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愛意

◎喜歡這樣的?◎

闵池舟一直很怵闵南行。

同父異母的兄弟在豪門本就頗有忌諱,要不是闵南行的母親過世後,闵池舟的母親成功上位,替他籠絡闵氏集團的人心,如今的闵氏恐怕還輪不到他闵池舟說話。

如今闵南行風生水起,父親闵震對他的發展頗為贊嘆,有意借着闵池舟同明城地産的聯姻為借口請他回來,彌補前些年的輕視和過錯。

在外頭沒了繼承權的人突然說要回來,闵池舟做足了與他抗衡的準備。

但令人措手不及的是,闵南行使用雷霆手段,生生壓榨了闵氏集團建材将近45%的市場。

去年強勢回歸,更是依靠着這批超低價建材,解了明城地産燃眉之急。

聯姻事宜推遲。

也帶走了他的明時玥。

闵池舟攥緊了拳,最終只是低垂着頭,掩下眸中波瀾,叫了聲:“哥。”

闵南行沒說話,一雙眸子藏着陰沉,側目看了他一眼。

神情之中,盡是涼薄。

明時玥依偎在闵南行懷中,此刻有了狐假虎威的調性,問:“你該叫我什麽?”

闵南行聞言,鼻息極淺地動了下。

明時玥雖怕惹怒闵南行,但此刻,他應當是同她統一戰線的。

就在明時玥忐忑時,闵池舟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到底還是恭敬地喊了一聲:“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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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嫂子,叫得別提有多爽。

明時玥唇畔勾起淺笑。

她本就明豔大美人那挂,此刻多了種蠱人的嚣張意味,流露出的風情更甚,闵南行不滿地掐了一下她的腰。

明時玥倒抽一口涼氣。

闵南行攬着她的腰,手臂用力,将她抱回了車裏。

車裏沒開暖氣,此刻涼意侵襲,車窗隔絕了喧嚣,狹窄的一方天地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明時玥自覺拿起後座的薄衫蓋住手臂,小聲問他:“我看闵池舟好像還有話對你說,你就這麽把他晾在那兒?”

順着視線望去,闵池舟挺拔的背影正站在酒店大門前,夜色漆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隐約能感覺到目光正往她們這兒探。

闵南行拿出打火機,随性地把玩着:“該見的人都見了。”

言下之意就是,闵池舟不在範圍內。

明時玥:“你今晚把我帶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在闵池舟面前溜一圈吧?”

闵南行轉過頭。

神色伶俜,語氣帶着幾分散漫。

“就這麽在乎他?”

“我巴不得他早點下地獄。”明時玥咒道,又覺得不過瘾,“永世不得超生。”

“沒了?”闵南行問。

“更狠地不太好說。”明時玥笑,“我總得在你面前維持我的形象。”

闵南行似乎并不想拆穿她,“你套話的水平一如既往地差。”

“時玥,我說過。”他頓了頓,“不該問的不要問。”

明時玥抿唇,沒再深究,反正她也借着闵南行狠怼了那對渣男賤女,怎麽着都不吃虧。

她從副駕座椅後取出根煙,作勢要為闵南行點上。

猩紅的火光在玻璃窗上映出一小簇紅色。

闵南行垂眸看着她。“在外面玩了一年,你倒是沒忘記我的習慣。”

辨不出喜怒。

大多數時候闵南行都是極其難猜的,明時玥也不會主動越界。她仰頭看他,露出一小截白皙細膩的脖頸,在火光下更顯冷白。

闵南行看了她一會,吻如雨點般落了下來,一路輾轉游離。帶着掠奪的氣息。

明時玥後知後覺地察覺出他有點不高興。以為是闵池舟的出現讓他心有郁結。

畢竟他母親就是被闵池舟的母親害死的,仇人的兒子在眼前晃悠,多少也會想起些傷心事。

直到司機過來,闵南行才喘着粗重的呼吸放開她。

那根煙也沒點着。

闵南行在越疆的住處明時玥從沒來過,也是塊寸土寸金的地界,離總部辦公樓挺近,就是離生産駐地挺遠,也不知道他每天這麽來回跑累不累。

明時玥洗完澡出來,闵南行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廳裏,投影儀在牆上投着人影錯落的畫面,她有些近視,眯着眼睛擦了會頭發。

沒看清是什麽。“我睡哪?”

闵南行:“?”

闵南行:“過來。”

明時玥剛走到沙發跟前,就被他拉入了懷中,他的鼻梁霎是好看,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禁欲矜貴。

毛巾被他抽走,闵南行的聲調不似在外頭那麽冷了,但帶着警告。“拿我的浴巾擦頭發,明時玥,你可以啊。”

明時玥:“我又不知道。”

浴室裏怎麽看都只有他一個人生活的痕跡,半點其他東西都沒有,她總不能任由水淌着流下來吧。

再說了,他的襯衣又那麽透而寬大,要是沾濕了,更像是她故意引誘他。

闵南行耐心地一點點用毛巾裹着她的發梢,将水漬擠出,海藻般的長發微蜷,泛着好聞的冷木香氣。

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闵南行:“越疆高層策劃着修建高新産業園區,闵震也想參與。”

明時玥沒想到他會突然想說了,略帶詫異地看向他。他本來就是個不孝子,從來都是直呼父親為闵震,仿佛那是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

不過明時玥詫異的倒不是這個。“所以闵池舟和喬佳,今晚才會迫不及待地想結識牽頭人?”

闵南行:“還不算笨。”他頓了頓,“看來在外面的這一年,沒把腦子丢完。”

明時玥:“……”

難得被闵南行服侍,明時玥也懶得動。她總算知道為什麽闵池舟偏要不甘和憤恨,也要恭敬地叫他哥了。

看似是闵氏集團在愈漸蕭條的環境中尋找出路,實則不過是踏入了闵南行設下的另一個陷阱。

他今晚根本就不是去見什麽重要人物的。

他只是去會會自己的獵物罷了。

越疆,到底是闵南行摸爬滾打了十五年的地盤,所謂牽頭人,說不定也是他的人。

明時玥忽然一陣脊背發涼。

或許當初答應和明城地産聯姻,也只是他這場蓄謀已久的複仇大計中的一步。

她是絕處逢生,而他,只不過是順水推舟。

明時玥:“你這棋布局布得挺久的。”

闵南行眸色淡淡:“這一招,我不是早就教給時玥了嗎?”

想起他給她養的那群鹦鹉,明時玥愣了半拍,不敢接他的話。

轉頭望向投影幕,播放的聲音很小,這才看到,是最近大火的偶像劇。

男主帥炸,女主卻有點無腦傻白甜,這段時間沒少被網友诟病,她在盛耀節能的時候,老聽辦公室裏的同事讨論這劇情有多腦殘。

明時玥揉了揉眼睛,“你還看這種劇”

多少有點颠覆她對闵南行的認知了。

闵南行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男女主正因為彼此吃醋而争執時。

“高楊挑的。”

“他說小姑娘都愛看。”

明時玥:“。”

感情在高特助眼裏,她的口味是這樣的?

投影幕上,馬路邊一輛小汽車沖了出來,女主不慎跌倒,男主欲圖救她,拉扯之間,兩人‘意外’地嘴對嘴,大眼瞪小眼幾秒後,男主開始忘情地回吻。

劇裏還特意将擁吻時交纏的水聲做強調。

好尴尬。

明時玥頓時在腦子裏把導演罵了一萬遍。

一旁沉默的闵南行食指碾着她的發絲,“喜歡這樣的?”

意識到闵南行是在問她,還帶着幾分認真的詢問語氣,明時玥的臉紅漲了幾分。她甘願做他金絲雀的那半年,兩人雖然吻過不少次,但都是淺嘗辄止,從未撬開過牙關。

闵南行每次都會在最後關頭抽離。

自制力好到讓她幾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吸引力。

明時玥否認:“我初中就不看這種了。”

想了想,也不知是為了洗清嫌疑還是什麽,她補充道:“我還是比較喜歡科幻片,賽博朋克,廢土世界,末日戰争之類的片子。”

“噢。”

闵南行忽地輕笑一聲。

褐色瞳眸在暗調的環境裏,發出淺淡的亮光,“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臉這麽紅?”

明時玥面不改色:“剛洗完澡,熱的。”她身後攏了攏頭發,只有些微的濕意,“我吹完頭發睡哪?”

三百多平的大平層,說大不大,但她不好随處亂竄,畢竟闵南行的東西不能随意觸碰。

闵南行:“這兒只有一張床。”

明時玥沒說什麽,兀自去拿吹風機。他這兒的吹風機還是負離子的,像是剛買的,還沒拆,想來也不常住這。

吹完頭發,闵南行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的城市夜景。指尖夾着根煙,猩紅明滅。

他是有煙瘾的,但極其節制,以前一個月才抽一根。剛才在車上沒點,應該是忍了會。雖然明時玥覺得他沒什麽需要忍着的,畢竟他也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感受。

被子裏沒有任何的煙草味道,想來他大抵是從未在這抽過煙。

明時玥剛躺下,高大的陰影就覆了上來,結實的手臂攬過她的腰,強勢地将她往他的方向帶,明時玥的臉不由得緊貼着他的胸膛。

他喜歡攬着她睡覺,但也并不是整晚。一般到了後半夜他就會離開。

明時玥倒也不在意。只是時隔一年,再如此親密接觸,肌膚相貼,多少還是帶有點異樣的情愫。

她睡不着。

睜開眼,小心地擡眸看他。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流暢的下颚線條。平心而論,闵南行即便是30歲了,這張臉也無可挑剔,幾乎看不出什麽歲月的痕跡。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眸子上。

闵南行有着一雙冷冽的眼睛。

他比她大了足足七歲,在她八歲那年,也就是闵南行一個人被丢在越疆呆了兩年後,曾被闵震因愧疚帶回過京市一次。

那時候他的眼睛裏分明藏着怯懦和恭順。明時玥還小,不明白他和闵池舟的關系,從闵池舟生日宴切下的蛋糕裏,偷拿了一小塊給他。

闵南行沉默着沒說話,後來,她在垃圾桶裏看到了那小塊寫着池舟的蛋糕。

這雙眼睛,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才變成如今這樣的?

明時玥望着那雙眸子出神,闵南行卻驀地開口,聲色喑啞。

“時玥。”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剎那,他驟然翻身壓住她,咬着她的耳廓。

“還在想剛才的事?”

吐息溫潮,讓明時玥遲滞了片刻,不解地望着他:“什麽?”

不等她回答,闵南行就輕咬上了她的唇。

不同于往日的克制,他略粗魯地撬開她的貝齒。

一路攻城略地。

引導着她,打破了往日裏,他為她劃分的禁地。

明時玥的手攀上他的脖頸,試圖推開他。

兩個人的呼吸聲在冷寂的夜裏,彼此交纏,帶着細微的喘息。

夜色中,只映出他明暗交界的清冷輪廓。

“到底還是小姑娘。”

聲音如同裹挾了些許砂礫,帶着濃重的顆粒感。很好聽。

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他太會拿捏氛圍了。

明時玥仰着頭,大口地呼吸着未被他奪取的空氣。

大腦重獲氧氣後,她才反應過來他這話,實在是一語雙關。

他還沒要過她的身子呢。

明時玥不甘被拿捏,狀似無意地反擊道:“那你這老男人也不過如此嘛。”

“我老?”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回答,闵南行順勢咬上了她的耳廓。

微微發力,“我只是,怕你這小姑娘受不住。”

受不受得住,不也得看他行不行嗎?

明時玥瞪着他,又覺得沒必要非得給自己招狼,難得乖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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