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醉酒

早上七點半，蕭秦在廚房裏煮上一鍋開水，丢下一把面條。聞人易剛洗完了澡，腰上挂着一條浴巾，頭發濕噠噠的：“這麽早起？”

“你要吃早飯麽，我自己不吃也不能誤了你。” 蕭秦在碗裏攪着雞蛋。

這話裏多少有些諷刺的意味，聞人易突然間走上來抱住他：“蕭秦，你還生我的氣是不是？”

“你離我遠點。” 蕭秦把他一推，聞人易腰上的毛巾頓時不小心扯掉，露出很是耐看的身體來。

聞人易一動不動地站着，身上半點東西也沒有，蕭秦皺眉道：“你把毛巾撿起來。”

聞人易把毛巾撿起來。

“蓋住！” 蕭秦忍不住想往他身上丢東西。

早飯時的聞人易仍舊沒穿上衣。

蕭秦低頭吃了半天面，突然起身去卧室裏拿出一件體桖來，強硬套在聞人易身上。聞人易被他不溫柔的動作弄得手臂疼，告饒道：“你輕點、輕點。”

“你活該。” 蕭秦低頭繼續吃飯，“以後在我家不可以不穿衣服。”

“你的房子，你的規矩。”

早上的時間急，蕭秦幾口扒完早飯，回房整理背包穿好衣服。從卧室出來的時候聞人易已經穿上了襯衫和西裝長褲，正很有技巧地單手上發膠。

蕭秦問道：“你不是不用去公司？”

“我想跟你一起去你醫院，然後我搭個地鐵去公司看看。每天在家裏無所事事也無聊得很。”

“你直接去你公司，不用送我。” 蕭秦在門邊穿鞋。

“順路……我就是單純順路。” 聞人易低頭跟着他。他不敢說，在公車上擠着幾乎沒地方站的那段路，是他現在跟蕭秦最親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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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以前你連早起床都不肯。”

聞人易突然間将蕭秦一推，壓在門上。他垂頭咽着口水：“蕭秦，以前我混蛋，只想你陪着我，為我犧牲。你生我的氣就把我打死，好麽？”

他的嘴唇壓下來。

蕭秦別開臉。

“給我親……” 聞人易尋找着他的唇。

“你離我遠點……”

終于讓他得逞，舌尖抵住，急切地糾纏。

“聞人易……再不放開我真的打死你了。”

公交車跟往常一樣擠。

聞人易輕輕用小指碰他的手。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經常這樣，蕭秦比較遲鈍，過馬路等電梯的時候從不注意，他便忍不住這樣碰碰他。

今天聞人易是病號，蕭秦讓他靠門站着，自己罩在他受傷的手臂之上。車身颠簸晃動，蕭秦的身體時不時地撞在他的身上，聞人易忍不住把臉別開，蕭秦低聲問道：“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

“再笑把你推下車去。”

好兇。蕭秦以前那麽溫柔，如今這兇巴巴的模樣都是自己給逼出來的。聞人易輕輕摸他的手腕：“好，再笑就把我推下去。”

蕭秦把他的手甩開。

下了公交車，已經到了分開的時候，聞人易不敢多說什麽，只問：“今晚想吃什麽？”

“……到時候再說。”

“我大概下午三四點就會回家。”

“嗯。” 聞人易一開始工作就會忘了別的，晚上再說吧，還不定幾點回家。

“我晚上等你。”

“……我上班去了。” 蕭秦扭過頭往醫院走。

等什麽呢？一句話又讓他想起之前等着聞人易回家的感覺來。

傍晚六點的時候，聞人易發來了短信。

【蕭秦，你什麽時候回家？】

蕭秦有種不理他的沖動。

【還不清楚。樓下有賣外賣的小鋪子，今晚你自己買了吃，用不着等我。】

【……好。】

聞人易将電話放下。剛才發短信時又是一陣難受，他知道蕭秦一定會回答他。蕭秦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再怎麽跟你生氣，也不會使性子，永遠會做對的事情。

他勉強炒了個番茄炒雞蛋，又拼湊出個蔬菜水果沙拉，叫了一盤外賣麥片蝦，放在桌上等着。

八點，蕭秦沒有回來。

九點，仍舊沒有消息。

聞人易忍不住給蕭秦發了短信。

【在路上了麽？】

沒有回答。

聞人易等了一會兒，撥通蕭秦的手機號，響了一陣，突然讓人給挂了。

如果他能開車，現在只怕已經到他醫院去接人了。

聞人易給顧真打了電話：“你幫我打個電話給蕭秦試試，他沒回家，也不肯接我電話。”

顧真安靜了一會兒：“你真的……全都是自找。”

“打個電話給他試試，我怕他出事。”

“我覺得他就是單純地不想理你。”

“打給他試試。”

過了片刻，顧真的電話打過來了，聲音有些沉：“他也把我的電話挂了。”

聞人易靜了一會兒：“最近治安不太好，有幾個搶劫的。”

“嗯。”

聞人易站起來：“我現在開不了車，你來接我去找他。”

“……我一天到晚沒事做呢，你們真是忙活人。”

顧真再次打給他的時候是十五分鐘之後：“我快到你樓下了。”

“我現在就下樓。”

聞人易披上外套往外跑，剛出電梯門，只見顧真的車就停在大門口。迎面走來的是保安，聞人易匆匆問一句：“大爺今晚見到蕭秦了麽？”

本沒指望他說什麽，卻聽那大爺道：“蕭秦？有啊。就在我保安室。”

聞人易一下子停下來。

“你是誰？” 大爺問。

聞人易的聲音發啞：“我是他男朋友。”

“剛才在樓梯口自己喝酒，我看他喝醉了，要送他回家，他不肯，非要去我的保安室。” 大爺上下打量着他，“嗯，跟他給我看的照片長得倒是一樣。先給我看看身份證。”

聞人易掏出錢包，将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

“聞人易。” 大爺念着上面的名字，将身份證還給他，“跟我來吧。”

聞人易跟在他身後：“他怎麽樣？”

大爺啧了一聲：“那麽好的孩子，你怎麽讓他傷心成那樣？又要分手又不舍得，抱着我一直哭。”

聞人易的眼眶發熱。

保安室裏傳來輕微的鼾聲。

大爺拿出鑰匙開門：“剛才喝多了，拉着我說了半天，我給他蓋上被子睡了覺。”

聞人易沖進去，把蕭秦輕輕抱起來。蕭秦一時間給他吵醒，茫然地擡起頭，聞人易輕聲哄道：“蕭秦，我們回家。”

蕭秦推着他：“混蛋，我不回去。”

聞人易讓他架着自己的脖子：“聽話，你喝醉了。”

“不，你欺負人。”

蕭秦拉扯着聞人易的手臂，他頓時疼得一塌糊塗。聞人易勉強對保安大爺說：“我帶他回去了，謝謝大爺。”

“我幫你扶他上去。”

“不用。” 聞人易看着迎面跑來的顧真，“我有幫手。”

顧真急匆匆地趕過來：“怎麽醉成這樣？”

兩人扶着蕭秦進了電梯，蕭秦迷茫地看着顧真：“你來做什麽？”

“你不接我和聞人易的電話，他擔心你出了事。”

“不是，我是問你為什麽總是往我這邊跑？” 蕭秦看着他，“聞人易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從一開始就為他說話？”

顧真有些狼狽地望聞人易一眼。

“你說清楚。”

“我大二的時候不小心迷上了賭博，聞人易借錢給我讓我還了債。”

“我就知道！” 蕭秦一副抓住他的模樣，“我就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沒向着我！”

顧真扶着他走到門口，蕭秦還在抓顧真的衣領：“你一開始就在監視我、觀察我的動靜……你知道我一句話就能把你們兩個的關系毀了麽……”

聞人易把他的手抓過來：“別動這些心機了，你一句話比誰都厲害。”

蕭秦又去抓顧真的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無權無勢，也幫不了誰的忙，不如聞人易家境好會為人，是不是？我不是不想幫，可我是真的——”

“蕭秦，你別這麽說——” 顧真咬着牙，“你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蕭秦的眼淚掉下來，“我沒什麽用，我的用處就是給心愛的人當傭人，他想理我的時候就理我，不想理我的時候就把我放在一邊……”

顧真瞪着聞人易。

聞人易輕輕摟着蕭秦，把他扶着走進家門口，低着頭對顧真說：“蕭秦喝醉了，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今晚麻煩你，我自己照顧他，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