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醫者】病人

數據流在眼前流竄，終于一切歸于虛無化為黑暗。景钰還未反應，只覺得消毒水的味道率先竄入鼻中，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摸上鼻子。目的地還未到達，先被一層遮擋物阻礙。景钰一愣，而後立即睜開眼。

入目的白，讓她有些恍惚。愣神片刻，終于想起來自己是到了系統。皺了皺眉，她現在比較在意的，是現在究竟怎麽個狀況。她一雙眸子流轉，一張張臉出現她的眼眸裏。立即的，就有人欣喜地喊叫：“醫生！醫生！護士！護士！阿钰醒了！醒了……”

是欣喜若狂的聲音，卻是叫喊叫喊着話就卡在喉中哽咽了起來。

景钰發現視線不對，自己是躺着的。她想要立即就起身一探究竟，但是身體的略微疼痛讓她意識到自己根本起不了身。她眉頭蹙着，只好看向大喊的那人。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一邊在門口大喊着，一邊時不時看景钰的情況。視線一觸到景钰，他雙目的淚水奔湧，立即別開。

意識中，她知道，這是她在系統中的父親。

視線移向床邊握着自己的手的中年女人，從她醒來這個女人就沒有說過話，只是捂着嘴盡力忍着哭着。景钰看向她的時候，她已滿臉淚花，說不出話，便緊握着景钰的手。

這是她在系統中的母親。

而這屋裏，其他的幾人，是她家的親戚朋友。

景钰對于自己這種茫然未知的感覺很不适應，她微微嘆了口氣，晃而想起來系統前，鐘祁與她說的話。

“這一次，我來做你的執行師。”

當時，鐘祢的語氣如同往常一般，肯定，不容置疑。

景钰聽着有些發愣，就聽着他解釋。

“我已經向你們工作室經理申請過與執行師對換營養倉，你們經理答應了。”

能不答應麽？你們就是一家人好不好！

景钰腹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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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師的營養倉不同于顧客的營養倉，帶有系統面板。在營養倉內打開面板，可以對自己和顧客進行人物設定。進入系統後，執行師的面板依舊存在，專用于操作特殊情況以及離開系統的設定。

鐘祁說，要和她交換營養倉？也就是說，由他來設定人物，控制進出？

設定人物景钰沒意見，她可以代勞。控制進出，原本就不應該由顧客來操作……

想着，景钰皺了皺眉頭，而後問他：“執行師與顧客交換營養倉，這在我們工作室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我覺得，就算經理答應了，鐘先生你還是慎重考慮的好。”

鐘祁知道，景钰不敢貿然行事。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合同，将其放至桌面，說道：“這是我和貴公司簽訂的合同，裏面已經就這次交換營養倉等事宜作出了明文規定。”

景钰拿過合同，如鐘祁所說，他的确已經獲得公司的同意且作為交換他會履行一些義務……景钰眼睛睨到最後的簽字日期，只覺得額上青筋跳了跳。

這日期竟然上上個月的！這鐘祁到底是預謀多久了？

景钰将合同放下，一臉正色地看着鐘祁。既然公司已經答應，她也無話可說。不過……“鐘先生，既然你用執行師的營養倉，那麽你準備如何設定呢？”

“有些事。”他嘴角微勾，好聽的聲音溢出喉中，“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玩玩玩，當時景钰腹诽，你這種性格的還知道玩？

這回景钰來到系統發現，他真的玩大發了。

竟然把她設定成病人！

想着，抽了抽嘴角，而後聽見混亂而急急的腳步聲。她睨眼看去，只見一群白大褂進了房間。

雖然帶着口罩，景钰還是從一群醫生的眼睛中發現了鐘祁的身影。

扯了扯嘴角，她簡直想翻白眼。

“病人情況穩定，這次手術很成功。”一個身材嬌小，聲音卻很清明的女醫生說道。對方戴着口罩，看不清她的面貌，但是景钰知道，這就是小說中的鐵血犀利姐——王菲菲。

“王醫生，手術做的挺不錯的嘛。”跟在王菲菲身邊的一個醫生說着，語氣裏帶着欣喜與贊賞，見景钰看他，他立即說道，“景钰，你安心養病，你已經沒事了。”

這應該是熱血小夥兒楊岳。

王菲菲對楊岳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景钰的父親說道：“景叔，你放心。阿钰手術完，需要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

聽王菲菲的口氣，她應該和景钰家有點關系。

果然，景钰的父親對王菲菲笑了笑，說道：“菲菲，這次多虧你了。”

景钰登時就明白了，王菲菲是她的主治大夫。

王菲菲、楊岳都出現了，那麽劉裴森呢？

沉着冷靜型？景钰看了眼站在王菲菲身側的鐘祁……呃，難不成他給自己的設定是劉裴森？

下一秒，王菲菲就給了景钰答案。

王菲菲撇過頭，看向鐘祁，說道：“鐘祁，這位患者，你多幫我留心一些。”

鐘祁！王菲菲叫的是鐘祁！

那麽也就是說，鐘祁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份信息進入的系統！

“好的。”不知是不是隔着口罩的原因，鐘祁的聲音柔柔的，比之從前都要好聽了幾分。“我會的，王老師。”

鐘祁叫王菲菲為王老師。景钰已然明了，鐘祁應該是王菲菲帶的實習醫生了。

王菲菲和楊岳又和自己的父母說了一會兒話，而後對景钰說了句“好好休息”便離開了。鐘祁自然要跟着王菲菲，走前，他有意地看了景钰一眼。

四目相對不過十秒，他緩緩移開，走了出去。

景钰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噗通”“噗通”只灌人耳，她剛剛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眼裏，帶着笑意。

在單間病房裏休養了一天，景钰總算是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她睜着眼睛不能說話時，自己的母親就在一旁絮叨。她是先天性心髒病，比較嚴重的那一種，但好歹家人也是給她做了手術。萬幸的是，手術成功了。只要調養的好，不複發，就沒有什麽大問題了。

聽着父母的話，看着他們慈愛的面容，景钰只覺得心間一軟。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說：“爸、媽，你們放心，我沒事了。”

兩個稱呼，許久未出口的兩個稱呼……如今突然說出口，即使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無，但是她也覺得鼻頭發酸。

景钰的母親趕緊抓住她的手，含着淚笑道：“沒事就好，咱們家钰寶貝要好好的。”

“嗯，現在一切都好了。”景钰的父親也說。

景钰有些恍惚，沉默片刻，她又支起笑容：“爸媽，我想等我好一點，換一個人多一點的病房。”

聽着景钰的話，景钰的父親皺了皺眉，不贊成地說道：“人多嘈雜，怕影響你養病。”

景钰搖搖頭，說：“可是這單人病房怪冷清的，我不喜歡。”

“竟然阿钰想住人多的地方，咱們就換呗。”景钰的母親說道。

景钰的父親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也答應了。

見父母答應了，景钰也覺得高興。

她當然要去人多的病房，不然，她怎麽參與這科室的故事。

晚一些的時候，鐘祁來查房。

來看望的親人朋友散了，景钰的母親回家歇息了，景钰的父親陪床，此時正好去梳洗了。

于是，鐘祁來的時候，只有景钰一個人。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等到這個時候來，景钰只覺得在這呆了一天，看到他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一些。

他剛關上門，她就埋怨道：“鐘醫生，你好狠的心吶。”

你當醫生，我當病人，你到底存的啥心思啊……

鐘祁慢條斯理地摘下口罩，睨着景钰說道：“都說了是體驗生活。”

景钰撇嘴：“所以你體驗醫生的生活，我體驗病人的生活？”說着，動了動自己的手，繼續，“瞧瞧我，現在動一動都不行！”

“哦。”鐘祁淡淡地應了一句，見景钰面色不好，他想了想，說，“景钰，我這完全都是遵循你的意願。”

“哈？”這屎盆子扣的也太荒唐了吧！

鐘祁看着她，絲毫沒有愧疚。“你說過，《醫者仁心》若有下一次，你寧願當一個病人。”

景钰怔住了。

鐘祁不提，她根本就想不起這回事。而她，也的确說過這麽一句話。第一次來系統，景钰的感覺并不好。她當時設定的系統人物是劉裴森帶着實習醫生，差點沒把她累死。于是乎，她天天抱怨，要是再來這個小說系統，她一定再也不要當醫生了！當時看見病床上，家屬給病人喂飯，她随口就說：我寧願當一個病人！

沒想到，真是一語成谶。

這件事情，一定是一點都沒有立場的經理給她捅出來的。

景钰撇撇嘴。算了，這事她認了！

“鐘祁，我們進入的故事是哪一個？”

景钰覺得，她還是問問不鬧心的比較好。

鐘祁腳步一動，漸漸靠近她的病床。停住，居高臨下地看向她。

緩緩地，他輕吐一句。

“你沒發現麽？”

呃……發現什麽？

鐘祁的話還在繼續。

“劉裴森不在。”

“嗡”的一聲，景钰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炸開。

她想起了，第一次，她也經歷了這個故事……

關于劉裴森的，初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