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輛重型貨車在紅燈的情況下從陸向辰的左側超速兩倍開過來,直直撞在奧迪駕駛位偏後方處。白色奧迪在巨大的沖撞力發出振聾發聩得一聲巨響,接着車子斜斜得飛起半人高,又轟然砸下來,落地後與地面狠狠摩擦着撞向隔離帶,發出尖利刺耳的噪音,留下幾道猙獰的墨黑劃痕。

安全氣囊彈出的速度很快,他随着劇烈颠簸的車子晃動,整個身體重重得撞擊在車頂和前窗玻璃上。

肇事司機是個黝黑壯碩的小個子男人,剛剛結束當天的押貨,他看一眼面前的一切,倒吸一口涼氣,隔離帶被撞斷了三根,奧迪側翻在街道中央,玻璃碎渣灑落一地,車體變形,面目全非。

陸向辰的眼前是血紅一片。

他掙紮了一下,殘存的意識驅使他伸出還能活動的右手,緩緩摸到掉在卡槽裏的手機。

鮮血順着臉頰滴下來,瞬間染紅屏幕上帶笑的女孩。

車外亂成一團,肇事司機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抖索着拉扯變形的車門,他往車裏只看了一眼,就被鮮血淋漓的場景吓得雙腿發軟,牙齒打顫,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嘶啞着嗓子哀嚎起來。

陸向辰握着手機,耗盡全身力氣,緩緩打完了幾個字。他将手機合上,慢慢閉上眼,耳邊除了尖嘯的風聲,再無其他。

此時B市的白雲山上,顧菲進一步退兩步,不情不願地爬到半山腰,她忍不住停下來,将包從肩上拿下來,墊在冰涼的石頭上坐下。她揪住一把雜草,心亂如麻。

忽然一聲凄厲的鳥鳴震痛了耳膜,她遙遙向後望去,那裏沒有她等的人,只有零星的葉片被山風卷起來,向黑漆漆的林間飛去。

懷裏,手機震動一下,随即跳上來一條短信,來自陸向辰:

顧菲,我們還是,分了吧。

她就着冷風一個機靈,忽然轉身趴在石頭縫裏,狂吐不止。

來年六月,又到畢業季。即将離校的大四學生在校外不夜城的小飯店沒日沒夜地上演着一幕幕痛哭流涕或冰釋前嫌。傳播學三班的顧菲靠窗坐着,對面有個男同學正眉飛色舞得爆料每個人的糗事。聽到激動時刻,她跟着站起來笑彎了腰。

程月說:“老牧,你別講我,你講我,我可要爆你的料。”

正說嗨了的老牧聽到威脅,毫無懼色

“嘿嘿,你說說,我聽着。”

“你考廣告史的時候把小抄打在前面同學的脖子上。以為人家一低頭你就一覽無餘。”

“結果考試那天人家帶了個圍脖。”

大家頓時笑抽。

老牧抓抓腦袋,臉紅脖子粗地說:“這事你也說。”

程月灌下一杯酒:“你就寫在我脖子上我為什麽不說!”

顧菲笑得眼淚都飚出來。

散夥飯吃完已是深夜,喝醉的一衆兄弟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面,程月把胳膊勾在顧菲肩膀上。

遠遠的路燈将她們的影子拉長,耳邊有笑聲,隐約也有誰的哭聲。

這世間能還有什麽能苦過一個離字。遺憾的是,我們若要成長,便總有離別。

程月突然把顧菲的臉扳過來對着自己。

“英傑簽了耀世的産品部。”她皺着臉開口

顧菲嘴邊的笑意還在,在聽見耀世倆字的時候表情沒有一點起伏。

她淡淡的答 “祝賀英傑。”

程月歪着腦袋觀察她,好像要伸手撕掉她平靜的假象。畢竟提到耀世,總不免讓人聯想起那個人。

H大的春季招聘會一向規模宏大,今年更是空前盛世。300多家企業齊聚一堂,招賢納士。英傑在電子工程系的成績非常不錯,耀世又是B市的龍頭企業,機會難得。她又有什麽資格來介意呢?

七月初,畢業生離校。顧菲把行李從宿舍搬到租住的小屋。她在陽臺上養了一盆虎尾蘭,葉片層層疊疊向上攀長,像一簇跳躍的火焰。

她再沒見過陸向辰。

愛情曾救她于水火,卻不能保她一世安寧。

九月,她進了一家中型的網絡公司。每天坐一班地鐵過去,只要二十分鐘就到。

這家公司運營自己的資訊網站,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除此之外也承接各公司的網站建設業務。

顧菲被分在文化傳播板塊,職責是監控維護并提升板塊每日訪問量和用戶活躍度,她每天需要過濾大量的境內境外文化信息。收集精華部分,重新組合包裝,提供給用戶訪問。

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有時她也需要加班到深夜,這種時候她會為自己泡上一小杯綠茶,針狀的幹葉子被熱水一燙,在杯裏舒展開身體,歡快得翻滾起來。

咖啡她是不碰的。她不怕睡不着,只怕醒着時會控制不住想起誰。

程月還在報社做編輯,每天負責報道各種打殺搶砸的熱門事件,練就了更為不要臉的強大內心。

偶爾兩個女人相約逛街,她們在打折的品牌店和許留山甜品消磨掉一下午的時光。

陸向辰曾給她買過一件範思哲的主推風衣,魅惑的粉紫,讓人在幾米外就能聞到它的芳香。這件風衣的價格,放到今天,也要她不吃不喝,足足攢三個月才能買下來。

本來這件衣服穿在模特身上,擺在五光十色的櫥窗裏,顧菲發誓,她和陸向辰逛街的時候,只偷偷往那裏飄了一眼。那個價格,對陸經理也是種奢侈。她跟他在一起已經足夠太夢幻,所以她不需要這件貴族衣服,也增加更多的不真實感。

但那一天,她專注的批改學生的素描,陸向辰第一次閑來無事跟着一起看。

“怎麽都是些石膏體”

她奇怪得打量他

“石膏體是基礎,我帶的是基礎班”

“嗯”他随手抄起一根鉛筆“介意我畫兩張嗎”

顧菲眼睛笑彎了,腿擱在他膝蓋上,很沒有形象地嘲笑

“好啊,你負責畫,我負責打擊你。”

陸向辰抽出張白紙,一筆一畫得開始了。

剛畫兩筆,就停了。他把紙立起來,面對顧菲。

紙上是一個歪歪扭扭的水果,額……要說是蘋果吧,個頭也太小了,要說是葡萄,但頭上多出來的犄角是怎麽回事。

她看得表情很扭曲,陸向辰不高興的揭曉謎底“櫻桃”

顧菲忍着笑雙手捂眼,表示不忍直視。

笑了會,手放下,面前就多了盆洗好的櫻桃。色澤深紅,嬌豔欲滴。

她立刻雙眼冒光,拿起兩顆扔進嘴裏,汁水橫流,甜的一秒變狗腿。

“哥哥你好棒。”

陸向辰享受的笑聲盡量壓低,繼續逗她。

“你看,顧菲,我這是根神筆,畫什麽,都能成真”

“那你畫銀行的金庫吧”

陸向辰斜睨她一眼。低頭又畫了幾筆。

這次是個嘴唇。

“這是什麽意思?”

“我要一個吻,櫻桃味的”

說完就長手一攬,顧菲跌進他懷,結結實實被吻了個透。

再然後,他畫了一件衣服。

顧菲随意一瞄,陸向辰的畫風慘不忍睹,但他的字卻一向靈活舒展,隽秀有力。

她看見,他在不成比例的衣服領口處,寫了一行英文:Versace

腦中白光一閃,心裏那句“不會吧”還沒感嘆完。顧菲就看到了被神筆實現的了願望。

範思哲的粉紫風衣。

那一晚,她躺在床上,興奮得打滾到天亮。

範思哲的應季新品永遠是哥特式的華麗性感,但顧菲已沒法觸及這些時尚的浪尖。

她和程月,從沒有逛過範思哲。

大多時候,顧菲會講工作上的事,程月聽了會咯咯得笑。

“顧菲,你現在……”程月說:“有點不一樣”

顧菲正攪動着手裏的榴蓮班戟,聽到程月的話,她停下手裏的動作,事實上,她确實有些不同了。

時間總會在一個人身上留下痕跡,她也不例外。

一年多的工作,因為需要,她将舊毛衣和牛仔褲脫掉,換成一身米白的職業裝,纖細均勻的小腿包裹在黑絲裏,腳上踩一雙漆皮的亮面高跟鞋。

有時候她也在早起的日子給自己畫個淡妝。她的臉孔本來就白淨,塗上一點亮色的眼影和唇彩,顯得熠熠生輝。

她參加公司內部的羽毛球賽,跳起來用力得揮出拍子,額頭上布滿健康活力的汗水。

她堅持閱讀,有時也給自己放個假,出去見一見祖國的大好河山,回來信心滿滿得寫上幾篇原創的游記。

在所有同事的眼裏,這是一個充滿生機,活力四射又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但每次深夜她坐在電腦前,被電腦屏幕幽幽的藍光照亮半邊臉時,有個聲音總會在心頭重複:顧菲,你已經離開被一個男人寵溺的日子很遠很遠了。

忘記你才是最幸福的事,可我偏偏活在想你的痛苦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倆分開這段時間,善良的偶會放甜蜜的回憶片段穿插在裏面,哦吼吼~~整體還是會很肥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