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愛意

◎就不怕玩過了火?◎

明時玥受他桎梏,以一種暧昧的姿态,緊貼着他的胸膛。

他的襯衣領口松散地解開,低垂着眸子,視線緊緊鎖住她,因剛才說話的緣故,喉間滾動了一下。

被他握住的手腕處,傳來滾燙的熱意,讓他指尖的寒涼顯得更甚。

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感觸,讓明時玥心跳漏了半瞬。

闵南行是什麽人啊,到底是混跡商場多年的老狐貍,輕而易舉地就反敗為勝。

明時玥覺得此刻自己想起了送上門的獵物,這番操作更是如同獻禮般地将脖頸往雄獅口中送。

叛逆的心思藤蔓一般生長,明時玥雙臂勾住他的腰,溫軟地貼了上去。

她明顯察覺到闵南行身形微滞,眸色暗了暗。

“時玥,你就不怕玩過了火?“

闵南行再開口時,嗓音仿佛裹挾着細碎的砂礫,低沉中帶着些微的顆粒感,同往常的疏離淡漠相比,多了幾絲沉淪其中的欲色。

明時玥仰頭望着他,更加大膽地将手緩緩上移,像他曾一遍遍描摹她眉心那樣,拂過他的喉結。

“我有什麽好怕的?我們可是合法的。”明時玥松了眉,話語裏多了幾分随性,“再說了,闵總這麽多年守身如玉,心裏大概是住了人,我再怎麽挑撥,也沒用。”

她這話明明是在端正自己的位置,可落在闵南行耳朵裏,卻變了種味道。

闵南行漆黑的瞳眸裏,多了股不自知的寒意。

“時玥打算為誰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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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間冒出一聲輕哼,壓迫感襲來,明時玥聽到他問:“闵池舟嗎?”

措不及防聽到那個名字,明時玥蹙眉,玩鬧的心思頓時消散了大半。

“好端端地提他幹什麽?多晦氣啊。”

闵南行将明時玥臉上的情緒湧動悉數捕捉,胸腔裏帶着股從未有過的悶意。

他想起當初明時玥找上他時的畫面。

那時候的明時玥似是剛哭過,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紅,咬着牙問他能不能和她聯手,把闵池舟搞垮。

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從小被驕養長大,沒見過什麽商場裏的市面,像被遺棄之後的流浪狗,明明走投無路,眼裏卻藏着極大的野心和堅韌。

同她八歲那年,作為明城地産精心呵護的大小姐,在闵池舟生日宴上,穿着精致漂亮的小禮裙,優雅而高貴地彈奏克萊德曼《星空的旋律》模樣,俨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極端。

那一年,是闵南行母親過世後的第三年。

他從闵氏集團太子爺,變成了不受待見的棄子。所有賓客都将闵池舟簇擁着,沒有人記得,在那的前一天,他剛過完十五歲的生日。

明時玥是唯一一個同他示好的人。

可她把他當成了傭人的兒子,那份不該有的同情,讓他覺得刺眼無比。

她分給他一小塊蛋糕,上頭明晃晃地留着池舟兩個字。

諷刺般地提醒着闵南行,他只配撿闵池舟不要的垃圾茍活。

她像高懸在天上的月亮一般。

明豔,耀眼。

闵南行從那一刻起,生出了将月亮拽入泥潭的病态執念。

所以她祈求他協議結婚,演這出大戲時,闵南行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同她相處的這半年裏,那份初心卻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習慣了她表現出來的乖順,逐漸沉溺于那張柔軟而濕潤的唇,甚至每晚都需要攬着她的腰才會感覺到安心和滿足。

那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他感到陌生而懼怕。

在一切失控前,他抽離了。

僅牽着一根絲線。

他要她自己學會服從。

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隐忍和布局,都顯得荒唐而可笑。

他引以為傲的耐心和自制力,在她面前,在重逢時,依舊不堪一擊。

闵南行收回思緒,按住她不安分的蔥白指尖,一雙眼底像是簇了叢火,火星似乎只差那麽點引子,便能點燃。

他吻上她的唇。

闵南行吻過明時玥很多次,大多數情況下,他的吻都帶着若即若離的不真實感。每一次的吻,他都仿佛是個置身事外的看客,理智地順從着生理上的本能,但精神卻是抽離開的。

可是這一次,明時玥卻覺得那種夢境般的虛無感仿佛被打破了。

熱烈,洶湧,溫熱,順着這碎裂的縫隙争先恐後地鑽了進來。

像是海上的一團風浪,蠻橫而粗魯地将她拽入漩渦。

她有些難以呼吸,輕咬了他一口,闵南行吃痛,停滞了片刻,她趁勢嬌嗔道:“你發什麽瘋?”

闵南行冷冽如冰霜的眸子像是被點燃了,沉默地盯着她片刻。“屬狗的?什麽時候學會了咬人,嗯?”

明時玥試圖推開他,然而闵南行的身形卻紋絲不動。她遂作罷,別過頭,想緩解下暧昧的氛圍,半開玩笑似地說:“剛才都快不能呼吸了,再這樣下去,估計你只能抱着一具冰冷的屍體回去了。”

“那倒是正好。”闵南行絲毫沒有在意她的調侃,語氣裏帶着慣有的涼薄,“你一輩子都鎖在我這裏,緊挨着寫着我名字的那頁紙,墳頭冠着我的姓。”

明時玥:“……”好他媽變态。

闵南行說着,又噙上她的唇,手臂用力,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去了柔軟的床上。

床頭放着一束新鮮的玫瑰,幾片紅色的花瓣帶着巧思般地擺在枕邊,明時玥察覺到身側下陷,闵南行半撐着在身子,單手從上至下,解開襯衫的紐扣。

饒是明時玥再遲鈍,也明白過來闵南行的意圖。

她有些慌亂。

帶着幾分不明所以的無措。

不是為了接下來的即将發生的事緊張。

而是她和闵南行結婚的這一年裏,他們雖然言語和肢體上展現出極盡的暧昧,卻從未越過最後那根線。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闵南行不會真的要她。

她也識趣地不去刺探闵南行的秘密。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仍然維持着肆無忌憚的嬌矜。

可以怼他,逗趣他,在他劃分好的圈地裏,同他保持着平等的姿态。

至少在她看來,這是她最後維持着尊嚴的體面。

可是現在,闵南行究竟要幹什麽?

闵南行脫完了上衣,露出精裝有力的上半身。

腰腹上有一道刀疤。

尾椎骨處的齒痕隐匿在燈光下,随着他側身調低光線的動作,顯露出幾分觸目驚心來,像是某種小型齧齒動物咬合的證據。

越疆地處邊境,戈壁灘上時常有野狼群出沒。個頭雖然不大,卻極其團結,咬傷幾乎致命。

這是明時玥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些疤。

看樣子似乎有些年頭了。

她實在是難以想象,年少時不得勢的他,是如何摸爬滾打走到現在的。

闵南行覆身壓住她,伸手解她後背的束縛。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闵南行的聲調啞得宛若夢中呢喃。

“別分心。”

明時玥的臉頰燒得通紅,呼吸裏都糾纏着他的味道,眸子裏氤氲出一片水色。

嘴硬似地道:“你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技術不行,才會讓我不專心。”

“還沒開始,要什麽技術?”闵南行掰正她的臉,唇畔銜着笑意,居高臨下地欣賞着明時玥失态般的神情,那種失控般的煩悶也消散了不少。

“全程都需要。”明時玥不敢再看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極其小聲地說了一句,“一會你輕點。”

闵南行:“嗯。”

像是驟然想起些什麽,又似乎是故意的,他劃清界限,淺笑:“不過我可沒作保證。”

千鈞一發之際。

套房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闵南行本想忽視,可那敲門聲卻帶着惱人的急促,頻頻打斷兩人,再旖旎的氛圍此時也散了大半。

明時玥攏了攏衣衫,離開闵南行的掌控後,混沌的腦子清明了些。

“去看看吧。”她掌心無力地抓了抓床單,捏出一團褶皺,“我總覺得在酒店不太安全,而且——”

她記得他有潔癖。

就算是真要進行到那一步,也不會在陌生的房間裏。

雖然是高級酒店,但這張床上,保不齊留下過多少人的痕跡。

闵南行讀懂了她眸中未盡的含義。

坐在床邊平緩了幾分鐘,才慢條斯理地披上外套。

他沒穿襯衣,西裝外套就那樣松松垮垮地披着,中間的那顆紐扣并不能遮住什麽,這樣的留白落在他身上,多了三分斯文敗類的氣質。

闵南行這張臉,這副身體,就算是放在娛樂圈,也絕對是能夠引得千萬人癡迷的。

難怪剛才有人在酒店門口也上趕着搭讪。

突然覺得,好像跟他睡了,也不虧。

明時玥這樣想着,心情舒暢了不少。

闵南行走到玄關,腳步聲突然頓住,轉頭看着她。

“衣服穿好。”

明時玥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自己差點走光的輪廓,耳根一熱。動作略顫,伸手往後,熟練地扣好那三排細小的鈎扣。

剛才他就是用那雙手解開的。

門外的人見開門的人動作遲緩,生出了幾分不耐煩的怒意,低聲斥道:“明小姐,你要是沒誠意的話,這個項目也別談什麽合作了!”

聽到熟悉的嗓音和名字,闵南行拉開門,眉心緊皺。視線與門外的王姚相撞時,外面的人瞳孔地震,随後整個身體開始發顫,宛如見了地獄裏鑽出來的惡鬼。

闵南行的手抵在門邊,身形剛好擋住了裏邊的情境。

冷冽的目光掃過王姚,同他篩子般的惶恐情緒相比,顯得異常平靜。

只是仿若大風暴來臨前的寂靜,似乎在醞釀着更大的巨浪。

“我太太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闵南行的話,一度讓王姚懷疑人生。

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會猜到,明時玥和闵南行居然是這種關系。

不是包養,更不是随手可棄。

她居然是闵南行的妻子。

是這位習慣隐忍與蟄伏的業界新貴,小心翼翼藏匿了一年半,是這位不近女色的薄情之人,甘願為她留有一方軟肋。

王姚腿軟到差了跪了下去,轉角處的喬夏看不到這邊的情況,跟了過來,嗓音溫軟,“姚總,我姐姐如果不願意的話,你也別強迫她。畢竟,她養尊處優慣了,不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殘酷。”

明時玥聽到門邊的話,大致對這樣誤會有了猜測,匆忙穿好衣服。

幾人在套房門口狹路相逢。

彼此都沒想到會見到熟悉的面孔。

喬夏嘚瑟的笑容在看到闵南行後,瞬間僵硬,沒說話的話卡在喉中。

“她不需要知道外面的殘酷。”闵南行身上的上位者氣息太過強烈,以至于連明時玥都有些怔愣,就聽到他一字一頓道,“明家沒給過她的港灣,我會給,就用不着喬小姐費心了。”

作者有話說:

闵南行:為闵池舟守身如玉?很好(咬牙切齒)

明時玥:……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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