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31

天邊橙色的光,映得客廳脫了皮的白牆泛着橘色的光,斑駁的牆面上投射出窗外常青樹的影子。

陳文正有些沒緩過來,他從來沒想過俞清會和他談戀愛。

胸腔裏的血液在沸騰,二十幾年的人生裏,他習慣痛苦、習慣孤獨、習慣絕望,可是卻不習慣被愛。

他跨了一步過來,坐在俞清身邊,沉沉說道:“我聽見了。”

俞清點頭,清澈的眼眸裏倒映着黃昏,他溫溫說道:“我是認真的。”

最溫柔的話卻把陳文正最堅硬的外殼擊得粉碎。

他靜靜看了俞清一會,不知道俞清是怎麽做出的決定,那種溫吞又愛逃避性子是怎麽和他的家庭作鬥争,怎麽放下一切朝他奔來。

“是不是被欺負了?”陳文正問他。

他怕上次在山島湖的事重演,也不想俞清頭昏腦漲做什麽沖動的決定。

俞清搖頭:“沒有。”

陳文正把他手裏的牛奶拿走放到茶幾上,很認真地問他:“你想清楚了?”

俞清剛剛還能借着喝牛奶轉移下注意力,現在只能接受着陳文正熾熱又無比深情的眼神,他的心一點點下陷,真讨厭被陳文正拿捏的感覺,同樣也很喜歡。

俞清:“嗯。”

陳文正握着俞清瘦弱的肩膀:“我沒錢。”

俞清被卷進他那雙黑漆漆的眼裏,心跳得飛快:“我知道。”

“沒有家人,沒有房子,沒有好的事業,過去很糟糕…”

俞清伸手抵着他的嘴唇,不讓他繼續再說:“陳文正,這些我都知道。”

陳文正感受唇邊溫熱的手指,他覺得俞清傻透了。

俞清卻說,“可是這些不是你的錯。”

陳文正:“俞清,你現在很沖動。”

俞清搖頭,語氣非常認真:“我不是沖動的性格。”

陳文正貼着他的手指,輕輕含住他的指尖:“嗯?真的?你确定?”

俞清指尖被唇裹得發麻,普通一根引線,從指尖直抵尾椎,他想縮手,陳文正卻輕吮了下,把他攬進懷裏。

俞清太瘦了,抱着的時候都感覺到骨頭,陳文正埋在他的頸間,大口吸着他身體最原始的奶香。

“我在準備自考專科和本科,不出意外明年四月會有結果。”

陳文正的聲音就在俞清耳側,熱氣自頸間蔓延,像是一條靈魂的蛇,鑽進他的襯衫,漫無目的地游走。

俞清整個脊背都繃緊,他感覺自己也變得熱起來,手指抓着身側的木頭扶手。

陳文正卻埋得更深,像是一條很粘人的大狗,“雖然不能保證大富大貴,但是我保證不會讓你吃一丁點兒苦。”

他很少做保證,而且這種保證很虛,“上次給你的卡,我後來又陸續往裏存了四萬多塊錢,以後卡就給你,我知道那點錢暫時還買不了上海的房子,所以我們只能暫時換個大一點兒的房子租,等以後我掙到錢,再考慮買個小房子。”

俞清的手漸漸松開木頭扶手,他不知道陳文正這半年一直往那張卡裏打錢,也不知道陳文正這段時間想了這麽多。

這個人做事總是這樣,明明自己苦的要命,又要幹工地還要重新撿起書本念書,還偷偷把賣力氣掙得所有錢都給了他。

那點錢對他來說連一塊手表都買不了,可是卻是陳文正的全部。

俞清:“你是不是想好了就算我沒找你,等你掙到錢也要來找我。”

陳文正笑起來,從俞清頸間擡頭,如墨的眼眸看他:“是這麽想的。”

他給了自己十年時間,如果那時候他有所成就,他要找回俞清。

俞清的手滑過他的胸口:“要是那時候我不是單身呢。”

陳文正握着他作亂的手,別到他身後:“沒有挖不倒的牆角,只有不給力的小三。”

俞清:“你好不道德。”

陳文正傾身去親他:“是啊,你淩駕道德之上。”

身後夕陽已經沒入樓層之間,只剩餘晖。

俞清被他親得五迷三道,後背硌着木沙發,有點不舒服,就在他皺眉的時候,大手貼着他的背,,而他整個重量落在了那雙手上。

手心的熱度透過襯衫燒得俞清後背那塊皮膚起了火,他被困在木沙發和陳文正之間,口腔被陳文正占滿,舌根又疼又麻,因為動情眼睛蒙了一層水汽,睫毛顫抖,眼角餘光看見陳文正格外立體的五官,高挺的鼻子戳着他的側臉。

陳文正松開他一些,俞清得以呼吸,臉頰粉得像水蜜桃,嘴角濕漉漉的,銀絲垂落,陳文正揩掉晶瑩的水光:“不準抽煙了,知道沒。”

俞清還沒緩過來,眉梢眼尾都染了粉色:“我沒有抽很多,偶爾很煩的時候才抽。”

陳文正凝眸看他:“每天都很煩?”

“也不是。”俞清感覺這話無法接,如果說每天都很煩,聽起來有點慘,但他确實挺煩的,可他不想陳文正擔心他,便又道,“那我戒了吧。”

他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沒有辦法去怪他。

陳文正的手劃過他下颚的創口貼:“以後很煩的時候找我,我陪你煩。”

“那還能抽煙嗎?”

陳文正眉毛彎了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下巴怎麽回事?”

俞清縮回了下巴:“不小心摔的,沒什麽大事,皮外傷。”

陳文正:“多大人還摔跤。”

俞清揚着下巴:“大人也會摔跤。”

陳文正順手捏着他的下巴,又親過來,俞清被突然親住手抓着一側的木頭扶手。

窗外的天色已暗下去,客廳裏光線更加昏暗,樓下的炒菜聲伴随着鍋碗瓢盆砸在地上的砰砰乓乓的聲音。

風略過紗窗吹進來,他們在老舊的木沙發上接吻,時間定格,只剩滾燙的胸膛貼在一起。

俞清聞見樓下的飯菜香味,扣子散落,布滿繭子的手滑過他的胸膛,令他坐立難安,耐心被消磨,糖醋排骨的味道飄得更近,醋和油煙順着風吹進來,休閑褲的抽繩被他抓在手中。

俞清往後輕仰,伸手抵住陳文正的手:“別,我,我不是為了這個。”

暗沉的光線中,陳文正與他的手攪纏在一起,熱氣騰騰,手心汗涔涔,潮濕黏膩,初秋的風都是熱的。

陳文正:“我知道。”

俞清撇過臉:“也可以下次。”

陳文正掰過他的臉:“口是心非還是認真的。”

俞清抿唇,其實他很有感覺,只是不想承認,他的理智告訴他,今天只是來說清楚的,不是來做那種事的,可是當陳文正親他的第一下,他就被點着了,理智說不能沒臉沒皮。

俞清沒回答,陳文正笑起來,他掰過俞清的臉,吻着他,手臂穿過他的膝蓋,将他從木沙發上抱起來,以接吻的姿勢走向房間。

糖醋排骨出鍋了,小孩吵着:“我要吃。”

女人說道:“鋼琴彈對了你才能吃。”

小孩憋屈得不講話,過了一會鋼琴聲響起來。

陳文正伸腳帶上了房門,窗簾沒拉開,屋裏一片漆黑,俞清抓着陳文正的手,潮熱的南方秋季,被褥也帶着潮意。

是鋼琴版的《起風了》。

大概是在糖醋排骨的誘惑下,鋼琴聲一掃之前的淩亂。

俞清一沾床,頭就昏,可能感冒加重了,他有點倦倦的,眼皮很沉,但身體很熱,膝蓋因為彎折很疼,本來想說清楚之後去醫院,可是現在也沒法說,還好沒開燈,不然陳文正看見了估計又要訓他。

“俞清,你想要幾首曲子?”陳文正湊到他耳邊。

俞清腦子懵懵的:“什麽意思?”

陳文正:“你想我x你幾首曲子。”

直白得令俞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人真的太不要臉了,這種話都能說出來。

陳文正咬他下唇:“說話。”

俞清抿唇不答。

陳文正假意威脅:“你就等着哭吧,到時候我可不理你。”

俞清知道這人的蠻橫,山島湖那回他修養了一個禮拜,他還是發慫。

俞清:“不要太過,兩三首可以了。”

陳文正嗤了聲:“你小瞧誰呢。”

俞清真是夠了,他本來就沒有那種打算,而且兩三首可以了!做人不能太不克制,兩三首算下來七七八八也得十幾分鐘。

他搜過,十幾分鐘是非常正常普遍的時間。

陳文正:“我不喜歡這個答案,你重說。”

俞清不想理他:“你想聽什麽答案?”

粗糙的指尖擦過他的腰窩,惹得俞清想躲,卻又被陳文正摁回來。

陳文正說:“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先弄會。”

明明是無比不要臉的話,但陳文正卻能說得格外坦蕩。

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俞清感覺自己就是受得太要臉的罪。

-我曾将青春翻湧成她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随緣去吧

鋼琴曲的歌詞在腦海翻滾,俞清手掐着枕頭,眼睛裏霧水朦胧,他咬着下唇,滅頂的失控感讓他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一首歌算四分鐘,陳文正究竟想聽什麽答案,如果按照山島湖那次來算,得七八十首歌,明天是周末,可是他還要回一趟老宅,還得去趟醫院。

肯定不可以是七八十首,三四十首呢?

也得好幾個小時,他受不住,他已經感覺自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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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會車,這是幼兒園的搖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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