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醫者】約睡？

說到劉裴森的初戀，景钰還是有些止不住地心疼。

雖然時過境遷，她經歷許多生老病死、愛恨離別。但在看小說時，她還是忍不住為那故事裏的過客惋惜。然後聯想起系統中實化以後的這個人，陽光樂觀，總是溫暖地笑着，卻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在小說中，劉裴森的初戀是他的高中同學——鄭曉。

劉裴森再一次見到鄭曉，是研讨會歸來，在他的科室。應她要求，他成為她的主治醫生。

她面上開朗樂觀，似乎不會傷心難過、不會痛苦難受。她總是溫暖地笑着的，總是不厭其煩地鼓勵身邊的病人。但其實，此時的鄭曉，心髒萎縮已經極其嚴重。或許下一刻，她就抵不過命運無情。

在地區醫院治療了三年，鄭曉沒有好轉，這才轉來市醫院。其實再多的治療也是無濟于事，現在唯一能讓鄭曉痊愈的，就是匹配合适的心髒了。但鄭曉最終沒有等到這個機會，離開人世前，她問劉裴森：“如果我沒有離開，我們現在會是什麽樣？”

或許，這句話并不僅是問劉裴森，她也在問自己。如果沒有離開，一些會是怎麽樣呢？

不僅是年少時的離開，還有……如今的離開。

劉裴森之所以不在，是他前去別市代表科室參加研讨會，為期一周。小說中，出現這個橋段，就是劉曉要來的前兆。

果不其然，等景钰轉到三人病房，鄭曉也恰巧被送來這裏同住。

景钰最裏的病床17號，鄭曉最外的病床15號。與他們同病房的16號，是一個老伯。今天天氣好，老伯被家人攙扶着出去逛逛，此時應該正在外面暢快地進行光合作用呢。于是乎，現在只有景钰和鄭曉兩個病人。

鄭曉的氣色并不好，似乎有些呼吸不過來，有些急促。待醫生來看她時，她指名道姓說要劉裴森來做主治醫生。于是乎，遵從患者的意願，将她的主治醫生定為劉裴森，反正劉醫生後天就回來了。

看鄭曉的父親出去辦手續，景钰眼珠子轉了轉，開口詢問：“為什麽非劉醫生不可呢？”

鄭曉看向景钰，打量了她一會兒，眼裏閃過一抹驚豔，而後平息。她将躺着的身子轉向景钰這一邊并且讓自己盡可能的舒服，頃刻，她溫和地笑起，回答着景钰：“因為，我怕再不主動，就見不到他了。”

這種話聽來實在晦氣，陪着景钰的景爸爸咳了咳，說：“姑娘，別說這種晦氣話！只要人活着，有一口氣在，就有希望！”

是呢，會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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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希望總是很渺茫。

“謝謝叔叔。”鄭曉禮貌地道謝，然後保證道：“我以後絕對絕對不說這話了。”

頓了頓，鄭曉眨了眨眼睛，又說：“非劉醫生不可的原因呢還有一個，就是呢——我知道，他會盡全力醫好我。”

鄭曉此時的表情很調皮，但配上她蒼白的臉，卻顯得更加可憐。

景钰的父親看着皺了皺眉，暗暗地嘆了口氣。

景钰面色平淡，她看着鄭曉，輕輕說道：“鄭曉，你會好的。”

對不起，她說了謊話。

但或許，真的會有奇跡。

“謝謝你。”鄭曉喜滋滋地說，“借你吉言。”

說話間，景爸爸給景钰削了一個蘋果。切了一半要遞給鄭曉，後者趕緊搖手，又感謝又歉疚地說：“謝謝叔叔，但我目前只能吃流食。”

景爸爸有些歉疚，尴尬了一會兒，借抽煙的借口出去了。

一時間，病房裏只剩下了景钰和鄭曉。

鄭曉看景钰與她的年紀差不了幾歲，覺得應該有話可說。抿了抿嘴，眨着眼睛問她：“我叫鄭曉，你叫什麽名字？”

景钰禮貌地笑笑，說道：“我叫景钰。”

頓了頓，她又加了兩個字，“你好。”

景钰原是想要再說什麽，但斟酌許久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還是鄭曉找的話題：“景钰啊，你的主治醫生是誰？”

“王醫生。”因為對方言語輕柔，景钰的語氣也跟着柔和了些。

“哦哦，聽說過。”鄭曉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而後說道：“都說這心髒科的三個主治醫生若是比作醫院的一件房子的話：一個是冷藏庫，一個是食堂，一個是手術室呢。”

小說中倒是沒看到這樣的比喻，但無可厚非，很形象。

鄭曉彎着眼眉，繼續：“這個王醫生據說就是‘手術室’哦。”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推開。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王菲菲雷厲風行地走到景钰的病床前，後面還跟着淡然自若的鐘祁。

“阿钰，怎麽換到三人間來了？”王菲菲問景钰。

“菲菲姐。”景钰笑笑，說道：“一個人的房間，太孤獨了。”頓了頓，看了眼鄭曉，“你看現在，我還有說話的伴。”

王菲菲點了點頭，看了眼鄭曉，也沒多在意，開始問景钰的情況。

景钰一切還好，王菲菲就沒有久待。

看着鐘祁跟着王菲菲出去，她原本以為事情已經了了，卻不想鐘祁又折了回來。回來時，還帶上了測血壓的器皿。

鐘祁一步一步緩緩走近，而後在她床邊停在腳步。一雙眸子一瞥，随手就拿了張凳子坐下，然後不由分說地将她的手擒住。

景钰有些怔愣，而後咳了咳，問他：“量血壓什麽的不應該是護士做的麽？”

鐘祁将她的衣袖上摟，一邊拿出儀器一邊說：“放心，我不額外收費。”

言下之意是：醫生比護士高一等級，所以有醫生為你量血壓，你應該分外榮幸。

景钰無語了。

景钰瞄了鐘祁一眼，這一眼，竟有些挪不開了。他在做事的時候很認真。眉目微蹙，神情淡然，眼神專注。心口的位置跟手臂的感覺一樣，越來越緊越來越壓迫，壓迫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突地，手臂壓力一空。

頃刻，她聽見他說：“血壓正常。”

景钰拉回思緒，嘴角微微勾起：“鐘醫生，你認真的時候真好看。”

鐘祁眉目一動，擡眼看景钰。

這樣的話語，分明就是公然調戲。這樣的話語，一般情況下景钰也是絕不會說的。

怎麽突地……

難不成，開竅了？

鐘祁收拾好東西，緩緩站起身來，随意回了一句：“謝謝。”

景钰趁熱打鐵：“鐘醫生，你可不可以給我留個手機號碼？”

景钰這麽一說，鐘祁馬上就知道她的意圖了。

她不過是想找聯系他的方法，免得她一人奮戰，孤獨無依。

抿了抿嘴，鐘祁決定也逗逗她。

他目光流轉，而後看向她，挑着眉說：“要我號碼，想上班約我還是下班約我？”

景钰三根黑線落下，卻不甘落後：“睡覺約你。”

“咳咳。”聽着鐘祁和景钰的話，鄭曉終于被口水嗆到了。

這兩個人也太……

其實，她看着他們，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她自己和劉裴森。

所以嗆到半途，她又突地笑了。

鐘祁看了鄭曉一眼，而後一臉正色地看景钰，一字一頓：“說話算話。”

景钰還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就見着他一手拿出胸口口袋的筆，一手拿住她的手。攤開手掌，他落下筆，在她的手掌心撓癢癢。

景钰有些忍不住，想抽回手，他卻是不放，硬生生地将他的電話號碼寫完了。景钰苦哈哈地收回手，看着手掌上的筆跡，不免吐槽。

也不知道鐘祁是不是故意的，寫電話號碼也就算了，幹嘛還要寫他的名字……她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為撓他癢癢拖延時間！

收好筆，而後将視線移向鄭曉。

他拿起血壓器走到她的病床前，輕聲問道：“這位病人，你要不要量血壓？”

鄭曉原本是要擺手的，但又覺得這麽拒絕醫生好像會更加尴尬，于是她點了點頭，禮貌地說：“好的，那麻煩……”

麻煩醫生了……

話還沒有說完，被他完完全全地堵在了喉中。

因為，鐘祁在她開口時便腳步一動，站在了病房門口。在她話到中途時正好開口，對不遠處值班臺的護士說：“你來幫15床量血壓。”

鄭曉閉嘴了。

等到護士給她量完血壓她還有些恍惚，看着病房裏又只剩下她自己和景钰。她柔柔地笑了，然後看向景钰說：“那位醫生還真是給你特殊化呢！”

鄭曉眸光亮晶晶的，她不是在嘲笑，也不是在嫉妒。

而是，無害地開着玩笑。

“不過景钰啊……你真的準備約睡？”

景钰看的出來，鄭曉是真好奇。

景钰原本是淡定的，但不知為何，面頰有些燥熱。也不知是鄭曉問的還是怎樣，她拿手為自己扇風，笑着說：“當然是玩笑。這醫院裏，可是不止我一人在開着這種玩笑。”

鄭曉點了點頭，而後托腮沉思。

“不過啊，看鐘醫生的樣子……貌似不認為是開玩笑哦。”

她話語輕盈，柔柔軟軟的。

“鐘醫生還說呢。”頓了頓，她眸光流轉，緊緊看着景钰。

“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