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你說小壞不小壞

“林沐業，聽說你阿爸又帶了極品藥材回來，你拿出來我們見識見識呗！”一個體型微胖的少年，推搡了他幾下，後面跟着的孩子班，也一起圍攏過來。“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命令我。”林沐業打開他的手，像是粘到什麽細菌一樣，在衣袍上擦了擦，擡頭看他的眼神中，透着股冷意。

“喲，這小病秧子還會反抗了。”小胖子詫異的看了看手，像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兒。“你連我們老大都敢嫌棄，你知道他是誰嗎？”看他這樣，小胖子身後的跟班不滿了，趾高氣昂的站了出來，說完話還向小胖子看了幾眼，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

林沐業當然知道他是誰，大長老的嫡孫，族中備受關注的天才人物。“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好狗不擋道，擋道不是好狗。”這話一撂出來，周圍幾個小孩，琢磨了一下，臉憋的漲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哼，就只到逞口舌之利。”小胖子也有些惱怒，他還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人。平常這些人都依着他，沒受過什麽委屈。接受的更是精英教育，沒聽過渾話。不過若是再長兩歲，外出聽那些集市大娘，吵吵兩句，也便不會覺得有什麽了。

“我說沐風大少爺，你要是有這閑工夫，就去多看幾本書，不要再鬧出見着媪字，叫人家溫的笑話了。”按理說，在他們這樣的家族，定娃娃親也不算是什麽奇怪，可他定個親，還要請人做個見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多了個這麽優秀的姻親。不就是仗着他有個大長老的爺爺，和出自珈藍宗的阿媽麽，有什麽好炫耀的！

林沐業當時也在旁邊看着，那來的小姑娘還挺可愛，配這小胖子算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事實上，小胖子不算多胖，只是比周圍的小孩，來的壯實些，而起，那張圓臉上的五官，長得也很讨喜，如果再瘦一些，也是個俊小子。而小姑娘見對方問起自己的名字，還有點羞怯的的從袖口裏掏出一個小荷包，別過臉遞過去。

“溫依，好名字，很适合你。”小胖子也有些羞臊的接過來，肉肉的手指，在荷包上摩挲了一下，小聲的念着上面的字。但是，他也沒想到這話一出，周圍本還熱鬧的氛圍，一下冷寂下來。對面的小姑娘，也煞白着一張小臉，“那個，我叫媪依。”軟軟的話語，在嘴裏咕哝着。

“哎呀，我們家沐風平時光顧着修煉，我叫他多花點時間看書，他也總沒閑空，這下你看，鬧了個笑話不是。”穿着金絲藍琅裙的美婦人，捂着嘴，輕輕的笑了幾下。然後伸出漂亮的手指，在小胖子額頭上輕點了幾下，言語中像是帶着對他不成器的怪罪。

“這沐風如此刻苦，将來一定會出人頭地，興許這林家再出個化神期的人物。”被那美婦人一笑，場面一下緩和起來。過來定親的人中，也有接着這個話茬，細細的恭維起來。這一來二去的誇耀，讓小胖子都有些坐不穩，臉上已然是豪情萬丈。只有林沐業，看不慣這一切，尋了個由頭，偷偷的地溜出去。

聽見自己的糗事被抖落出來，小胖子惱羞成怒地掄起拳頭，向着他狠揍過來。林沐業本來可以躲開，不過晃眼看了下日頭，不知在想什麽，竟愣在那裏，沒有動彈。肉肉的拳頭并非看起來那樣軟綿，使得力道，讓每一下，都在那細白的面孔上，留下重重的痕跡。被這傳來的劇痛終于驚醒的林沐業，開始慌亂地掙紮着，但是周邊圍着的小孩，只是調笑着擋住了去路。

“你們在幹什麽？”充滿威嚴的聲音，宛如平地驚雷，讓在場的人都為之一震。那群小孩子下意識的望向吼聲，然後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那還臉上還帶着狂放表情的小胖子，也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

“好啊，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們就是這樣教導孩子，欺負我兒子。”暴怒的聲音，讓本就維諾的小孩，更是身體一顫。林父三兩步走了過來，一把掀開圍在一團的人，等仔細看清林沐業臉上的傷時，更是心痛不知道如何表達。

而跌倒在地的小胖子，也被殺氣一壓，激了個冷顫，連忙爬起來，往自家父親的方向跑去，“阿爸，我……”“啪”響亮的耳光聲，讓整個空氣變得更加冷凝。“平時我教你修煉，就是用來欺負同宗子弟的？”原本只是微圓的臉，這一下成了發過頭的胖饅頭。小胖子捂着臉上的紅印，那眼淚是怎麽也憋不住，看着父親的臉，也從恐懼變成了怨怼。

“老五，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看着旁邊的族長，一臉嚴肅的看着這樣的場面，小胖子的阿爸也顧不了多少，搶先要攔下這個處罰的活兒。族中早有規定，同宗欺淩者，殺無赦。如果，真讓族長開了口，自己這兒子不死也要扒成皮。

作為族長的林家老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孺子年幼，尚且如此不仁，念起無知，流雲鞭三十，其餘聚衆者，各領二十。”看着甩袖走開的人，小胖子的父親，那心一下涼了半截，這懲罰非但不輕，倒說的上重到只給這孩子留下一絲活路，盡管心中多有不滿，不過，那林骁然自己也是得罪不起。

等把只剩下一口氣的兒子，帶回屋內是，暴躁的妻子更是多了滔天的埋怨，恨不得咒死林骁然這一脈。而他們不知的是，雖然林沐業看起來被打的凄慘，不過都是些皮外傷，那些狠的都被巧妙的避開。在屋子裏閉了幾日不見人，就是怕被發現傷已好個完全。

“寶貝，你怎麽了？還痛嗎？還是哪裏癢？”這半個月來，小胖子的母親為了照顧他，容顏都憔悴了幾分。只是沒想到，就算是用了頂好的藥，這傷勢也恢複的如此之慢。而這二日更是讓人覺的不妥，小胖子直呼傷口奇癢，若不是被她攔着，這身上就找不到什麽好皮肉了。

當然，對于收到這個消息的林沐業，只是笑了笑，繼續窩在房間裏翻書。這流雲鞭是蒼牙藤所制，遇上番陽花粉，便會成為癢毒，雖不厲害，但若是出現傷口，那痛苦就是成翻的漲。那一日，本就是家族聚會的固定時期，在這唯一通道上，來來回回的更是不知有多少長輩，随便被哪一位捅出去，都免不了罰。既然這胖子要惹自己，就要做好有這樣下場。

但是，就算後來那些人猜到這事兒，可能有林沐業搗鬼，也不敢再來招惹。一來，沒有證據證明他有傷人的行為，這番陽花粉本就是無毒。二來，那纏綿病榻的蘇氏女，徹底恢複，而且這實力，更進了一步，誰敢在這當口捋胡須。幾方大人，在自家孩子，又吃了幾道暗虧下，只好狠狠的警告他們，不要再去招惹林沐業。

龍熙迷瞪着眼打量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正趴在林沐業的身上，對方輕柔的呼吸，還是把額上的軟毛打了個旋出來。臉色變了變，小心的從他身上移了下來，這小孩不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如果重物壓着，會做噩夢嗎？他倒是沒想過，有可能是自己睡着爬上去的。龍熙打量着這睡得規矩的人，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都怪這家夥，昨天晚上非要說什麽憶苦，對着他把這些年的憋屈，都傾倒出來。而被強冠上朋友之名的龍熙，只能強撐着眼皮，聽他講述。不過，先前，還有幾分憐憫，可是越聽到後面，越感覺不對勁，這丫的在腹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最後終于是撐不住，一歪脖子睡了過去。為此他還明白件事，這講故事真的很催眠。

“小熙，早安。”同樣醒來的林沐業，眨了下不甚清明的眼，在看見枕邊的一團時，又放下心來。“什麽小熙，請對我用尊稱，叫龍大人。”龍熙拿這小屁孩實在沒辦法，殺又殺不得，以後還得事事護他周全，想想都麻煩。爪子在腦袋上胡扒了幾下，發洩心中煩悶。

“小熙，我們要快點起來，都這個時辰了。”林沐業聽見外面的青鳴鐘被敲響，輕松的表情瞬間消失。龍熙轉了個方向，繼續趴着，對這沒法改的稱呼，已經無力吐槽了。林沐業飛快的把衣物穿戴整齊，又是一陣疾行風的跑去洗漱。龍熙剛摸出一本陣法書，準備好好研究研究那契約時，就被一只手撈了起來。書落在床上，也來得及收。

“沐業，你今天怎起的這樣晚？”看桌上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林沐業也知道這是遲了，“可能是才回來，覺得家裏面太舒服了，就忍不住睡沉了些。”他低着頭，一副知錯的表情。“這孩子，又沒人怪罪你。你又不需要和那些族中子弟，一起去修武堂上課，偶爾晚一次，也沒什麽。”林母把他拉過來，細細打量着，對這個孩子，她真恨不得用上十二分心思照料。

“诶，你這身量長長了些。”看着短了一截的衣袍，林母驚呼出聲。聽見她這話，蹲在旁邊凳子上的龍熙，也沿着那話看過去。怪不得自己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起初自己見他時，只當他是八九歲的小孩。昨日才知道，他已滿十一，嗯……到了今天，就十二了。現在看來，原本清俊的模樣，也長開了些，單薄的身體，也多了幾分英朗。

龍熙神色複雜地收回了視線，看來他這命魂缺失的後遺症，已經徹底好了。那自己的困局，什麽時候才能被解開。

作者有話要說：

小熙啊！不要再偷懶了，快去磨磨心思。要不然，以後就要被業崽吃的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