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就是串項鏈嗎
早晨七點,定時唱片機播放音樂。
許深深睜開朦胧的睡眼,在床上躺了一會,等音樂結束了才掀開蠶絲被起床。
她敷了一張面膜,在按摩眼周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一個人。
“......”
心情瞬間沒有那麽美好了。
許深深點開電子日歷,明天是周一,郎胭要到公司報道。
許深深的腦海裏蹦出郎胭大敞開吊帶領口,把衣角系成疙瘩露出肚子,頂着一頭紅棕色亂毛,坐在工位上鬼畫符的驚悚畫面。
打咩!
不能這樣,好歹是她許深深的秘書,不能丢了臉面,得趕緊對郎胭進行大改造才行。
樓下沒有人,郎胭出門了。
許深深走進廚房,吧臺上放着一盤鍋貼餃子,還是溫熱的。
這......是郎胭做的?
許深深煮了一碗燕麥,就着餃子吃。餃子是速凍的,還是她最讨厭的芹菜餡。
她笑了笑,也是,郎胭怎麽可能自己包餃子。
一盤餃子吃完,郎胭回來了。
“早啊,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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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去哪了?”
“晨跑。你這小區可真大,朋友也很多。”
許深深疑惑:“朋友?”
郎胭用毛巾擦擦汗,靠到吧臺邊喝水:“有金毛,邊牧,阿拉斯加,薩摩耶,杜賓,黑背......還有只老捷克呢。”
“......”許深深優雅地擦嘴,原來郎胭的朋友都是狗子。
“每天下午七點,它們在音樂噴泉後面的大草坪聚會,我可以去嗎?”
“你這麽喜歡寵物狗?”
“也有不喜歡的,比如那個黃大嬸家的小博美,我就不喜歡,它老怼我。”
“......”黃太太的小狗确實很喜歡叫喚,但郎胭怎麽知道狗是在怼她呢,難道她還跟狗吵架了?這是正常人做的事?!
“我煎的餃子好吃嗎?”郎胭拿起空盤子,語氣很開心,看許深深的眼睛都像有星星在閃光似的。
難得郎胭這麽懂事,許深深決定予以她表揚:“不錯,不過下次要是有茴香餡的就更好了。”
郎胭穿上圍裙洗碗:“好的老板。”
“哦!對了。”郎胭昂起頭,“許深深,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你趕緊換身衣服,我有事帶你出門。”
“好的老板。”
。
許深深帶郎胭買通勤裝。
“這件,這,還有這,那一排的幾套,全部拿過來。”
“好的,許小姐。”
郎胭穿着一件白色的修身襯衫走出試衣間,“我覺得太緊了,勒得慌,我想把這個打開——”
許深深捏住郎胭解領扣的手,給她一個“不許”的眼神。
許深深對導購說:“幫我選幾套低開領的。”
“請稍等。”
試衣間外堆了一小車的衣服,全是郎胭試過的。
郎胭感覺試一個小時的衣服比打一天的沙袋還累,真是要了狼命了。
“這些衣服一點都不酷,穿着也不舒服,執行任務的時候根本活動不開。”郎胭跟在許深深後面小聲嘀咕。
許深深當作沒聽見,徑直走向櫃臺:“全部包起來,地址不變。”
收銀員笑容燦爛:“好的,晚上八點之前會将洗熨好的衣物送到指定地址。許小姐,您的眼光還是那麽好。”
郎胭像蚊子一樣嗡嗡:睜着眼睛說瞎話,一點審美都沒有......
“跟我來。”
許深深又把郎胭帶進造型沙龍。
郎胭看着地上剪落的頭發,警覺地問許深深:“你想幹嘛!別想動我蓄了好幾年的頭發!”
許深深微笑着把郎胭交給一位翹着蘭花指的粉毛男人。
“哎喲,許總,Daniel總算把您盼來了。”自稱Daniel的造型師笑着跟許深深擠眼。
許深深勾唇輕笑,對Daniel說:“這是我的新秘書,給她做個适合秘書的發型。”
“吼啊!許總您有什麽要求嘛?”
“拉直,剪短,打薄,清爽一點。”
“吼!!!”
許深深想到郎胭剛才說她特意留了好幾年長發,格外體貼地囑咐Daniel:“別給她剪得太短,留長點。”
Daniel用發剪在郎胭後背靠上一點比劃,“您看這樣的長度可以嗎?”
許深深點頭。
“吼!!!”
一縷縷紅棕色的發絲落下,鏡子裏,郎胭亂蓬蓬的發型變得幹淨利落。
做完蛋白燙拉直,Daniel特地贈送一份離子水療,郎胭覺得她的頭發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絲滑過。
咳,比許深深鄰居家的阿富汗獵犬還要飄柔。
Daniel撚起郎胭的一根發絲,問許深深:“她是天生的紅頭發哎,許總,要染成黑色系嗎?”
許深深看到郎胭一臉抗拒,犬牙都露出來了。她笑着搖頭,“不用。”
一番改造下來,許深深抱胸看着郎胭,輕巧的小西裝,領口系着簡約的領帶,清爽的直發利落地束在腦後,總算有那麽幾分職業秘書的樣子了。
許深深舒坦了,郎胭不太開心。
許深深決定用美食安撫一下她的小秘書。
“你想吃什麽?”
“小羊排。”
“你那麽喜歡吃羊肉啊?”
“嗯。”
郎胭耷拉着眼皮,回答的有氣無力。
“好,我帶你吃小羊排。”
郎胭摸一摸剪短的頭發,無奈地嘆氣。為了這份工作,她付出了太多......
到家以後,買的衣服送到了,許深深給郎胭挑了一套報道穿的,叮囑郎胭明天早起,不要忘記上班。
“好的老板......”郎胭爬在床上,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晚安。”
許深深捏捏自己的肩膀,逛了一天,她也很累。
許深深打開衣帽房,想選幾個包包和首飾送給郎胭上班用。
她拉開抽屜,看到一個郵差包和一個绗縫包不錯,比較适合郎胭。
首飾的話......簡單一點比較好。許深深打開首飾櫃,拿出一對紅鑽耳釘。
她的目光從展示櫃掠過。
嗯?!
許深深看回展示櫃,那裏面,絲絨襯布之上,一條黯淡的鉑金項鏈斷成兩截。
項鏈的斷口有燒焦的黑痕,而本應銜接在項鏈之間,那顆鴿子蛋大小的黑色珍珠不翼而飛!
許深深的臉頓時沉下來,黑得能擠出水。
她氣勢洶洶地走下樓梯,推開客房的門。
“郎胭,你是不是動過我的黑珍珠項鏈!”許深深的語氣非常不好,可以用怒叱來形容。
郎胭本來困得不行,被許深深的怒吼驚得打了一個激靈,醒了一半。
“是,我把它燒了,它——”
郎胭微微一怔,她話還沒說完,許深深就狂躁地打斷她:“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沒有必要不準上樓!不準碰我的東西!”
“許深深!你有沒有腦子啊!我閑得沒事燒你那破珠子啊?”郎胭有點火了,能不能聽她把話說完!
“破珠子?!你知道那條黑珍珠項鏈是誰送給我的嗎!!!”許深深又急又氣,雙頰脹得通紅,眼眶都濕潤了。
“我管誰送你的。它勒你脖子,你知不知道?”
“項鏈戴在我脖子上,你怎麽曉得它勒不——勒......”
話到一半,許深深停住,忽然反應過來郎胭說的是她在餐廳暈倒的事。
郎胭不爽地站起來:“昨晚半夜三點,陰氣都從珠子裏冒出來了。”
許深深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時間難以消化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還把我的小夜燈搞壞了,都不亮了。”郎胭不滿地小聲哼哼。
許深深沉默一會,輕啓櫻唇:“抱歉,是我沖動了。”她的唇瓣微微顫動,眸中水霧迷蒙:“我只是很在乎那顆黑珍珠,因為把它送給我的那個人真的很重要。”
許深深頓一頓,問郎胭:“陰氣真的能看見嗎?如果真的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清除嗎?你為什麽不和我商量就擅自燒毀它?”
郎胭不可置信地嗤笑一聲,盯着許深深:“你是菩薩啊?我不燒它,它要你的命!”
“盡管如此,我希望以後任何事情你都能先和我商量。”
許深深留下這句話,愁眉不展地離開客房。
郎胭看着她關上門,暴躁地撸頭發:“誰送的啊?不就是串項鏈嗎,有什麽了不起。”
。
郎胭沖過涼,躺在床上,覺得今晚的蛐蛐叫聲格外煩狼。
她翻過來,翻過去,怎麽都睡不着。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許深深怒氣沖沖對她發火的樣子,還有許深深微微脹紅的臉頰,和她像葡萄一樣盈盈沁水的眼眸。
唉......大小姐傷心了吧?
其實可以等早上告訴許深深以後再燒黑珍珠,但是那樣許深深就會同意了嗎?
不見得。
因為是某個人送的項鏈,就可以連命都不要了?陰氣都能凝聚顯形了,還讓許深深昏倒過,她居然還想留着那邪物,真是搞不懂大小姐腦子裏面裝的都是什麽。
可是她好像把她惹哭了。
許深深她......又哭了......
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是這樣,小學是這樣,初中是這樣,現在她們都長大成年了,還是這樣。
救命,到底怎樣才能不惹許深深哭鼻子啊!
郎胭盤腿坐在床邊,一只手捂着臉,給郎犽打電話。
【胭胭,還沒睡呢?】
“師兄,你能不能把你換下來的牙都給我啊?”
【為什麽?】
“黑狗牙辟邪嘛,我要給大小姐做條項鏈。”
......
星期一,郎胭到公司報道。
她穿着白襯衫和黑西褲,系着一條暗紅色領帶,跟在人事後面。
郎胭把文件盒放到一個空工位上,人事說:“郎秘書,你的工位不在這裏。”
郎胭看看四周,偌大的辦公大廳裏,只有這一個空位:“那在哪?”
人事望向綠植牆後面的高大門頭:“在那裏面。”
郎胭跟着她看過去,那是一套獨立的大辦公室,門牌上印着四個霸氣的大字:項目總監。
郎胭又抱起文件盒過去,輕輕打開總監辦公室的大門。
裏面沒有人。
郎胭問人事:“大小姐——那個,許總不在嗎?”
“許總正在開常務董事會,你先在裏面等她吧。”
郎胭在門口的小沙發坐下,打開包包,倒出幾顆打磨過的狗牙。
她剛準備串狗牙項鏈,方助理推門而入,和她對上眼神。
“郎胭秘書?”方助理剪着一頭幹練的短發,穿着一身淺灰色包臀套裙,氣勢淩厲地俯視她,視線正落在茶幾上的幾顆狗牙上。
郎胭不由自主地坐直,捂住那幾顆狗牙:“我是。”
方助理略一點頭,轉身示意她跟上:“許總叫你去會議室。”
作者有話要說:
郎犽師兄:沒人覺得我才是最終受害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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