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槐煙古鎮3

許深深光着腳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出去,外面站着一個年輕姑娘,樣貌許深深很熟悉,她不久前才見過,是花園裏跟男朋友吵架的蔣歡。

這個時節鎮裏旅游的人很少,客棧二樓只有她們和小情侶兩房住客。

蔣歡的眼睛比花園裏更腫,她哭哭啼啼敲門:“姐姐在嗎,幫幫我!”

許深深可憐一個小妹妹半夜三更地在外面,回答蔣歡:“你別着急,出什麽事了?”

蔣歡揉着眼睛啜泣:“剛才我和男朋友吵得很厲害,我手機他摔壞了,我不敢回去,想到樓下ATM機取點現金,但是現在很晚了,我不敢一個人。”

許深深很同情她,她很想幫她,可是她也很怕黑啊。扭頭看一眼還在床上酣睡的狼,蹙眉,郎胭陪着還行,她一個人......

蔣歡在外面苦苦哀求:“姐姐,我男朋友不同意分手,如果我現在回去他會打死我的!我的錢都在他那,只搶到身份證和銀行卡出來,我想取點錢換個地方住,求求你幫幫我吧!嗚嗚!”

許深深本想說借點錢給她,摸了摸包裏,只有一張五十和一些零錢,蔣歡的手機壞了又沒法轉賬,真是頭疼。

蔣歡又說:“ATM機就在客棧旁邊,走個幾百米就到了,姐姐你幫幫我好嗎,求你了!我好怕......”

這大晚上的,蔣歡一個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許深深糾結一會,換上外衣開門出去。

蔣歡看到她激動地又哭出聲,許深深無奈地笑一笑,打開手電筒陪她下樓:“走吧。”

客棧沒有安裝電梯,她們從樓梯下去。

“你為什麽跟男朋友吵那麽厲害?”

蔣歡抹掉眼淚,哀愁的臉上多了幾分愠怒:“我們是大學同學,現在快畢業了,我們說好了一起考研,努力去大城市生活,結果我每天忙着學習,他倒好,天天玩游戲,課也不上,重修不參加補考,學校都要勸退他。”

蔣歡越說越氣:“我跟好好談來着,說他不能這樣,好歹把大學文憑拿到手,最可笑的來了,他居然污蔑我出軌!”

“......”這是看走眼了?倒黴?不知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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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裏沒有幾盞路燈,街道上一片漆黑。

許深深提起強光手電,把兩邊路都照了照,問蔣歡:“在哪邊?”蔣歡指向左邊的窄巷子:“就在那邊路口。”

走下客棧大門的臺階。

經過老槐樹,許深深感到一陣明顯的涼意,她拉着蔣歡快速走過去,來到一個“T”字路口,向左是蔣歡說的小巷子,前後是客棧前面的大道。

對面的大道上走來一個身穿唐裝的青年男子,發色棕黑,梳着三七分的劉海,腰間挂着一只玉牌,墜着香囊。

他看到她們頓了頓,旋即叫許深深:“這麽晚姑娘去哪?”

這樣的深夜,許深深對街上的男人很防備。

“有事嗎?”

男子回道:“晚上不安全。”他拿出包裏的工作證給許深深:“我叫周舒陽,是槐煙香道文化學院的院長,今天鎮委會裏輪到我值夜巡邏。”

許深深仔細看過他的工作證。她和龍霆在鎮委會開會時見過公務部門的工作證,鋼印都是對的。許深深把工作證還給他,神色稍微好一點。

“我們到那邊ATM機取點現金。”

周舒陽皺皺眉,然後展開眉眼,問:“那邊機子壞了,你們要多少錢,我這有三百塊現金夠嗎?”

“蔣歡?”許深深問她,她也不知道這姑娘需要多少,蔣歡沒有說話,躲在許深深背後點點頭。

周舒陽打開錢包拿給蔣歡三張紙片,許深深沒有注意看,不知道他給蔣歡的是什麽,蔣歡拿到紙片後小聲說“謝謝”,拉着行李箱走進小巷。

許深深不放心她想要叫她回來走大道,周舒陽攔住她,面色沉凝地搖搖頭。

許深深不明白周舒陽是要做什麽,一口怒氣沖上來,還沒開口便被周舒陽一句話說得面色灰白。

“這附近沒有ATM機,最近的銀行網點在一公裏以外的政務中心。”

許深深渾身惡寒,定在原地,這沒有ATM?那蔣歡——

周舒陽語重心長:“姑娘,快回去休息,晚上不要出門。”

“謝,謝謝......”

周舒陽陪許深深走過老槐樹,目送她走進客棧才離開。

許深深經過前臺,守夜的服務員靠着牆邊睡着了。他睡得特別香,和郎胭一樣打着呼嚕。吧臺上燃着一只香爐,白煙袅袅。

......

後半夜許深深幾乎沒睡,用paid查看槐煙古鎮的資料,實在乏了才眯一會。

東方漸白,許深深靠着床頭伸懶腰,打算再刷兩條新聞就起床。

【香道學院:槐煙失傳名香能否重現——槐煙香道傳人專題采訪】

【槐煙公安:上周失聯女大學生已找到,泰祥河裏屍體已泡爛】

怎麽,槐煙鎮最近還有一起命案嗎?

許深深本着負責任的開發者的态度點擊去,快速浏覽,看到受害人的名字和生前照片時陡然愣住。

【......據悉,一周前在古鎮失聯的科大學生蔣歡已找到,屍首在古鎮旁的泰祥河浸泡五天以上......據蔣歡室友所言,蔣歡離校前稱和男朋友到古鎮旅游,而在那之前蔣歡和其男友彭智感情不合,現彭智已失蹤】

照這個新聞說,蔣歡起碼在五天前就去世了,那她昨天看見的蔣歡是鬼?和蔣歡吵架的男生又是什麽?會是失蹤的彭智嗎?

如果昨晚沒有碰見周舒陽,她和“蔣歡”走進了那條小巷......後面的許深深不敢細想。

許深深後背冒出冷汗,只覺毛骨悚然。

“嗷哇!”許深深身後響起嚎叫聲,後背被猛地推了一下。

“啊!”許深深正沉浸在陰森的回憶裏,冷不丁被吓一跳,急得拿枕頭打過去,郎胭頂着大耳朵逃下床,很狗地大笑:“哈哈哈,吓到了吧!你看什麽那麽入迷?我蹭你那麽久你都沒反應。”

許深深有段時間沒見過這麽招她厭的郎胭了,居然有一點懷念。

看來狼就是狼,就算成了女朋友,還是很狗。

見許深深沒有理睬,郎胭有點心虛,讨好地鑽到許深深跟前,跟她親昵地呼嚕呼嚕。

“別氣啦,許包包,最可愛最美麗最能幹的許包包~”

許深深哼哼,嬌憨地問:“你知道我能不能幹?”

郎胭的臉紅了紅,抱住她,正色道:“反正你最好,別生我氣了,誰讓你一直不理我,我着急啊。”

許深深捏住她的大耳朵把她提起來,郎胭連忙伸手護耳朵,尾巴來回搖擺:“疼,輕點輕點。”

昨晚噩夢的事還沒找郎胭算賬。

“說,你晚上啃我腳趾甲幹嘛!”許深深揪着狼耳厲聲責問,要把昨晚受的所有恐懼和委屈都發洩在她身上。

“我沒有!我睡了個大覺才醒!”

“我讓你睡!你睡得很香是吧,怎麽都叫不醒是吧,那你幹脆不要醒了!”

有一個枕頭砸過來,郎胭連連求饒:“許總饒命!嗷——不是我不服氣,你總得告訴我啃腳趾是怎麽回事吧!”

許深深又狠狠地捏了她一把她的腿,把她拽到跟前:“我昨晚做了個噩夢!”

郎胭聽許深深講完昨晚發生的事後,眉頭鎖的像個“川”,一方面感到無比的冤枉,一方面陷入深深的自責。

郎胭摟着許深深哄:“我錯了,寶,你聽我說哦,第一,噩夢的事不能怪我,因為我不是夢魔,我也不能鑽進你夢裏吓唬你對不對?第二,是我不好,我自己睡大覺不對,我沒有保護好你,你打我一下,嗯?”

許深深冷哼一聲,水盈盈的眸子瞪她,郎胭真誠地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胸脯前亂打,用頭頂蹭蹭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

“我保證今晚不睡了,我通宵守夜。”

許深深端着冷漠一會,再看看郎胭,道:“你親我一下我才原諒你。”郎胭抱着許深深躺下,撫着她的臉頰,纏綿地舔吻香甜唇舌。

“唔嗯......”

兩人氣息交纏,郎胭看到許深深眼睛,深情款款地凝視着她,感覺快要被她捉進去了,慌慌張張地抽離出來,快要起身時又被許深深攬着腰拉下去吻住。

黏在一起溫存好一會才起身。

郎胭揉揉吻得紅腫的嘴唇,想了想說:“深深,我感覺這古鎮有貓膩,龍霆專門把這個項目給你就沒安好心。”

許深深也覺得龍霆奇怪。

可龍霆有什麽理由害她呢?

總不可能真的對她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龍霆那種身份地位,就算對她有意思也不是真心的,更犯不上專門設計害她。

許深深放下paid,也沒心思看調查文件了,嘆道:“郎胭,這地方有古怪,我想先把這兒探清楚了再談策劃案的事。你說怎麽辦?”

“你不是說昨晚上有個男人幫了你?我們先去找他問問。”

許深深眨眨眼,對哦,他叫什麽來着?香道文化學院的院長,姓周?

......

“周舒陽,雲卷雲舒,日照斜陽。”

周舒陽微笑着推了推眼鏡,他正在給學生上香道課,請許深深和郎胭稍等。

周舒陽穿着繡紋唐裝,腰間依舊配着香囊,舉手投足都充滿書香世家的優雅。

他指導學生印好香灰,和學生一一說再見,帶着歉意的笑容走來。

“久等了。”周舒陽看到許深深,了然地笑一笑。

“姑娘是想問昨晚的事吧?”

許深深點頭:“嗯。”

郎胭聞着桌案上的香,有點昏昏沉沉,周舒陽把爐子裏的香滅了,換了一盞醒神香。

他請她們坐下,平淡道:“鎮裏人都休息的很早,鮮少有在外走動的,所以我看到你們就覺得有問題。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昨晚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沒有影子。”

許深深懵了,她還真沒有注意!

周舒陽略一點頭,算是回應,接着道:“像她那種沒有影子的人,一般人是看不見的,我一開始也不行,但我每天和各種香打交道,慢慢地就能看見那些愛吃香的東西。”

“鎮裏有時會出現沒有影子的人,不要接近就好。”

“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覺得呢?”

許深深微笑着說謝謝,郎胭坐在一邊觀察他,沒有說話。

與周舒陽告別後,許深深問郎胭:“你覺得他怎麽樣?有問題嗎?”

“臭男人跟我女朋友說了很多話,很不爽。”

郎胭一如既往的不着調。

許深深笑着打她一下:“我說正經的。”

郎胭搖頭:“沒什麽怪的,而且他身上香味太重了,就算有其他氣味也聞不出來。”

前臺有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頭辦理入住。

許深深多看了他一眼,納罕這麽大年紀的老人怎麽一個人住客棧。

“請多給我一份安神香。”老頭特地吩咐前臺多要一份盤香。

前臺給老頭辦理完入住手續,叫住許深深和郎胭,也遞給她們一份盤香,提醒道:“晚上蟲蟻很多,一定要記得要點香哦。”

許深深走上樓梯,越想越覺得不對。

剛才那老頭跟前臺說要安神香,可是安神香和前臺給她們的驅蟲盤香是一個味道。

許深深看着手裏的盤香,對郎胭說:“難怪你晚上睡那麽死呢。”

緊接着她又陷入迷惑:“為什麽安神香對我沒用?”

晚上說什麽許深深也不讓郎胭點客棧的盤香,她插上從超市的犄角旮旯裏找出的液體蚊香——鎮裏産香,都不賣蚊香。

洗香香前,郎胭給了許深深一個浪漫的飛吻:“寶寶放心,我守夜。”

洗香香出來。

“郎胭!!!”

作者有話要說:

像極了

結婚前:老婆我們今晚不要睡

結婚後:老婆我先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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