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染血的鱗片
返回小院,黑玺命家仆準備了一桌飯菜,縱是形勢嚴峻,也得填飽肚子才有力氣認真考慮如何應對當前的情況。
這一頓,不僅僅有荷青他們一家人,還有灰燃三人。時間不早不晚,飯菜端上桌時,灰蛟和熊爹來到了院子,他們身後還跟着小熊崽。
灰蛟微笑着表示他們就是過來蹭飯的。
小熊崽溜達進了院門,一見小粉蛟懷中抱着的蓮臺,立刻激動地撲上前。他和小粉蛟湊在一塊,反反複複地打量睡覺中的小蓮子。
由于小熊崽和荷青他們一直同路,小熊崽圍觀了小蓮子的出生。不過那會兒,小蓮子僅是一顆蓮子,他不曾見到小蓮子化形。
方才,小熊崽在灰蛟的小院亦是目睹了歷劫的天地異象。他一問才知道,此次歷劫的妖怪竟是小蓮子,他震驚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熊崽盯着小蓮子看了又看,小蓮子此刻躺在蓮臺內,睡得正香。小蓮子像極了幼年時期的荷青,他們有相似的相貌,且同為荷族。
如果非說兩者之間有什麽明顯的差異,多半是小蓮子的荷葉表面有顯而易見的圖案,由銀白色和黑色線條交織而成的古怪紋路。
妖怪的幻化通常因心而定,衣衫的特點正是由自身的想法決定。小蓮子潛意識的念頭決定了他幻化的衣衫樣式。
當然,衣衫的樣式不是關鍵,小熊崽瞅了小蓮子的小臉好一會兒,由衷感慨:“真厲害,這麽小就歷劫了!”
歷劫,是上天對妖怪們的一種磨練,同樣也是一種恩賜,令妖怪們又愛又恨。
通過了上天給予的考驗,歷劫成功的妖怪血脈優勢将大幅提升,愈發純粹,實力更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聽得小熊崽的感慨,小粉蛟得意地揚起頭:“當然,他可是我的弟弟!”
哪怕歷劫的是小蓮子并非小粉蛟,小粉蛟卻比自己歷劫成功了還要高興。他的弟弟就是這麽厲害。
荷青見狀笑了起來,眼底滿是喜悅,他招招手喚道:“快過來吃飯吧。”
小蓮子歷劫的時辰不短,小粉蛟雖吃了些糕點墊底,效果終是有限。小粉蛟最是不經餓,他聽到荷青喊吃飯,戀戀不舍地将蓮臺交給荷青,捧起飯碗開始大吃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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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玺在身側幻化了一張小桌,小蓮子放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盡管九佑湖是自己家,卻也不能保證時時刻刻的安全。
飯後,小墨蓮回屋睡覺,抱走蓮臺放在枕邊。
小粉蛟猶豫片瞬,小蓮子一時半會兒恐怕睡不醒,他守在旁邊也只能望着小蓮子的睡臉。于是,小粉蛟沒跟過去,轉身和小熊崽在小院裏玩去了。
兩個小家夥免不得又佩服了一番小蓮子的運道,緊接着他們開始商量為小蓮子準備何種歷劫賀禮。
小熊崽對此分外激動,他看着小蓮子出生,即使小蓮子不是他的弟弟,雙方總歸有千絲萬縷的緣分。
小粉蛟和小熊崽讨論來讨論去,最後,小粉蛟的意見獲勝。等小蓮子醒了,他們問問小蓮子喜歡吃什麽,然後就給小蓮子準備什麽。
灰燃未在黑玺的小院多留,兄弟兩人簡單說了幾句,他和熊爹就離開了。
熊爹離去前,喊了小熊崽一聲,卻也沒強行要求小熊崽必須跟着他走。灰蛟那兒沒有相識的小孩陪小熊崽鬧騰,小熊崽悶在那邊多半不開心。
待灰蛟他們走後,黑玺合上門,望向略有所思的荷青。
小蓮子歷劫成功使得荷青的心情輕松了幾分,但心底的擔憂仍然存在。
出門前,貝殼嬸嬸曾提及,蛟族講究血脈實力,荷青此行多半不怎麽順利。她勸荷青放平心态,冷靜面對。只是,當荷青真正聽到老爺子不認可他的話,他難免有點沮喪。
黑玺坐在荷青的身旁,他沒讨論老爺子對荷青的看法,而是講了些其他的消息:“大哥還沒回來,他在路上遇到一點麻煩,耽擱了趕路。”
按照白蛟的個性,黑玺絕不相信大哥為了躲避選媳婦而不參加老爺子的壽宴。既然黑玺和灰燃到了,白景這個當大哥的,理應盡早露面,避免家族和賓客們的閑話。
聞言,荷青面露擔憂:“大哥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黑玺沉默片刻,眉頭略微皺緊而後又徐徐松開。
白蛟沒明說遭遇何事,黑玺實在想不出究竟是怎樣的困難攔住了大哥趕路,想必不是小事。大哥既然沒說需要幫忙,事情定在白蛟的控制之中。若黑玺收到求援,自當立刻相助。
荷青的想法與大黑蛟不同,他從小生活在碧波湖,戰力又微乎其微,他不懂強者的自信,卻知弱者的不安。
湖岸有大野豬等妖怪環伺,荷青的生活看似平靜卻暗藏危機,貝殼嬸嬸千叮囑萬叮囑,讓荷青不要貿然上岸。小妖怪們若是哪天忽然遇險,也許就真的永遠回不來了。
正因如此,荷青對于遲遲不見身影的白蛟,倍感焦慮。
偏偏,荷青如今還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處境,同大黑蛟父母的第一次見面,情況非常不理想。
他是不是該再努力一點兒,向着戰鬥種族奮鬥?
荷青遲疑:“黑玺,我……”
他的話尚未說完,已被黑玺制止:“不必多想,你就是你,做好自己就行。”
換言之,荷青不必将非戰鬥種族的自己強行扭轉成戰鬥種族,落得不倫不類。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兒,往往事倍功半。
黑玺認為,荷青用以平複他血液暴躁的力量效果奇佳,它才是屬于荷青自身的特殊實力,不同尋常。
話題随之轉了個方向,從對大黑蛟父母态度的擔憂,說到了荷青力量的使用。荷青對力量的掌控了解甚少,平時也不與大黑蛟讨論這些。他慢慢說了一些自己力量運用的感受和困惑。
黑玺聽得仔細,他逐一為荷青分析。荷青隐約間捕捉了到了點兒什麽,奈何靈光一閃而逝,他未能思考得清晰。
兩人的話題越來越遠,再也無關九佑湖了。
之後兩天,荷青在小院內有點忐忑又有點期盼的等待,忐忑是發愁大黑蛟的父母不接受他,期盼是希望對方能夠認可自己的身份。
遺憾的是,他瞧不出老爺子他們接受或者不接受的态度,主屋始終毫無動靜。
九佑湖周圍聚集的妖怪不計其數,不僅有妖族,亦有其他的種族前來送賀禮。
老爺子在蛟族之中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聲望甚廣。
壽宴的日子越來越近,九佑湖內外賓客如雲,主屋的氣氛卻反常的壓抑。
白蛟音訊全無,沒人相信他是不敢回家。他遲遲不出現,只有一個可能,白蛟出事了。
白蛟曾提到他趕往九佑湖的路上遇到了丁點兒麻煩,如今看來,也許不僅僅是一點兒麻煩那麽簡單。
黑玺收到老爺子的傳訊,臉色不太好看。他出門前,對荷青說道:“我去一趟主屋,你和孩子們盡量別出門。九佑湖近期的壽宴,引得妖怪雲集,魚目混雜,千萬要注意安全。”
荷青點頭應了一聲好,目送大黑蛟匆匆出了院門。
除了大黑蛟,趕往主屋的還有灰蛟。灰蛟眉頭緊鎖,罕有的臉色奇差無比。
老爺子坐在主位,他見兩個兒子來了,擡手打出一道白光:“都看看吧。”
灰蛟順勢接住白光,大黑蛟側身看了一眼,眼底霎時湧動驚天的憤怒。
靜躺在灰蛟手中的是一塊白色的鱗片,鱗片染滿鮮血。
灰燃和黑玺內心一凜,他們知道這是大哥的鱗片,且鱗片沾染的血跡是大哥的心頭血,這意味着大哥受了重傷。
他們與白蛟失去了聯系,白蛟如今生死不明。
不知是誰不懷好意的将鱗片放在了老爺子的書桌上,明顯在向老爺子示威。令老爺子震怒萬分的是,他探遍了所有蹤影,未能抓出這個送鱗片的神秘人。
他的壽宴,他的大兒子,對方居然在他家中,肆無忌憚的來,又肆無忌憚的走了。
九佑湖以及九佑湖周圍城池的繁榮,不單單是證明此地的熱鬧,更是表明這兒是一塊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無數的妖怪對九佑湖虎視眈眈。
蛟族向來憑借實力争奪領地,由于老爺子不可撼動的絕對力量,使得他能夠坐穩九佑湖如此漫長的歲月。
眼下,不安分的人終是要開始攪亂九佑湖的寧靜。
荷青接連等了好幾個時辰,遲遲不見大黑蛟歸來,他憂心之餘,卻也約莫感應到大黑蛟一切平安。他懸起的心,漸漸地放下來了。
他沒踏出小院半步,一直在家陪着幾個孩子。
大黑蛟的小院家仆很少,顧及荷青他們不适應,也避免人多口雜,家仆并不在荷青跟前晃悠。唯有荷青有事吩咐時,搖動鈴铛,他們才會現身。
荷青坐在長椅上,他右前方不遠處,小粉蛟和小熊崽剛達成了食物交換。小粉蛟用大黑蛟小院的食物,交換小熊崽帶來的灰蛟小院的食物。
灰蛟黑蛟兄弟兩人個性有差異,喜好也有差異,以至于小院內的食物同樣有差異。小粉蛟和小熊崽發現這點後,默契的換着吃。
小熊崽偷偷揣來了一只熱乎乎香噴噴的烤雞,烤雞皮脆肉嫩,小粉蛟和小熊崽一人一半,啃得津津有味。
荷青的左前方,睡醒的小墨蓮不急不徐地活動筋骨,開始了每天的鍛煉,避免手生。
小墨蓮比起小粉蛟和小熊崽,他沒那麽貪玩,倒是有幾分哥哥的風範。
小蓮子笑呵呵地趴在蓮臺內,蓮臺的大小根據小蓮子的念頭而随意變化,小蓮子翻來翻去也不怕掉出蓮臺。
他一會兒瞅瞅小粉蛟,一會兒看看小墨蓮。他對烤雞的興致不大,倒是時不時的拍着小手哈哈大笑,為小墨蓮的表現歡呼不已。
小蓮子的外衣跟着荷青有學有樣,後腰附近幻化了一朵大大的荷花,白底黑紋。此外,他的頭頂還斜斜地立着一片小荷葉。
一頭黑色的發絲系在腦後,小蓮子沒把小珍珠當裝飾,而是懷抱一顆圓潤的珍珠,歡樂的滾來滾去,頗為自娛自樂。
荷青見小蓮子玩得高興,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小家夥頭頂的荷葉。小蓮子揚起臉,沖着荷青直笑,燦爛得比起陽光亦不遜色分毫。
沒多久,一名家仆走了過來,道是有客來訪,問荷青見還是不見。
最近的訪客不少,有些為了與大黑蛟拉近關系,有些對荷青父子的模樣心懷好奇。
其中,不乏別有用心的妖怪,比如老爺子他們為大黑蛟挑選的伴侶,一心要挑起荷青和蛟父蛟母的矛盾。
荷青和黑玺給出的統一态度是全都不見,有事留在壽宴結束再談,盡力避免壽宴期間興許會出現的林林總總的狀況。
不過,這次的訪客比較特殊,身份完全不比老爺子低。對方是來自大海深處的龍族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 荷青:龍來了……
大黑蛟:小泥鳅,無視
小墨蓮:冷漠臉,無視
小粉蛟:啃烤雞,無視
小熊崽:裝作啃烤雞,無視
小蓮子:啊,龍龍~龍龍~
龍:……你們這是羨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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