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終于回家了

周慕予拉着郁霜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托着他的後腦勺,把他按向自己。

這麽近的距離,郁霜的睫毛緊張地撲閃,心髒在胸腔裏撲通撲通的跳,仿佛随時要沖破身體的禁锢。

他推住周慕予的肩,小聲說:“周慕予……”

周慕予沒有告訴過郁霜,每次他叫他的名字,語氣都像是欲拒還迎的撒嬌。

沒有人可以拒絕戀人這樣,周慕予也不能。他身體微微一頃,嘴唇碰到郁霜的嘴唇。

記憶裏的溫軟觸感伴随着奶油般的甜蜜氣息蔓延在周慕予的口腔,他張開牙齒,像吞食一塊柔軟的蛋糕,輕輕咬住郁霜的唇瓣。

懷裏的人發出低低的嘤咛:“嗚……”

周慕予假意松口,趁郁霜不備,舌頭卷進他的口腔,堵住他的呼吸。

“唔……周……”

郁霜被吻得呼吸急促,因為缺氧,大腦開始變得昏沉。他抓緊周慕予的肩,想要把罪魁禍首推開,面前的胸膛和身後的手臂卻像鐵一樣牢固而熾熱,堵得他無處可去。

直到他被吻出眼淚,睫毛像沾濕的鴉羽,周慕予才肯放開他。

重獲自由的郁霜低下頭大口地喘息,胸膛一起一伏,像漲潮的海水。周慕予扣着他的後腦勺,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低聲說:“霜霜。”

郁霜的睫毛顫了顫。

“我愛你。”

郁霜還沒有從那個洶湧的吻中回過神來,聽到這三個字,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周慕予沒有再問他是否愛他,郁霜并不傻,他明白周慕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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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妥協了,他不再強求郁霜的愛。

郁霜不知道這樣的妥協對周慕予來說意味着什麽,只是隐約有所察覺,在這一刻,他真正抓牢了周慕予的心。

他好像勝利了,又好像沒有,因為他也賠給了周慕予一部分的自己。

兩人自然而然地從餐桌滾到床上,周慕予撐在郁霜身體上方,深深地看着他,問:“可以嗎,寶貝?”

郁霜莫名的緊張,腦海中閃過從前那些親近的畫面,周慕予還沒做什麽,他已經軟成一灘春水。

最後他很輕地點點頭,說:“可以。”

……

翻湧的情_潮幾乎要将郁霜吞沒。

房間沒有拉窗簾,午後的陽光直射進來,曬得人渾身發燙。郁霜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柏油馬路上一灘融化的雪糕,周慕予卻說他像花瓣上的蜜。

花瓣上怎麽會有蜜?郁霜分神想,周慕予真是一個俗氣的男人。

兩人從午後癡纏到傍晚,周慕予如同一頭不知滿足的野獸,忍饑挨餓半個月終于抓到一只獵物。郁霜懷疑他前些天的不眠不休都是假的,否則體力怎麽會這麽好,害得自己叫啞了喉嚨,腿酸得合不攏。

中間幾度,妹妹以為周慕予在欺負郁霜,跳上床扒着周慕予的胳膊又抓又咬,恨不得把他拖下去。周慕予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低低笑着問郁霜:“這下怎麽辦,做壞事被孩子看到了。”

郁霜自然是答不上來,他含着周慕予的手指,被弄得狼狽不堪,哪裏顧得上貓怎麽樣。

直到周慕予終于放過他,他才能夠嗚咽着去抓自己的小貓:“妹妹……下去……”

……

窗外的天空已經從蔚藍色變成濃郁的橙粉色,周慕予把郁霜抱進浴缸,細細地幫他擦洗身體。

郁霜累得昏昏欲睡,靠在周慕予懷裏小聲埋怨:“好累……”

“睡吧,睡着我抱你回去。”周慕予親吻他的眼尾,低聲說,“辛苦了寶貝。”

一向怕水的貓也跟了進來,蹲在不遠處,小護衛一樣看着郁霜。剛建立不久的父女親情似乎就這麽短暫的結束了,現在周慕予在它眼裏,又變成了欺負哥哥的壞男人。

郁霜的睡意來得很快,甚至上一秒還準備跟周慕予說話,下一秒就閉上眼睛失去了所有意識。周慕予把他抱回床上,給他換上幹淨的睡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睡顏看了很久,最後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躺下來把他擁入懷中。

這樣的心安與溫存,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周慕予的心脹脹的,充盈着滿足和安穩,以至于不忍心睡着,恨不得把郁霜每一次呼吸的顫動都刻入骨血。

一直到夜色深沉,周慕予才依依不舍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郁霜在饑餓中醒來。

昨天累得直接睡了,沒有吃晚飯,剛一睜眼,肚子就咕嚕一聲。

“醒了?”

他擡起頭,遇上周慕予深沉的目光,沒來由的臉一熱,想到昨晚的事,後知後覺有些懊惱。

——他還沒有完全原諒周慕予,怎麽就又滾到了床上……

周慕予沒看出郁霜的小心思,問:“身上還痛嗎?”

郁霜動了動腿,痛倒是不痛,只是又酸又脹。周慕予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嘆了口氣,手掌覆在他腰後揉了揉,說:“我自控力差,對不起寶貝。”

這種鬼話郁霜自然是不信,周慕予哪裏是自控力差,分明是故意的。

他還沒完全睡醒,埋頭在周慕予胸膛裏軟軟地輕哼,說:“我餓了。”

“我幫你叫早餐。”

“嗯。”

兩個人在床上黏糊糊地膩在一起,忘了貓也沒吃早飯。

妹妹從外間進來,輕輕一躍跳到床上,繞過郁霜的頭擠到他和周慕予中間,用自己的腦袋用力頂郁霜的身體,仿佛想要把兩個人分開。

郁霜被蹭得癢,抓住貓抱在懷裏,問:“怎麽啦?”

妹妹:“喵——”

“它餓了。”周慕予說,“昨天早上就是因為餓了沒飯吃才跑去找我,你說你,自己離家出走就算了,讓孩子跟着你遭罪。”

“我沒有……”

郁霜心裏冤枉,他每天按時按點給貓添糧,怎麽會餓到它?

“你躺着吧,我去喂貓。”周慕予坐起來,“孩子沒有爸爸終歸是不行。”

郁霜一般一周只給妹妹吃一兩次貓罐頭,其他時候會在它的貓糧裏添一點新鮮的肉類和蔬菜,但是今天周慕予為了讨好妹妹,悄悄給它開了一個新的罐頭。

不過也不敢給它吃太多,只倒了一小半在碗裏,壓低聲音說:“吃吧,吃完記得把碗舔幹淨,別被霜霜發現了。”

妹妹:“嗷——”

周慕予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摸了摸小貓的頭。

孩子沒有爸爸行不行他不知道,他沒有郁霜是一定不行的。

半個月的單身生活屬實讓他過怕了,從精神到身體沒有一處是舒服的,直到昨天抱着郁霜睡了一覺,才終于重新恢複生機。

酒店送來早餐,郁霜慢騰騰地起床洗漱,過了一會兒,周書熠也過來了。

昨晚郁霜睡着後周書熠給周慕予打電話,問要不要出去吃宵夜,周慕予說郁霜已經睡了,最後周書熠似乎是跟嚴放去的。

“嚴放呢?”周慕予問。

“應該還在睡吧。”周書熠滿不在乎地說,“他昨天喝多了。”說完想到什麽,又補充:“我沒喝哦。”

郁霜剛好從浴室出來,聽到他們的談話,問:“嚴放他一個人喝酒嗎?”

周書熠點點頭:“嗯哼。”

郁霜沒想到,嚴放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對什麽都不在乎,竟然也會一個人喝悶酒。

周慕予皺了皺眉,說:“你少跟他來往。”

“又不是我願意和他去的,誰讓你們兩個,你們……”周書熠說着說着沒了聲,憤憤地轉移話題,“你們什麽時候回去,我下周飛機,還送不送我?”

周慕予沒有回答,轉頭看向郁霜,暗示周書熠這要看郁霜的意思。

和周慕予兩個人獨處的時候郁霜可以硬氣地說我不回去,但現在當着周書熠的面,他總不好再這麽說。

在他看來,這叔侄倆分明是串通好的,軟硬兼施,非逼他回去不可。

“我……”郁霜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周書熠大聲嘆氣:“我倒是無所謂,可憐弟弟一只小狗,它那麽喜歡你,你都不回去送送它。”

弟弟……

郁霜心軟了:“你們想什麽時候回去?”

周書熠立馬回答:“越早越好。”

周慕予和周書熠輪番上陣都沒能讓郁霜給一個明确的答複,最後還是要小狗出馬。周慕予心情複雜,說:“這次先跟我回去,等你什麽時候想玩,我再陪你出來玩,好嗎?”

話說到這份上,郁霜只能妥協:“好吧……那,嚴放怎麽辦?”畢竟嚴放任勞任怨陪他玩了這些天,郁霜總歸是有點不好意思。

周書熠哼了一聲:“你回去的話,他肯定也要回去咯。”

旅行計劃被迫中斷,郁霜心裏有一點小小的遺憾。可是想到弟弟被周書熠留在家裏,說不定現在正可憐巴巴地盼望着他們回來,他又實在于心不忍。

最後郁霜說服了自己:小狗的生命很短,應該多陪陪小狗。

周書熠一語成谶,郁霜要走,嚴放果然也要跟着一起走。

嚴放和周慕予打了那麽多次架,每次都是嚴放先消氣,這次也一樣,嚴放已經像個沒事人,周慕予仍然對他沒有好臉色,話都懶得跟他說一句。

一路上氣氛僵硬,妹妹坐飛機時有點害怕,一直乖乖卧在郁霜懷裏。周書熠戴着耳機玩游戲,嚴放閉眼假寐,周慕予握着郁霜的手,偶爾看貓,偶爾看郁霜,整個機艙都很安靜。

落地寧城已是深夜,回到熟悉的城市,郁霜一時有些恍惚。

幾個人在機場分道揚镳,坐在回去的車上,郁霜望着窗外閃過的街道和建築,不自覺看得出神。反倒是妹妹重新煥發了活力,兩只前爪扒在窗戶上,好奇地向外張望。郁霜回過神,摸摸它的頭,輕聲說:“我們回家啦。”

妹妹擡起頭看向自己的主人:“喵——”

“它聽懂了。”周慕予說。

郁霜回身,對周慕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嗯。”

“終于回家了。”周慕予嘆氣,像惆悵又像欣慰,“兩個寶貝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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