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誰翻樂府凄涼曲(2)
還未等秋月白開口,談話就被咚咚的敲門聲打斷。柔嘉帝只是看了一眼秋月白,低頭喝茶。
只聽門外是紫蘇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先生?
久久也未聞回答,安歌複又敲了敲門,試探性地問:“秋月白,我進來了?”
也是擔心他身體未恢複出了什麽事,擅做主張推了門邁腳就進去了,見柔嘉帝一臉淡然地坐着喝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怎麽聽見敲門也不應一聲?
紫蘇本要攔她倒真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在門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原因還不止一個,一是先生的房間如何能這般随意就進去了?二是帝王就坐在那怎麽也不能熟視無睹。
安歌看秋月白倚在床榻,卻不知是在哪裏神游,也不去打擾他。轉身見紫蘇還在門外躊躇,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托盤,一手拉她進來。也不去理會柔嘉帝,不知為何第一眼見他就覺得不舒服,她不喜歡。
紫蘇點頭行禮,恭敬地道:“紫蘇見過君公子。”
柔嘉帝也只是淡淡地點頭,也沒其他回應,就自顧着喝茶。
好大的派頭!安歌心道。
聞言,秋月白回過神,挂着淡淡淺笑,不親近也不疏離,還是說不盡的溫文,“紫蘇來了。”
紫蘇亦笑了笑,眼裏藏着的是這幾日發了瘋生長的思念,如今見眼前人安然,倒忘了如何開口。
笑意漸漸變得苦澀,終于忍不住的關心道:“先生,又清減了不少。”
秋月白輕咳了幾聲,還是和以往一般,只是笑着說:“無妨,修養幾日就好。”
“喝些粥吧,紫蘇熬得可香了,糯糯甜甜的。”安歌端着碗,輕輕舀了一勺,慢慢地湊到秋月白嘴邊,動作熟稔得像重複了上萬次。
先生竟沒有拒絕!就像是多麽習以為常的一件事,兩人配合得如此默契。
紫蘇是何等聰慧的女子,又怎不知安歌是不一樣的。
這丫頭平日裏古靈精怪,卻是藏着一顆七竅玲珑心。這樣的女孩和先生一起會幸福吧!
不過半碗,秋月白就搖頭示意吃不下,安歌嘀咕了幾句,卻是如何也不敢再逼迫他了。只是默默遞上帕子,轉身将湯碗放在桌上。
秋月白接過帕子輕拭嘴角,擡頭看向紫蘇,眼神裏似乎在詢問什麽。
一眼,紫蘇知道他牽挂着什麽?他也知道她明白他要問什麽,無言,只需眼神在空中的交彙,彼此都懂。這又何嘗不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或許,只是紅顏知己也足夠了。
紫蘇輕舒娥眉,不急不緩地說:“先生放心,軍師差人來過,疫情已經控制下來了。至于月落……”
衆人把目光都投向安歌,畢竟安歌是月落的聖女,鏡花島的情況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月落前日新選了族長,目前也是還在重建。這次是我們月落不對,我們絕對會認真負責的。”安歌突然幹咳了幾聲,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接着說:“那個……我透漏了鏡花島的位置,你們能不能忘記?”
秋月白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此番若非是你,此次怕是也拿不到解藥。”
安歌微微蹙眉,略帶擔心地說:“半楓荷是朝廷的人,如果你們那個兇兇的皇帝陛下不放過月落該如何?”
聽了此話,秋月白的笑意倒是更深了,紫蘇是想笑又不敢,只是偷偷地瞥向一旁喝茶不語的柔嘉帝。安歌不明所以也順着目光看他。
莫名其妙被點名的柔嘉帝一愣,拿着茶杯的手一時僵在空中,只是讷讷地說了一句:“陛下哪裏兇了?”
安歌表現得十分驚訝,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做好了細數年輕帝王風流往事的架勢。
“話本上說啊,柔嘉帝其實是有龍陽之好的。”果真是話不驚人死不休,才開頭一句,引得一向高高在上的君王被水嗆得咳嗽連連。
“诶,你別急啊,聽我慢慢說啊。你看你們帝王的後宮佳麗三千,卻沒有個一兒半女,就是因為他愛嬌娥愛兒郎。”安歌講得神采飛揚,還頗有得茶樓說書人的真傳。
柔嘉帝深深平複呼吸,忍了又忍問道:“那與兇有何幹系?”
“咦?沒幹系嗎?我就覺得他很兇,自古帝王都那樣。”安歌眨了眨眼,強詞奪理地說道。
紫蘇拉了拉她的袖子,怕她再這麽胡說下去,真真是要惹怒了柔嘉帝。借口說是要安歌一起去煎藥,便收拾着東西急忙告退。
安歌嘟囔着,說等有機會再講後續,不甘心地追着紫蘇去了。真是的,她的話本還沒講完呢!
秋月白低笑,擡頭看一旁郁悶的柔嘉帝,不知為何心情開朗了不少,開口道:“那丫頭向來胡鬧,陛下無須在意。”
“她是想讓你開心吧。”柔嘉帝冷哼了一聲,那丫頭明明是拿他開涮來搏蓮衣一笑。
罷了,不與她一般計較。
柔嘉帝從衣袖中拿出一畫卷,遞到秋月白跟前,緩緩打開,淡淡開口說道:“這次來還有事想确認一下。”
秋月白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失去了一貫的清冷儒雅,呼吸絮亂的不成樣子,大口喘息着,聲音居然也帶着顫抖,看向柔嘉帝眼神裏帶着期待,期待着一個不敢相信的答案。
“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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