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都是無辣不歡的人,三個人叫了個重辣的砂鍋魚,紅油辣椒像不要錢似的鋪了整整一層。啤酒幾瓶很快就見了底
,程月又開了一瓶新的,拿起酒瓶給顧菲的杯子裏倒酒,隔着小店裏有些昏黃的光線看,瓶裏的酒變成琥珀金色。
中途英傑去衛生間。
程月大着嗓子嚷嚷起來
“哎,菲呀,今天姐姐我可是為了你破戒了啊。你沒看英傑一直拿眼斜我呢,嘿嘿嘿”她笑得難聽無比“回去他
又……又該逼我喝解酒藥了,煩人。”
顧菲也醉了七八成,看程月已經是仨重影了。她用混亂的腦袋瓜想了想,還是陸向辰好,他從來不逼她喝解酒藥
,他總是先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再去泡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端到床前,然後嘴對嘴喂給她。哈哈,想想就臉紅。
可是今天,将來,她再也沒有這種待遇了。
“程月,我跟陸向辰”她的臉上有醉酒的紅,還有蒼涼又無恥的笑。
“我跟他,分了。”
程月的手一抖,酒倒在桌子上,順着桌面流到顧菲的衣服上,變成難看的污跡。
顧菲嫌棄地輕哼一聲,噙着笑意提醒她“你慢點”然後拿起酒杯又灌下去一大口,冰冷的液體順着身體,冰凍着五髒六腑。
“怎麽……怎麽就分了呢”
“我闖禍了,就跟他分了。”她喃喃的“他走了多好,你看,我再也不用擔心他會走了……”
程月的腦袋已經不轉彎了。她斷斷續續重複了一遍顧菲說的話。忽然皺着眉頭問
“你說的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
顧菲哈哈大笑“你知道英傑為什麽逼你戒酒嗎,因為你一喝酒就這副找不着北的蠢樣。”
她甚至比劃着兩根手指頭“你看,一加一等于幾?”
“去你的”程月扒拉掉她礙眼的手指頭。又喝了幾口,大概喝得太醉,也有回光返照一說。
只見程月忽然挺得筆直,一本正經起來
“分手什麽的,有什麽大不了,你怎麽樣姐妹兒都挺你,你別委屈自己就行。”
顧菲眯着雙眼,笑意更濃“我可沒有,我跟他在一塊高興着呢”說完竟然真得笑出幾聲,那聲音聽在程月耳朵裏,卻苦澀至極。
她拿筷子撥拉着殘羹剩菜“我還有幾本書和衣服在他那扔着呢,哎,程月你見過的,那條紅裙子,我去上海穿的,特好看是不是。”她嘟嘟囔囔的,嘴角挂着笑,擡起頭,一顆淚忽然落下來,她渾然不覺,征求程月意見“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東西拿回來再跟他分手?不然我是不是虧大了?”
程月看着那一滴淚,也紅了眼眶。
窗外有忽明忽暗的街燈,撒下暖黃的光束,燈下經過的情侶不知在說些什麽,女孩突然回身掩面一笑,男孩順勢把她脖上的圍巾收緊。眼裏的寵溺一覽無餘。
這畫面刺痛顧菲的眼,她把杯裏的酒喝光,把杯子重重一放。
“程月,我有點事,我要先走一步。”說完又對英傑點點頭,轉身就跌跌撞撞得出了小店。程月上去扶她,顧菲推開她的手。
街上的寒風并未将她的頭腦吹醒,此刻借着酒意,她有一種強烈的沖動。她得去給陸向辰打個電話,有很多事堆疊起來壓在心頭,疑問滾成雪球,現在通通湧上來撞擊着大腦,她想一次問個明白,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她與他隔着萬萬千千的誤會就這樣結束了!
她摸出電話,按亮了,屏保是大手拉小手的溫暖畫面。
即使已醉了七八分,她依然能憑借潛意識熟練得撥出他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喂,陸向辰,我是顧菲。”她率先開口,發覺自己緊張得不像話。
“嗯 ”那邊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只是啞得不像話。
顧菲等了幾秒鐘,似乎是在醞釀,又似乎在酒精充斥的思維中艱難得組織語言。她最終是說了出來,舌頭打顫
“我現在要去白雲山,陸向辰,我們來比一比,如果……如果你比我先到山頂,我們……”
她吸吸鼻子。
“能不能再給彼此個機會……”
她說完也不等那邊回答,迅速地挂掉電話,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上去關好門。覺得整個人像被人揪住,肌肉緊繃,全身僵硬。這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她在賭。她怕多等一秒,就會輸。
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可大可小,在職場,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在情場,陸向辰的女友,耀世洩密事件的頭號敏感人物,這樣的身份,實在太适合來頂罪,蔣玥紋有一千種方法,能把事情做得完美十足,既能保全陸向辰,又能壓住信息,不讓顧菲丢掉飯碗。
H大本來地處偏僻,又在城北,跟白雲山在同一方向上。司機看到顧菲披頭散發渾身酒氣得坐進來,嫌棄得擰眉,然後把車開得飛快。
此時車開到分叉口,師傅猶豫了一下,問顧菲走哪條。
一條小路,颠簸,漆黑,路況不好。但是條近路,十分鐘內就能到。
一條是大路,寬闊、明路,暢通無阻。但是條遠路,必定比小路晚到。
“走小路”
不是不想走蔣玥紋指給她的明路,只是沒有陸向辰,她只邁一小步,也會痛徹心扉。
顧菲死死握緊雙手。
只要還能在一起,她願意跟他相互扶持,哪怕漆黑颠簸的小路永遠沒有盡頭。
城南的一所高級公寓裏,陽臺上整面的落地窗,映出一個男人漆黑一片的影子,他手裏夾着半只煙,背後沒有一絲光亮,整個人隐在黑暗中,唯有缭繞的煙霧相伴。
陸向辰把煙放在嘴邊,狠狠得吸了兩口,高濃度的煙霧瞬間填滿鼻腔和胸口,下一秒,他重重得咳起來。
他極少吸煙,往常只有應酬時萬不得已才抽上幾顆。劇烈而持續得咳嗽讓他坐下來,平息了一下,充血的瞳仁掃過桌上一排空掉的煙盒和酒瓶,胸口有鈍痛襲上來,他卻低低得笑出聲來。
沖動盲目、借酒消愁、自甘堕落,以為自己早過了那個年紀。可反觀這幾天,他酒氣煙熏得站在窗前,任外面晝夜更替,時間流轉,屋裏的自己卻沒有一刻是清醒的。
這樣的自己,多麽得可笑。
桌上還擺着一本書,《Cien anos de soledad》 那是顧菲的書,他機械得讀着,仿佛這是這些天除了煙酒之外他唯一感興趣的東西。
電話震動起來的時候,屏幕的亮光在黑暗的房間裏突兀而刺眼,他并沒有理會。
持續震動了好一會,他才伸手将手機拿過來,在看清來電的人時,陰冷的眸子一瞬間收緊。
他接通電話,那個在他腦中回蕩過無數遍的女聲響起來,帶電一般在他體內掀起驚濤駭浪。
當她說出要再給彼此一個機會的時候,陸向辰感覺自己的眼睛無法控制得潮濕起來。
電話被挂斷,他坐在椅子上,卻久久不能回神。對他而言,這段日子只有一個顏色——濃稠的絕對的黑色。剛剛聽見她聲音的一瞬間,這個無比崇尚邏輯的男人竟然第一次萌生了會不會幻覺的可笑想法。
他雕塑一般地靜止着,靜谧的時間從這個面色蒼白,背影寂寥的男人身邊悄然而過。
幾分鐘很快過去,他終于站起身,抓了車鑰匙和外套,迅速向門外走去。
顧菲很快就到了白雲山腳下。她下了車,從包裏掏出三張十元遞給司機,并且從副駕駛的窗口探進頭去,豪氣得提醒道:“師傅,不用找。”
她快步走到售票口,買了票往裏走。夜幕落下來,白雲山靜靜躺在群山之中。雖然沒有白天時的人潮洶湧,但白雲山的夜景遠近聞名,還是有不少游客慕名而來,為的是看看B市流光溢彩的燈影長河。
顧菲向前慢慢得踱步,手裏的包帶攥得緊緊的。
陸向辰的白色标致在路上飛馳。他眼前一幕一幕浮動着與顧菲有關的一切。
她在羅吉的身上繞細細的紗布條她在盧浦大橋上大聲唱歌她把他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車子開過三條街,他猛地打了半圈方向盤,超近路往城北開去。手指上還有淡淡的煙灰,他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
他記得的事,豈止她讨厭煙味這一件。
還有很多。
他第一次看見她是什麽時候?她出現在盤山路中央,把豎起的大拇指給他看,眯着眼笑,那天的陽光很好,她笑得像個傻姑娘。
她甚至先發制人,笑着指責“先生,開車的時候請集中注意力”
他的嘴角勾了勾。前方路口閃爍着亮眼的綠燈,他心中湧動着一種急迫的情緒,右腳将油門又踩下去幾分。
下一刻,那個帶笑的顧菲卻在他的腦中灰飛煙滅。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喵~~餓着肚子碼字的作者大神獸,求虎摸求撒花求抱抱,求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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