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見鬼】這樣的世界

屋內的燈光閃了又閃，徐遠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看了眼根本停不下來四處走動的秦皓然，吞了吞口水，顫巍巍地開口：“小兄弟，你能坐到大叔身邊來麽？”

秦皓然腳步未停，看了眼徐遠，不樂意地問：“幹嘛？”

“你不累麽？”徐遠關心地問。

秦皓然撫了撫自己額前的碎發，無所謂地反問：“你不冷麽？”

他的話音剛落，徐遠只覺得一陣陰風吹來，讓他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發寒。他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才要小兄弟在我身邊，咱們互相取暖……”

“你是讓我擋風的吧！”秦皓然懶得理他，似乎四處亂竄。

徐遠咳了咳，苦着臉說：“小兄弟，我、我是怕啊……”

說了那麽多，表現得也挺顯眼的，這秦皓然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秦皓然聽他這麽說，撇了撇嘴，走到他的身邊：“不是有一句話麽，不做虧心事，哪怕鬼敲門。我看你啊，就是壞事做得多了！”

徐遠趕緊拉着秦皓然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問他：“那你不怕麽？”

秦皓然看了眼亮堂堂的房間，大着膽子說：“我是陰陽師好不好，怎麽會怕鬼！”說着，向徐遠挑了挑眉，“要怕，也是鬼怕我！”

“那太好了。”

徐遠面上一喜，欣喜地說道。剛要松開手，頭頂的燈光猛地閃起來。

徐遠拉着秦皓然的手一緊，喉嚨幹涸，想要說話卻怎麽也說不出。

突地，燈光猛得一亮，花了人的眼之後，陷入一片黑暗。

幸好拉着秦皓然，雖然面對的是一片黑暗，但徐遠還是覺得踏實許多。他拉着的可是陰陽師啊……他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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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吞了口口水，讓喉嚨略略濕潤。“小兄弟，這家電線線路是不是不太好啊……”

秦皓然身子緊梆梆的，發出的聲音有些黯啞：“就算線路不好，和這停電也沒關系。”頓了頓，深深呼了一口氣，繼續，“你今天也見到了吧，有鬼纏着你。”

因為是白天，鬼魂沒有完全顯形。所以徐遠雖然是看到了、也猜到了，但是他并不像承認……求助了高陽，聽到秦皓然反複地提起阿紅的名字，并且他好像還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徐遠只覺得心髒在胸腔慌亂、不安分地亂跳着。又吞了口口水，看着一片黑暗的眼前，不安地問秦皓然：“那小兄弟，我們該怎麽辦呢。”

秦皓然嘆了口氣，說道：“等會兒要是見到了阿紅，你好好忏悔好好求情……”

“哦，好。”徐遠答得毫不猶豫。

秦皓然熟絡地從自己的挎包中拿出一個微型手電，等他将手電打開，整個人就愣住了。

诶……他怎麽知道有這個東西的？那啥，他好像很明白這個東西的用途啊……

原來這就是設定的強大啊……

秦皓然瞬間覺得有底氣了一些，他用移動手電照亮整個房間，并未看到鬼魂。想了想，頓時了然。“阿紅一定在隔壁。”

徐遠環着秦皓然的手臂，此時抓得更緊了些。

秦皓然無奈地看了一眼他，說道：“大叔，我不是樹，你也不是考拉。再說了，我又不是女的，你這樣我很難辦诶！”

徐遠卻是不理他，抓着他的手有些瑟瑟發抖。

秦皓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正要繼續排遣他。突地只感覺一陣寒風吹來，陰寒刺骨。他猛地擡頭看向前方，手中的手電也跟着移動。

綠色的光束停滞，光束裏一個紅影直直地站着。

秦皓然只覺得自己的汗毛一下子都立起了，這、這就是阿紅……

長發掩着一張臉，她很安靜地，安靜地站在那裏。

似乎有血從她的身上落下，一下子她所站的地方就滲滿了血。

秦皓然都可以聞到，一股腐朽且血腥的味道……

阿紅……鬼……

他一直渴望見到的鬼，他一直一直相信的存在……

一直以來，他相信鬼并不可怕。他也相信，它們或許也是親近人類的……

可是，現在看到夢寐以求想要看的東西，他卻慫了。

不，這不是他。

秦皓然深呼一口氣，眉頭皺了舒開又皺起……

萬物皆有靈……是的，萬物皆有靈……

他腳步往前動了動，突地，被徐遠拉住。

神思一動，就聽見徐遠問。

“小兄弟，怎麽呢？”

徐遠沒有陰陽眼，只要阿紅不想讓他看見，他就自然看不見那綠色光束裏的東西。

與此同時，秦皓然盯着的身影猛地擡頭。

長發分開，一張四分五裂的臉撞入瞳孔。

秦皓然一個身形不穩退後幾步，還好是徐遠拉住了他。

徐遠雖然不明白秦皓然為什麽有這種反應，但是他也感覺這屋子裏的不對勁。他喉嚨越發的幹涸，聲音變得啞而生硬：“是……是她來了？”

小說裏、電視裏再怎樣恐怖的鏡頭秦皓然都看過，但是如今親身站在這裏看着這樣一張臉，他還真的有些适應不過來。

瞥過臉，深吸一口氣，對着徐遠應了一聲。

“徐遠，阿紅就在我們的面前。”

秦皓然說着，然後鼓起勇氣再次看向阿紅。

此時的她，正惡狠狠地看着徐遠，一張臉腐爛得更加令人作嘔。

“阿紅，不要再錯下去了……”

秦皓然的話還沒有說完，阿紅就飄身而來，猛地靠近他們。

徐遠只感覺到身前一陣風吹來，然後眸子一閃，一張糜爛恐怖的臉就出現在身前不遠處。

他張了張嘴，只覺得心髒已經附和不了。秦皓然帶着他連連後退，他張大着嘴，張大着眼。只見阿紅突地伸出大大的舌頭，直直地向着他來。

恐懼終于落口而出，驚叫出聲。

“啊——”

秦皓然口裏一陣念念有詞，将阿紅的舌頭打回，護在徐遠身前。

“阿紅，莫再殺戮，這樣你會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回的！”

舌頭猛地打回，阿紅退後了幾步。聽秦皓然這麽說，她嗤笑一聲：“那又如何！就算是這樣，我也要殺光他們！”說着，指向徐遠，雙目瞪圓，“他們都該死！”

“他們是該死。”

阿紅正要攻擊，出乎意料的，秦皓然贊同了她的話。

她一愣，只聽得秦皓然的話繼續。

“你死得冤枉，這些我們都知道。你大可以放心輪回，這裏的事情交給法律交給道德來制裁。他們，會為他們所做的，付出代價。”

阿紅怔愣了會兒，而後大笑道：“法律！呵呵，你可知道我等了十幾年了！若是這十幾年，法律制裁了他們，如今我還會出現？”

“那是因為你的事情沒人知道。”秦皓然趕緊說道：“現在我知道了，我會為你讨回公道的。”

阿紅神色變了變，又說：“可是把他們交給了法律，他們不一定會死！”咬牙切齒的地說着，“我要的，是他們死！”

說着，一招攻勢而來。

秦皓然嘴裏又是念了一陣，不攻只守，一邊說着：“你沒聽說一句話麽，還有一種痛苦叫做‘生不如死’！”

他的話剛說完，房門一下子被打開。原先在門前站着的阿紅被門一撞，瞬間消散。

秦皓然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高陽的聲音：“怎麽呢？你們沒事吧？”

跟着高陽的，是一臉平淡的景钰。

秦皓然看着突然闖進的兩人，撫着額埋怨道：“我快要說通阿紅了，你們就來搗亂了！”

景钰挑眉，綠色光速照向秦皓然身邊的徐遠。“阿紅在你們身後。”

秦皓然趕緊轉身，拉着徐遠往景钰、高陽這邊靠。

果然，阿紅就站在窗口。

“說通我？”阿紅狂笑着，不屑地看着秦皓然：“你做夢吧！”

秦皓然嘴角抽了抽。

徐遠此時已然看不見阿紅了，只覺得身上寒氣嗖嗖的吹，但是額頭卻又冒着汗。

“阿紅……”雖然看不見，他還是希望能夠挽回，确切說，是想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求你不要殺我……”

徐遠越說，阿紅的面色越發猙獰。

她似乎一聽見徐遠說話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她怒斥道：“當初我也是這麽求你們的！你們怎麽對我的！”

滿滿的不甘，滿滿的怨恨。

高陽雖是聽不懂這阿紅和徐遠有什麽過節，但看得出阿紅的情緒很激動。

“厲鬼，你小心一點，這裏可是有兩個陰陽師的！”高陽恐吓道。

阿紅不屑地看了一眼高陽，笑道：“他們是陰陽師我知道，那麽你呢？你是個什麽東西？”

高陽只覺得胸中一股怒氣而生，自己沒惹她沒害她什麽的，這麽人身攻擊是個什麽意思！

景钰捏了捏高陽的手，高陽看向景钰，面色好了些。将心中所積怒氣壓下，撇着嘴不說話了。

秦皓然開始走親情路線，看着阿紅柔聲說道：“阿紅，你要知道，你要是不能輪回的話，你的父母會很傷心的……”

“不要和我提我的父母！”阿紅突地吼道，聲音沙啞：“我不配去見他們！”

說着，也不再與他們廢話，一個飛身而來，直攻徐遠。

景钰讓高陽護着徐遠，自己和秦皓然一邊防守一邊攻擊。

原本還可以堪堪打平，卻是時間拖得越久，他們越是敵不過。

“高陽，帶着徐遠離開這裏，我們對付阿紅！”秦皓然說道。

高陽立即點頭，看了眼景钰，然後對兩人說了句“小心”便帶着徐遠往外逃去。

兩個人道行不夠，終究抵不過阿紅。

拼盡了全力，卻也只是在拖延時間。

終于，兩人氣力耗盡，被煞氣傷得連站起都略顯困難。阿紅看着兩人嗤笑了一聲，一個飛身，在房間裏消失不見。

秦皓然要追，被景钰攔了下來。

“別追了，快十二點了。”景钰勸道。

秦皓然瞪了一眼景钰，就算身體不堪重負，也不能就此放棄。“你怕了？怕死？”

景钰眉頭微微一皺，直白說道：“我只是不喜歡做無用功。”也不拉着秦皓然了，幹脆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你應該看到了，徐遠身上早有死氣。”

人之将死，身上必有死氣。

“你要是一定要去追，我定當奉陪。反正我們怎麽也敵不過，最多只有送死的份。”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畢竟才來兩天。”

……

秦皓然終是嘆了口氣，而後也學着景钰的樣子躺着。

看着天花板，他幽幽地說。

“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為什麽現在看到的世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