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千面16
“砰”的一聲打破了寂靜, 從樓下快步跑來的啞仆看見眼前的景象後,水壺瞬間從手裏滑落,連通壺中的水一起向四面飛濺而去。
啞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呆滞驚恐的眸子裏落下一滴淚。
“莉莎小姐,報警吧?”一旁的老管家試問道。
莉莎伸手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默默點了點頭。
束辛吞了吞口水,向季涼投去“要怎麽辦”的目光, 季涼微微閉上眼睛,輕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先不要輕舉妄動。
眼下無論做什麽都容易暴露身份, 不如先靜觀其變, 看看這群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湛之前總說這間屋子鬧鬼,說蒙哥馬利拿着刀子來找他報仇了!”莉莎邊抽泣邊說道,五指捂在唇邊,無名指上的鑽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我勸他搬家, 搬到紐約市區去住, 但是他執意不肯, ”莉莎的聲線帶着哭腔,又開始小聲哭了起來。
此時,一道驚雷響起,聲音震耳欲聾, 似乎要将整個古堡震裂一般,挂在牆壁上的蒙哥馬利半身相在閃電劃過時,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等等!”李晟峰大步向湛應連的卧室走去, “我從來不信鬼神之說,湛應連明顯是被謀殺,兇手一定還在我們之中!”
李晟峰從褲兜李掏出一個白手絹握住插在湛應連身上的匕首,猛地拔了出來!
這一動作讓莉莎驚詫不已,“你在做什麽!”
李晟峰将匕首端在眼前細細端倪一番,“這把匕首上刻有華文!”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瞬間落在了季涼,束辛和順子的身上。
糟了!季涼暗自心道,一定是他們故意設下的圈套!
“可是,我剛才親眼看見束辛和謝先生去了城堡外。”莉莎皺着眉頭說道,忽而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定是這位先生!”
莉莎伸手指向了順子,語氣中帶着憤憤之意,“我未婚夫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刺殺他!”
順子頓時吃了癟,又冤枉又委屈,他将雙手舉過頭頂,“不是我,我剛才一直在自己的房間內洗澡,米拉可以為我作證!”
米拉用輕蔑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莉莎,篤定地點了點頭,“的确如此,我可以為他作證!”
莉莎冷笑一聲,一步步緊逼順子和米拉,“你們倆是未婚夫妻,當然會提前串通好供詞,”莉莎一把抓住順子的右手,将他的襯衣袖子撸了起來,“大家看!他的手上有傷痕!”
只見順子的右手上的确有兩道深淺不一的傷痕,傷口微微外翻,還在向外滲着血漬,明顯是剛受傷,還來不及處理傷口。
順子吃痛一聲,狠狠甩開莉莎的手,“這是我剛才上洗手間時,不小心摔倒被劃傷的。”
“拙劣的借口!”莉莎的目光緊逼順子閃躲的眼神,“洗手間內根本沒有任何尖角,請問你是被哪裏劃傷的?”
此時,束辛站了出來,他在手機上寫下,遞到李晟峰的面前,“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屍體?”
李晟峰用疑惑地眼神望着束辛,微微點了點頭。
束辛走近湛應連的身體,繼而脫下來西裝外套,将趴在書桌上的湛應連扶起,将他的身子擺正。
只見湛應連兩眼微閉,嘴依舊處于張開的狀态,嘴角上還挂着未擦幹淨的咖啡沫。
束辛仔細嗅了嗅,除了口中殘留的咖啡香味以外,還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目光迅速移向湛應連的耳部,只見他的耳垂微微泛紅,手指甲的顏色的也泛着櫻紅色。
衆人皆向束辛投去疑惑的目光,束辛再次還原了湛應連死前所保持的姿勢,将手中的西服輕輕放在了書桌上。
“湛先生死前喝了一杯咖啡?”束辛掏出手機寫道。
衆人面面相觑,這時啞仆支支吾吾的發出含糊的聲音,用手指了指自己。
“咖啡呢?”束辛用手語和啞仆溝通。
“先生喝完以後,杯子被我拿去洗了。”啞仆回應。
這下壞了!束辛心想,唯一的證據已經被銷毀了,根據他推測,湛應連根本不是被匕首所殺,而是氰/化/物毒死的,但是這也只是推測,只有法醫解刨後才能給出明确的證據。
這下順子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莉莎指着順子大聲嚷嚷道:“沒什麽好說的,把這兇手先綁起來!”
“你敢?!”米拉怒吼一聲,擋在了順子面前。
“莉莎·蒙哥馬利小姐,也許別人不認識你是誰,但是別想在我這裏蒙混過關!”米拉狠狠抓住莉莎的手,眼神咄咄逼人,“你是蒙哥馬利的養女,但早年就被送進了英國修女寄宿學校,後來畢業于哈弗經濟管理學院,”米拉用手指向莉莎和李晟峰:“你們究竟在耍什麽花招!”
“你不是蒙哥馬利的表哥嗎?”米拉的目光移向李晟峰,“難道你不認識你表弟的養女?”
“還有,就算蒙哥馬利已經被判死亡,這棟房子也應該屬于莉莎的,為何會落到湯姆先生你的手裏?”
李晟峰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道:“我并不知道我的表弟有養女,他一生無兒無女是事實。”
此時,老管家慌慌張張地從樓下跑了上來,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費爾...費爾先生死了!”
這話像一個瞬間爆炸的炸彈般襲向在場的所有人,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束辛和季涼想換了眼神,季涼向管家說道:“你把話說清楚。”
管家喘着粗氣一字一句說道:“剛才在最後一個離開的島上的傭人臨走之前,按照慣例四處巡視的時候,在懸崖下發現了費爾的屍體。”
“怎麽死的?”季涼迅速發問。
老管家:“被搶擊中了腦門。”
莉莎輕笑一聲,揚起了她高貴的下巴:“米拉小姐,我剛才記得你出去了一趟,請問你幹什麽去了?”
米拉伸手狠狠扯住莉莎的頭發,眼神如同一個兇猛的野獸,“我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臭/婊/子!”
莉莎死死咬着牙冠,終于脫下了她雍容高貴的面罩,像極了一個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下賤的蕩/婦,就是你殺了費爾!我曾經看見費爾有一張巨額保單,受益人填的是你的名字!”
莉莎用胳膊甩開米拉的手,瞬間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口紅對準米拉的腦門,“你的未婚夫知道你是一個賤/人嗎?”
束辛通過眼鏡看見,莉莎手裏拿着的是一把僞裝過的口紅槍!
米拉用輕蔑的眼神瞟了一眼莉莎手裏的口紅槍,發出了不屑的笑聲,“想用一個玩具來吓我!”
瞬時,米拉左手一翻,右手從蛇形手镯中抽出一把軟劍劃向莉莎的手臂。
鮮血順着劍刃彙集成血珠滴下,莉莎手中的槍掉落,玫紅色連衣裙袖口被劃破,挂在手臂上。
“別動!”管家怒喝一聲,手裏的槍對準了米拉。
“哇哦!”李晟峰拍手高呼,看着米拉手裏的軟劍啧啧稱奇,“19世紀西班牙托萊多制作過一把一模一樣的,真是稀世珍品啊!”
“不過...,”李晟峰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着米拉,“你怎麽會有這麽稀有的武器呢?”
束辛倒吸一涼氣,米拉的身份怕是瞞不住了,如果現在真的打起來應該還有勝算。
他緩緩提起手中的公文包,随時準備掏出裏面的手/槍。
然而,一旁的季涼迅速制止了束辛的行為,他将束辛微微擡起的手按下。
“謝天,束辛,不如這樣,”李晟峰看向二人,“為了大家的安全,不如先把米拉小姐和這位先生關在地下室裏,等警察來了真相自然會浮出水面。”
“但憑湯姆先生吩咐。”季涼欠身,答應了李晟峰的提議。
在管家槍口的挾持下,順子和米拉被五花大綁押去了地下室,臨走之前,米拉朝莉莎狠狠啐了一口。
“束,我有些頭疼,先進去休息一下。”李晟峰向束辛和季涼說道:“你們最好也待在房間裏,外面雨很大,海路不好走,估計警察不會這麽快來。”
臨走之前李晟峰特地叮囑一句,“記得把門鎖好!”
“好的,湯姆先生。”季涼笑道,繼爾牽着束辛的手進了自己的房間,将門上了反鎖。
“你看這是什麽?”
關門後,季涼從口袋裏掏出一枚胸針遞到束辛面前,快速比劃道。
“是順子的胸針?!”束辛瞪大了眼睛,他在和順子跳舞時記得這枚胸針就別在順子的胸口。
“你從哪裏找到的?”
“在湛應連的卧室裏。”季涼早就發現了這枚掉落在湛應連房間內的胸針,他一直将胸針踩在腳底,趁米拉和莉莎交手的混亂之時才撿起了它。
“難道真的是順子殺了湛應連?”束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雖然和湛應連接觸不多,但是束辛能感受到湛應連對自己與他人不同,并且還傳遞了重要訊息。
季涼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從來到美國後,就再也沒有和順子聯系過,不知道他此次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現在怎麽辦?”束辛憂慮的望着季涼,“你覺得警察真的會來嗎?”
季涼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不能指望警察,只怕在警察來之前他們會把所有的罪證都指向順子,到時候順子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鐵鏈上鎖的聲音。
“誰?”季涼隔門揚聲問道。
“謝先生,為了大家的安全,你和湯姆先生的門都上了鎖,等警察來時自然會給諸位打開。”老管家的聲音從門外悠悠響起,“得罪了。”
季涼深出了一口氣,向束辛比劃,“不能在等下去了,現在必須出去,找到湛應連說的那艘船,盡早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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