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千面17

季涼踩着房間內的書桌, 将挂在窗戶上的窗前全部卸下,和兩米長的床單頭尾相連綁在了一起。

他将一頭拴在了房間內的承重柱上,揚手将另外一頭甩了出去。

“我先下去,你沿着我給你做的标記順着往下就好,我會在下面接着你。”季涼後腳跟點地,布洛克雕花皮鞋尖部瞬間伸出兩根鋒利無比的刀刃。

束辛皺着眉,雙眼蒙上了一層擔憂, 他環住季涼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一吻,“小心。”

季涼左手在眉前一揮, 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 縱身一躍兩手抓着用床單擰成的繩翻了下去。

束辛兩手扶在窗臺上,伸着脖子向下望,目光一刻也離不開向下攀爬的季涼。

每下一步,季涼都會用鞋尖的利刃刺進古堡的牆壁之中, 這是他給束辛專門留下落腳的地方。

牆壁濕滑, 淋在牆壁上的雨水減少了摩擦力, 更是增加了向下的難度,但季涼的速度卻絲毫未減半分,他身輕如燕,不一會兒就順利着陸。

“下來!”季涼仰着頭向站在窗口眺望的束辛比劃, “別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束辛向下望着足有十米餘高的距離,身體還是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深吸口氣,将窗簾扯了上來,用尾端在自己的腰部繞了一圈。

正當束辛一只腳邁上窗臺之時,敲門聲陡然響起,束辛全身的神經在瞬間繃緊。

“謝先生,你們還好嗎?”老管家在屋外邊扣門邊問道。

束辛蹙緊眉頭,心中暗叫不妙,他無法開口說話,根本無法回應管家。

“謝先生?”管家提高了音量。

“哐哐哐。”

扣門聲越來越急促,束辛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他現在騎虎難下,如果現在爬下去,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篑。

季涼站在樓下目光焦灼地盯着束辛,不停用手語比劃“怎麽了”。

扣門聲戛然而止,接近着門外響起了一大串鑰匙碰撞的聲音。

管家要開門了!

如果現在讓他進來,季涼立刻就會暴露,束辛連忙将腿收了回去,快速到門背後,掏出了手機。

這個方法雖然拙劣,被識破的概率也很大,但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季涼見束辛又回到了屋內,當下意識到束辛那邊一定是出事了!

心髒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當即就拔出了藏在腰後的手/槍向屋內沖去,然而卻正好和啞仆撞了個正着。

季涼将槍對準啞仆的腦門,啞仆瞪大着雙眼吓得頻頻後退,手裏不停比劃着。

“謝先生,你們沒事吧,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只能冒犯了!”管家找出了門鎖的鑰匙,插進了鎖中。

束辛的背緊緊貼着門,額前浮起了細密的汗珠,一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緊緊握着槍。

手機屏幕停留在他和季涼之前的聊天對話框內,正當他準備按下前兩天季涼和自己語音訊息,只聽門外忽然由遠至近傳來了上樓的腳步聲。

“阿曼達?”

開鎖聲停住了。

“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緊接着又是老管家的驚詫聲,“你是說看見了華琛!”

這時,老管家又扣了扣門,“謝先生,如果您沒事兒的話,請你回應一下。”

束辛按下了季涼幾天前發來的語音:“老婆,你在幹嘛?”

管家皺了皺眉,屋內确實是謝先生的聲音,但對方的聲音很小,況且說的還是華文,他根本聽不懂。

他将耳朵湊在門上,忽然聽見了屋內傳來了陣陣水聲,似乎是對方在洗澡。

“走吧,”管家向啞仆招了招手,“去看看華琛跑哪裏去了,或許就是他殺了費爾,我們絕對不能讓兇手逃跑!”

束辛在浴室內屏息等待了兩分鐘,确認屋外再沒有任何動靜後,才長籲一口氣,關掉了花灑。

他迅速跑向窗臺的位置,将頭探了下去,只見啞仆更在管家的身後,兩人正朝着懸崖邊的方向走去,而季涼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束辛再次将布纏在了腰上,他用鞋跟磕開機關,順着季涼之前留下的記號,一點點的爬了下去。

“你吓死我了!”

束辛着地後,季涼從身後一把抱住他,将他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裏。

“走!先去救順子!”

兩人弓着腰,蹑手蹑手貼着牆壁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一股腐爛的黴味撲面而來,其中夾雜着陣陣黴味,冗長的階梯上覆着一層濕滑的苔藓,兩邊的牆壁上長着大大小小的裂孔,通往地下室的通道漆黑一片,一點亮光都沒有,偶爾還有幾滴水掉落在肩頭,讓人的背後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季涼握緊束辛的手,走在他的身前給他探路,二人深一腳淺一腳,摸摸索索地來到了扣押順子的門前。

“誰!”順子警惕的聲音回蕩在地下室中。

“小聲點!”季涼斂聲提醒。

“涼子!”順子暗啞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欣喜,“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趕快把我搞出去,這裏實在太幾把難受了!”順子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依舊蓋不住他心中的激動。

“順子.....,”季涼蹲在門前,聲音沉了下來,“你老實和我說,你這次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對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細微的嘆息聲。

“你說還是不說!”季涼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為什麽你的胸針會掉在黑衣教主的卧室裏?”

順子急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他媽還和我掰扯這些!”

“你說還是不說!”季涼一字一句的質問道,聲音低沉到不參雜任何溫度。

順子喘息一聲,笑容裏帶着自嘲與悲涼,“你不相信我。”

束辛皺起了眉頭,握緊了季涼幾分,眼神中寫滿了焦急。

“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季涼的表情絲毫未變,冰冷的語氣猶如冰錐直接刺穿了順子的心,“你只需要回答我這一個問題就夠了,不然我今天是絕不會放你出來!”

順子跌坐在地上,将頭埋進了膝蓋中。

“方遇順同志,你別忘了我們曾經的宣誓!”

“我沒忘!”聲音雖小,卻像是胸口中積壓已久,瞬間噴發出來一般,“嚴守紀律,保守秘密,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不怕犧牲,不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人不是我殺的,但是我的任務就是要殺了他。”順子緩緩閉上了眼,深吸了口氣,“兩天前,李家華收到美國傳來的消息,說黑衣教主會在今晚殺了華琛,情急之下,他派我來這裏保護華琛,必要的時候一并解決掉黑衣教主。”

“在你們打橋牌的時候,我以上洗手間的借口潛入了二樓,發現黑衣教主正躲在書房內,他當時正趴在窗臺上,手裏拿着一把阻擊槍,而瞄準的方向就是屋外的懸崖邊上。”

“我摘下胸針甩向他的背部,沒想到他的反應非常迅速,直接躲了過去。我在暴露之後,取出藏在腰間的匕首向他刺去,但卻被他所傷,直到他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的秘密!”

“他是CJF的人!”

“就在這時,我聽見樓下傳來了腳步聲,情急之下我躲進了旁邊的卧室,在之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涼子,我的胸針裏确實藏着氰/化/鉀,但是我沒有觸發機關!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黑衣教主是被人毒死的,但毒死他的人并不是我。我方遇順此生唯獨只聽從一個人的命令,那就是你。”

順子的聲音越來越小,片刻只剩下絲絲啜泣的聲音,好像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我從小和你一起在孤兒院長大,又一起被季川收養,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居然不相信我!”

束辛在聽見順子的哭聲後,心裏更急了,伸頭向樓梯口的方向頻頻張望,向季涼比劃道:“趕快開門吧!”

門被打開後,順子猛地一吸鼻子,用手搽去眼角邊的淚痕,頭上像是頂了一個雞窩。

“米拉呢?”季涼向空無一人的地下室望去。

“沒和我關一起!”順子目不移視地看着前方,語氣裏還帶着幾分賭氣的意味。

“在前面那屋。”

束辛覺着有些好笑,兩個大男人之間居然還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

季涼快步上前,這件屋的門大敞,屋內除了一只受了驚吓的老鼠一閃而過之外,就只剩米拉的手镯的靜靜躺在地上。

“人呢?”季涼拾起米拉的蛇形手镯,語氣裏還帶着一絲質問。

“我怎麽知道!”順子立刻怼回去,“我當時親眼看見管家将她關進去了,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束辛瞟了一眼手镯,對季涼比劃道,“情況不妙,看樣子走的時候很匆忙,應該是被綁去了其他地方。”

此時,樓梯上傳來老管家抱怨的聲音,“阿曼達,你确定當時沒看錯?”

一重一輕的腳步聲伴着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聲音一齊來到了地下室的樓梯口,“那為什麽連人影都沒有?”

“他們下來了!”束辛迅速比劃。

啞仆跟在管家的身後,與他一齊向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她邊走邊向管家比劃道:“華琛先生有可能躲在島上某個地方了。”

管家嗤笑一聲,“做賊心虛!他定是跑不掉了,除了海邊庫房中的那艘船以外,再沒有其他船能帶他離島。”

“庫房的門鎖好了嗎?”管家看向啞仆。

啞仆做了一個肯定的手勢,并表明鑰匙就在自己的身上。

“很好,他們今晚一個都別想走!”管家一手持着槍,扶着牆壁緩緩向下。啞仆在身後拿着手電筒照向前方,光束打在牆上聚成了一圈明亮的光暈。

“終于能給老爺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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