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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捷捷說得輕松,實際頂着全網壓力,又怎麽會沒有丁點影響。事情爆發時,她還在片場,發完微博,換了輛車,準備偷偷回家。

沒走多遠,就發現自己的車被追蹤了。

一大群車隊跟在她後面,狂開着閃光燈照。

蔣捷捷起初以為是狗仔,沒放在心上。開了幾公裏,這些家夥居然公然在大馬路上朝她別車,差點把她擠到大路邊上,差點翻了車。

蔣捷捷還聽見他們在大聲喊着,打死這個蕩*婦。

車隊有人實時播報跟蹤情況。

蔣捷捷被跟蹤的消息很快上了網絡新聞。

這是一個臨時組織起來的車隊,有狗仔有蔣捷捷anti粉,也有一些當衛道士的激進分子,更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他們還給自己取了個名字——道德護衛隊。

程緣擔心蔣捷捷,時時刻刻都刷着新聞。見到這條消息,他當即就給蔣捷捷打了個電話:“捷捷,你別回家了。先來我這裏。”

蔣捷捷被跟蹤的地點來郁總家最近。

蔣捷捷本來還想拒絕。

但後面那幾輛車越逼越近,有一輛還朝着她車屁*股撞了一下,整個車身劇烈晃動幾下。

這些車明顯想給蔣捷捷點教訓,但也不想鬧出人命。黑壓壓十幾號人一起,讓蔣捷捷連帶助理和經紀人,只有三人的車沒有還手能力。

她咬了咬牙,答應了:“程哥,你過來接我一下。”

程緣拿起鑰匙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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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景來昨晚沒睡好,晚半個小時才起,在桌邊看了會報紙,等着送郁岑采回來的程緣一起吃了早餐,便借口上班,讓司機送他去醫院。

剛走十分鐘,郁景來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郁先生,好久不見。”

郁景來皺眉:“你是誰?”

“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郁先生,我可被你害得不淺啊。”

郁景來眯起眼:“是你,你要做什麽?”

“不是我要做什麽,郁先生,現在的問題是,你想我把你的外甥怎麽樣!”

郁景來低喝了一聲:“你瘋了!那是你的兒子!”

“就是因為這個兒子,我才會惹上你們一家的。你們郁家全家都是瘋子,你媽媽,你、還有這個小怪物,都是瘋子,瘋子!”

“瘋子就該下地獄!”

“去死吧!”

啪——

他挂了電話。

“停車……”

“停車!”郁景來閉了閉眼睛,沉聲吩咐道,“不去醫院了。現在,讓蔡助理聯系一下保安隊的人。現在立刻去找郁岑采!快!”

“郁先生,蔡助理女朋友生病,請假了!”

郁景來低低咒罵一聲:“該死的!”

“那你去,你現在就去,就說我的命令。”

“郁先生,保安隊一直是蔡助理在管,我對保安隊不熟悉,只能……”

郁景來一字一頓道:“我說讓你現在就去!”

“是。”

“還有……”郁景來閉了閉眼,神色疲憊,“這件事,不能讓小緣知道。”

“是!”

打電話的是郁岑采生父,他的前姐夫。

郁岑采在他那裏住了一年。他新找了對象結婚,對郁岑采不聞不問,結果把好生生的孩子養成了自閉。

這是姐姐唯一的孩子。

郁景來當時就聯系國外郁家的勢力,讓了些利益,和國外幾家大勢力聯合,把這個借姐姐才爬起來的野雞家族摁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沒想到,都這樣了,這人還翻得起浪。

他當初果然還是太心軟了。

車內,郁景來靠在座椅上想事,太陽穴一陣陣突突的疼,仿佛一把鑽子篤篤篤篤地——在對着他腦袋鑽孔。

這是正常的藥物反應,他早就習慣了。

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開始等藥物反應過去。

這一次,情況卻有些糟。

疼痛加劇,鐵鑽升級為電鑽,疼得他腦袋仿佛要爆炸。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仿佛看見有人拿了一把大斧頭,對着他的腦袋一下一下地拼命砸着,要把他腦袋劈成兩半。

那個人似乎獰笑了一下,斧頭劈到了他脖子上。

他本能地推了一把。

場景變幻,眼前突然變成一個高高的陽臺。他和那個人都站在陽臺邊上,他推了一把,那人便失控地從樓上掉了下去。

那人凄厲尖叫,下墜中回頭看他。

他心髒一瞬間停擺。

那個人居然是小緣。

“小緣……”

他叫了一聲,驚醒過來,渾身汗涔涔的,冷汗把他衣服都打濕透了,手臂還在微微顫抖,仿佛剛推了人一樣。

這是假的。

假的。

郁景來拼命安慰自己。

一切都是幻覺。

幻覺而已。

可方才那種驚恐而真實的錯覺還是讓他渾身戰栗,皮膚上似乎還滞留着那股粘稠,冰冷的的血液爬動的感覺。

他該怎麽辦?

如果有一天,幻覺在小緣出現時爆發怎麽辦?

就像當年那樣……

他該怎麽辦?

郁景來不敢再想,瘋狂找出藥瓶,一口氣吞了三四顆藥下去。他輕輕顫抖着,抱成一團,仿佛受驚的小孩,固執地封鎖自己。

“郁先生,找到了。”

二十分鐘後,手下終于根據手機信號找到了那人的定位。司機舉着手機給郁景來看,解釋到這裏是城郊一處爛尾樓,一直少人煙。

郁景來揉了揉鼻梁:“去……去這個地方。”

手下應了一聲,立刻驅車。

這是城郊的一處爛尾樓。

因為合作方資金鏈出問題,剛建了個框架的樓生生停了下來,只有半拉截,空拉拉沒窗戶沒門的水泥體。

現在成了城郊流浪漢和小混混們常去的據點。

一行人趕到時,一眼便看見站在高處的人。

十八樓高的陽臺上,沒有護欄,一個金發的男人單手拎着一個綁得結結實實的小孩,站在陽臺邊,沖着底下冷酷地笑。

郁景來瞳孔劇烈一縮。

十八樓。

陽臺。

又是這個數字,又是這個地址。

他太陽穴突突地疼,眼前血紅,似乎又看見血泊裏,那個從十八層樓上,如風筝般直直砸向地面,炸開一朵血花的人。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回頭看郁景來。

郁景來狠狠掐着自己,手心出血,面上卻不露半分行跡,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衆人道:“不要慌。”

“先看看他要做什麽。”

有人拿着喇叭往樓上喊話:“請上面的人冷靜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緒,有話好好說!”

金發男人沖郁景來又吼又叫,瘋狂大笑:“有話好好說?我和你們一家子瘋子沒什麽可說的。”

“瘋子就該去死。”

“你們全家都是瘋子。”

“活該你們該孤獨終老。”

郁景來緊緊攥着手,忽然異常冷靜下來。他冷眼望着樓上,高高的樓層裏,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如小墨點般模糊。

他沉聲問:“你到底要什麽?”

“有什麽條件只管開。”

“只要不傷害孩子的命,一切都好傷害。”

頭頂是那人被喇叭放大的聲音,瘋子般狂笑着:“條件?我都這樣了,還要什麽條件?”

“我只有一個目的,讓你們一家付出代價!”

“這個孩子不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嗎?就因為這個小雜種,害了我們全家。我要殺了他,報仇!”

“我一直不知道你姐姐是怎麽死的。”

“直到上個月我終于知道了。”

“你們殺了我的老婆。”

“你們還害了我的一家……”

“你們全家都是魔鬼。”

“我要你們全家付出代價。”

風聲烈烈招展,他聲嘶力竭的吶喊在風聲裏被撕成碎片,望遠鏡裏,他面孔猙獰,歇斯底裏,不要命般拽着手裏的孩子,腳尖幾次冒出了陽臺邊緣。

至于孩子垂着頭,似乎是昏迷了,軟軟地任由他拎着。

郁景來緊緊盯着樓上的人,一邊吩咐着底下的人趕緊趁他不備摸上去。一邊繼續和樓上的人喊話,保持冷靜。

“郁岑采是你的孩子。”

“他沒有錯。”

“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別傷害孩子。”

那人冷笑,眼睛血紅,往前沖着,想要大聲喊着,速度過快,又一次差點踩空。孩子被他拎着,懸在半空裏。

他拼命地大喊:“你姐姐還是你媽媽的親孩子呢。”

“最後怎麽樣?”

“呵。”

“瘋子,你們一家都是瘋子!”

郁景來又看了眼另一邊樓梯。沒有安裝窗戶的樓梯看得出另一邊順着水管往上爬的小小的人,已經到第五層樓了。

郁景來抿緊唇。

司機拿着手機過來:“郁總。”

郁景來冷聲道:“什麽事。”

司機小聲說:“程先生……”

郁景來猛地轉頭看他,目光如刀般鋒利,壓得垂着頭的司機幾乎喘不過氣:“郁總……”

“小緣怎麽了?”

郁景來聲音冷靜到恐怖,目光似乎被激怒的猛虎,籠子已經生鏽,鎖已打開框框作響,下一秒就要爆發撲出來傷人。

司機聲音顫抖:“新新新新聞上,繞城高速上出了連環車禍,有十幾人傷亡,程先生他,他,他也在裏面。”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

久久無言。

若不是耳邊一陣陣呼呼的風聲,和樓上人瘋了般的大笑。司機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聾了。他的頭仿佛被某種不能承受的重量壓下去,喉頭窒息般疼痛。

許久。

也許只有一分鐘,也許過了一個世紀。

郁景來的聲音終于從頭頂傳來:“手機給我。”

司機忙畢恭畢敬,彎腰把手機雙手呈上。

是本地新聞的實時推送,今天下午16時,在本市高速上發生一起連環車禍,目前已造成七人受傷,一人重傷昏迷,據悉,傷者包括知名演員程緣、蔣捷捷。

咚——

郁景來一言不發,将新聞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兩遍,身體晃了晃,閉了閉眼睛,捏着手機的手不斷收緊,手背上冒起青筋。

“去……”

一句話未說完。

身後傳來一聲尖叫:“小少爺。”

郁景來迅速回頭,便見從十八樓直直墜下一個小小的影子,呈一條弧線,在空中刮起一陣風聲,直接往下墜。

郁岑采!

郁景來面前一片血紅,瞳孔驟然劇烈收縮。

歷史再次重演。

郁景來眼前似乎又浮現那早就被藏在記憶深處的一些畫面,血腥,殘酷,黑暗,他張了張嘴,緊跟着喉頭一陣腥甜。

哇——

他吐了口血,腦袋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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