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欺龍太甚
這位非要進小院不可的龍族皇子,他的出現并沒有得到荷青全家上下的一致歡迎。
相反,小家夥們對他相當警惕,原因無他,他們之間有點小矛盾。
小粉蛟最先跳起來,他指着面前的錦袍少年,瞪大了眼:“啊,就是他,他說過祖父的壞話。”
然而,沒等到小熊崽上前阻攔小粉蛟,小粉蛟又歪着腦袋想了想,他自顧自的說道:“可是,祖父也說了爹爹的壞話。我不喜歡祖父了,那我還要不要跟幫助祖父呢?”
聽得小粉蛟的喃喃自語,小熊崽果斷地停止了動作,他安靜的立在一旁。
小熊崽剛才生怕小粉蛟一時沖動和對方打起來。此刻,大黑蛟不在,灰蛟不在,熊爹也不在,雙方一旦大打出手,他們這方簡直太吃虧了。
好在小粉蛟這會兒一副猶豫要不要打架的樣子,使得小熊崽不由安心了幾分。他只要不提醒小粉蛟,小粉蛟很快就會忘記這些事,被別的人或物吸引注意力。
果然,小粉蛟憤憤不平地喊話,一聲之後再也沒有下文。
小墨蓮靜靜地打量着剛來的訪客,他也并不着急立刻動手。
小墨蓮顯然和小粉蛟有些相似的情緒。
到達九佑湖前,小墨蓮聽得有人說老爺子的壞話,他定會一心維護老爺子的聲譽。
然而,他們見了老爺子一面以後,小墨蓮清楚意識到了對方的态度不對勁。他又不傻,被人看輕而不自知,他對祖父祖母的熱情直線減淡。
正因如此,小墨蓮此刻才平靜地看着訪客,不願意發表意見。
錦袍少年的視線掃過四周,最終停在荷青身上,荷青是這兒年齡最大的一個,剩下的均是小屁孩。
少年微微揚起下巴,語氣中透着與生俱來的高傲:“就是你的兒子歷劫?他在哪兒?”
直白的問話,表明了少年的來意。
這位錦袍少年尋上門是為了看熱鬧,他對衆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優秀血統有幾分好奇,也有幾分不屑。
何種血脈能比得過他們家的龍族血脈。
身為富貴逼人的皇子,少年的衣衫飾物無一不華麗,滿滿的一副看起來就相當財大氣粗的樣子。旁人不用費力打探,就能瞧出他的身份不簡單。
少年的身側跟有幾名表情嚴肅的護衛,他們相貌平淡無奇,混入人群中丁點兒不醒目,他們的實力強大,是死忠的精英中的精英。
荷青聽得少年的問題,不自覺地瞅了眼蓮臺。
小蓮子蓋着荷葉還在睡覺,他沒睜眼,但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對突如其來的喧鬧十分不滿。
少年挑眉,口氣嚣張:“你藏着捏着也沒用,別以為能這麽蒙混過關。你不說,我照樣猜得到是誰在裝神弄鬼。”
荷青倍感納悶,思索少年的來意。而少年全然将小院當作自己的家走來走去的觀察,他瞧瞧小墨蓮,瞧瞧小粉蛟,又疑惑地看了看小熊崽。
他在猜歷劫的家夥是哪一個。
少年不相信,區區蛟族的領地而已,竟然膽敢誇口血脈。還出生不久就歷劫?騙三歲小孩都騙不了。
這般以訛傳訛的荒唐謠言,必須徹底破碎,少年要讓這些騙子明白,他們的謊話多麽的離譜。
少年沒等到荷青的回答,卻發覺了荷青的臉色十分古怪。荷青盯着少年,神色甚是複雜,他猶豫片刻,終是輕聲勸了句:“小心點兒,別爬那麽高。”
下一刻,少年忽感腦袋一沉,一只小手在他頭頂歡樂地拍了兩下:“龍龍,龍龍,駕,駕。”
少年瞬間僵在原地,四周的護衛驚得一身冷汗。他們條件反射地伸手按在劍柄,尋找機會攻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爬到少年頭頂的小家夥。
這個小家夥簡直膽大包天,他不僅僅在太歲頭上動土,還不要命的把龍族的皇子當作坐騎使喚。
最可怕的莫過于,以護衛們的警覺,他們居然完全不曾留意到這個小家夥何時接近了他們,何時爬到了皇子的身上。
如此力量着實詭異恐怖!
護衛們這一刻倍感心驚肉跳,後怕不已。幸好這個小家夥對皇子沒有殺意,不然,他們小主子的小命多半保不住。
此前的天地異象與歷劫者身份,驚動了方圓內的所有妖怪,包括這位龍族皇子在內。
不同于他人的羨慕崇拜,龍族皇子懷疑這是一個陰謀,一個用來鞏固老爺子身份地位的騙局。
護衛們曾勸過皇子,對方歷劫不但引發電閃雷鳴,還卷動了大量生機,實力不可小視,貿然接近恐有危險。
他們對歷劫者的情況一無所知,倘若對方身懷某種絕技,以此挾制皇子,情況勢必不妙。
奈何,這位小主子不聽勸非來不可。小蓮子會不會以此要挾他們,他們不确定,但小蓮子把皇子的腦袋踩了又踩,那是妥妥的。
小蓮子挑選的位置非常刁鑽,護衛不能出手除掉他,無可奈何的忍受他的折騰。
少年的臉色黑到了極點,他從小到大沒有受過這種氣。此人無法無天,踩在他頭上不說,還一口一句“駕,駕”,把他當作了坐騎。
可惡可恨。
這麽高檔的坐騎,他坐得起嗎?呸呸,本皇子才不是坐騎。
少年見護衛遲遲不動手,他恨得咬牙切齒:“你給我下來!”
小蓮子趴在少年頭頂,小手時不時地拍打少年的腦袋,笑得分外開心。與之相比,護衛們壓力巨大,他們随時準備着把皇子從這個看似無害,實則實力深不可測的小妖怪手底下救出來。
局勢驟然緊張,荷青心底實在沒底,他怕小蓮子惹了大禍,惹得少年的報複。
小蓮子不像小粉蛟耐打耐摔,他的小身板不小心摔一下,天知道會摔出什麽毛病來。
荷青朝着少年走近了兩步:“乖,別玩了,快點下來。”
誰知道,荷青的勸說沒打消護衛的顧慮,反而增加了對他的警惕。護衛們望向荷青的眼神,一清二楚的寫着此人極度危險。
生了個小的已是兇險至此,誰敢保證這個大的危險不危險,何況附近還有三個半大不小的。
小蓮子無視少年的怒吼,小手又拍了拍少年的腦袋,這次他是對着荷青說話:“爹爹,龍龍,駕,駕。”
少年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你……”欺龍太甚!
錦袍少年怒意翻滾,眼底霎時湧起無盡殺機。
小蓮子對此毫無所知,他在少年頭頂随意地拍了拍。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暖流,忽地從少年頭頂自上而下竄入,眨眼澆滅了少年內心的怒火。
少年:“……”
從憤怒的恨不得将這個家夥千刀萬剮,到莫名其妙的心平氣和,心如止水,心境丁點兒的波瀾都看不見了是什麽情況?
至此,小墨蓮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父親不在家,他作為哥哥,必須保護家人的安全。如今,他見少年氣息平穩,怒氣消散,根本掀不起風浪,他頓時心中大定。
小墨蓮不慌不忙的繼續練習劈砍挑的基本動作,一招一式,一絲不茍。
刀刃隐約可見的寒光,彰顯着小墨蓮隐藏的力量。
在少年的身側,一名護衛凝視寒光片刻,又低頭看着被龍火燒過的手心。
也許,他該力勸皇子迅速撤離。這兒恐怕不止這些人,還有一個大家夥沒有露面,是個莫大的威脅。
少年現在無心考慮其他,他很郁悶。
他每次好不容易隐隐動怒,那股安神靜心的力量就把怒氣拍散了。一次又一次,他就像是憋了口氣,不上不下,快要憋瘋了。
少年對頭頂惹事的小家夥氣得不行,奈何對方力量古怪,輕易拍拍就可平複他的情緒。怒火爆發不出來,幾次三番,少年終于放棄了折磨自己。
他沒法生氣,無波無瀾的內心平靜得幾乎可以領會禪意,壓根不可能打打殺殺。
少年算是明白了,他要見的那個歷劫的家夥,就趴在他的頭頂。第一輪交鋒,顯而易見是他輸了。
他有點怨念,卻又無計可施。
察覺到這位龍族皇子的心思改變,小蓮子不再把他當作坐騎使喚,而是抓住少年的頭發,趴在他的頭頂從下望。
小蓮子一手抓頭發,一手抓眉毛,他倒着打量少年。似乎稍不留意,整個人就會從少年額頭滑落墜地。
荷青唯恐出事,他下意識地雙手微微前伸,要沖上前接住小蓮子。小粉蛟已是憂慮萬分,他用力過度,咔的一聲,手中剩餘的烤雞連同雞骨頭悉數捏碎。
小熊崽猛地哆嗦了一下,慶幸小粉蛟抓住的不是他的手,不然他就慘了。
少年心思一動,他冷哼一聲,說道:“都別過來。”
看他怎麽教訓這個小壞蛋。
少年大力的一甩頭,要将小蓮子甩下來。
在小蓮子飛落前,首先映出少年眼簾的是一雙小小的明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黑色的頭發撓得少年的鼻子癢癢的。
最燦爛的是對方的笑容,沖他開心地喊着:“龍龍,龍龍。”
少年心裏一跳,他堂堂龍族皇子,何必給這麽巴掌大的小家夥斤斤計較?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腦袋朝下的頭暈加上少年甩頭的力度,小蓮子竟然松手掉了下來。
荷青一聲驚呼,小粉蛟毫不猶豫的狂奔,小墨蓮凝望少年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距離小蓮子最近的少年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慌忙去接下墜的小蓮子。
叭嗒,小蓮子落在少年手中。
院子裏一時間靜谧無聲,少年只聽得自己的心在咚咚咚的直跳。
這個小家夥不會這麽脆吧?
甩一甩就一命嗚呼?
龍族的驕傲,不會讓少年認為,他弄死了個丁點兒大的小妖怪非常光榮。
少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默默地擡高雙手,觀察小蓮子。
冷不丁的,手心的小家夥動了一下。
小蓮子暈暈乎乎的坐起身,他環顧周圍,最終面向少年湊近的臉。
他興高采烈地拍了拍少年的鼻子,說道:“再來玩,再來玩。”
少年:“……”
玩什麽玩,一點兒都不好玩!不,誰說要陪你玩了!
黑着一張臉的少年把小蓮子交給了荷青,這個小家夥壓在手心,好似有千萬斤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待少年暈暈乎乎地走出了小院,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這次過來為了什麽。
他明明是要粉碎陰謀,讓萬古顏面掃地。
這些年,蛟族越來越嚣張,脾氣也越來越大,少年此行意在為兄長掃平道路。
可惜,他清理沒能清理成功,打壓沒達到打壓效果,還被一個小家夥吓了一跳。
少年理了理衣衫,哼,歷劫了還那麽細胳膊細腿的妖怪,根本不足為懼,不會成為兄長成功路上的障礙。
少年離開後,小粉蛟和小熊崽同樣面面相觑,這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
感覺他被小蓮子拍了拍就拍走了。
龍族的皇子真奇怪。
另一邊,小墨蓮靜靜地看了小蓮子幾眼,小蓮子則是笑容滿面喚道:“哥哥。”
小墨蓮說道:“悠着點玩。”
小蓮子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蓮子:駕,駕~
從前有個皇子: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小墨蓮:……
小粉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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