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壞……”
郁霜那一巴掌徹底扇出周慕予的流氓本性。
這些天他把這小東西慣的沒邊,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什麽都由着他,他倒好,跟一群毛頭小子跑出去玩,一下午也不打個電話。
周慕予越想越窩火,一把提起郁霜的腿,把他拉向自己。
“啊!”郁霜吓得驚呼,“我錯了,我錯了,嗚……”
別的不會,認錯倒是熟練。
周慕予怒極反笑,又一巴掌打上去:“哪錯了?”
這一巴掌沒用力,專挑最軟的那塊肉打,郁霜臉皮薄,渾身都羞得顫抖起來。周慕予得了樂趣,接着又是第二下。
“嗚……不要打……”
“還罵不罵我?”
“不罵了……”
“給不給__?”
“給,給你,嗚……”
……
郁霜問什麽答什麽,根本不用如何嚴刑逼供,一吓唬就軟了。周慕予終于滿意了,把他撈起來抱在懷裏。
“早這麽聽話,就不用挨打了。”
郁霜發着抖,抱着周慕予的脖子,抽抽噎噎地哭,像撒嬌又像埋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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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還挂着淚,鼻尖紅紅的,就算委屈成這個樣子,最後還是乖乖的讓周慕予欺負。
“不脹,”周慕予揉着郁霜的小腹,輕描淡寫地說,“你可以的。”
過了一會兒,郁霜鼓起勇氣,小聲威脅:“下次你不許再打我……”
這種時候周慕予自然是什麽都答應:“不打。”
“也不許吓唬我。”
“嗯。”
安靜了一會兒,郁霜問:“真的嗎?”
周慕予低聲笑笑,湊近郁霜耳邊:“騙你的。”
……
周慕予今天徹底不做人,從浴室到卧室,郁霜哭成什麽樣都不肯放過他。
郁霜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回家又被這麽折騰,幾乎要累暈過去,最後有氣無力地趴在周慕予懷裏,貓似的抓他的後背,發出小動物般低低的嘤咛。
周慕予聽不清,問:“你說什麽?”
郁霜閉了閉眼,很輕地抽了抽鼻子:“你壞……”
周慕予嗤一聲輕笑:“我在你心裏,原本是個好人麽?”
郁霜答不上來。
人很難用簡單的好壞歸類,就像別人都說譚律明不是個好人,但譚律明對郁霜挑不出錯的好,從始至終沒有虧待過他一分,所以郁霜從不覺得他壞。而周慕予大部分時候還不錯,有時候卻又很壞,比如現在,再比如之前……郁霜閉上眼睛,能想起好多。
做了這麽多壞事的周慕予,不一定是壞人,但一定不是好人。
郁霜有了結論,搖搖頭小聲說:“你不是。”
周慕予無所謂地笑笑,不緊不慢地說:“我本來就不是。我從第一眼見你就想__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好人?”
雖然這句話說的是事實,郁霜心裏也清楚,如果不是為了上床,周慕予不會費錢又費力地養着他。但這樣擺在明面上說出來,還是讓郁霜心裏某個地方澀澀的。
譚律明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所有接近他的男人都是目的不純的下流貨,他們貪圖他的漂亮、柔軟、乖巧、溫順,無一例外,都不是好東西。
譚律明甚至把自己也算了進去,生怕郁霜對任何男人生出不該有的同情和心軟。
郁霜靠在周慕予肩上,被周慕予摸着後腦勺,不知不覺睡着了。
他在夢裏也不踏實,喃喃說着夢話,一會兒說周慕予壞,一會兒說自己讨厭周慕予。
周慕予把他放在床上,虛張聲勢地捏了一下他的臉:“反了你了。”
郁霜軟綿綿地輕哼,剛離開周慕予的懷抱,後背碰到床,又本能地伸出手:“不要走……”
“不是讨厭我麽?”周慕予氣笑了,氣過之後又上床把郁霜攏進懷裏,替他蓋好被子,“讨厭還要抱。”
“嗯……”
郁霜落進熟悉的溫熱懷抱,漸漸安靜下來。
他在夢裏偶爾會分不清周慕予和譚律明,但也只是偶爾。周慕予和譚律明說到底是很不一樣的人,郁霜不會糊塗到把他們認錯,但最近周慕予變了很多,變得有耐心、會哄人、對他包容而寵溺,有時甚至稱得上溫柔。
也可以說,變得像譚律明。
于是郁霜對他漸漸多了幾分真實的依賴,依舊小心謹慎,不敢交付自己太多。像一只來到新家的警惕的貓,在暗處悄悄觀察自己的人類主人值不值得托付。
就目前來說,周慕予做得還算不錯,勉強算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類。
第二天上午郁霜又睡懶覺,快到約定的上課時間,床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周慕予拿起看了一眼,不耐煩地接起:“喂?”
電話那邊周書熠愣了一下:“二叔?”
“嗯。”周慕予起身離開卧室,到外面安靜的客廳,“什麽事?”
“郁霜在嗎……我想問他今天幾點上課。”
“他還沒醒。”
“哦……”
電話裏沉默了一下,周書熠說:“郁霜昨天看完排球賽就準備回去的,是我同學太熱情,非要拉着他去吃飯,所以晚了點,你別生他的氣。”
周書熠畢竟是周慕予唯一的親侄子,昨天一眼就看出周慕予臉色不太對,再聽他今天說話的語氣,猜想他多半是因為郁霜昨天出去玩太晚而不高興了。
但在周慕予聽來,周書熠不僅一早給郁霜打電話,還替郁霜向自己求情,倒顯得他成了擋在年輕人中間的惡人。
“你還挺關心他。”周慕予不冷不熱地說。
周書熠一愣,反應過來:“不是,我是怕你們鬧矛盾。”
“是麽?”
“我,”周書熠噎了一下,聲音弱下去,“算了,關我什麽事……”
話音剛落,卧室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郁霜含糊不清的呢喃。
周慕予懶得再計較,對電話裏說:“好了,上課的事下午再說,他醒了。”
“哦……二叔再見。”
周慕予挂斷電話回到卧室,郁霜剛醒,頭發亂糟糟的,睡衣領口歪在一邊,拖鞋也沒穿,光着腳從床上起來。
周慕予走過去,接住郁霜擁進懷裏,摸摸他的後腦勺:“不睡了?”
“嗯……您在和誰說話?”
“書熠的電話,問你什麽時候上課。”
“喔,現在幾點?”
“十點。”
郁霜揉揉眼睛,想了想說:“那下午再上好了。”
“嗯,我跟他說了,下午過來。”
郁霜睡了一覺便忘記周慕予昨晚幹的混賬事,又像平時一樣黏黏糊糊地賴着他,問:“早餐吃什麽呀?”
“都十點了還吃早餐,中午不吃了麽?”
“可是,”郁霜的眉眼耷拉下去:“有點餓……”想了想,仰起頭看周慕予,問:“吃一點點可以嗎?”
他讨食的樣子像極了餓了一夜的奶貓,就差扒着主人的褲腿喵喵叫。周慕予忍俊不禁,曲起手指刮了一下郁霜的鼻梁:“別這麽看我,跟我虐待你似的。”說完拍拍他的腦袋:“去洗漱,洗完下樓吃飯。”
“嗯!”郁霜眼睛一亮,歡天喜地地跑了。
事實上周慕予早在郁霜醒來之前就做了早餐,反正他也要給自己煮咖啡,順便煮一碗牛奶燕麥粥再煎個蛋不是難事。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食物,但郁霜每次都能分辨出哪一次是周慕予做的、哪一次是阿姨做的,周慕予問他怎麽看出來,他笑而不答,神神秘秘地說“這是超能力”。
同樣的事發生幾次之後,周慕予都要差點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陪郁霜吃了早飯,然後上樓去書房處理工作,再一起吃午飯,一上午時間就這麽過去了。周慕予下午要回趟周家,老太太七十大壽,他得提前回去招呼客人。
母子倆關系僵硬,但這些表面功夫不得不做。周慕予對此早已厭煩,只能寄希望于周書熠快點長大擔起事來,給他個喘息的機會。
所以上次那些話一半是威脅那些人,一半也是周慕予真心所想,他從十幾歲到現在幾乎沒有休息過,之前一直習慣性地忙碌,不覺得有多累,近些日子卻越來越貪戀家庭,尤其是每次想到郁霜在家等他,總不舍得離開家太久。
周慕予把這一切歸結于自己上了年紀。
晚上的壽宴周書熠也得去,不過他是小輩,不用去那麽早。
周書熠和周慕予一條心,周慕予不喜歡周家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他也不喜歡,周慕予因為郁霜跟老太太鬧不痛快,周書熠明面上不敢,心裏也覺得自己的奶奶做得過分。
——周慕予不結婚又不能賴郁霜。
今天趁着過壽,老太太少不了要為難周慕予,跟他談結婚的事。
想到上次那個叫蔣文珂的女人,周書熠心裏默默為周慕予擔憂。
上完課,郁霜把周書熠送到門口,跟他揮手道別。周書熠猶豫了一下,問:“你真的不去麽?”
郁霜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說:“不了,老夫人她不太喜歡我。”
“好吧……那你敢自己睡麽?”
“放心,我可以的。”
“哦,那早點休息,拜拜。”
“嗯。”
周書熠離開後,郁霜轉身回到房間裏,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
二十分鐘前,有人給他發了一段只有幾秒鐘的視頻,視頻裏穿香槟色魚尾裙的漂亮女人挽着周慕予的手臂,宴會廳觥籌交錯,她身上的珠寶和臉上的亮片閃粉在璀璨的水晶燈光下閃閃發光,而她身旁的男人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郁霜沒見過的剪裁精良的黑色禮服,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十分般配。
郁霜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特意給他發這樣的視頻,發完之後也沒有後話。
或許認為他會在意嗎?
郁霜把手機裝進口袋,沉默着垂下眼簾。
他才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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