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言穆坐在鏡子前，造型師還在幫他補妝。他的雙眸盯着鏡中的自己，雙眉微蹙。

這一天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會有些心神不寧，明明計劃好的事完全可以在兩個小時前準備妥當，卻因為他的失誤，一直拖到現在還沒能準備好。

Jason推開門，手裏還握着對講機，他看了眼言穆，雙眉快凝成了麻繩，“快快快！十分鐘後Malik上場，恩，燈光準備，演出馬上開始。”

說完立刻又跑了出去。

“好了。”造型師說了句，便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言穆站起身，摸了摸口袋，向身後的人伸出手去，“把手機給我。”

沉甸甸的重量落于手心，他卻第一時間發現了有些不對勁。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機，他轉回身看過去，卻在看見一張較為陌生的臉時驟然斂起了所有表情，語氣清冷，“我說的是我的手機。”

他以為他回過頭來，看到的會是于好。原來忙得久了，居然忘了那個人早已經與自己相隔萬裏。

孟琳愣了半晌，才轉身把化妝臺上的手機遞給他。

轉回身，他加快了腳步。一路沒有回頭，也沒有說半句話。只是時不時地按亮屏幕看看，每次看過後沒有收獲，眉頭就又皺緊了一分。

走到舞臺後方，幾個工作人員上前把耳麥為言穆戴上。打開開關，便聽得聽筒那邊傳來Jason的聲音，“Malik，聽得到嗎？”

“恩。”言穆正了正話筒，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悲喜。

孟琳上前想要幫他弄下，卻見言穆擡手示意她不用。她也只得靜站在一旁。

“聽我說，一會音樂聲響起來，你就直接上場。”Jason那邊說了這一句就靜了下來。

言穆雙眼微阖深吸了口氣，音樂聲響起，幾乎是同時他便邁開了步子，登上了舞臺。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有人尖叫，喊着他聽過或是沒聽過的口號。可那些聲音仿佛并沒有真正入得了他的耳朵，置身其中，明明他是焦點，卻又仿佛只是個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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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默地看着自己曾經抛棄了所有，來追求的所謂的成就，心中卻突然空了一塊，似乎得到了卻仿佛失去了更多，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覺得胸悶得很。

而彼時，臺下已經開始有議論聲。大家都發現了這個從來都處事不驚的偶像今天有些異常。

耳麥內傳來Jason的咆哮，“Malik！你在想什麽？！快開始表演啊！”

言穆這才緩回神來，禮貌地鞠了個躬。

身後落下幕布來，他攤開手心來給觀衆看，轉回身似是在其上潑墨作畫，明明手中沒有任何筆和用具，那幕布上卻随着他的“畫筆”漸漸勾勒出一個身穿白色旗袍，婀娜多姿的女人來。

就像國內向往西方文化一樣，老外們大多也對中國的傳統文化好奇得緊，有些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旗袍又是極具中國風的穿着，臺下的法國人早已是沸騰一片。

舞臺上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一陣電閃雷鳴過後，言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從身旁的桌子上拿出一條紅色的綢緞來緩緩罩上了這幅畫，但只是一瞬，一陣風吹過，綢緞滑落，幕布上的美女便真的走了下來。

在一片掌聲中，孟琳為言穆撐起一把古典的紅傘。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言穆用魔術講述了一段失去愛人，在大雨中繪出愛人的容顏，恍惚間見到了愛人又與愛人在一起共度了一段時間，最後發現一切只是場夢的故事。

法國人最愛浪漫，充滿中國氣息的愛情，最容易深入內心。事實也的确如此，表演結束的那一刻經久不息的掌聲已經證明了一切。

Jason為言穆安排了訪談，結束時已經是當地時間午夜十二點。除了工作人員，其他的人也都退了場。他也疲憊了，正準備回去，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想了很久，他還是覺得可能是落在舞臺上了，于是就獨自折回舞臺。彼時舞臺上早已經沒有人，他獨自站在舞臺中央，目光搜尋了良久，才在一個角落看見了手機。

俯身拾起，一瞬間身後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将舞臺上的漆黑驅散殆盡。他轉回身看着還泛着雪花的屏幕，心頭升騰起某種奇異的感覺。

數分鐘後，就在他以為只是大屏幕出現了問題準備離開時，音響突然傳來尖叫聲。

他再次看過去，屏幕上已經有了清晰的畫面。播放的是一個帶着白色面具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在表演近景魔術。看上去像是最基本的撲克牌魔術，卻又感覺哪裏有所不同。

男人變了很多花式，最後鏡頭拉近，桌上只剩下四張撲克牌。紅心8，方片A，黑桃K，梅花J。随後鏡頭又漸漸拉遠，男人第一次擡起頭來看向鏡頭，右手撫上面具，但面具剛剛被擡起一段距離，只露出一個下巴來，屏幕便瞬間斷了電，舞臺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中。

只頓了一秒，言穆立刻朝後臺跑去，趕到控制室門口時，控制室早已經鎖了門，裏面熄了燈，漆黑一片。

這一段影像的播放絕非意外！一定是有人在暗處操控着，有意讓他看到。

“紅心8，方片A，黑桃K，梅花J……”言穆輕聲嘀咕着，轉回身朝走廊深處走去。

他有預感，将會發生些什麽，可到底是什麽，他無從知曉。那四張牌似乎想要告訴他一些信息，但此時此刻，他頭腦中只有空白，完全想不到這四張牌之間的聯系，更無法猜測這四張牌和自己到底有什麽關聯。

彼時Jason已經在外面等候了很久，該死的是言穆一直不接電話，又不能丢下他一個人。于是在見到他出來的那一刻，Jason真的掐死他的心都有。

言穆走近了，Jason拉開車門，十分不耐煩地說道，“走吧，祖宗。我真是倒了八輩子大血黴，才會認識你！自己說了要連夜趕飛機走，又賴在裏面不出來……”

言穆的一只手本已經扶上了車門，耳邊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他循着聲音望過去，便看到不遠處一輛轎車橫在路中間，而就離這輛車幾步的距離處，一對情侶傻傻地站在那，仿佛還沒能從驚恐中走出來。

Jason循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有什麽好看的，一定是女人不顧有沒有車就過馬路，險些被撞，還好男友拉得及時，車轉得快。女人那麽傻，天生就是用來保護的……”

“上車！”言穆打斷他的話，上了車，剛坐下來便掏出手機來，找了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他自然不會知道，此時，就在遠隔萬裏的警察局中，昏暗的辦公桌上，隔着一層密封的塑料袋，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顯示的正是他的名字。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女聲，告訴他電話無人接聽稍後再撥時，他已經沒了等待的耐心。自從下午他打電話過去，就一直是這種狀态。

彼時，Jason也上了車，車緩緩駛出去時，Jason通過後視鏡瞥了眼言穆，卻發現他的臉色很不好，“怎麽了這是？”

“Jason，給我訂最早一般的飛機，我要回國。”言穆的目光一直盯着街頭的那一對情侶。

也不知道是哪一刻，他的腦海突然闖入一個畫面，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在街頭見過一個穿戴完全一樣的男人表演魔術。

就在剛剛，他看見那一對情侶險些發生意外，才突然覺得如果真的如同他預感的一樣不是什麽好事，現如今他在國外，對他下手的可能性極小，那麽最有可能受到牽連的就是于好。

“What？Malik，你鬧夠了沒？想要加緊進程的也是你，現在突然喊着要回國的也是你！你在做決定的時候，至少也該考慮考慮我們這些人的感受吧？”Jason轉回身，瞪着他。

言穆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隔了很久之後他才語氣冷清地說了句，“我曾經以為這些就是我想要的。”

Jason聞言緩緩斂起了憤怒的表情，“Malik，你成功了啊，你已經朝你的夢想邁進了！你在猶豫什麽？”

淺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或許，從一開始我就該選擇去安穩地生活。就不會有最開始的意外，沒有陰暗的五年，也不會有提心吊膽的現在。”

車內瞬間變得很靜，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現在，我只想去保護好一個人。”言穆的嘴角隐匿着笑容，目光有些游離，“或許該說是兩個人，Jason，和她在一起之後，我突然想要過平凡的生活，想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

在你生命的某一段旅程中，終會有那麽一個人的出現，讓你突然有了想要安定下來的想法。對于言穆而言，于好便是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額……16號完結不了，怎麽破？/(ㄒoㄒ)/~~

☆、竭力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