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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最後一段修改成鳶兒沒在門外等待啦,不需要重看知道這點就可~)

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聲響,街道空蕩寂寥。

元寶牽着馬不遠不近的跟在趙煜身後,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色。

待主仆二人走至街道轉角,青白灰的街面上,一抹鮮亮的湘色驀然躍出,眼前死氣沉沉的街道都鮮活起來。

方才那侍衛同顧童鳶說是王爺送的拜帖,燕京唯有榮親王爺一人,她便知曉定然是趙煜約的大哥。

只是剛才等候時,顧童鳶瞧見太子孤身先出來,便有意躲着太子,這才行至街角。

街角處正是風口,寒風拂起她鬓角青絲,顧童鳶用手随意撩開,眉間帶着幾分欣喜,道:“我便猜到你定然也撲了個空。”

趙煜意想不到她會忽然出現,看着她被風吹起來的衣角,往前走了幾步,恰好擋在風口,“顧姑娘怎麽在這裏?”

“那侍衛說我大哥被人約走了,只是我一聽便知曉是你,我正要尋他去呢……”顧童鳶與他邊走邊說,眼中顧盼神飛,便忘了懷裏還揣着本冊子。

她穿的厚實,裝訂不整齊的冊子掉到了腳邊方察覺到。

登時顧童鳶臉色一沉,慌了神,不等趙煜看清楚冊子上寫的什麽,便迅速彎腰撿起。

洛雲給她穿的也未免太多了些,連個東西都裝不穩,顧童鳶匆忙着要将冊子重新揣好,另一端卻被趙煜拽住。

趙煜雖愛穿黑色,皮相卻有些姑娘家還要白,他纖長的手指拿捏住冊子的一個角,眼神中帶着嫌棄,“盡是灰土,元寶,過來替顧姑娘擦拭幹淨。”

“啊?哦哦。”元寶匆忙上前,卻看到無論是顧童鳶還是趙煜,任誰都沒撒開手。

氣氛在兩人之間僵持住,顧童鳶擡眼看趙煜神色如常,好似只是在乎那冊子幹不幹淨,猶豫片刻後,終是送了手。

元寶如蒙大赦,接過來将上頭沾的灰土盡數擦去,正要遞回去便被趙煜搶先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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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手中拿着冊子,眼神卻在顧童鳶身上打量着,眼神清冷宛如這時不時刮過的寒風,繼而低頭看了看封面,随手翻看兩頁。

簪花小楷是姑娘家才練習的,裏面有幾頁筆墨還尚未幹透,印了墨印子,趙煜探究着翻兩頁,便已明了大致是何內容,擡頭問道:“這可是要搶媒婆的營生?”

聞言顧童鳶垂目不敢跟他對視,又羞又急解釋道:“這是給大哥看的,你,你不準看了。”

“既是給顧昀的,那為何我就不能看?”寫的是相親手冊,趙煜如今可連個侍妾都沒呢。

顧童鳶心虛的不知如何解釋,她将冊子裏的姑娘各個都誇得跟朵花兒一般,趙煜看了萬一對那個動心了怎麽辦……

瞧她羞怯的臉頰漸漸浮起紅暈來,趙煜眼中的清冷被絲絲暖意吹散,他将冊子合起來收在袖中,看着遠處,“走吧,我帶你去見顧昀就是。”

顧童鳶眼睜睜看着趙煜将冊子合上,傻了。

這怎麽還自己收起來了呢……難不成趙煜果真是看上燕京那家的姑娘,偏巧又被她記錄了進去?

一路上顧童鳶都在回想她到底都記錄了誰家姑娘,哪一個又跟趙煜有聯系....

趙煜才進酒樓,顧昀便瞧見了他身側自家妹妹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後。

“鳶兒怎麽也在?”

顧昀詫異的呼喊讓顧童鳶回過神來,只是心思仍舊飄忽着,應聲後便自顧自做到了一旁。

她看了一眼趙煜,方解釋道:“本來去城防部尋你,哪知道剛巧錯開了時間,又趕上趙煜從宮裏出來,便知道你是與他有約,這才跟着過來的。”

“尋我?”顧昀蹙眉,他是日日回府的,有什麽急事至于現在出來找自己,“可是家中有事?我記得今兒個李家的人要過來才對。”

說起李家,顧童鳶總算恢複了神采,她鄭重其事的道:“哥,還記得昨兒咱們說的話不,你說要找個賢惠嫂嫂,我是專門給你相親來的。”

她煞有介事的小模樣甚是有趣,神采奕奕着說出叫人忍俊不禁的話,趙煜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眼神在顧童鳶身上怎麽樣挪不開。

若不是趙煜還在,顧昀當下就想捂住這小丫頭的嘴,可是礙于外人在,面上露出一絲尴尬的笑意,勉強道:“……相親,跟誰相親?”

顧童鳶縮縮脖子,眼神瞥了一眼趙煜。

即便趙煜還在場,顧昀也忍不住在顧童鳶腦門上敲打敲打了,他早已過了适婚年齡不假,可也并非是因為好男色呀!

顧昀氣急,臉色漲紅,手上作勢便要敲到顧童鳶的額頭上,這時候趙煜才從袖中将冊子掏出,抛到了桌上,“顧姑娘當真為兄長着想,這冊子做的也甚是精巧。”

聽趙煜誇贊妹妹,顧昀此刻沒有半分的自豪,看着桌上零零散散還裝訂不整齊的所謂‘寶典’,顧昀哭笑不得。

瞧趙煜将冊子交出來,顧童鳶不大樂意的拿到手中,翻開遞給了顧昀。

“哥你拿去看,若是覺得誰家的好我便替你給祖母說去,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該是要成家的,要不越往後就越身不由己……”

李阮阮的手段她可是見識過的,趁着顧昀醉酒,穿着裏衣主動獻身,這可謂防不勝防。

她眼中的關切不似假裝,顧昀頗為頭疼的看着顧童鳶,無奈又好笑。

但顧昀最終還是将冊子收了起來,敷衍着應下,才對趙煜道:“讓兄弟見笑了。”

趙煜淡淡的看着顧童鳶,并未在意,“顧姑娘也是一番好意,顧将軍卻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了。”

當年趙煜剛進太學時,顧昀都已開蒙念書多年了,跟如今堂中這兩個年輕人比起來,顧昀的确顯的老很多。

聽趙煜都這麽說了,顧昀心裏禁不住有些動搖起來,或許自己真得老了?

三人用過午飯,顧昀才與趙煜說起正事。

顧昀神色嚴肅道“之前小王爺托我查的事兒已經有眉目了,冬至前連月的雨水淹了西塘縣,京中發下去的赈災糧款雖盡數送到,可頭前我派過去的人回來禀報,竟還有大半災民尚沒有一處遮蔽之地。”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本賬目遞了過去,趙煜才拿起翻看完,淡淡開口:“賬目沒問題,全都對得上號。”

顧昀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在下當真佩服小王爺的記性,這裏頭一共八十條出賬條目,虧得王爺能記得住。”

八十條賬目相當于一百六十條支出收入明細,顧童鳶遠遠看着上頭密密麻麻的字體直咂舌,她還從不知道,趙煜原還有這等技能傍身。

怪不得聖上頭兩年便将趙煜安置在吏部做行走侍郎,她記得太子那會兒還眼熱過一陣。

被贊許後,趙煜卻神色并不輕松,朝中層層關系遞進下去,每一層所報的賬目均沒出一點纰漏,可發放到災民手中的銀兩,卻足足少了三分之二。

趙煜奉命暗查此事已經半月有餘,奈何朝中盡數都是太子的人,他只得請剛剛回朝的顧昀幫忙。

“逃跑的王六兒将軍派人找的如何了?”

那王六兒是城防部派去押運饷銀的軍官,他是唯一一個全程接觸饷銀的人,其他官員要麽蛇鼠一窩,要麽推三阻四,突破口只能從王六兒這個沒背景的人身上找,可惜等吏部發現此事的蹊跷後,再去尋人,王六兒已經逃往了北疆。

邊疆那邊顧昀再熟悉不過,他自信的笑了笑:“這小子腿腳倒是利索,一路上還要四處躲藏,可半月時間幾乎快要跑到雁門關了,昨日我派去的人回來報信,人雖還未抓住,可已經知道了他的路線,得手是早晚的事兒。”

趙煜對顧昀的為人還是十分信任的,他将賬目收起來起身,拱手道:“多謝顧将軍肯援手,否則當真要叫那滑頭溜了。”

顧昀笑笑示意無妨。

如今朝中局勢漸漸明朗,太子才涉朝政不足兩年,便四處籠絡大臣結交黨羽,私底下的勢利發展快的超出了聖上想象,再加上前一陣太子想要靠顧童鳶來籠絡顧昀的事敗露,皇上雖表面小懲大誡,可到底心中存了疑影。

畢竟,能對皇上起到威脅的勢利,便只有東宮儲君,人心隔肚皮,任誰都會猜忌,這次叫趙煜來查此事,也有要壓制太子的意味。

後宮子嗣雖多年無所出,可皇上到底還在壯年。這回是個提醒,若是太子還是不知收斂,顧昀猜測皇上必定還有下一步行動。

而趙煜……

顧昀看着趙煜向來穩重清冷的神色,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後宮再無所出,或許趙煜是個比太子更好的儲君選擇……

奈何各人有各命,榮親王爺整日醉生夢死,不涉朝政,想來對兒子也不會有什麽高要求吧。

兄妹倆告別了趙煜後,顧童鳶才将上午的事兒一五一十說與顧昀聽。

“我瞅着那李阮阮就是在結交權貴,尋個好婆家的。”

這會兒沒了外人,顧昀這才伸手在顧童鳶的頭頂敲了兩下:“她來找婆家與我有什麽相幹的,你這巴巴跑出來給我相親,當真是添亂。”

顧昀自然不會真的下重手,顧童鳶忿忿道:“哥你信我,我就瞧着那李阮阮別有居心,你回家了可別理會他,小心看上你了。除了她,你便是找個男的給我當嫂嫂都沒問題。”

男的?

……

顧昀看着妹妹纖弱的身姿,接連嘆氣幾次,手中的拳頭終究還是沒有錘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趙煜:手冊上的,全都沒鳶兒好。

鳶兒:??那你還看????

趙煜:……我只是好奇,原來燕京城姑娘家多的都能集成個冊子了。

鳶兒:……你果真直男。

顧昀:我也是直男,天地良心。

鳶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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