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師父,徒兒有話要說。”蘇白輕聲喚道。

吳皎月停下了離去的腳步,轉身看向蘇白:“何事?”

蘇青瞪着蘇白,她實在不明白,蘇白都已經拿到了白蛇這個角兒,還要搞什麽幺蛾子。

“師父,我覺得白蛇傳後半部分不夠精彩。”蘇白雙腿站得筆直,雙手恭敬地相握于身下。

“那你覺得該如何?”吳皎月目光幽深,看不出半點情緒。

“青蛇愛上了許仙,為了得到他,在白蛇盜取仙草後最虛弱的時候,刺殺白蛇。”

吳皎月的手指微微顫抖,追問道:“然後呢?”

“白蛇自是不會坐以待斃,和青蛇刀劍相向,最後白蛇哭了,她不是不知道許仙是個負心漢,而是因為有了身孕,無法離開。最後青蛇勾走了許仙,許仙又因為自私出賣了白蛇與青蛇。”

“阿姐,你在說什麽呢?忠肝義膽的青蛇怎麽在你口中成了不知羞恥、專門勾人的潘金蓮?”蘇青再也忍不住了,走到蘇白前叫罵道。

她雙眼通紅,捏着拳頭,瞪着蘇白。

心裏面的郁結與憤恨猶如潮水般越漲越高,她實在不解,蘇白已經拿到了白蛇這個角兒

,為何還要把青蛇改得這麽不堪!

吳皎月沒有理會蘇青,接着問蘇白:“那白蛇最後怎樣?”

“殺了許仙,帶着青蛇隐居山林。”蘇白望向蘇青,她只期盼這個妹妹還能顧忌些姐妹之情,否則刀劍相向,也只會讓阿娘難堪。

吳皎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般轉身離去。

蘇青笑了笑,憤恨中帶了些狠厲:“姐姐,你不愧是我的好姐姐,自打你決定重返戲臺後,不但搶了我的白蛇,還把青蛇改得這麽不堪入目,現在很得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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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什麽事,我要去準備白蛇了。”

蘇白離開了雲丹戲坊,直奔琳茵的住處,她實在心裏放心不下琳茵,用川紅花堕胎,無論對身體還是精神,都是莫大的打擊。

破敗的舊屋,發黴的牆壁,讓蘇白眉頭輕皺。

她想過琳茵家有些拮據,但沒想過這麽窮。

琳茵頹敗地躺在床上,蓋着厚厚的被褥,被面上大着補丁。蒼白的額頭上挂着汗珠,幾天不見,眼睛已經凹陷了下去。

“咳咳,”琳茵不住地咳嗽,露出了一個寡淡的微笑,“你怎麽來了?”

蘇白有些不忍,從衣袖裏拿出一大包銀子塞進了琳茵的手裏。

“不可,”琳茵推搡着,“你的銀子不都給了那個書生進京趕考了嗎?前一年你又為奴為婢,能有多少,別再給我了。”

蘇白将銀子放在她的枕下:“你現在非常時期,一定要吃好,別落下了病根,日後可有的後悔呢。”

聽到這話,琳茵眼圈一紅,嘆了一口氣:“昨日,大夫告訴我這次傷了身子,日後恐怕無所出了。”

蘇白正幫琳茵掖被子,聽到這句話,手一頓,她太明白對于她們這種女子,一個孩子意味着什麽。

擡頭看到琳茵假裝堅強,故作微笑的樣子,蘇白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琳茵的铠甲仿佛頃刻間碎裂,摟着蘇白也哭了起來。

哭了會兒,蘇白才紅着眼睛問琳茵:“今後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繼續唱呗,唱到老,唱到死。一個無法再生育的女子,還能有什麽打算。”

琳茵依靠在枕頭上,優雅地笑着,蒼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仿佛秋日的樹葉,随時可能飄走。

蘇白安撫了琳茵片刻,便回了戲坊。

雲丹戲坊內,淩婵得知吳皎月已經确定好“白蛇傳”的人選,并且馬上就要排戲了,氣得将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教母,息怒。”馮媽媽和一衆丫鬟低着頭退到一邊,大氣都不敢出。

“沒用的東西,我淩婵當年叱咤姑蘇,怎麽收了琳茵這麽個沒用的東西,竟然搞大了肚子!”淩婵氣得有些發暈,坐在木椅上,揉着額頭。

馮媽媽也苦着個臉,她是淩婵的人,看着淩婵後繼無人,怎能不着急。

馮媽媽心裏非議着,淩婵之前培養的徒弟,要麽嫁給達官貴人做了小妾,要麽做了外室,就這個琳茵唱得久一點,哪知道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浪蹄子。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馮媽媽,去将蘇白給我叫來。”淩婵揪着手帕,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吳皎月在偏遠的廂房內改着唱本,蘇白的提議讓她茅塞頓開。

“白蛇傳”是自己□□的,但也唱了二十多年,人們也聽膩了。如果要超越之前的輝煌,必将做些改變。

從前的姐妹情深雖叫人覺得溫暖,但卻不如姐妹為了一個男人反目精彩。

這些年,大周的民風逐漸開放,女子為争搶男子而大打出手的事跡屢見不鮮,或許,是要做些改變了。吳皎月獨自坐在木桌前,聚精會神地構思“白蛇傳”後半段。

此刻,蘇白也在不遠處的院落裏,拿着劍,試唱白蛇的唱段。

蘇青站在蘇白身後,看着她婉轉哀怨的唱腔,仿佛将白蛇被許仙抛棄後的不甘與哀愁唱得淋漓盡致,不得不承認蘇白在唱戲方面的天賦。

“或許,只要有你一天,就無我的立足之地。”蘇青憤憤地想着。

“該你了。”蘇白手舉白劍,提醒道。

蘇青回過神來,拉着蘇白的衣袖唱道:“姐姐,莫要中計,那法海扣了許仙定是要我等自投羅網啊!”

蘇白推開蘇青,轉了個圈,右手捏起蘭花指,仿佛有無數的悲楚無法述說:“刀山火海我也要去,哪怕是水漫金山,也要救出官人!”

馮媽媽站在不遠處,看着蘇白和蘇青排唱得竟然如此動人,心中不安起來,連忙走上前:“蘇白,淩教母有請。”

蘇白自是知道淩婵找自己是幹什麽,她冷冷道:“我現在正排練着,恐怕挪不開身。”

“莫要讓教母久等,畢竟開一場戲,服裝、道具、配樂都是需要銀子,如果淩教母不點頭,你們這場戲能開起來嗎?”馮媽媽插着腰,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蘇白笑了笑:“那請馮媽媽帶路吧。”

蘇青看到蘇白一走,立刻跑到吳皎月的廂房,驚慌失措道:“不好了,師父,蘇白要被吳教母騙走了。”

吳皎月頭也沒擡,手中的筆依舊在不停地寫着:“她不是琳茵之流,不會離開我的。”

“師父,萬一蘇白走了怎麽辦?誰唱白蛇啊?”

琳茵放下筆,看了蘇青一眼:“把挑撥的心思放在唱戲上,或許有朝一日你能唱白蛇。”

蘇青的臉紅到了後耳根,連忙退了出去。

蘇白見到淩婵,福身問安。

“琳茵恐怕今後唱不了戲了。”淩婵喝了口茶,坦然道。

“為什麽?只要将身子養好,總是能重返戲臺的。”

“我不會再去捧一個就這麽大黑歷史的角兒。你知道,要把一個角兒捧出名,需要多少銀子?”

“可她畢竟是你的徒弟,你唯一的徒弟啊!”蘇白不解地看着淩婵,她實在不明白眼前之人為何如此狠心,當初拉她去陪酒的是你,沒有保護好她的是你,如今要放棄她的也是你。

“不要這麽看着我,只要你做到了我這個位置,你自然會明白。今年戲坊的開支很大,所有的都用在了‘長生殿’這個戲上,‘白蛇傳’恐怕是沒有銀子支撐了。”

“那你叫我來到底是為什麽?”

淩婵上前一步,抓着蘇白的雙手,盯着她:“只要你做我的弟子,徹底和吳皎月劃清關系,我不僅今年讓你唱長生殿,明年、後年、年年都讓你唱長生殿。”

蘇白諷刺地笑了笑,推開淩婵:“你只是個教母,真的以為能一手遮天了嗎?”

“哦?你試試。”

蘇白頭也不回地離開,奔向坊主廖蔻丹的居所。

可是門前的丫鬟攔着蘇白,說不想見客。

“拜托你們通融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坊主商量。”蘇白懇求道。

“姑娘還是請回吧,坊主說了,所有事情由淩教母做主。”

蘇白無奈,只能喪氣離開,可是沒多遠,就見到淩婵站在榕樹下,戲谑地看着自己。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我也是惜才,但耐心也是有限的。一個女子的青春年華就這麽幾年,錯過了,就無法大紅了,你真的考慮好了嗎?”淩婵輕撫地桃花,笑意盈盈地看着蘇白。

“不必了,就算一輩子無法紅,也不會跟着一個把自己的徒弟當成□□的老鸨子。”蘇白冷哼一聲,快步離去。

淩婵氣得将手邊的桃枝折斷,看着蘇白離去的方向,怒紅了雙眼。

蘇白返回吳皎月的廂房,愁眉不展。

她真的太愛“白蛇傳”這個故事了,她也明白除了吳皎月,沒人能教自己唱好白蛇。

背信棄義、出賣師父的事情自己是絕不會做的。

“回來了?”吳皎月從屏風後緩緩走出。

“師父,如果沒有銀子,我們怎麽開一出戲啊?”

“那只能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新文:《皇太子的心尖寵》

在蘇紅成為諜者的那一刻,就明白:

這個世界,沒有情愛,只有生死。

她本是罪臣之女,斷頭臺前,一蒙面男子從天而降,帶她逃出生天。

學習諜者的一切,只為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

她為他媚惑了天下,染紅了江山,卻換來他的誅心一劍:“謀害你全家的其實不是七弟,而是我。”

她不顧流血的身子,爬到七皇子身邊,抱着他,泣不成聲。

七皇子用盡最後的力氣抓着她的手:“我從未怪你,只是放心不下你。”

含淚自盡後,重生及笄之年,她捏緊拳頭,這一世,仇要報,恩要還,看着訓練自己的三皇子,心裏只有四個字:“血債血償!”

亂世女諜X霸業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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