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校霸(1) (2)

上的胳膊便一酸,于淳驚叫一聲,孟晚趁機離開。

“給我攔住她!”

于淳指揮着籃球隊的兄弟,兄弟們看了眼馳笙,有人喜歡于淳,躍躍欲試,馳笙皺眉,冷聲道:“夠了!”

衆人愣住的時候,馳笙跟着孟晚背影離開了。

他将孟晚堵在高一教學樓一樓樓梯口。

兩人縮身在白色大鐵門後面,離得很近。

這處樓梯很偏,中午時沒什麽人過來。

一時間,好像整個教學樓,就剩下這麽兩個人。

“你到底什麽意思?”

孟晚拎着牛奶面包,不甘示弱地回瞪:“我還想問你是什麽意思?”這時候,就顯出孟晚倒打一耙的本事,與戲精的本質。她憤怒又帶了些落寞道:“就因為我拒絕了你當家教的事,你就要和我徹底掰了?我從來沒有交往過密的朋友,是真心對你好的。”

馳笙氣笑了:“不是你說覺得我會耽誤你前程,要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孟晚靜靜看他,水一樣的眼眸裏,逐漸流露出真切的傷心。

“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到的這話,但這并不是我說的。你該知道我的為人。”

馳笙臉色逐漸沉下來,拿出手機,開公放,給于淳打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小女孩驚喜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馳哥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又碎碎念:“孟晚真過分,我胳膊才能動,下次別讓我遇見她……”

馳笙打斷她:“于淳,有一天,你接了我的電話。和我說孟晚要和我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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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理直氣壯道:“是啊!她親口說的。”

馳笙默了默:“你知道我最讨厭什麽人嗎?”

“什麽人?”

“騙我的人。你實話跟我說,真是孟晚要和我絕交?”

十五歲的小姑娘,再中二充當大姐大,心機也是淺得像泉水一樣。被詐了兩句,便心虛又嘴硬道:“怎麽不是怎麽不是,我看她就是那個意思。她就是嫌棄咱們這種學習不好的。你不知道,我們是一個寝室的,她想什麽,我還不知道?”

“她原話是怎麽說的?”

時隔已久,于淳無法複述她編出來的原話,坑坑巴巴道:“我怎麽記得?”

電話挂斷,孟晚聳肩:“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馳笙盯着她:“你真沒嫌棄我?”

“莫名其妙,我嫌棄你做什麽。”

馳笙想了想,俯下身,小聲問出已經想問很久了的問題:“你不覺得一個男孩子,穿女裝很奇怪麽?”

孟晚與他對視,也小聲道:“不覺得,那有什麽。你長大就知道了,這個社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嗜好。有人喜歡彩虹,有人喜歡鐵鏽,有人以折磨弱者為樂,有人就願意幫助人,有人為權勢財富不擇手段……相對而言,我覺得你的小愛好挺可愛的。”

“那麽,你的嗜好是什麽?”

孟晚認真想了想,示意他再靠近一點。

馳笙的睫毛很長,近距離看,一把小扇子似的,根根分明。

孟晚笑了笑,認真道:“逗你。”

年少的恩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頓飯的功夫就能冰釋前嫌。

下午上課時,馳笙一直忍不住去看坐在第二排的孟晚。

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脊背停得筆直,比在座任何一個同學都要直。

她的馬尾烏黑柔順,垂在肩膀上,遮住一截白皙的脖頸。

怎麽看怎麽漂亮。

同桌拿手在馳笙眼前晃了晃:“嘿,馳老大,看什麽呢。老師叫你回答問題。”

馳笙回神,趕緊站起來。

講臺上,數學老師一臉懵,馳笙咳了咳:“選C。”

“睡懵了?現在在講新課!”□□筆頭砸下來:“趕緊記筆記!”

哄堂大笑聲,嘈雜議論聲此起彼伏,很快熄滅,課堂重回寂靜,馳笙同桌笑得失聲,抱着肚子湊近道:“老大你發什麽呆呢?這麽入迷?還一臉蕩漾的。思春了?”馳笙原本拉下臉要打人,被這樣一問,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迅速就警戒起來。也不想與他過多交流,拿起筆記,像模像樣寫起來。

“喂,生氣了?”

“沒有,快記筆記!”

晚飯,馳笙狠狠被孟晚敲了頓大的,他盯着兩口一個壽司的孟晚,腦海裏不斷循環同桌的聲音。

思春了,思春了,思春了……

“孟晚。”他輕輕地叫。

“嗯?怎麽了?”少女擡起頭,眼神清澈。

“沒什麽,趕緊吃!”

今天之後,好感度重歸90,停留在摯友的程度,但卻怎麽也不肯往上走了。

孟晚琢磨着是長時間的分別讓兩人陌生,便主動邀請馳笙來家裏,給他補習:“吃你那麽多好吃的,給你補一補也是應該的。”

馳笙遂一放學,便毫不客氣地尾随孟晚。

二人在小巷彙合,孟晚左右瞅瞅,沒熟人,才跳上摩托。

馳笙心裏有點不樂意:“怎麽搞得和特務接頭似的。在學校也故意避着我,和我走得近這麽丢臉?”

這是送命題,答不好好感度指定斷崖式下降。

孟晚嘆息道:“怎麽會,我這不是怕傳出什麽謠言。最近學校抓得緊……你家裏也不讓早戀的吧。”

馳笙被嗆住:“什麽,什麽早戀?!我沒有。”

“是,我們沒有,但架不住別人這麽以為。”

這一天,馳笙的背部繃得緊緊地,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緊張似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到底,兩人一起回家的消息還是在學校傳開。分別被叫到班主任辦公室,孟晚拿出早準備好的家境貧寒,掙家教費的說辭,也不知小王老師信沒信,反正沒再追究這事。

這回的流言影響力沒有原軌跡那麽大,馳笙也沒有被迫轉學,而是跟着孟晚,一路補習到高三。

高三下學期,原本的倒數第一已經是班裏前三。

每次家長會,小王老師都摩拳擦掌,想着重表揚一下馳同學的家長,奈何每次那個位置的空着,沒有人來。

一來二去,小王老師對馳笙的家庭情況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私下總請孟晚與馳笙吃東西。

很快,百日誓師,誓師後回到教室,小王老師拎出一個大的心願膠囊,不鏽鋼做的,解釋得很。

班裏,一個又一個心願紙條放進去,衆人一起看着它被埋到校園裏的松樹底下。

“十年之後,我們再會。到時候看看,誰的心願完成了。”

這時候,分別的氣息已經開始濃重,班上性子敏感,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已經紅了眼眶。

馳笙站在最邊上,看着人群裏的孟晚,笑了笑。

高考後的第三天,仍然在金城KTV班聚。男孩兒開了啤酒,撕心裂肺唱着別離,女孩們時不時地抹眼淚,輕輕道出祝福。

人聲鼎沸裏,馳笙問孟晚:“你考得怎麽樣?打算報哪個大學?”

這一回,可能因為心智成熟,也可能因為學習方法更加高效,加上隐隐約約知道這回考試的側重點,孟晚自我感覺良好:“七百分七百分,大學還沒想好,應該是帝都的,你怎麽樣?”

馳笙喝了酒,燈光下,白淨面皮泛出淡淡的紅:“我考得我不錯,你押題很準……六百九?”

兩人哈哈大笑,又積極讨論,如果清北都來搶人,兩人要報哪所哪個專業。

兩人甚至約好,分數出來後,要一起,用一個電腦填報志願。

結果就在出分的前一天,馳笙突然失蹤了。

電話不接,家裏沒人,連于淳都聯系不上。

孟晚急得問系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系統除了感知到任務目标沒有生命危險并沒有任何作用。

她去翻這個世界的資料。

和她記憶中的一樣,三言兩語将這個暑假,大學幾年匆匆帶過。

孟晚緊緊皺起眉頭。

她一直在找馳笙。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

最後連于淳都放棄,看不過去,勸她珍惜眼前人。眼前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高中班長,趙安。

兩年大學時光,将這個曾經無比中二張揚的姑娘改頭換面。

兩人坐在咖啡廳,面對面攪動咖啡。

于淳欲言又止,最終道:“聽說他們一家出國了。孟晚,你何必呢?”她有理有據地分析馳笙的無情無義,又完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職責這個負心漢,并在最後總結陳詞:“所以,趙安他等了你兩年,你要不要考慮,給他一個機會?”

孟晚搖搖頭,将一口美式遞給唇舌。苦澀彌漫,她用紙巾抹抹嘴唇:“我不喜歡他。”

雖然原軌跡,這個趙安的确是她第一個男朋友。但她的确不喜歡。既然不喜歡,重來一回,就沒必要相互耽誤。

何況,她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談情說愛,體驗人生的。

于淳咂咂嘴:“那你晚上的同學聚會還來麽?”

“當然!”

闊別兩年,當年的同學已然有些陌生,還有一些沒有到場。吃過飯,有男孩兒提議,摸着黑去校園,挖出心願膠囊,被衆人異口同聲否決。

有戲精聲情并茂道:“說是十年,就要十年。少一天,一個時辰,一秒鐘,都算不上十年!”

“滾!”

散了聚會,在外面吹了會冷風,婉拒了要送她的同學,孟晚打了個車去一中。

不必翻牆,門衛認得這個兩年前的高考狀元。留下身份證,孟晚輕松進去,摸到當年那棵松樹下。

她看了一會,剛要走,忽然瞥見,不遠處長椅上,坐着一個人。

夜色昏沉,看不清面容。

但孟晚實在太熟悉馳笙了。

這個場景,也和原軌跡,她與馳笙的重逢太像了。

原軌跡也是大二,不同的是,是在她的大學校園裏。

夜裏,從圖書館出來,她和室友一起,相伴着走了考研路。

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間歇放了一張長椅。

室友叽叽喳喳,突然伸手一指,悄咪咪說:“孟晚你看,那個女生好吓人啊。”

孟晚一望。

一米八的身材,穿着白色長裙,孤零零坐在長椅上。月光輕移,照在他的側臉,不是馳笙是誰?

記憶裏的馳笙,和現在的馳笙一起轉頭,黑沉沉的眼睛望過來。

她心髒狂跳,仿佛又回到了原軌跡。

沒有像原來一樣跑掉,孟晚捏緊拳頭,走過去。

馳笙整個人發木,不知在想着什麽。孟晚問了他好幾句,他才聲音沙啞地開口:“孟晚?”

孟晚點頭,重新問他:“你怎麽在這裏?你這兩年去哪裏了?當年為什麽突然失蹤?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現在在哪裏念書?”

他歪歪頭,一句話也不答。

孟晚拉住他的胳膊,才發現這人瘦了不少。

空蕩蕩的衣服,底下都是骨架。

還要再問時,一個同樣穿着長裙的男人從松林的另一頭跑步過來:“坐夠了麽?坐夠了快走!秀場等着呢。”

孟晚下意識,更加抓緊了馳笙。

跑過來的男人骨架嬌小,穿女裝比馳笙更加漂亮。

這男人……孟晚試探道:“郭寶寶?”

男人過來拉馳笙,對突然出現的女孩還算溫柔:“你是誰?認識馳笙?馳笙和我說起你?我倆着急要去秀場,快放手。”

确認他是郭寶寶,孟晚猛地沉下臉色。

是他,就是這個男人,将馳笙徹底帶進地獄裏。

原軌跡,馳笙與她不斷偶遇,第五面時,兩人都笑了,馳笙主動要請孟晚吃飯,她才知他不知為何與家中斷絕關系。

那時候,飯吃到一半,也是這個男人,着急忙慌地過來,要帶馳笙去什麽秀場。

後來地下秀場的事情被披露,孟晚才知道,那是有錢人組織的聲色盛宴。

他們去,是被當做玩物欣賞。

馳笙的臉出現在報紙大大的版面上,他的名聲徹底壞了,在A市,在全國。

他也再無所顧忌地放縱生命。

即便一年後翻然悔悟,但從此到那裏,都被人指指點點。

馳笙的抑郁症,也是那時候有的端倪。

“你要去自己去什麽秀場,他不去!”

看馳笙沒有拒絕孟晚觸碰,甚至沒有反駁,郭寶寶來拉她的手,想拽下去,态度也沒有之前好,急躁道:“小丫頭片子,瞎說什麽。秀場都是提前簽了合同,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再說,他不去去哪兒?”

争執間,馳笙動了。他緩慢而有力地推孟晚的手,站起來,明顯要跟郭寶寶走,郭寶寶放心了,語重心長對孟晚說:“趕緊回家吧。咱們這種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孟晚充耳不聞,馳笙推開,她就再扒上。推開,她就再扒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郭寶寶顯然有些急眼,撸起袖子:“唉你這小姑娘怎麽不聽勸,是不是非得……”

孟晚不理他,只拉着馳笙:“別走。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馳笙攔住郭寶寶,低眉看孟晚:“別鬧了。回家去。”

孟晚看一眼好感度,很好,95。超過摯友,咬咬牙,撲到馳笙身上:“我不!你才回來,又要消失了麽?”說着說着,她帶了哭腔:“馳笙!這麽久,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心意?”

馳笙道:“什麽心意?”

“你現在和我回家,我慢慢說給你聽。”

郭寶寶開始鬧,孟晚對他道:“不就是簽了合同,還不許違約?!付違約金就好了呀!”

這裏離秀場有一斷距離,坐車馬上就要來不及了,郭寶寶發怒:“小丫頭片子,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

“多少?”

“就這一場,十萬!”

孟晚扒住馳笙不放,緊急盤算了一下各種借錢渠道:“你們簽了幾場?”

“一簽就一場。”

孟晚松了口氣:“那他不去了!他這場我幫他付。”

郭寶寶眼神變了:“好好好!”

不想自己來不及,他掏出手機,露出微信收款碼:“十萬,轉賬,立刻。”

孟晚立馬要打電話借錢,被馳笙按住手機。

她便眼淚汪汪看過去。

馳笙掏出手機,給郭寶寶掃了十萬過去。

“你去吧,這一場我不去了。”

郭寶寶震驚:“卧槽!兩個瘋子!”

罵罵咧咧走遠。

“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馳笙收起手機:“這幾年,攢了不少。秀場一次一萬。”

孟晚佯裝不懂問:“你們說的秀場到底是什麽?怎麽會這麽賺錢?”

馳笙突然古怪又暧昧地笑了。

“你這樣竭力阻止,不知道秀場是什麽?”

這是重逢後,馳笙露出的第一個表情,刺眼極了。

孟晚又抓緊手下的胳膊幾分:“不知道,就是覺得不是什麽好地方。我不想你去。”她說:“十萬塊我會還你的。”

“哦?”

轉了轉眼珠子,孟晚說:“你把手機再拿出來,我給你轉賬。”

很快,五萬元到賬,孟晚又死皮賴臉加了人家的新微信。

“這五萬塊先給你,我這兩年參加大學生創業,是大股東,另五萬塊過兩年再給你。”

過了一會,馳笙收起手機:“不必了,我不缺錢。”

“不,要給的。”

月光下,少女像從前一樣皎潔,天真,不谙世事,可他已經滿身烏黑,深陷泥潭。

馳笙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

“我先走了。”

“不行。”孟晚攔在瘦瘦高高的少年前面,螳臂當車一般,伸展雙臂:“你還沒說清楚,當初為什麽突然失聯,現在又在哪裏發展,還沒聽我說我的心意。”

馳笙執着要走,孟晚被逼急了:“至少,至少今夜,你得和我走。”

馳笙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孟晚臉不紅,心不跳。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虎狼之詞。

年少的渴望從眼底湧出,他張了張喉嚨,說:“好啊。”

他想要放過她的。

是她自己撲過來。

那就怨不得他,把她帶壞。

兩人沒有回孟家,孟晚打回去個電話報平安,便就近在附近一個破舊旅館住下。

夜深,旅館外風聲呼嘯,孟晚拿了外賣回來,見房間裏空無一人,頓時大驚失色,浴室裏驟然傳來水聲,才舒口氣,走過去,想要确定人是否真在裏面。

才到浴室跟前,馳笙帶着笑意的聲音便傳出來:“雇主大人,迫不及待了?”

孟晚氣定神閑:“小面到了,趕緊出來吃,不然一會坨掉,難吃你也得吃光。”

男生洗澡很快,沒一會兒,便裹着浴巾出來。

他卸了妝,臉上沒有烏七八糟的顏色,便顯出憔悴的病态。

臉上沒有二兩肉,眼底烏青黑眼圈,想也知道,這兩年流離失所,沒過什麽好日子。

然而即便流浪這麽久,他吃東西依舊很文雅,待孟晚吸進去一碗面條,他的碗底才下去一半。

看孟晚吃好,也不認真吃飯,拄着下巴,笑吟吟地說:“還是這幅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水晶吊燈的光折射進他眼睛裏,孟晚終于理解,為什麽總有文人形容,眼睛才是最漂亮的寶石。

“趕緊吃。”

他徹底放下筷子,指點江山:“吃好了。去,丢了去。”

孟晚抽抽嘴角,将外賣包裝打包丢到垃圾桶,回來,就見馳笙在雙人床上玉體橫陳。

裹着的浴袍松松散散,露出一小片白皙胸膛。

他慵懶地靠在床頭,長腿交疊,沖孟晚招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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