蒂大笨蛋還輪不着表情惡心的庶民來欺負。”
維斯康蒂的臉頓時扭曲了。
“呼……咳。”蘭斯洛特擦去沿着開裂的嘴角溢出的血,扶住佩劍站了起來,神情多了一絲陰鸷,眼色冰冷——咔,手掌一緊,擎住劍彈身而起。維斯康蒂見狀立刻腳下一蹬沖向蘭斯洛特,在短暫的瞬間和貝爾交換了眼神,兩人左右包夾,騎士劍和匕首高高揚起。
蘭斯洛特身體前傾,劍尖在地面上拖出一個弧度,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長音,緊接着——維斯康蒂只覺得自己被刃面的反光晃花了眼睛,沒能看清楚蘭斯洛特的任何動作,腳下一滞,慢了半拍,随即腹部傳來受到重擊後的劇痛。那是用劍柄實現的極為快速淩厲、但又非常穩重的一擊,帶有蘭斯洛鮮明的個人風格。當維斯康蒂踉跄着後退的時候,她聽到隊服被切裂的聲響以及貝爾的悶哼,她知道貝爾也失敗了。
蘭斯洛特鮮少大意,那樣的他,即使是維斯康蒂和貝爾聯手也無法戰勝,對此,就像對自己今天必然要喪命一般确信無疑。
即便如此——也絕對不能低頭。巴利安的品質不允許低頭。
維斯康蒂咬咬牙,捂着仍在抽搐的下腹部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走。肩上的傷口不知何時開裂,鮮血汩汩冒出,浸濕了衣物,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悲鳴,拖着破爛不堪的身軀艱難前行,不曾流露出稍作停歇的意願。維斯康蒂就這樣走向蘭斯洛特,這樣的情景令她想起了八年前的自己。
她想起了那時飽含憤恨與悲痛的自己對蘭斯洛特說出了嘶啞的詛咒。
“蘭斯洛特,我不原諒。絕不原諒。”
沒有任何人可以原諒,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得到原諒,連同這個十年如一日無能的自己。主根本不曾寬恕任何人,做出裁決的一直都是無情的命運本身。人們妄圖掙紮反抗,也不過是在囚籠裏戴着鐐铐的呼號——根本不會被聽到。
如果這就是命運,如若對主忠誠就是屈服于這樣的命運——為什麽不抛棄蒙昧主義做一個渎神的異教徒,宿命論的人道主義者是這世界上最可恥的混蛋。
騎士的宣言早已不是她的信仰,梵蒂岡也早已不是她的聖城。
“蘭斯洛特……”她了然無畏地笑起來,心中膨脹着沒由來的自信和狂妄,絲毫不為自己的大言不慚感到羞恥,“……你今天就在這裏登上天梯去見上帝吧……放心,我押着你去。”
你今天就死在這裏吧。否則我那滿目瘡痍的心靈如何獲得寬慰得以安息,我那千瘡百孔的靈魂如何獲得解脫得以永眠。你必須死。不擇手段——給我下地獄去吧,蘭斯洛特!!
暗紅的雙眼爆出鮮血般的色澤,維斯康蒂的眼仁縮小成一點,理智被不知名的物質完全吞沒,她持劍的姿态猶如一只露出獠牙的野獸。
——不詳。蘭斯洛特的腦海裏蹦出了這麽一個詞。
他想起來了。沒錯——維斯康蒂之所以被選進騎衛團預備役是有原因的,萬人之中也未必能有一個的幾率,可遇而不可求,這是擁有不詳眼睛的女孩,樞機卿曾稱之為“守望者的眼”。一旦開啓,會将敵人和本體摧毀殆盡的不詳力量。但是寄宿于維斯康蒂體內的這股力量似乎一直沒有覺醒,沒有表現出任何特別之處,因而漸漸被人遺忘了,随着維斯康蒂的成長,預備役教官們的注意力日益被她本身罕見的劍術天賦所吸引,久而久之,沒有人再記得那個不詳的名詞。
不需要任何證據或理由,蘭斯洛特就确定,他看到了“守望者的眼”,那不正常的眼仁和失去束縛不顧一切的模樣正符合了“連同本體一起摧毀”這一點。
維斯康蒂的身體似乎正進行着某種變化——将全身各種機能拓展到極限,等待爆發。面對這樣的維斯康蒂,蘭斯洛特産生了深重的危機感,或許他應該有更合理正确的考量,但如今的境地,他別無選擇——
只能迎戰。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的時候憋文真的很痛苦=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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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很久我跪下來忏悔orz高考結束啦所以接下來平這個坑,目标是暑假填平=皿=!!orz
☆、Destino.22 殉道者的歌
一路走進巴利安□□,面對一片狼藉的慘樣,黑發的幹練女性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
“斯誇羅大人,我才離開了多久就亂成這樣,您要如何向我交代?”
斯誇羅鼻子裏出氣,眼一橫惡狠狠道:“哼,少啰嗦了渣滓,如果不是我跟老頭子借人,你也根本不打算回來吧。”
“您說得并沒有錯。”奧黛爾不以為意地攤了攤手,就此把話揭過,似乎這話只是一時興起随口說的,沒有任何更具體的目的——但是按照斯誇羅對自己曾經下屬的了解,奧黛爾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不做多餘的事,不說多餘的話,收效和付出不成正比的事她一定不會做,每一步都精心計劃沒有分毫可供壓縮的多餘——這種聽起來就意味不明卻探不出深意的話一點也不符合奧黛爾的風格。
指環戰結束之後就被門外部門帶走的奧黛爾這次是受斯誇羅所托暫時回到巴利安解決維斯康蒂和梵蒂岡方面的問題的,她好像有哪裏變得不同了,而斯誇羅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同。
走在斯誇羅身後的奧黛爾斂下眼,神情不明。
“事實上,我希望能向斯誇羅大人請求一個許可。”
“什麽?”
“——等一會兒能不付錢随時獲得瑪蒙大人協助的許可。”
斯誇羅瞥了一眼瑪蒙。“呣。”整個被包裹在靛青色鬥篷裏的小嬰兒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非常感謝。”奧黛爾欠了欠身。
維斯康蒂會出事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然而奧黛爾并未想到維斯康蒂會這麽快就出事,梵蒂岡的人可真沒耐性——他們的貪婪和急迫同樣超出了奧黛爾的預計。
貪婪狂妄卻又不知輕重,锲而不舍卻又缺乏耐心——這就是梵蒂岡和巴利安一樣成不了事的原因。
奧黛爾在心底輕蔑地嗤笑了一聲,繼而又為這兩個不争氣的集團居然因為維斯康蒂起了沖突感到頭痛。踏進□□的那一刻她的頭更痛了。
“瑪蒙大人。”她退後了一步,将位置讓出,并急速叮囑道,“對方是騎衛團的領袖但不懂幻術,讓他喪失行動能力非常容易。請只需要将場面控制住即可——需要‘特殊關照’的是維斯康蒂。”
“哼……我讨厭做白工。”小嬰兒的鬥篷無風自動,周身的空間開始扭曲成靛青色的漩渦,然後瞬間擴大。
平坦的地面瞬間崩裂,地心引力脫離了空間法則,碎石橫飛。
奧黛爾和斯誇羅仍然穩穩地站在原地,不受任何影響。維斯康蒂的意識早在身體之前就掙脫了萬有引力飛出了可控範圍,渾身的血液開始逆流,肌體失去平衡,她在扭曲的空間裏颠簸倒轉,她被眩暈感高高抛棄,抵達最高點後急速下落,重重摔在地上。
“噗哈——”肋骨某處傳來輕微的聲響,喉口一縮噴出血來。
斯誇羅在她的身後擡起了胳膊,義肢和利劍的接合處輕輕敲在了維斯康蒂的頭頂,罵道:“冷靜下來,不讓老子省心的蠢貨。”
發頂的那一下幅度清晰的震動似乎一下子傳遍了全身,維斯康蒂的意識穩穩落地,瞳孔漸漸恢複到正常大小,她滿臉冷汗地和提着自己衣領的斯誇羅對視。上司一副臭臉讓她意識到大事不妙。她并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但有一個念頭瞬間躍入腦海——闖禍了。“斯誇羅,我……”
“閉嘴,渣滓。”那雙銳利的淺色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下,“老子的巴利安可不會任人欺負。”
維斯康蒂一個瑟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斯誇羅扭頭看向蘭斯洛特,提着維斯康蒂往身後一扔:“這家夥我們暫時不打算交給你,快點給老子滾出去,不然就剁了你喂魚。”
蘭斯洛特扶着騎士劍站了起來,喘息壓制到極低的水平,用平靜的口吻篤定而嚴肅地向談判方宣告着,不容反駁:“彭格列并沒有多少考慮的時間,我的任務就是今天将維斯康蒂倫勃朗帶回梵蒂岡。”
然而巴利安并不缺少談判專家,更不會存在單純被對方氣勢壓倒的談判者。
奧黛爾推了推眼鏡走上前來,腰杆挺得筆直,朗聲道:“我想閣下是誤會了,并非‘彭格列在考慮’,而是‘巴利安會考慮’——作為獨立行動機關的我們在特殊情況下,有權利不聽從彭格列,彭格列的意思并不一定就是巴利安的意思,甚至、”
她加重了語氣,意有所指地說道:“也存在着巴利安與彭格列背道而馳的可能性。”
蘭斯洛特皺了皺眉。奧黛爾繼續穩當地陳述着。
“蘭斯洛特閣下,彭格列上下各司其職,不論彭格列與梵蒂岡進行了怎樣的談判,達成了怎樣的協定,答應了怎樣的條件,想要越過巴利安動直屬作戰隊的人員,巴利安絕不會同意。”
斯誇羅輕嗤了一聲——奧黛爾在玩文字游戲。她所使用的表述,自始至終都是“彭格列”,而非“彭格列九代目”,只聽從九代目命令的巴利安,當然不會任由“彭格列”來代表他們,奧黛爾這樣的說法,即便面對門外顧問最苛刻的問責也無懈可擊。
奧黛爾又換了一種口吻,輕飄飄地望了一眼瑪蒙。
“您要明白,就算是梵蒂岡紅衣主教騎衛團的第一騎士,想在巴利安自由來去如入無人之境也是不可能的。還是說,您希望巴利安的最強咒術師給予您豐盛熱情的招待,要知道,梵蒂岡和黑手黨,并不僅僅只是騎士劍與機關槍的差別,梵蒂岡是否真的要為一個埋沒了名字許多年的小人物與西西裏的至高權威開戰,請務必考慮清楚。
“畢竟——将被毀滅的并不只有維持至今的和平。”
她輕咳一聲,結束了這場主動權從頭到尾都不曾易主的談判。
“請回吧,巴利安不會交出維斯康蒂倫勃朗——另外,‘守望者的眼’……”
在奧黛爾輕聲吐出這個詞條的時候,蘭斯洛特的目光登時流露出幾分兇狠,然而奧黛爾不為所動。
“是看不見未來的。”
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根本沒有未來。她冷淡地想着。從出生起就注定了這樣的命運。一直以來翹首企盼的必然被焚為灰燼,所有的守望者都将被獻祭,被埋沒在命運的塵土裏,作為對他們的尊嚴和執着最深的祭奠。
維斯康蒂倫勃朗是守望者,她所守望的信仰是虛僞的,她所能看到的全是虛無,她所堅守的港口将永不可能等候到歸泊的船只,空無一人。她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意外,悲劇将周而複始地纏繞着她,不死不休。
明明只要放棄了就好的。放棄那份力量的一切可能性,放棄那份無謂的守望就好了。
要放棄,維蒂。
奧黛爾感到慶幸。她曾經教會維斯康蒂放棄仇恨,學會放棄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艱難。她沉默地望着斯誇羅和維斯康蒂,陷入了不知所謂的思索。
簡單來說,被稱為‘守望者的眼’的力量,是一種施加于自身,使得身體機能在短時間內得到突破極限的提高,從而獲得強勁戰力的幻術。由來不明,或許,和大多數咒術師一樣,是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天賦’
顯然可以預見的是,當身體機能違背常理突破極限之後,殒命是理所當然的。‘守望者的眼’力量非常驚人,幾乎是暴走式,難以控制,擁有這樣天賦的人數量稀少,有記載的能力者在第一次覺醒能力後全部猝死,無一例外,可以說是自殺式的能力吧。有趣的是,數個世紀以來,‘守望者的眼’不論出現在哪裏,幾經周折之後都被教廷收入麾下,或許,教廷有着可以辨識出未覺醒的‘守望者的眼’的人存在,想必也是教廷能夠一直維持着宗教地位的一個見不得光的原因——守望者的力量,就像是獻給神明最豐厚的祭品,類似‘獲得守望者之眼就能獲得上帝庇佑’的說法,也确實出現在了部分教會分支的教義中。
按照教廷相關教籍的記載,能夠被賦予‘守望者的眼’的人,心中必然懷揣着強烈的願景,強烈到毀滅自身也要将其實現——
維斯康蒂倫勃朗,你的願景是什麽?你的執念是什麽?你到底在不顧性命地執着些什麽?
奧黛爾的眼鏡片折射出白亮的反光,她一步步走向斯誇羅,在他面前立定後欠身行禮,接着不由分說拖過了斯誇羅手中的維斯康蒂的衣領,拽着她步履堅實地走開。
“咳、咳咳……等等!奧黛爾?!”
“閉嘴,維蒂。”絲毫不理會維斯康蒂的抗議和掙紮,奧黛爾隐沒在陰影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割舍掉那份奔騰在血脈裏的強烈信仰,舍棄掉那份篆刻在骨髓裏的執着守望,然後,維斯康蒂倫勃朗,你才能活下來。
你明白嗎?不這麽做,就得死。
奧黛爾拖着維斯康蒂回到了她的房間,甩手将維斯康蒂掼扔出去。維斯康蒂跌坐在地,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氣,直起上身剛要張口驚覺腦門正對着黑洞洞的槍口。
“奧黛……”
“維斯康蒂倫勃朗,回答我。”
瞳孔驟然縮小,奧黛爾冷淡中透漏着憤怒的面容倒映在眼眸中變了形,看不真切,然而她擲地有聲的話語卻仿佛緊貼着耳鼓膜狠狠敲擊那般清晰。
槍栓彈開的聲音格外清脆,奧黛爾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你真的明白——‘活着’這個詞的分量麽?”
“什麽……”
“放下無謂的仇恨究竟有多麽艱難?貫徹虛無的信仰真的有那麽重要?維斯康蒂倫勃朗,你對于自身受之于上帝的最為寶貴的‘生命’,你可有身為神明的信徒該有的覺悟?”
奧黛爾的眼神流露出一絲不忍。
“蘭斯洛特的背叛……‘黃昏變亂’中,他屠戮了整個騎士團這件事——真的讓你這麽悲傷?以至于将悲傷化作仇恨作為你支撐着自己的生命最深的根基?”
很早以前就失去了親人、朋友,失去了一切與他人相關聯的可能性的奧黛爾,一直以來,都是為自己而活,所有的考量和行動,都以自身為出發點,活着離開黑手黨回到卡塔尼亞的願望是她堅持至今的動力。因此奧黛爾是無法理解維斯康蒂的,為了其他人的死亡而感到悲痛,為了無謂的信仰拼上性命。寧可放棄作為生者全部的可能,也要高唱着頌歌為崩塌的信仰泣血而死的殉道者——維斯康蒂的心情,名為“奧黛爾”的存在是絕對無法體會到的。
但是——即便無法體會也沒有關系。因為,“為了活着”在任何時候都是正确的前提。死亡就是本身的消失,消失之後一切都将沒有意義。所以悲痛也好仇恨也罷,活着才有意義——維斯康蒂倫勃朗必須明白這一點。
她必須活着。
“你殺不了蘭斯洛特,你無法為你自己洗去在變亂中經受的痛苦與背負的恥辱,你明明非常清楚這一點,但你依然執着于此,甚至不惜為此毀掉自身——
“我還是那句話維蒂,要麽放下你的仇恨,要麽帶着你的仇恨去死。”
奧黛爾放下槍,盯着維斯康蒂血紅色的雙眼移不開視線。那深沉的血色漂亮而詭異,即使目光清澈,瞳孔看起來卻是深不見底,仿佛卷着黑色的漩渦讓人溺斃其中。面對一言不發的維斯康蒂,她深深嘆了口氣。
“守望者的眼,看不見未來。”
“我……知道的哦?”過了很久,維斯康蒂輕聲說道。
“……你說什麽?”
“我知道的,一旦覺醒了‘守望者的眼’,基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此時此刻的維斯康蒂出人意料的平靜,完全不像平日裏咋咋呼呼的蠢貨,“通過了預備役的訓練,分流進入騎士團之後,就知道了這件事了——是教皇大人告訴我的。”
維斯康蒂眨了眨眼睛,微微卷曲的劉海輕輕劃過眉梢:“有一點奧黛爾說得不對——對于蘭斯洛特的仇恨并不是引導‘守望者的眼’覺醒的根源。上帝賦予我‘守望者的眼’,是因為我注定擁有不可舍棄的信仰。殺了蘭斯洛特是我本心的願望,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是我自己無論如何也想要做的事情——教皇大人說過,我只能為了我所守望的信仰而死,作為殉道者而死。而我曾經的信仰早已死去——我已經新生,我為自己選擇了新的信仰。
“我将對我所選擇的一切從一而終,我将為我所選擇的一切戰鬥到底。
“我将——永不背棄我自己。”
維斯康蒂微微笑起來。盡管是個美好的笑容,卻狠狠刺痛了奧黛爾的眼。她那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美好的笑容,有着悲劇才有的光輝和色彩。
奧黛爾仿佛看見,守望者在空無一人的港灣等待,至死也不會看見願望實現的曙光。天空陰沉的灰色塗抹着她悲壯的背影,鑲嵌在畫框裏,仿佛被命運鎖死,無法逃離。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催我就更我真是拼了【。
☆、Destino.23 聖城受難日?上
那天是斯貝爾比斯誇羅永生難忘的一天——他遭受了一個驕傲而強大的劍士從沒有觸碰過的恥辱。
彭格列沒有保住維斯康蒂倫勃朗。巴利安沒有保住維斯康蒂倫勃朗。
而斯貝爾比斯誇羅,竟然也沒能保住維斯康蒂倫勃朗。
或許一個作戰隊的部下的調離甚至死去對于縱橫戰場多年且足夠強大的劍士來說無足輕重,但是身為上司卻連自己的部下都沒能保住,眼睜睜看着她被帶走卻什麽都不能做,确實無法忍受的事情。
也是原始社會力量至上的野蠻才是最純粹爽利的,社會發展到如今,弱肉強食适者生存這一點絲毫沒有改變,但是卻有了官僚主義這個累贅得讓人憤恨的附屬品。
再驕傲的人也有叫他不得不低頭的時候。那張帶着九代目火焰的紙卷在眼前展開的那個瞬間,就是斯誇羅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頭顱的時刻。
蘭斯洛特帶着紅衣主教騎衛團的數名成員堂堂正正走進了巴利安總部城堡,為他們引路并推開大門的是兩名切爾貝羅。當時腹部纏着繃帶,在大廳百無聊賴扔飛刀的貝爾在看到這群人的瞬間脫了靶。
厚重的金色額發下青筋暴起,鞋底條件反射地碾着地面,五指間的空隙裏突然彈出利刃:“嘻嘻嘻嘻……送上門來找打的嗎,庶民~王子會把你那張惡心的嘴臉切成一片一片的嗚嘻嘻嘻嘻……”
然而兩名切爾貝羅卻挺身一步,刷地展開了紙卷,那頂端橙黃色的火焰讓貝爾嘴角一抽。
“奉彭格列九代目之命,令彭格列九代目直屬機關獨立暗殺部隊巴利安即刻将下屬維斯康蒂倫勃朗交予梵蒂岡樞機卿騎衛團,梵蒂岡與此相關的任何決定與處置,巴利安不得插手。”
斯誇羅沉着臉從二樓沿着樓梯逐級而下,身後跟着臉色同樣難看的奧黛爾。他惡狠狠地剮了切爾貝羅一眼,銳利如劍的目光釘在了蘭斯洛特的身上。他竭力壓低了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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