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愛意

◎跟我不熟?◎

喬夏怎麽也沒有想到,闵南行竟然會光明正大地護着明時玥。想當初明時玥舔着臉嫁給他時,這位傳言中喜怒不定的闵家長子,可是連婚禮都沒辦。

她恨明時玥搶走了她這麽多年來的富家千金人生,害得自己只能在小城市的貧窮家庭裏渡過豔羨別人的灰暗日子,明裏暗裏做了不少擠兌明時玥的事,闵南行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根本就不在乎明時玥的死活。

好不容易從朋友那打探到明時玥在跟項目,喬夏才想了這麽一出來羞辱她。

結果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

喬夏頓時後悔,眼神狐疑地掃向明時玥,再回到闵南行身上時,多了幾分期艾:“時玥姐有闵總護着,當然過得不差。”

王姚坐立難安,也跟着附和,“闵總,我本來想再跟闵太太談一下技術上的細節,沒想到打擾了。您先忙,我下次再來造訪。“

闵南行沒說話,一雙眸子就那麽輕飄飄地望着他倆。

這樣拙劣的演技,他似乎都懶得拆穿。

眼看着門外的兩人受不住這份詭秘的場面準備離開,明時玥偏不想讓喬夏如意,抓着機會嗆她:“你們父女倆還真是有意思,一個求着我讓闵南……”

想到那天在車上,闵南行的話,明時玥嗓音莫名發癢,試探性地瞟了他一眼,改口道:“求着我讓我先生幫忙,另一個倒好,拼了命制造誤會,巴不得我倆早點分道揚镳。“

喬夏身形僵滞,礙于闵南行在場,只咬着下唇,“我不懂你什麽意思。”

都說父女連心,這兩人卻仿佛并不在一個頻道上。

也不知道明興國怎麽教她的寶貝親女兒的。

明時玥頓時覺得好笑,打了個哈欠,“明興國把公司都交給你打理了,你連他想在越疆幹什麽,有求于誰,哪些人物和節點需要打通都不知道嗎?”她‘啧啧’稱嘆兩聲,嘆了口氣,“喬夏妹妹,你這日子過得真是糊塗呀。”

明時玥的眼睛是典型的丹鳳眼,眼尾上挑,笑起來的時候,唇畔略勾,即便是嘲諷的表情,也帶着點風情的媚,像只靈動的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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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待在闵南行身邊的時候,大都很乖,不像現在這樣,渾身帶刺。

闵南行看向她的神情裏,多了一絲玩味。

喬夏被明時玥嗆地面上一陣青白交加。

她被明興國認領回去後,雖然惡補了許多管理方面的知識,但思維和邏輯模式始終差了一大截。

明興國疼她,母親楊雪也護着她,沒人逼喬夏,喬夏卻覺得丢臉,在心底憋了口怨氣,想做得比明時玥更好。

可她的窘迫,還是被明時玥輕而易舉地看穿。

喬夏厭惡地皺了皺眉,卻不好發作,冷哼道:“明時玥,你還是那麽讓人讨厭。”

明時玥什麽罵人的髒話沒聽過,根本沒往心裏去,回敬道:“彼此彼此。”

笑容裏帶着冷:“論過分,我還是比不上你們倆。”

她這話說得暢快,卻沒看見身側的闵南行的眉心簇了簇。

明時玥關上門,回想起那天在飯局上的讓利對話,渾身都泛着惡心。

果然,只要回到同明家有關系的地方,那些糾葛就會再度送上門,怎麽躲也躲不掉。

明時玥挂上門鎖,察覺到闵南行帶着熱意的視線,不解地擡眸望着他。

闵南行的膝蓋抵住她,混雜着淺淡冷木香氣的味道鑽入鼻尖,像是将明時玥困在了方寸之間。

他垂眸觑着她,眼神裏分明藏着幾分不信任。

“不解釋一下剛才的情況?”

明時玥心情不大好,連帶着語氣也不甚友好。

“沒什麽,就是我想做項目,賄賂了人,結果人想睡我,我卻以為是你故意給我設的局。“

闵南行:“就那三千多萬的能源改造項目?”

“嗯。”明時玥想了想,覺得闵南行用‘就那’這樣的字眼來形容這件事,倒顯得她們的努力像是在玩過家家一樣,她忍不住為盛耀節能分辨兩句,“三千多萬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闵南行未置可否。

沉默幾秒後,他又問,“怎麽會覺得是我故意設的局,我想要你,用得着這麽費勁嗎?”

“所以我也很無語,不明白你在搞什麽。”

明時玥迎上他的視線:“而且,我們其實也沒有那麽熟,我不了解你,也很正常。”

“呵。”闵南行狀似冷笑了一聲。

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沉了沉,仿佛極暗夜色下的深潭,幽深難測。

他抵着後槽牙,刻意咬重了她話語裏的漏洞,“不熟?”

明時玥想不通今天到底是觸了闵南行什麽黴頭,他的情緒頻頻為此波動,同她印象中那個薄情冷淡的闵南行大相徑庭。

面對闵南行的發問,她雖然覺得莫名,還是誠懇地說道:“結婚半年,你待在家裏的時間又不長,跟你相處的日子我掰着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再說了,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從來不吃海參,我更是不清楚你一天到底要抽幾根煙。”

闵南行面上沒什麽表情,雙眸卻眯了些許。

明時玥也跟着大膽起來。

“充其量,也只能算半個床伴。”

闵南行:“人前是先生,人後怎麽就降階成了床伴?”

他睇向她,“這落差,似乎有些大。”

“你教我的,演戲就得演地逼真些。”

闵南行沉着臉不說話。

周身的氣壓卻低地可怕。

過了好半晌,他才倏地松開她。

“不該學的倒學得挺快。”

那天晚上,該做的事沒做成,闵南行被一通電話叫去了公司,似乎是出了安全事故,愉躍控股上市了兩年,股價幾乎翻倍,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得財經類媒體大肆宣揚,似要做空愉躍的股價。

闵南行不得不抽身處理,讓高楊把她接回黔江公館,接連幾天都見不着人影。

明時玥的一日三餐都有專門的廚師照顧,她也省了點外賣,專心做起了工作。

新策劃發過去後,老板盛祈打來了微信電話。

他語調平緩,嗓音帶着點慣有的清冽,“劉儀給我們引薦的技術總工程師王姚退位了,他現在自身難保,幫不上什麽忙。”

明時玥這幾天都沒跟那兩人聯系,如今聽到消息,還是詫異了一下。她抿唇,想了想,闵南行本就多疑,以他那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格,還能讓王姚留下來,已經是極大的仁慈。

明時玥嗯了聲,盛祈聽到她的嗓音,繼續道:“我到越疆機場了,晚餐找個合适的餐廳,談論一下細節。”

“你怎麽親自來了?”明時玥飛快地掃了眼地圖,給他說了黔江公館附近的地址,“我把電腦帶過來。”

約定好時間後,明時玥提前了半小時過去,按照盛祈南方人的口味,點了幾個辣菜。

他提着行李箱,風塵仆仆的,在看到她揮手示意時,大步走了過來。

盛祈将近一米九的個子,挺拔清俊,微斂的薄唇顏色淺淡,引得年輕小姑娘投以視線。

明時玥看在眼裏,打趣道:“盛老板走哪都是焦點。”

盛祈落座,他被人盯慣了,沒覺得有什麽,反倒是被明時玥含笑的神情望着,他覺得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燒起來。

他讓服務員給明時玥加了杯果蔬汁,見她将筆記本屏幕移向他,盛祈伸手合上,“工作可以放一放,先吃飯。”

明時玥:“也行,反正不急着這一時。”

盛祈:“在越疆這兩天怎麽樣?最近都在下雪,你的鼻子沒有覺得不舒服吧?”

明時玥有輕微的鼻窦炎,除了早起時被冷風灌有些不太舒服外,平時都沒什麽存在感。她搖頭,“還好,這邊只是幹冷,空氣中沒多少水分,不難受。”

盛祈點頭。“那就好。”

盛祈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才發現這附近的酒店價格都異常地高,即便是淡季,最便宜的一晚都要五千多。

明時玥家裏的事他在大學時多少有耳聞,也知道她目前的境況,至少她不會奢侈地花那麽錢在住宿上。

盛祈不便多問,拿捏着分寸,問:“你有親戚或者朋友在這附近嗎?”

明時玥小口地抿了抿果蔬汁,漂亮的眸子微閃了一下,某個冷淡寡言的面孔短暫地浮現在腦中。

含糊道:“差不多吧。”

她之前倒是沒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硬要給個答案的話,闵南行應該算她的工具人兼合作夥伴。

各取所需。

雖然她偶爾在他那裏欠一點費。

盛祈’哦‘了聲,說:“那你朋友經濟實力還挺不錯的。”

明時玥不知道盛祈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在評判自己在她心中的可能性。

她只是回憶了一下在財經頻道裏,提到愉躍的廠房發生了小爆炸,那些經融點評人說,這次爆炸讓他的資産縮水了15%,嗯……天文數字。

可是即便虧了這麽多,他還是穩坐富商排行榜的名次。

明時玥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道:“确實。”

兩人閑聊了一陣越疆附近的景點,話題又拐到公司境況上,沒注意到旁邊那桌不知怎地吵了起來,其中一個食客似是被惹怒了,提步往門外沖去,服務員端着一大盆菌菇湯,視線受擋,兩人雙臂相撞,砂鍋罐不受控制地傾斜,冒着滾燙熱意地湯水就那樣朝明時玥的方向澆灌下來。

電光石火間,盛祈下意識起身擋在她面前,西裝濕了大片,冷白的手背迅速泛起燙傷的紅。

明時玥被這場景驚了片刻,盛祈緊蹙的眉心舒展,話語裏卻是藏不住的關切,“你沒事吧?”

“洗手池在哪裏?”明時玥一邊搖頭,一邊看向正不知所措的服務員,被人指明了方向後,她也顧不得所謂避嫌,拉着盛祈的手腕,迅速擰開冷水,沖刷着即将起燙傷泡的手臂。

盛祈低垂着眸子,任由她小心地為他卷起袖口,捧着水流澆過刺痛之處。心裏湧起異樣的柔軟情感。

幸好用冷水沖得早,盛祈的燙傷不算嚴重。

兩人維持着剛才的姿勢,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明時玥抽回手,對剛才他的挺身而出說了句:“謝謝。”

盛祈:“這是普通人應該有的紳士風度。”

“更何況,還是你教了我及時的處理方法。”盛祈無奈地笑,“畢竟我沒有什麽生活常識。”

“看來今天是沒法談工作了,盛總你還是早點回去換洗吧。“

“叫我盛祈。”他強調,目光猶如清風霁月。

明時玥笑笑不說話。

盛祈只能無奈搖頭,目光卻落在餐廳外面那輛停着的車上。

那人的眸光太過犀利,像是一支箭,精準地射在他們剛才肢體相觸的地方,強烈到讓人難以忽視。

盛祈獨自創業沒什麽技巧,靠地是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

居然能在這裏碰見闵南行,他也顧不着此刻的不體面,大步走了出去,從半降的車窗遞給闵南行一張名片,大致說明了意圖。

換作平常,闵南行都是懶散地将名片扔出去。

可是今天,他破天荒地掃了眼上面的文字。

盛耀節能科技創始人。

可不就是讓他的時玥為此奔波的公司麽。

闵南行擡眸,淡淡掃向那個一身狼狽的男人。

“聽說這次合作,對你們而言很重要?”

盛祈一愣,為闵南行知道他們而驚喜和疑惑,随即點頭,“如果闵總肯賞識,我們非常榮幸能參與到其中。”

闵南行:“我對你們不感興趣。”

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盛祈正欲換個話術突破,卻見矜貴寡淡的男人降下車窗,腕表因這動作折射出灰藍色的光,黑眸深沉,隔着餐廳的玻璃落地窗,同裏頭的明時玥對視,語氣松散,“還得看我太太的意見。”

“不知您的妻子是……?”

闵南行未作言語,等明時玥從臺階上下來,才不疾不徐地朝她招了招手,眉宇間的淡漠散了些許。

“時玥,不該正式介紹一下?”

明時玥眼眸顫了顫,被他長臂撈入了懷中,長腿緊貼着他挺拔的身體。溫熱的指腹落在她手背,毫不避諱地摩挲着那寸光滑細膩的肌膚。

闵南行斂眉看她,眼底滿是好整以暇,似是逼着她說出那個稱呼。

明時玥在盛祈錯愕而不解的目光中,臉上浮出一絲羞赧。

“這是——”她深吸口氣,“我先生。”

闵南行的手不安分地從她的手被輾轉至腰間,宣誓主權似地,捏了一下她腰窩的軟肉。

那是明時玥的敏感點。

她忍住嬌嗔似的吸氣聲,不悅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闵南行唇角微勾,語氣帶着幾分散漫,“終于不是床伴了?”

作者有話說:

闵南行(看到老婆照顧別的男人)(瘋狂吃醋)暗想:我倒要看看她怎麽稱呼我

→(被叫先生後):終于不是床伴了(記仇,仇意減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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