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18
船艙窗外,月朗星稀,一側的燈光随着湖水漾起微光。
俞清低頭吃蝦,舉止優雅:“你談過戀愛嗎?”
陳文正拿紙遞給他放蝦殼:“你猜。”
陳文正半眯着眼,沒見過吃炸蝦還要吐殼的,真的挺挑剔,他抽了張紙巾,撕了兩瓣,手捏着紙巾撚起一只炸蝦,仔細地把裹着面粉的蝦殼剝出來,再把剝好的蝦放到俞清那一側。
動作細致,和他那糙氣滿滿的性子不符。
俞清手肘撐着桌子,看着他,暗沉的光将他的睫毛拉得很長,密密地覆蓋在眼睑下,這人長得真的很好看。
怎麽可能沒有談過戀愛,那個魔都小仙男群裏不知道多少人想認識他,連他才氣滿滿的好朋友朱源都喜歡這種類型。
一想起陳文正被這麽人惦念,俞清覺得不太舒坦。
“談過。”俞清回。
陳文正把剝好的第三個蝦放在他面前,擡眉看着俞清:“你呢。”
俞清夾着蝦,放進嘴裏,沒了面粉的油膩味,蝦肉更加Q彈飽滿。
“你猜。”俞清學他。
陳文正卻繼續剝蝦,船随着水波晃蕩,他漆黑的眼眸似乎要把俞清卷進去。
“俞清,你這樣看我,我很想親你。”
他并沒有回答俞清的問題。
随着船身晃蕩,陳文正伸手捏着俞清的下巴,湊上前吻了他,俞清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撅住舌,連帶着把他嘴裏的蝦肉一起卷走。
昏黃的燈光濺入了陳文正的眼睛,俞清被親得頭昏腦熱,他感覺本來就腫的嘴巴更腫了,可是思緒在窗外的風裏早已飄散。
他開始有些習慣陳文正的脾性,一個浪打在船上,俞清重心不穩,他的手撐着他的銅牆鐵壁,眼睛沁出些水汽,嘴又疼又麻。
陳文正的手穿過他細軟的發,好像永遠都親不夠,只有這一天,他不想錯過每一分鐘。
他想,他真的病了,病得不輕。
俞清有些呼吸不上來,嘴角挂着一縷銀絲,在朦胧的燈光裏無比誘人,陳文正松開他的時候,那縷銀絲滑落進陳文正深色的T恤上,在衣服留下一條細細深色的線條。
“抱歉。”俞清擦了擦下巴的水痕,又去擦他的衣服。
陳文正握着他的手:“你別總這麽客套。”
俞清感覺嘴巴已經徹底麻木,說話都火辣辣的。
“我——我可能習慣了。”
陳文正的手撫過他紅豔豔的唇:“我沒談過,你是第一個。”
俞清的手一頓,一股莫名的高興讓他感到輕松。
“第一次也是和你。”陳文正說。
俞清知道他說的是那種事,他也是,過去的二十幾年裏,他從來沒敢想談戀愛的事,并非沒有人喜歡他,而是都不來電,繁重的學業以及畢業就進俞遠河給他的項目部,他根本沒有時間想戀愛這件事。
“表現還好嗎?”陳文正問他。
或許男人在性.事裏比較在乎尊嚴,總要得到個肯定的回答。
俞清也沒談過,更沒和人做過,他也不知道正常應該是怎樣的,好和不好的評判标準是什麽,一晚上一盒套是多還是少。
“嗯,應該挺好的。”俞清随口說。
陳文正挑眉:“你喜歡就好。”
俞清……這怎麽變成他喜歡了。
陳文正又給他剝了兩個蝦,船開始往回開,離岸邊越來越近,燈光變亮,他們從二人世界被拉回了塵世。
也許上了岸就離回上海不遠了,陳文正摁了車鑰匙。
車駛出了燈塔區域,沿路不時有壓馬路的情侶。
“我想看日出。”俞清忽然開口。
陳文正側過臉,挑眉,卻沒說話。
誰都知道,看日出是個幌子,這是俞清的體面,陳文正懂。
他知道俞清也不想這麽快分開,他知道俞清舍不得。
他也知道真的到上海,他們就必須分開。
車緩緩開在馬路上,直到沿街出現餐館招牌,陳文正把車停在快捷酒店門口。
“找個住的地方,然後明早早點起來看日出,怎麽樣?”陳文正停下車。
俞清點頭:“好。”
陳文正拔了車鑰匙,去後備箱拿行李,俞清跟在他後面進了這家快捷酒店。
一晚上400塊,跟洲際酒店沒法比。
陳文正也很想開洲際酒店,但是他實在沒有那麽多的積蓄,而且錢都在銀行卡上。
“這裏可以嗎?”陳文正詢問。
俞清點頭,他掏出手機想給錢的時候被陳文正搶了先。
“男朋友在呢。”陳文正付錢的時候在他耳邊說。
俞清沒想過讓陳文正付錢,但那句話足足讓他停了幾秒,以至于再想給錢的時候,陳文正已經付完了。
他想400塊對于陳文正來說應該不少了,畢竟他抽的煙才幾塊錢,他并不想陳文正不斷花錢。
前臺要了身份證,陳文正第一次看俞清的身份證,18歲的少年,看起來稚嫩又朝氣,一雙眼睛如寶石一般,陳文正摩挲了兩下,又回頭看俞清,忍不住笑起來。
“好小哦,看起來像是誘拐未成年。”陳文正趁着前臺錄入身份證的時候打趣俞清。
俞清撇唇:“那你犯法了。”
陳文正笑起來:“完了,警察叔叔等會要來抓我了,你等會躲好了,可別叫人抓去,抓去了要被父母抓回去打屁屁。”
俞清覺得他幼稚死了,不想理他。
前臺錄入完,把身份證放在櫃臺。
俞清無意掃了眼他的身份證,他發現陳文正竟然跟自己同年,而且還比自己小一個月!
“我不是小孩兒,我十九。”
“看起來不像。”
“那你呢。”
“比你大,你得叫我聲哥,正哥也行。”
陳文正比他小!當年竟然騙他一直叫他“正哥”!
陳文正收好身份證,提着行李箱,見俞清不說話。
“怎麽了?”陳文正提着箱子等電梯。
俞清看着他,想起那一年帶着他在山間穿梭的少年,明明那個時候是弟弟,卻一副大哥哥的模樣,各種幫襯他;明明比自己還小,卻總是成熟地照顧着他的情緒。
電梯到了二樓,俞清說:“要不我來提箱子。”
陳文正不知道他又怎麽了,但也沒把箱子給他。
等到房間,俞清實在沒忍住:“陳文正,我看見了。”
陳文正把箱子放在桌子下面:“看見什麽?”
“正哥?”俞清往前一步,站在他面前。
陳文正一米八六,他一米七八,比陳文正矮八公分,看他的時候,需要微微擡頭。俞清伸手壓在陳文正的胸口:“嗯?正哥?”
陳文正想起了剛剛拿身份證的事,他喉結滾了滾,沒想好怎麽回。
“你這人臉皮好厚,五年前就诓我。”俞清想起那個毛孩子坐在大摩托上讓他叫“正哥”就覺得氣血翻湧,這個弟弟實在是不像話。
陳文正卻順勢抓住了他壓在他胸膛的手,挑眉把人往胸口一帶:“怎麽?現在想讨個公道?”
俞清被他抓的手心發熱,他剛剛就只是想調侃一下,但此刻好像位置對調了,他掙了下,發現陳文正根本不松手。
“你這個人很過分,明明比我小,還诓我叫你哥。”
陳文正拎着他的手:“這還不是讨公道啊?”
“你松開我。”
“看日出?”陳文正笑起來,“嗯?怎麽不說話了?”
俞清想,他就不該調侃陳文正的,這人不要臉,什麽都說得出來,就是一流氓,而他和流氓計較,怎麽可能贏。
“你知不知和男朋友進酒店會發生什麽?”陳文正問他。
俞清怎麽可能不知道,他也不是想幹什麽,只是就是不想那麽快回上海,不想那麽快回到現實,一場夢也好,躲避也罷。
陳文正看他不說話,便又往前一步,把人抵在牆邊。
牆壁的涼意透過外套傳進俞清的背脊,他微微仰頭,其實他有感覺的,燈塔前面的吻、被扛起來打的那一下、在船艙裏口腔搗碎的蝦肉,可是他覺得太瘋了,昨晚才發生過,借着藥勁,還有理可尋。
今天是徹徹底底的清醒,清醒的情況,他怎麽也不可能提出什麽想法。
“要不,今天算了吧。”俞清淡淡開口,其實不發生也沒事。
陳文正呼吸很熱:“你想嗎?”
俞清擡頭,撞進陳文正幽深的眼中:“還…還好。”
陳文正低頭碰了碰他的唇:“我想。”
俞清一愣,其實這兩個字沒那麽難說出口,就像陳文正開口的這樣,明明很輕松。
“我不能騙你,你覺得我下流也好,但是我看見你就是控制不住,我不想撒謊。”陳文正聲音很低,“但你要不想,今天就只睡覺。”
俞清抿唇,他明白陳文正的意思:“都行。”
陳文正眼尾微垂:“俞清,你不累嗎?”
俞清低眉,他不明白陳文正的意思,卻聽陳文正繼續說,“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是想要,沒有“都行”和“還好”。”
他越過陳文正看見外面漆黑的夜色,他不太喜歡表達自己的喜好,就像他說“喜歡數學,想要從事教育行業”,母親會說“教育行業有什麽用,工商管理才能和父親搭上邊”;就像他說“暑假想要去游樂園”,母親會說“青山暑假去夏令營,你也跟着去夏令營”。
因為他的“喜歡”和“想要”從來都不重要,久而久之,在他的認知習慣裏就不存在“喜歡”和“想要”,取而代之的是“都行”和“還好”。
-學工商管理吧,能夠離你父親更近
-都行
-去參加比賽吧,不能輸給青山
-都行
-學業壓力大嗎?
-還好
-管理項目是不是很難?
-還好
二十幾年的生活裏,沒人問他喜歡什麽,想要什麽,即便問了也是一筆帶過。
俞清看着陳文正,其實他也不是很想要做那種事,可是他想要說“想要”。
他說:“想要。”
陳文正低頭吻住了他,然後拉上了簾子,屋裏只留一盞床頭燈。
窗邊一絲細風卷起簾子邊邊,俞清的手指嵌進了床邊的軟墊。
昨晚迷迷糊糊加上藥物作用并沒有很清醒,今天卻是異常清醒,清醒地沉淪,清醒地感受着另一個世界。
他看見簾子被吹起一道弧度,露出一點星光夜幕,靈魂似乎從身體裏抽離,腦子裏混混沌沌,只一會就開始變得意識模糊,他又看見了陳文正肩頭黃黑相間的蝴蝶,煽動着翅膀,他伸手去抓,卻被陳文正壓進了柔軟的被子裏。
一場不算溫柔的戰鬥持續到兩個小時以後才告一段落,俞清累得疲乏,睜不開眼,感覺陳文正抱着他去沖澡,等躺下,眼睛完全睜不開,臉貼着陳文正的手臂。
“你真的該鍛煉身體了。”陳文正伸手穿過他的發,有一下沒一下的替他按摩頭皮。
俞清的腦袋瞬間變得很輕,眉心舒展開:“回去之後就鍛煉。”
“腰疼嗎?給你捏捏。”
俞清乖乖趴在枕頭上。
陳文正跪在他身側,看見臀瓣上幾個明顯的手印,其實他并沒有很用力,只是這人皮膚太白了,加上容易留痕,沒拍幾下就留下了手指印,好像他虐待了他似的,真的太不禁碰了。
陳文正找到了腰窩的位置,拇指摁了進去,有一下沒一下的摁着,俞清累極了,摁着摁着就睡過去。
大概捏了十幾分鐘才發現這人一動不動,他湊到前面看見俞清竟然就這麽睡着了,忍不住笑起來,在他唇上碰了下:“真是個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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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陳文正怎麽天天吃肉。
讀者朋友們體諒一下,我文正哥就24小時可以談戀愛。
俞清:請作者自重,我吃不消,我是個人
作者:沒事的,給你開金手指,陳文正咋樣你都能适應
俞清:?請你自重
陳文正:真的嗎?
俞清:你……你又想幹嘛?
陳文正: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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