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影院

“最後次約會時間啦，請好好珍惜哦！本次約會結束之後，我們将有專人對接您的相親結果調查和滿意度調查，如有意見，請放心地反饋給小情~”

顧念秋收了，看向身邊的奕銘。他們像普通友人樣，坐在二樓靠窗的長桌前，點了兩杯熱飲。

周圍是下班放學的工作黨和學生，因為天氣原因稀稀疏疏沒幾個客人，顧念秋摘了口罩，把帽檐壓低，低頭去喝果汁：“曉要是知道，得撕了你。”

“劇組同事約飯，被拍到也沒什麽好寫的，”奕銘帶着墨鏡笑道，“我想吃華夫餅。”

這家完全是小城裏的西餐廳風格，菜單西結合，店裏放着老情歌，周圍大都是對對的小情侶。

顧念秋點了牛排，沙拉，還有草莓冰淇淋。

兩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窗外是人來人往的下班高峰期的街道，奕銘拿勺子悄悄挖了勺他的冰淇淋，翹着嘴角：“聖誕快樂。”

顧念秋也挖了勺，碰杯般用他的勺子碰了下奕銘的：“聖誕快樂。”

太甜了，股人工香精的味道，卻足夠讓味覺滿足。

顧念秋放松地靠進軟椅裏，奕銘分了半邊華夫餅給他：“去年聖誕在哪過？”

“游樂園的摩天輪上，”顧念秋說，“跟人吵架了。”

奕銘捏着刀叉：“你前男友那樣出了名的溫婉美人，為什麽聖誕節跟你吵架？”

顧念秋沉默了幾秒，也笑道：“是我不好。”

奕銘又挖了勺冰淇淋：“我今天不會跟你吵架。”

“那我先謝謝你。再請你吃個冰淇淋吧？”

“好啊，想吃香草口味的。”

隆冬12月，他們在西結合的街邊小店裏，人點了個冰淇淋。

談不上多好吃的晚餐，但勝在熱鬧，成名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種地方吃過了。

顧念秋吃得有點撐，跟奕銘捂得嚴嚴實實出門，比起前次約會來說，這次終于開始有了約會的樣子。他們肩并着肩，混在聖誕節約會的年輕人裏面，慢慢地往商城的方向走。

“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看電影。”奕銘說，“g市電影節，《玫瑰之夜》點映，我找黃牛才買到票。”

顧念秋愣，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新舊兩蘇長青演員聚首《玫瑰之夜》點映現場？粉絲回頭發現演員坐在後邊？我标題都幫你想好了。

話音剛落，商城樓的電梯到了，奕銘突然勾住他的袖子，拉着他快走幾步，趕進電梯裏面。

兩人的碰了下，顧念秋觸電般地縮了回去。

電梯裏另外只有對情侶，進來便抱作團，根本沒空注意他們。

“很好玩啊，”奕銘靠近顧念秋耳邊，輕輕說，“你說我們兩家的粉絲會不會瘋掉？”

顧念秋：“……你還挺壞。”

奕銘抿起嘴笑。

顧念秋收回目光，蹭了蹭剛才被碰到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飽的原因，他覺得有些熱。

聖誕節加電影節，影院人滿為患，進場的地方排起了好長的隊。他們兩身高都180+，太過顯眼，于是兵分兩路，顧念秋先進的影院。

《玫瑰之夜》下映已經快年了，點映熱度依然很高，電影還沒開始便滿座。顧念秋坐在二樓最後排，拉高口罩，前前後後全部坐的是情侶。

幾分鐘之後，有人低調地在他身邊坐下。顧念秋偏頭，口罩被人拉開，有什麽東西被輕輕塞進了他嘴裏。

又脆又香，巧克力味的爆米花。

奕銘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和兩杯可樂，壓低棒球帽檐，将爆米花放在他們間，問他：“好不好吃？”眼睛彎彎的，像逃課跟男朋友出來約會的大學生。

顧念秋心道這人長得真帥，比去年的亞洲榜第的臉還要帥。

“熱量太高，你家經紀人要生氣了，”他邊說，邊又嘗了幾顆，“好吃。”

奕銘把口罩拉到嘴巴以下，悄悄跟他分享這桶新鮮爆米花。前排的觀衆帶了個四歲的女寶，被媽媽背對着抱着，眼睛又大又亮，動不動地盯着後面兩個哥哥吃爆米花，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媽媽，媽媽，我也想吃這個……”

顧念秋和奕銘迅速拉緊口罩，女觀衆回過頭來，小聲哄着寶寶：“爸爸出去買了，乖哦，電影院要安安靜靜的。”然後沖他們抱歉地笑笑：“小孩子不懂事，不好意思。”

“不要緊，”奕銘壓着聲音，“寶寶很可愛。”

女娃娃沖着他們樂呵呵地笑，小小聲地喊：“哥哥，大哥哥。”又被媽媽抱到了前頭去了。

顧念秋忍不住笑出了聲，靠近奕銘的方向，低聲道：“差點露陷。”

奕銘也偏過頭來，隔着口罩的高鼻梁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側臉：“還好，沒認出來。”

隔得近了，顧念秋恍惚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花香味，他的臉頰下蹭上來熱度，迅速坐直了身體。

電影院裏熄了燈，全場寂靜。

小夜曲悠悠地從音響響起，陽光照亮了片漆黑的大銀幕，跟随着鏡頭由遠及近，悄悄地爬進窗臺，灑到昏暗的房間裏。

年輕男人斜躺在床上，有些發腫的貓唇微微翹着，咬着煙頭，被照得眯起眼睛，慢慢迎着陽光往外吐煙圈。

個超過分鐘的長鏡頭，那是年前的顧念秋，剛剛成年，臉上半點歲月的痕跡也沒有，俊美得仿佛上帝親刻出來的雕像，即使電影裏頭亂蓬蓬的短發、身着過于寬松的老舊t恤，依然讓這裏所有的觀衆都屏住了呼吸，只看着他慢吞吞地抽煙，抽到小夜曲結束，在床頭櫃上按滅煙頭，靠在枕頭上，望着鏡頭外的觀衆露出玩味的笑，然後重新閉上眼睛。

銀幕随着他的眼睛起重新陷入漆黑，片刻後如水紋般搖晃着浮出了“玫瑰之夜”。

電影開始了。

顧念秋從銀幕裏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奕銘。

奕銘看得全神貫注，連睫毛都沒有靜止了。

顧念秋嘆了口氣，鏡頭裏的人讓他覺得陌生，他極少會在電影院看自己的作品，過于熟悉的面孔和劇情讓他感到無聊，只能塊接塊地吃爆米花。

想跟奕銘小聲聊天，但身邊人專心致志，專注到他甚至沒法開口。

電影很長，個多小時，顧念秋心不在焉地看，把爆米花吃了大半，又喝了半杯可樂，最後終于扛不住，意識逐漸迷離，在自己演的電影裏面打起了瞌睡。

奕銘的肩膀沉，從電影裏面回過神來，銀幕裏那個風流肆意的男人褪去了所有的裝飾，正無知無覺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甚至打起了極輕的小呼嚕。

奕銘的心跳猛地漏了幾拍，然後開始不聽話地亂跳起來。

睡得真熟啊。

自己的電影有這麽無聊嗎？明明演得很好。

奕銘小心地伸出，将他的口罩拉下來，露出口鼻，讓他呼吸得更舒服點。

明暗不定的銀幕的光反射在他的臉上，映着他幾乎跟年前毫無區別的臉。

奕銘轉頭又去看銀幕，他曾經将這部電影的每幀每幀暫停下來分析，裏面的每句臺詞都幾乎倒背如流，不管之前在做什麽，熟悉的背影音樂響起來之後，總能讓他極快地陷入專注狀态。

但這回卻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他的耳垂被顧念秋的呼吸噴着，慢慢染上了熱意，開始發紅。

他又回過頭，隐秘地打量顧念秋的睡臉。他沒有化妝，嘴唇是淡薔薇色，離得近了，連上面柔軟的細紋都分明可見。

奕銘感到口渴，喉結滾動了圈。

上百人的滿座電影院裏，所有觀衆都為了電影的男主魂牽夢繞，而他悄悄地伸，用大拇指輕而小心地蹭過主演本人的下嘴唇。

顧念秋夢裏無意識地抿了下，軟軟地抿過他指腹的皮膚。

奕銘的心跳失了控。

在這之後，他本來還準備了浪漫的告白場景，準備了本子的告白臺詞，此時卻在這人的睡臉通通失效，化成了堆無用的碎片。

奕銘低下頭，近乎呢喃地說：“秋哥，你睡着了？”

身邊的人沒有反應。

“我想親下你，好不好？”奕銘慢慢拉下自己的口罩，靠近他，在他耳邊極小聲地說着，“我數下，如果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嗯？”

“”

“二”

“”

“……”

奕銘含住那張柔軟的嘴唇，高燒那夜觸即逝的幻覺終于具化，顧念秋身上帶着好聞的松香，嘴唇如同清晨的牽牛花芯裏醞釀了整夜的蜜露。

發ng期已經過了，沒有亂糟的信息素，沒有不受控制的xng欲，他神魂颠倒，只因為身邊的人是顧念秋。

奕銘撬開了他柔軟的嘴唇，越過輕張開的牙齒，卷住裏面溫熱的舌尖。

顧念秋的呼吸粗重起來，慢慢睜開眼，正對上了奕銘專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