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不會看上我男神了吧” (1)

侍者将阮京默帶到一間安靜的休息室, 他姿勢頗為優雅地坐在沙發上,雙腿自然交疊,手指按住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 漂亮的眼眸半阖, 眉眼間的冷意散去許多, 乍一看,隐約還有那麽幾分祥和恬靜的感覺。

沒一會兒,沈浪霆就敲門走進來,手裏端着一杯檸檬水,直接放在他旁邊的角幾櫃,道:“喝一杯水吧, 阮先生的司機在嗎,如果不在, 我可以找車送你回去。”

僵屍王是沈浪霆調出來的酒,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杯酒有多烈,之所以很少有人敢挑戰, 是因為這款僵屍王喝過一杯就會讓人頭暈目眩, 無論酒量高低, 就連沈浪霆本人也是如此。

而且僵屍王的特性是後反勁, 越來越暈。

阮京默此時的狀态便是如此, 很難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不斷告誡自己要保持清醒, 可惜意識越來越渙散, 身體也開始逐漸發熱。

“謝謝沈少。”

阮京默執起被子,一口喝下去半杯水。

溫熱的檸檬水順着喉嚨往下滑, 他立刻感覺好受了些, 不止如此, 心底也升出一股暖意。

也許沈浪霆并非他想象中那般讨厭他。

讨厭他這種人,一心撲在事業上,不是一個能夠跟沈浪霆一起在賽道上飛馳的人。

他把水杯放回原位,垂着腦袋開始短暫的出神,和往常一樣,臉上沒什麽表情。他這副醉酒的模樣,莫名讓沈浪霆想到奔奔犯錯誤時裝傻的樣子。

沈浪霆突然笑了,兩手插兜斜着身子往後靠,站姿頗為随意,眼神中透露出調笑的意味:“沒用那種說法,什麽三杯睡一覺,我有那麽好睡嗎?”

作為S市有名的風流人物,關于沈浪霆的傳聞五花八門,都說他浪到飛起莫得感情。

他對一些無中生有的話題早就見怪不怪,他從不在乎外人的眼光,更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但有些傳聞過于扯淡,而且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譜。

唯一靠譜的一點,就是有關他的長相。

挺拔的身姿,精致的眉眼,本人長得比傳聞中還要出色。

他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幹脆對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聞置之不理,嘴長在別人臉上他管不住,無論外面傳的有多邪乎,并不能影響他在賽道上一展身手。

專注于賽事,才是他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他活着的意義。

可能是喝酒的緣故,阮京默在聽了他的話後,情難自禁地紅了臉,幸好有昏暗的燈光做掩護,看上去沒什麽異樣。

沈浪霆嘴邊笑容微斂,接着說:“ZombieKing是為了整蠱胖子,一般人喝不了,阮先生有興趣可以嘗試其他的雞尾酒,2號調酒師就不錯,他是店裏的招牌,我推薦。”

這家夥還真是會做生意,生怕把客人吓跑了,還不忘推薦其他的調酒師。

阮京默在心裏默默的笑,連帶眼神也變得柔和,他擡眸與沈浪霆對視,語氣中多了幾分贊賞:“謝謝,下次一定嘗試,今天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沒問題,随時恭候。”

沈浪霆拿出老板對待客人的派頭,笑得不卑不亢,最後再看兩眼這位“尊客”,确定人沒什麽大礙,他出門叫來侍者,吩咐對方找一輛車送阮京默回去。

交待完畢,他的視線再次回到休息室,屋裏的畫面,讓他立刻彎了眼睛,唇邊的笑意擴大,開始毫不避諱地欣賞屋裏的美景。

阮京默真是頭暈的厲害,身體不再繃緊,整個人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揉眉心,白皙的臉蛋上飄了一層紅暈,襯衣領口不知何時敞開,引人遐想的鎖骨若隐若現。

他有些難過的吐口濁氣,纖長的手指挪到胸口,慢慢地解開兩顆襯衣扣子,很快露出一片線條流暢的胸膛。

門外的沈浪霆在心裏吹聲口哨,自認為不是容易被皮囊迷惑的人,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阮京默不愧是他老姐的男神,膚白貌美大長腿,五官驚豔昳麗,卻沒有陰柔感,果然有號稱全校女同學男神的資本。

雖然醉了,但阮京默的警惕性很高,他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倏地睜開眼睛循着感覺看去,眼神像一把銳利的鋼刀,當他清楚是誰時,眼底的敵意立馬消失不見,剩的只有無措。

還以為男人已經走了,沒想到還會出現在眼前。

阮京默慢慢坐直了身體,長時間沒有發出聲音,呆呆地問:“怎麽了?”

在他膛目的表情中,沈浪霆微擡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語氣中帶了幾分看戲的興奮:“哥們兒,你走光了。”

“什麽?”阮京默下意識問。

他半天沒反應過來,雙眼迷蒙不解,遲鈍的過了數秒鐘才明白沈浪霆話裏的意思,趕忙用手抓住敞開的衣領,用了不到兩秒便把所有扣子系好,就連最上面的一顆也沒放過。

完事以後,他有些窘迫地看向沈浪霆,一張臉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燈光也沒辦法替他做掩護,他兩手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端正,像一個交作業的小學生,哪裏還有一點高冷總裁的樣子。

真沒想到,大老板還挺純的,竟然會害羞。

沈浪霆受不了的仰頭笑,卻很給面子的沒笑出聲,等笑夠了沖裏面的男人揮揮手道別,手掌扶住門把手,臨走前還不忘把門關上。

深木色的門板阻隔了兩人的視線。

沈浪霆立在門口思索兩秒,無聲地笑了笑才擡腳離開。

五月的S市,花開季節,氣候宜人。

沈浪霆将吉普車停在綠蔭如海的樹枝下,他懶散地靠在車身,鼻梁架着墨鏡,嘴裏咬着煙,擡臉望天時不時抽一口煙,神情放松自在。

對面就是博士大廈,他在這裏等了有半個小時,別看他表面怡然自得,琢磨事兒的腦子卻沒停過,一直在醞釀情緒,想着等會見到人該如何撬開那張嘴。

他低頭看一眼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掐滅煙頭直起身體,一邊往前走一邊摘掉墨鏡。

正是下班高峰期,博士大廈絡繹不絕地走出一大波白領,有一個人闖入了沈浪霆的視野裏,瞬間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人獨自一人走在後面,身影颀長,脫掉白褂換成便裝,給人的感覺更加斯文,有點像在銀行裏工作的社會精英。

沈浪霆勾了勾唇,擡腳走過去。

“陳醫生,你好。”

陳攜炜腳步頓住,擡眸打量眼前擋住去路的男人。異常出衆的外貌,近一米九的身高,嘴邊還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樣一個令人過目不忘的帥哥,他當然印象深刻。

打量兩眼,陳攜炜目露溫和,笑着道:“沈少,怎麽不上去坐?”

“不好意思,來的匆忙,沒有提前打招呼,”沈浪霆先說一番客套話,接着又道,“我是來取奔奔的檢查結果。”

“袁少爺之前打過電話,我告訴他結果還需要再等兩天,他沒有轉告你嗎?”陳攜炜露出疑惑的神情。

這種事袁池肯定不會耽擱,沈浪霆已經知道,他這次來堵陳攜炜,當然是另有目的。

他笑了笑,語氣自然友好:“袁帥是大忙人,可能忘了吧。”

“沈少明天來我的工作室取報告吧,我盡快落實。”

說罷,陳攜炜對着男人微一颔首,有要走人的意思。

沈浪霆怎麽可能輕易放人走,颀長的身影擋在醫生面前,身上那股壓迫感愈發明顯,不過他臉上笑得很好看:“陳醫生,還有其他事想向你請教。”

陳攜炜似乎是早有預料,溫和點頭:“沈少請說。”

“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沈浪霆摸着下巴,故作苦思冥想的樣子,“實在是想不透這個人到底是誰,與其我這樣大海撈針,還不如花更多的時間來求助陳醫生,興許陳醫生看我可憐也就實話實說了。”

“沈少哪裏可憐了,”陳攜炜感到好地笑搖着頭,“很抱歉,有關何斯體質的名單,我真的無能為力。”

“我還不夠可憐?”

沈浪霆懶洋洋的眼神倏地變味,瞳孔深處溢出冷光,啧啧出聲:“我一個純Gay,一個丁克族,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兒子,最重要連孩子的媽長什麽樣都不知道,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想必那個不願意露面的人,也覺得我可憐。”

“你....”陳攜炜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嘴邊笑容逐漸收斂,“你不喜歡小孩子?”

“要我說實話嗎?”

沈浪霆挑眉,雙臂環胸姿勢頗拽,卻怎麽也讓人讨厭不起來,他勾起一抹冷笑,自問自答:“不喜歡,排除我兒子以外,真的不喜歡。”

此時此刻如果有另一個丁克族在身邊,一定會共情沈浪霆。一個從未想過有孩子的人,突然喜當爹讓你沒得選,感覺确實很糟糕。

陳攜炜的臉上沒了笑意,變得認真平和,抿了下唇說:“原來沈少不喜歡小孩子,我只能說,為你生孩子的這個人,他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

“他可真是太大膽了。”沈浪霆打心底佩服,想想都覺得可笑,他也有被人耍的團團轉的一天。

沉默幾秒,陳攜炜再次開口:“也許.......正是因為沈少的态度,他才選擇不肯露面,也可以說是不敢。”

不敢?

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麽不敢的,當初坐在他身上那麽猛的膽量去哪了?

沈浪霆細細琢磨了一番,思忖數秒鐘,随後笑着點頭:“陳醫生的話不無道理,我确實應該改正一下自己的态度,陳醫生要不要可憐可憐我這個單親爸爸,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抱歉,我不知道。”陳攜炜直接了當的拒絕回答,态度依舊,溫和有禮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沈浪霆意料之中地嘆口氣:“這樣吧醫生,我也不想讓你為難,你就告訴我,奔奔是不是你接生的,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陳攜炜語氣平靜:“不方便透露。”

“要不陳醫生替我捎句話?”沈浪霆再退一步,“你幫我轉達那位神秘人,不需要害怕,他是奔奔的生父,我不會把他怎麽樣,只想和他心平氣和的聊聊。”

陳攜炜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思考兩秒,回道:“沈少,我能做的,就是加快工作效率,盡早把奔奔的檢查結果遞到你手中,我們明天見,如果沈少時間不方便,可以發送電子版。”

“方便方便,怎麽會不方便呢。”沈浪霆很服氣地連連點頭。

威逼利誘都不好使,這應該是世界上最難撬的嘴了。

他不服不行,不由重新打量眼前這位斯文儒雅的醫生,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始終不敢相信,陳醫生和褚四少竟然是兩口子。”

忽然他思緒一轉,無聲地笑了笑。

噴火龍遇上滅火器,也不是不可能,褚四少那個暴脾氣,也就只有陳醫生這樣沒脾氣的人才能受的了。

“大家都這麽說,我是一個很幸運的人,”陳攜炜目光變得柔和,整個人瞬間被愛意包圍,陷入一種溫暖的氛圍中,“我和小鈞認識很久了,他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從小就喜歡調皮搗蛋,但是他人不壞,有時候快言快語總是得罪人,現在長大穩重多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沈浪霆聽別人講情史,正聽得津津有味,一轉眼就看到當事人從一輛小跑裏鑽出來。

也許是相愛的人心有靈犀。

褚筠往這邊看的時候,恰巧陳攜炜也回頭,倆人的視線不偏不倚地撞到一起。

“老陳!”褚筠興奮地揮動手臂。

陳攜炜回以微笑,眼底的溫柔是沈浪霆從未見過的。

原來陳醫生對待客人的溫柔只是表面,對待褚筠才是發自內心。

今天是來打探消息的,沒想到還吃了一嘴狗糧。

沈浪霆輕扯嘴角,覺得自己這是何必呢,正事沒辦成,還碰了一鼻子灰。

褚筠穿了一身修身的騎行服,看樣子是剛在外面嗨完,頭發照舊紮成馬尾辮,興沖沖地兩三步蹦到陳攜炜旁邊,離得越近,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

“你怎麽來了?”陳攜炜的手掌敷在他的頭頂,幫他捋順被風吹亂的發絲。

褚筠笑道:“接你下班啊。”

“謝謝了。”陳攜炜柔聲道謝,眼裏的溺寵是不加掩飾的。

夫妻倆眉目傳情地打完招呼,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大活人。

陳攜炜老幹部似的拍拍褚筠的手背,示意對方老實點,然後看向沈浪霆,禮貌地做介紹:“小筠,這位是沈少,是一名職業賽車手。”

褚筠的視線終于舍得從醫生臉上挪開,轉而移到沈浪霆的臉上,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不同尋常的笑意:“我知道,我和沈少見過的。”

“褚四少,上次你帶胖子得了第一名,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恭喜。”沈浪霆說話的方式很官方,卻不會讓人覺得假,反而自帶幾分潇灑派頭。

褚筠無所謂地擺擺手:“娛樂賽而已,沈少要是真有心思跟我玩,我可能就沒那麽幸運了。”

沈浪霆無聲笑:“你太謙虛了。”

互相恭維了幾句,沈浪霆從不喜歡當電燈泡,今天撬不開陳醫生的嘴,他們來日方長。他禮貌地向兩位道別,轉身離開。

褚筠沖着他的背影拔高聲調:“小胖子最近忙什麽呢,過幾天我去找他玩。”

沈浪霆頭也不回,擡手做了一個手勢,笑着說:“随時恭候褚四少。”

等人走遠了,開着吉普車徹底消失以後,褚筠臉上的笑容也跟着不見了,雙目噴火,氣鼓鼓地看着陳攜炜。

被他用這種怨毒的眼神盯着,陳攜炜絲毫不慌,柔聲問:“又怎麽了?”

“以後離他遠一點!”褚筠氣勢洶洶。

陳攜炜不解:“為什麽?”

“這家夥可他媽會撩了,別人都行,就他不行!”

褚筠一把握住陳攜炜的胳膊,拽着人往自己的私家車方向走,嘴裏叭叭不停,“你看看他長的樣子,據說和尚見了都會動心。”

陳攜炜哭笑不得,不僅不惱,反而覺得他可愛,“小鈞,太誇張了。”

“一點也不誇張!”褚筠一臉認真,“我有一個大學校友,就是我之前車隊的老板,我就沒見過老板用那種眼神看過任何人,直到碰見沈浪霆,還為了他黑我一輛跑車。”

“哦,還有呢?”陳攜炜就像一個合格的家長,很有耐心地聽着小孩講述趣事。

褚筠繼續逼逼叨叨:“阮京默那種人都能被他拿下,何況是.....”他眼珠轉了轉,死死盯着陳攜炜的臉,警告道,“反正不行,以後不準見他。”

“我盡量。”陳攜炜哄着他。

他還是不放心:“不是盡量,就是不行。”

“好好好...”陳攜炜妥協地嘆口氣,“明天我把檢查結果用電子版的方式發給他。”

“這還差不多,”褚筠滿意地勾起唇角,忽然又好奇問,“什麽結果?他有病了?”

“不方便透露。”陳攜炜笑盈盈的,還是那句話。

“他是我朋友看上的人,不會有什麽疾病吧。”褚筠開始胡思亂想。

“你的朋友?”陳攜炜些許的疑惑。

褚筠“嗐”了一聲:“就是我之前的老板看上沈浪霆了,你應該認識的,還是我讓你介紹舒雅醫生給他做心理治療的,就是他。”

“哦。”陳攜炜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樣,笑着點頭,“我記起來了,是阮先生。”

“沒錯,就是他。”

褚筠很敷衍地點頭。

他拖着陳攜炜把人拽上車,長腿一邁就想騎再對方身上,奈何車廂空間太小,經不起他這麽折騰。

最後悻悻地坐回駕駛位,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嘟囔:“煩死了....”

“又嘆什麽氣?”陳攜炜關心地問。

褚筠在愛人面前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孩,控訴中帶着撒嬌的意味:“早知道我也開一輛吉普車好了,想跟你在這裏玩車.震。”

陳攜炜無聲地笑,已經習慣他的語出驚人,輕揉他的軟發哄道:“回家再玩。”

沈浪霆在陳醫生那吃了癟,心裏不爽,轉頭就叫兩個好兄弟好酒好菜等着他,還揚言一個也不能跑,導致袁池不得不臨時放女友鴿子。

FY俱樂部從創辦的第一天便安頓在南城科技園,這裏普遍都是四五層的獨棟小別墅,專門為一些技術和文化公司提供的辦公場所。

俱樂部的兩位老板都是豪門,一人買了一棟,A座專門用來停放車輛和員工辦公區,B座就是幾位爺用來吃喝玩樂的休閑娛樂區。

B座的負一層和一層分別停了幾輛新提回來的跑車當門面,特別吸引人眼球,任誰經過都要流連忘返。二層是健身房,三層是休息區和接待室,頂層是俱樂部老板的私人會所,娛樂設施應有盡有,電影院旁邊就是用餐包間。

沈浪霆來的時候,俱樂部的私廚已經把菜端上桌了,徐藤海和袁池一左一右地坐在兩邊,神色各異。

好兄弟之間就懶得敲門了,沈浪霆直接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徐藤海身邊,掃一眼堆滿桌的美味佳肴,開口道:“你們怎麽不吃?”

“呦!沈少不來我們哪敢先動筷子。”袁池開玩笑地說,撈起桌上的煙盒朝他抛過去。

沈浪霆接住,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旁邊的胖子立馬拿着打火機湊近幫忙點燃,僅僅只是抽個煙,就能看出三個人的配合有多默契。

飯前一根煙結束,他們各自拿起筷子往嘴裏塞東西,幾個人邊吃邊聊。

袁池說:“還有不到兩個月,省級賽可就來了,車隊少一個人,小劉剛做完手術,半年以後才能恢複,咱們得想個辦法,找一個能力差不多的人代替小劉,你倆有沒有合适的人選。”

胖子嘴裏塞滿了飯,正在努力往下咽,沖他擺擺手。

他把目光移向沈浪霆,露出期待的眼神。哪成想沈少滿身倦懶氣息,兩只胳膊搭在桌上,低着頭喝骨湯,老神在在的模樣就跟沒聽見一樣。

“跟你說話呢,”袁池最受不了他這副漫不經心的神色,故意激怒他,“你倆要是沒有合适的人選,我可就找孟錦辰來救場了。”

話落,袁池小腿一疼,發現是胖子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他不甚在意,依舊盯着沈浪霆,看看對方有沒有成功被他激怒。

可惜沈浪霆眉毛都沒動一下,繼續吃吃喝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胖子把飯咽下去了,趕忙轉移話頭:“要不我找褚四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別了吧。”袁池不太贊同,“褚筠和他老公随時回迪拜,咱們又不好命令他,這種不能随叫随到的替補還是算了,時間上肯定不方便。”

“那倒也是...”胖子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

褚筠不是褚氏繼承人,但終歸是褚家的少爺,身份和地位在那擺着呢,圈子裏又是他們的前輩,确實不好管理。

“浪霆,你有沒有人選,”徐藤海一拳頭怼在沈浪霆的肩膀,“趕緊把人定下來,咱們抓緊時間訓練,你再不出馬,袁池這孫子真的要去找孟錦辰了,畢竟S市能拿出手的車手少之又少。”

“啧,”袁池一邊剝蝦一邊瞪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要是孫子,你就是癟犢子。”

胖子眼睛一瞪,眼看倆人又要吵起來,沈浪霆終于開口,懶洋洋道:“确實有一個人選,不過還沒定下來。”

“誰啊?”

袁池和胖子表情同步,齊聲問。

沈浪霆慢悠悠地喝一口湯,抽張紙擦嘴角,心不在焉道:“你們認識。”

“認識?”

徐藤海迅速在腦海裏搜索一番,然後拽着沈浪霆的衣袖說出幾個有可能的名字。

只見沈浪霆緩緩搖頭,吃了一口龍井蝦仁,嘴邊勾起一抹笑:“阮先生。”

“誰?!”胖子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嘴巴張大怔愣好半天,表情說不上是高興多一些還是驚訝多一些,“真的假的!阮京默,是我知道的那個阮京默嗎?”

沈浪霆低頭幹飯,連着點三下腦袋。

徐藤海一個激動,又在他肩膀捶了一拳,“你他媽早說啊,害得兄弟幹着急,真夠可以的,果然是沈少出馬一個頂倆,阮先生你都能請到。”

“你有必要這麽興奮嗎?”沈浪霆揉了揉被捶的肩膀,哼笑道,“八字沒一撇呢,別高興的太早。”

一時沖動邀請了阮京默以後,回過頭仔細想想,沈浪霆有些後悔。阮京默無疑是個大忙人,C市S市兩頭跑,一天到晚有開不完的會和吃不完的飯局,哪有時間跟他們一起參加訓練賽。

當時沒想那麽多,随心所欲跟着感覺脫口而出,哪成想對方答應的幹脆利落,都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徐藤海的屁股坐不住了,扒拉着沈浪霆的肩膀,攔住他要往嘴裏送菜的手,興沖沖道:“阮先生怎麽說的,什麽時候來俱樂部參觀,你們要是沒時間,我來接待他。”

“不是,死胖子!”袁池忍無可忍,用筷子敲響了餐盤,“你興奮個什麽勁兒?你沒聽浪霆說啊,八字沒一撇呢,阮京默是吧,也就是阮峥的幹爹,他跟褚筠的情況差不多,一個褚家少爺,一個C市首富,這倆你能管的了誰,請佛容易送佛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沈浪霆邊吃邊看戲,瞥一眼胖子,笑着道:“他心裏惦記着美事兒呢。”

“什麽美事兒?”袁池下意識問,很快發現胖子白胖的臉蛋飄着紅暈,一臉情窦初開的模樣,瞬間了然。

“哦~”袁池故意拉長尾音,雙臂環胸嗤笑道,“原來是這樣,我說死胖子,你都不照鏡子嗎?你跟人家配嗎?”

“怎麽不配了!”徐藤海急得直拍桌,“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長相,是勇氣和擔當,我胖怎麽了,難道就沒有喜歡人的權利了?”

“呵...”袁池毫不給面的冷笑一聲,“最受不了你這種腐眼看人基的,你知道人家阮先生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你搞清楚沒有。”

“這還用說?”胖子攤開手,露出自信的表情,“別的不敢吹,就我這小雷達一掃,絕對錯不了。”

袁池懶得搭理他,沖他一擺手,轉而看向一直沒反應的沈浪霆,說:“你還是讓浪霆問問吧,不然得罪了阮京默,呵!你以後就別想去C市打牌了。”

一想是這麽個理兒,阮京默可不是一般人物,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徐藤海撓撓頭,不甘心就這麽放棄,頂着笑臉湊到沈浪霆身邊,一臉讨好道:“浪霆,你就幫哥們兒打聽打聽呗,問問琦姐到底什麽情況。”

趁他們閑聊期間,沈浪霆已經吃飽了,撂下筷子把餐盤往前邊一推,順手拿過煙灰缸,執起香煙開始抽煙。

他百無聊賴地吸口煙,斜目看了眼胖子,輕輕地笑:“終于承認你那點小心思了?”

徐藤海表情憨憨,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阮先生太好看了,一見鐘情。”

沈浪霆擡了擡手,“等我抽完這根煙的。”

話說完,胖子乖乖坐正,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伺候着。

等他把煙抽完,胖子将手機舉到他面前,為了終身大事真是拼了。

沈浪霆扯了扯嘴角,接過手機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說句:“我去給老姐打個電話問問。”

徐藤海拱手道謝:“辛苦了兄弟。”

回應他的是沈浪霆關門的聲音。

胖子美滋滋地喝着茶,一臉春心蕩漾。

袁池無語:“你不會真的有心思追阮京默吧。”

“試試呗,萬一成功了呢。”徐藤海這人天性樂觀,凡事都往好的方向想。

袁池毫不猶豫的打擊:“你應該沒有萬一。”

“你能不能盼着我點好!”徐藤海不服氣地瞪一眼,緊接着又道,“還有!你以後在浪霆面前少提孟錦辰,提他幹什麽!”

袁池心裏正琢磨這事兒呢,既然話聊到這裏也不裝了,直言不諱道:“我就不明白他倆了,做不成情侶和兄弟也沒必要做仇人吧,浪霆真是夠傲嬌的,怎麽哄都哄不好。”

徐藤海嘴邊肌肉一抽,低聲說:“那種事肯定沒辦法原諒。”

“原諒什麽?”袁池狐疑道。

聞言,輪到徐藤海露出不解的表情,聲音壓的更低:“他倆因為什麽分手你不知道啊。”

“知道啊,”袁池一本正經點頭,“性格不合。”停頓一秒,又補充道,“浪霆跟我說的。”

當初兩個好兄弟鬧分手,一個天天冷臉,另一個直接跑到國外音信全無。袁池找到沈浪霆問原因,怎麽倆人好端端突然就鬧掰了。

當時沈浪霆只是冷冷說句“性格不合”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袁池半信半疑,心想一定是因為孟錦辰的不告而別,才惹得沈浪霆發這麽大火氣。他也替沈浪霆生氣,還差點殺到國外去把人綁回來,孟錦辰說走就走毫無留戀,确實不夠意思,也間接證明了這個人玩心太重。

思及此,袁池感嘆道:“錦辰确實不對,當初說走就走讓人沒有心裏準備,浪霆生氣是應該的,不過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沒必要跟仇人一樣吧。”

“行了行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徐藤海低頭喝一口茶,掩蓋住眼底的情緒,被好兄弟戴綠帽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沒必要宣傳。

何況袁池這種暴脾氣,如果知道事情真相,還不得拿刀去砍了孟錦辰。

胖子思索兩秒,語氣難掩煩躁,“反正你以後在浪霆面前少提孟錦辰,他倆沒可能了。”

袁池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放心吧,孟錦辰最近沒空來煩浪霆,他都自顧不暇了。”

“他又怎麽了?”徐藤海皺眉問。

袁池哼笑道:“在外面惹的風流債找上門了呗。”

胖子翻了個白眼。

這廂聊的熱火朝天,另一邊的沈浪霆打了三通電話才打通,為了好兄弟被老姐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沈浪霆就這點好,從不頂嘴較真,咬着一根煙靜靜地聽着,仿佛什麽都不在意,不管對方說的話有多難聽,他依舊能保持微笑。

“老姐,解氣了嗎?”他笑着問。

沈策琦吐口濁氣,聲音低了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開會的時候不要一直打電話,每次都是因為你才被董事長訓話。”

“對不起———”沈浪霆刻意放緩語速,“老弟知錯了,請求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美女原諒。”

沈家人都是嘴硬心軟,沈策琦也不例外,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哄得露出笑臉,“說吧,找我什麽事。”

“打聽個事兒,”沈浪霆開門見山,“阮京默的性取向,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阮先生?”沈策琦有點驚訝能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思索了幾秒回道,“我還真不太清楚,大學那會兒也沒聽說他跟哪個女生走的特別近,男生也沒有,我男神就這一點特別好,沒有緋聞,不像某些人....”

“行了老姐,”沈浪霆立刻打斷,“不要逮住機會就嘲諷,我才是你親老弟。”

沈策琦笑了笑:“你問這個幹嘛,你不會看上我男神了吧。”

沈浪霆吸口煙,慢慢吐出煙霧,“我幫別人問的。”

“不愧是我心心念念的男神,魅力無窮。”沈策琦語氣中難掩崇拜,“說吧,到底是誰,就你那幾個狐朋狗友,我還真猜不到。”

沈浪霆低笑了聲:“胖子。”

“什麽?!”沈策琦驚了個呆,随即捂嘴笑起來,“不會吧,就他?”

沈浪霆咬着煙蒂,神色輕佻:“他怎麽了,我家胖子差哪了。”

“哈哈哈哈哈....”沈策琦毫不避諱地笑出聲,笑得肚子都疼了,眼底是□□裸的嫌棄,“你快讓小胖子老老實實待着吧,就他還想追阮先生,我看是腦子被門夾了,梁靜茹給他的勇氣嗎?”

沈浪霆也跟着笑,肩膀都在抖。

姐弟倆背着當事人一起笑個夠。完事以後,沈浪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放心吧,胖子這人我太了解了,你想攔也攔不住,還不如讓他自己撞南牆回頭,等他碰了一鼻子灰,自然而然就放棄了,搞不好還要找我救場,讓我給他擦屁股。”

沈策琦斂去笑容,微微正色道:“你們別胡鬧,有點分寸,阮京默可不是一般人物,紅河彎項目是公司的重點項目之一,可別因為你們幾個小屁孩給我搞砸了。”

“明白。”沈浪霆彈了彈煙灰,“老姐放心,胖子堅持不了幾天,阮先生也沒那麽恐怖,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平易近人的大老板。”

“你說什麽?”沈策琦仿佛聽到了外星語,“竟然用平易近人來形容他,真是新鮮,看來你們真的不了解他。”

“也許吧。”沈浪霆笑了笑,表示沒所謂。

沈策琦又在電話裏關心奔奔的情況,閑聊幾句,雙方不再浪費時間,同時挂了電話。

沈浪霆還有半支煙沒抽完,他斜靠在牆壁,打算抽完以後再回包間。

不得不說,阮京默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神秘又危險,像是多重人格。

甚至有時會給沈浪霆一種錯覺,他和沈策琦認識的阮京默并不是同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