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好酸
荷青在清晨睜開了眼,他根本不知道這是第幾天的清晨。他渾身上下酸痛無比,實在累得不行,趴在大床內一點兒也不想動。
伴随着疲憊而來的還有無盡的幸福感,荷青由于開花而形成的煩躁逐漸淡去,淡得不見了蹤影。
荷青側過頭,枕邊的大黑蛟正在合眼休息,大黑蛟眉宇間分外輕松,不見絲毫暴戾緊繃的情緒。此前的短暫生氣和得知真相的複雜情緒已是煙消雲散,荷青與大黑蛟的關系依然穩定。
無論如何,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全都過去了,如今荷青一心一意地關注着他們的将來。隐隐的,有什麽已與從前不再相同。
荷青貼近大黑蛟,頭枕在對方的胸口,感受着平穩而有力的心跳,這裏搭建了荷青的家園,一個遮風擋雨的家。他微微地閉着雙眼,環抱住擁有的這一切。
那本藍色表面的舊書不知何時翻到了床下,大黑蛟起初說的學一個姿勢,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荷青不在意這些細節,即使大黑蛟嘗試了一個又一個,最終不知道多少個姿勢。
姿勢是多是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仍然在一起,仍然這麽心無芥蒂幸福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荷青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他做了一個夢,夢境裏有綠色的光團,光芒非常柔和,沖他開心地叫着:“爹爹,爹爹。”
荷青抱着綠色的光團,笑得合不攏嘴。
同一時刻的大黑蛟,他也做了一個極其相似的夢。他的睡夢中模模糊糊的浮現出綠色的光團,光團內的聲音很輕,他卻聽得一清二楚,光團在一遍一遍地叫着父親。
荷青和大黑蛟的生活似乎并未改變,似乎又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大黑蛟仍會時不時的外出,但他出門的次數明顯減少,不在家的時間也随之減少,增加的是他陪伴荷青的時間。
他們的夜晚生活頓時豐富了起來,大黑蛟為了早些見到夢裏那個呼喚他的小家夥,非常勤奮的努力着。
偶爾,荷青會不經意間想起那些懷孕初期需要節制的話。只不過,這些念頭很快淹沒在了歡愉深處,使得荷青只能留意眼前人。
大黑蛟特別享受他們現在的夜晚生活,他終于覺得自己的日子回歸了正常。他所得到的,他所擁有的屬于真正意義的夫夫之事。
幸福溫存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大黑蛟和荷青獲得激情無比的夜晚生活的同時,曾經遭遇冰封的碧波湖逐漸緩過氣,恢複了生機。
大黑蛟外出的時候,荷青依然留在家中,理由相當得名正言順,荷青不适合走動,應當在家養胎。不管以前的孩子在不在,現在的孩子有沒有,都得乖乖的在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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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青向來聽話,自然不會拒絕大黑蛟的要求。
懷孕初期不該動作劇烈,可偏偏他和大黑蛟經常動作劇烈。既然晚上已是如此劇烈,白天多休息十分有必要。
近幾天,荷青始終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他比以前貪睡,窩在舒服的被窩裏不肯動。有時,他還會睡得昏昏沉沉,倍感疲憊。他情緒不穩,對氣味也格外敏感。
荷青将此歸結為夜間學書裏的姿勢太過勞累,以至于白天的狀态不佳。
貝殼嬸嬸對此見怪不怪,只是默默感嘆荷青的懷孕跡象表現得比較遲,并未多想其他。她見荷青和大黑蛟的感情依舊,兩人關系穩定,她心底的忐忑方才減輕了。
她時常過來陪荷青說說話,詢問荷青想吃什麽。熬煮補身體的湯藥或是做飯,貝殼嬸嬸一并攬下,荷青的精力明顯不及之前,他需要多休息。
越來越臨近大黑蛟托起湖中島的日子,這不僅僅是荷青有了新家,它對整個碧波湖而言,皆是大事。哪怕大黑蛟閉口不提,荷青極少提到,盡管藥醫不曾邁出小院,可生活在碧波湖的妖怪們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關于禁地的傳聞。
禁地的故事神秘又恐怖,伴随着有去無回的結局。小妖怪們議論紛紛,卻不敢顯出異樣。興許大黑蛟不同,他是厲害的大妖怪,大妖怪不畏懼禁地的傳說。
禁地傳聞的真相,大黑蛟沒有告訴任何人,荷青也僅僅告訴了貝殼嬸嬸,那裏是他的出生地。
貝殼嬸嬸得知禁地是荷青出生之處,頗感欣慰。荷青的身世終是有了些線索,就算此時不明白蓮蓬從何而來,她相信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看了荷青的玉墜,粉白的圓球玉石,邊緣的淺綠色彩作為點綴,這樣的顏色像極了荷青。玉石是生育荷青的人留下的,而貝殼嬸嬸是這些年來照顧荷青的那個人。
她們深愛着同一個孩子,陪伴他保護他。盡管對方不在這會兒,貝殼嬸嬸堅信,那個人一定愛着荷青,才會用磅薄的生機守護自己的孩子。對方定是盼着荷青平安出生,健康成長。
轉眼到了設宴前夕,大黑蛟即将進入湖底禁地內,托起他們重新劃分的那片區域。大黑蛟将它托至湖面,它是大黑蛟和荷青的新家之一,荷青早已愉快的邀請碧波湖的小妖怪們做客。
荷青宴請賓客的前一天,注定是貝殼嬸嬸她們格外忙碌了一天,她們必須将第二天擺宴招待客人的大凡小事全部處理妥當。
貝殼嬸嬸她們早就考慮好了,能有多喜慶就辦得多喜慶。慶祝搬家也好,慶祝荷青他們有了孩子也罷,總而言之,都是大喜事值得慶賀。
至于孩子都有了,大黑蛟和荷青的婚事什麽時候辦,貝殼嬸嬸沒直接問,反正當天熱鬧再熱鬧,歡天喜地的總沒錯。
由于荷青的廚藝不能直視加之大黑蛟根本不下廚,擺宴的菜肴和口味,兩人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全權交給貝殼嬸嬸她們負責。
自從貝殼嬸嬸擔下這個重任,大黑蛟不曾多問半句,他對貝殼嬸嬸格外放心。
貝殼嬸嬸缺什麽少什麽,各種稀少珍貴的食材,她只需寫在紙條交給大黑蛟。大黑蛟轉身就會外出購買,竭盡所能的全數湊齊。縱是碧波湖條件有限,大黑蛟仍會盡可能給荷青最好的。
貝殼嬸嬸和鯉魚她們提早來到荷青家的小院,搬運所需的食材。
大黑蛟買了東西,向來是直接回家,堆放在屋子後方的空地。貝殼嬸嬸她們要什麽,自己拿即可。
她們過來時,大黑蛟剛走,荷青則蹲在藥地侍弄藥草。大黑蛟出門極早,道是早去早回。大黑蛟不在家,荷青翻來覆去倍感無趣,只得尋些事打發時間。
他見貝殼嬸嬸她們來了,立即樂呵呵站起身跑向她們。
貝殼嬸嬸慌忙喊了句:“你跑慢點兒。”
荷青這會兒摔一跤可不得了。
荷青激動地将貝殼嬸嬸她們帶到藥地,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藥草的種子發芽了。師父說最難存活的那種,它活了。”
養活的藥草越多,以後他們的藥材就越多,大黑蛟不必再這般辛苦的往外跑。
不過,黑玺本人有另外的不得不外出的原因。碧波湖是偏僻的小湖泊,它在黑玺的眼中,毫無懸念的缺這缺那,什麽都缺。
以前黑玺只是短期暫住也就罷了,如今他有心在這兒多住一段時日,條件須得改善。他調養身體,研究龍火,探尋下一次歷劫的時機,與此同時,他還要等待自己的孩子降生。
他從不懷疑,他的孩子來了。
作為脾氣不好且神情冷冰冰的蛟族,大黑蛟也許會寵愛這個遲遲到來,到來的歷程還滿是曲折的孩子。他會給孩子提供舒适的出生環境,而後再是因材施教,磨練成長。
不管怎麽說,他黑玺的孩子不能在一個泥坑出生,不能在淺河灘打滾,不能沒一頓好吃的。
于是,力争改善家中環境的黑玺一次次的出門。
不清楚大黑蛟小心思的荷青這會兒正在積極的向貝殼嬸嬸她們展示剛發芽的藥草,之後他喜笑顏開地領着她們看了田地。
埋在大黑蛟砸出來的深坑,長勢一言難盡的糧食,在荷青眼中全是寶,貝殼嬸嬸她們齊刷刷的選擇了沉默。
這些是水下的糧食,有了湖中島,荷青會種植另外的植物。
貝殼嬸嬸她們需要什麽,大可以過來拿,不用辛苦上岸購買。當然,她們近期上岸購買物品,照樣非常安全。
冰封的恐懼和龍火的震懾效果起了作用,無論是巨猿,還是大野豬,甚至于距離更遠一些的窺視碧波湖的妖怪們安分了許多。
荷青說得歡樂,貝殼嬸嬸她們也聽得起勁。雖說她們與大黑蛟不熟,平時也不怎麽同大黑蛟接觸,可是,她們是看着荷青長大的,她們熟悉荷青,了解荷青,所以,她們此刻也會祝福荷青。
他們談了一會兒藥草,講了一會兒糧食,最後聊到明天的菜肴。荷青對于自己不能親自下廚深表遺憾,好在貝殼嬸嬸的話很快令他恢複了歡悅。
他只做飯給大黑蛟吃,聽起來亦是激動人心。
荷青其實對煮飯炒菜知之甚少,他以前怕火,不會輕易進廚房,後來他給大黑蛟熬煮羹湯,他懂得也十分有限。貝殼嬸嬸她們不讓他湊熱鬧,他也就不湊熱鬧了。
他近期生活的重中之重是安心養胎,靜待孩子的出生。這陣子,他把手放在肚子上,總會産生一種生命逐步凝結的感覺,心跳和呼吸均是愈發的清晰,興許是他過于急切盼孩子盼出來的幻覺。
貝殼嬸嬸和鯉魚水草帶着食材出了荷青家,她們走了小會兒,水草後知後覺的問了句:“貝殼嬸嬸,荷青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送什麽,女孩送什麽,她們如何挑選禮物。盡管鯉魚和水草與荷青關系不錯,但畢竟是未嫁人的年輕姑娘,直愣愣的問荷青貌似不太好,轉個彎向關系最佳的貝殼嬸嬸打聽。
聽得這話,貝殼嬸嬸露出了微笑:“可能是男孩。”
貝殼嬸嬸看了看向來不關注這些的鯉魚,又看了看略有迷茫的水草,她解釋道:“他家的那些果子,聞着就一股子酸味,咬一口更是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荷青家的果子,鯉魚和水草都沒有吃,自是不清楚具體味道。貝殼嬸嬸本也不想吃,她為了驗證自己的推測,這才鼓足勇氣咬了一口。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完全正确,也實實在在的被酸得無奈。貝殼嬸嬸認為荷青吃得這麽酸,生男孩的機會極大。
荷青絲毫不怕酸,果子一個一個吃得飛快,未有丁點兒的排斥。貝殼嬸嬸欣慰不已,荷青這個孩子傻傻的,懷孩子的跡象竟也是這麽慢悠悠。
一邊,貝殼嬸嬸她們讨論着給未出生的孩子準備禮物,逐漸走遠。另一邊,外出的黑玺也在盤算着給小家夥的禮物。
衣衫?應該學會自己幻化。
武器?應該學會自己打造。
護身符咒?強者不需要,弱者護不了。
……
準備一份合理的禮物是一件令黑玺萬分頭痛的難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蓮子:來來來,抓阄定順序,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來了
小蛟:……瑟瑟發抖,逢賭必輸求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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