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難怪昨天手感硬邦邦的
漆墨往角落看了一眼,又倒了一點藥油在自己手心,拉着衣服在小腹上繼續揉。
隋悠下手非常狠,他低頭一看,被揍的地方都紅腫得可怕。
楊夏從廚房走出來,扔了一個冰袋給正念着家訓的隋悠。
“大聲點,讓你總不長記性。”
隋悠冰袋壓臉上,聲量提高但依舊口齒含含糊糊:“打人不打臉打人不打臉打人不打臉......”
聽得漆墨又是一股邪火上湧。
楊夏走過來把另一只冰袋壓漆墨挨揍的那半邊臉上。
漆墨想接過。
“行了啊,你不是兩手都不空麽,”楊夏看了一眼漆墨緊實的小腹,“平時喜歡做運動啊?”
漆墨聞聲立馬放下衣服搶過了楊夏手裏的冰袋。
楊夏沒忍住笑了。
她盯着漆墨有些別扭的臉看了兩秒,又對角落喊道:“隋悠,看到這張臉你也下得去手啊。”
隋悠停止背家訓,回過頭,嘲諷道:“那你不問問他怎麽下得了手?”
“嘿,”楊夏樂了,“小子,你最近臉挺大啊。”
隋悠:“所以人家不說我随你麽?”
楊夏拿起茶幾上的蘋果就往隋悠砸了過去,不過隋悠一個擡手,就抓住了飛過來的蘋果。
“咔擦”。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随機就眯起了眼:“嗯,酸。”
房東過來送鑰匙給漆墨的時候一直絮絮叨叨:“不是給了你兩把鑰匙麽,知道我跑過來多麻煩麽,油費不是錢啊.......”
漆墨站在門前盯着房東看了兩秒,然後迅速掏出了兩百塊錢,卷好插房東襯衣的前口袋裏。
“您走好。”
話音剛落就轉身“砰”一聲關上了門。
房東被關門帶起的一陣風吹得差點掀起了假發,他轉過頭看着站門口的楊夏,一邊尴尬地壓了壓頭頂一邊說:
“這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行了,不就小孩兒忘帶鑰匙。您這身體,多跑幾趟,就當減肥吧。”楊夏看了一眼站走廊的房東,也關上了門。
“哎嘿,”來回看了看身側關上的兩扇門,氣兒更不順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楊夏關上門後,自顧自笑了起來,又對還站在角落面壁的隋悠說:“那小子,冷着臉和我說謝謝,還挺可愛的。”
隋悠手裏還拿着冰塊敷臉,他回頭看了楊夏一眼,似笑非笑。
楊夏收起笑容,瞪着他:“你小子就是欠收拾。活該!但凡你今天下手再重點我就把你爹叫過來削你。”
隋悠懶懶道:“我下手有輕重的。”
楊夏:“行了行了,到陽臺來,幫我校一下稿子。”
隋悠走過去:“今晚還翻劇麽?”
楊夏:“今晚沒有,迅速收工,咱娘倆可以睡個好覺了。”
漆墨回到家後,這才好意思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審視自己臉上的傷。他冷敷了一會兒,看上去不怎麽腫了,不過還是一看就被揍了。
他拿起刷牙杯用清水漱了漱口,吐了吐齒縫裏的血絲。
扯過毛巾擦嘴時,他不知怎麽地,就覺得相比身上挨得那幾拳,好像掄他臉上這拳,力道算挺輕的。
他立馬晃了晃腦袋,準是被那侮辱人的家訓給念魔怔了。
從衛生間出來後,漆墨走到陽臺上準備去收懶人椅上的小毯子,一瞥就瞧見椅子上落了一架紙飛機,上面似乎還寫着字兒。
他展開一看,紙上面寫着“對不起,”後面還畫了一個流淚的小男孩兒頭像,和一個灑水壺。
看字跡,應該年齡不大。
漆墨擡頭往上方天臺看了片刻,随即拿着紙條和鑰匙,關了門,又往天臺上走去。
漆墨上了天臺,走到之前放灑水壺的地方,低頭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不是他家的陽臺。
他家的陽臺,在背後。
他看見的那個陽臺上,隋悠和楊夏正坐在一個小桌子上,一人面前一臺筆記本,似乎在認真做着什麽事兒。
他剛剛想收回視線,隋悠就擡起了頭。
兩人對視了兩秒後,隋悠随即抓起了左手邊一張發皺的紙條扇了扇,然後伸手指了指漆墨,接着又用指腹點了點自己太陽穴處,用口型說道:“用點腦子。”
漆墨僅有的一點愧疚又被蹭起來的火掩蓋住了。
他還沒來得及發作,楊夏随着隋悠的視線也擡起了頭,接着立馬一巴掌呼在對還仰着脖子的隋悠頭上說:“別含情脈脈地盯着了,做事兒!”
沒一會兒,母子倆就聽到了對門響亮的一聲摔門聲兒。
隋悠正在鍵盤上敲打的指尖一頓:“這脾氣。”
楊夏看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兒。”
這一周隋悠跟着楊夏天天熬夜,又是譯稿又是幫字幕組打雜。
第二天一大早,楊夏就起了床,想去菜市場買點菜做頓大餐犒勞一下隋悠,沒想到一開門就瞧見對門門口站着一個疑似美人兒的人正溫柔地敲着門。
“墨墨,醒了嗎?墨墨?是媽媽來了。”
楊夏挑眉看了一下她腳邊那只貴氣的行李箱。
方琳聽到開門聲,轉過身也瞧見了楊夏,她雙目微睜,語氣溫柔又嬌嗔:“是我敲門聲太大吵着你了嗎?實在不好意思。孩子睡熟了沒聽到電話聲兒。”
嗯,是個大美人兒。
楊夏心裏嘀咕的同時不忘回答:“沒有沒有。忘帶鑰匙了?”
“嗯,”方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了兩個好看的梨渦,“昨晚臨時決定過來,給孩子發信息時也沒回,估計睡了。他一向睡得死。”
楊夏心裏啧了啧,漆墨的好皮囊果然離不開強大的基因。
就是和兒子一樣,忘帶鑰匙這習慣挺不好。
“進來等吧,”楊夏推開自己家門,“站外面挺累的。”
按說方琳這種長相,不太招同性待見的,不過她講話得體溫柔,情商又高,一接觸下來,就會迅速讓人喜歡上她。
她和楊夏閑聊了一會兒,便放下東西和楊夏一起開開心心去菜市場買菜了。
漆墨昨天睡得挺晚,但方琳發信息的時間更晚。他想着周末,手機也調了靜音,醒來瞧見了方琳的信息和未接電話,他立馬回撥了過去。
“墨墨,睡醒了啊,我在你對面楊阿姨家呢。”
對面?楊阿姨?
漆墨迅速套上衣服,打開門就發現對面門正大敞開着,他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沙發上說笑的方琳。
“墨墨!”方琳笑着站起身。
漆墨走過來對楊夏點了點頭:“謝謝。”
“多大點事兒,”楊夏笑了笑,“趕緊回家吧,你媽媽買了好多菜要做給你吃。”
漆墨沒接話,面無表情提起門口的行李箱和購物袋就往自家走去。
方琳轉身對楊夏笑着說:“和夏姐你聊得太開心都舍不得走了。”
到家關上門後,漆墨才語氣淡淡問道:“行李箱這麽重,裝什麽了?提上來也不怕辛苦。”
方琳笑了笑:“你房間裏的一些手辦和小擺件。寄過來怕路上磕壞了。想着你一個人在這邊,房間裏有些熟悉喜歡的東西,心情會好一點,就順便帶過來了。”
漆墨呼了一口氣,還是忍住了話頭。
方琳四處看了看:“房子還不錯,下午我再幫你收拾收拾。”
漆墨沒講話,方琳準備提着兩個購物袋去廚房時,他又走過去從方琳手中接過袋子給拿到了廚房去。
方琳在廚房忙活,漆墨邊看電視邊幫忙擇豆角,沒一會兒漆川就發了微信過來:聽說你媽過來了,缺什麽讓她給你添置好。
後面是一筆數目不小的轉賬。
漆墨想了片刻,點了确認收錢,但依舊沒回複漆川。
方琳的廚藝很好,中午做了三菜一湯,都是漆墨最愛吃的。
“紅燒排骨我特地多做了一點,你給對門楊阿姨送一盆過去。”
漆墨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那我自己送去。”
方琳邁着輕盈的步子端着排骨就去敲門。
楊夏有些意外,但也爽快地接下了。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方琳就瞧見了從楊夏身後晃過的隋悠。
方琳笑:“隋悠真是好看,像媽媽。”
楊夏對隋悠招了招手:“過來打招呼,這是你方阿姨。”
漆墨估計着楊夏給方琳說了昨天他和隋悠幹架的事兒,所以方琳瞧見他臉上的傷也沒多問。
吃飯的時候,兩人沒怎麽說話,方琳只是給漆墨碗裏夾着菜,漆墨就埋頭安靜地吃。
吃過飯,漆墨很自覺地收拾好碗筷去廚房洗碗了。
他剛剛打開水龍頭方琳就站在了廚房門口在身後問道:“你剛剛微信轉給我的錢?”
“爸給的。”漆墨頭也沒回。
“媽媽錢夠用,”方琳說,“我點了退回,你留着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漆墨聽到這關上了水龍頭,轉身看着方琳,滿臉嘲諷:“這算什麽?補償麽?”
方琳躲開了他的視線:“墨墨,很多事不是只用簡單的是非黑白就能定義的。大人的世界複雜也無奈。”
“呵,”漆墨一聲冷笑,“我瞧你們雙雙出軌時挺開心的。”
“墨墨!”方琳皺着眉提高了音量。
漆墨看了方琳兩秒,最終把心裏那股翻騰的火浪壓了下來,他轉過身打開了水龍頭沉默地洗起了碗。
方琳有睡午覺的習慣,漆墨收拾好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方琳已經躺在了主卧的床上了。
他蹲陽臺上抽了兩根煙,然後拿上鑰匙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前方有幾個小孩兒正站在樹下仰着脖子眼巴巴看着樹上,圍在中間那個人墊着腳高高舉着羽毛球拍拍打着飛落在樹枝上的羽毛球。
他穿着一件寬松的薄款白色毛衣,舉起手臂時小腹露在了外面。
漆墨盯着他的腹肌和腹肌上那塊青紫泛紅的傷眯了眯眼。
心想,難怪昨天手感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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