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找死
大街上一個瘸腿的老人坐在招工那裏。這老頭是個木匠,原本腿沒砸折的時候手藝也不錯,家境殷實,可自從砸斷了腿,生活一落千丈,他想重操舊業,但誰會找他一個糟老頭子做活兒。
一連十幾天,竟一點活兒都沒找到。還不如乞丐,連磕帶拜的運氣好的時候能讨個十幾二十文的賞錢。他家的婆娘給人洗衣服,手都要泡爛了,賺的那七十多文錢都給他看腿了。
他心裏非常的沮喪,早知道是這個下場,還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了結生命,至少不會給別人添累贅,自從懷揣了這個想法,整個精氣神兒就瞬間萎靡了下去,臉色也灰敗了。用人的過來的時候都恨不得繞道走,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麽怪病,看着晦氣!
等邵坤來的時候仔細辨認了好久才發現他。走到跟前道:“翟師傅,是木匠嗎?”
老翟擡起頭看見了挺英俊的一個小夥子,不明所以道:“是。”
邵坤記得上輩子流行了一種木頭球,表面上一點接縫都看不出來,榫卯結構。拆開發現是用一個個木頭塊拼接出來的,造型精巧叫人嘆服。但很多人做不了。找原主人的時候才知道這麽優秀的一個木工早就死了。好像還是餓死的!叫人唏噓感慨。
邵坤遇到還活着的木工老翟,道:“我想做一個賣吃食的小車。中間放鍋,旁邊放調料,有個案板可以揉面。最好上面可以做一個遮陽的簾布。做這一套要多少錢?”
老翟木工都已經山窮水盡了沒想到還能有這造化,頓時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包料麽?”有的雇主為了省錢,自己會砍一些木頭,只出工錢就行。
“你那有料麽?”不是每塊木頭都能成材的,現砍的木頭還得曬個把月,他着急賺錢把媳婦接回來呢。耽誤一天都睡不好覺,還是花點錢弄個現成的最好,像他們木匠師傅手裏都會囤一些木料。
難得的生意上門,老翟沒急于答應下來,反倒是仔細的問了一番。得知他要做一個油鍋。頓時道:“要不你單獨做一個推車的案板,爐子單獨去做,木料怕火,一個火星子就能燃起來。”再碰見油鍋簡直不能想象。
邵坤道:“是我圖省事兒想差了。”爐子家裏有,再買一口鐵鍋就成了。只是精鐵價貴,但土陶的又不禁用,道:“能不能給我加兩個輪子,像馬車一樣能移動。推着就能走。”因為是做小攤的生意。當然是哪兒人多去哪兒,有轱辘比較方便。
老翟道:“能做。包工包料四百文。十五天之後能做出來。”要是年輕的時候腿沒受傷碰見急活兒,豁出去不睡覺五天差不多了,但他歲數大了,手腳也不像當初那麽麻利了,十五天已是快的了。
這也是大部分人不用他的原因,又不是繡花,幹個活兒要那麽久,誰能受得了?
邵坤道:“十天可以麽?另外……兩百文行不行?你要是這個做的好了,我給你宣傳宣傳,讓人都來找你做!”
老翟皺起了眉頭,當年他做一個雕花的大梁。一根就要二兩銀子。這麽大的一個小推車。光是做轱辘那功夫可一點不小于雕花。四百文真沒多要他的,有工錢沒料錢。
但是他已經很久沒賺錢了,囤的那些好木頭不用的時候一文不值。他也不能一直用女人的錢。雖然虧點,但也比不賺錢強,道:“成。”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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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邵坤領到家裏認門。收了三十文的定錢等做好了,邵坤再把另外的一百七十文給他
邵坤去買大鐵鍋。一口像樣的大鍋三千文起。用了四十斤精鐵。一般小夥子都舉不動。他錢少。跟鐵匠定了一個四十公分的小鍋,淺口的煎鍋。這樣省鐵,價也便宜。四百文。也是十日後過去取。
邵坤有去買了一些糧食和油和其他的調料,打了點用黃豆釀的醬油。這些東西看着不起眼。但是三文五文一花。沒覺着買了啥兩百文進去了。
買了三種面,一種精面兩種一般的面。一摻口感更豐富,成本也能降下來。
那木匠剩下的一百七十文不能動,邵坤還剩下十文錢回家了。
剛回去,就聽見張三胖道:“邵哥,你幹啥去了,今兒村長給女兒做媒去了。”一家有女千家求,頭一次看見女的跟男的求親的。
邵坤一聽到這個表面上不動聲色,莫非他們倆茍且的事兒被人發現了。不然為啥這麽上趕着?
“那邵傑答應了麽?”
“那還有不答應的?當村長的姑爺在咱們村以後就橫着走。”區區一個百十來戶的村子,讓他說的就跟皇帝嫁女兒似得。
邵家能同意這事兒大家都不意外!就一個童生找村長也算是門當戶對。再加上那日邵坤點破了他吸兩個哥哥血讀書的事兒,聽聞還在邵家引起了軒然大波。兩個嫂子鬧了又鬧,不情願供他了。
他得找個能供他繼續讀書的人。
張三胖說村長知道他家窮,出了二十兩當嫁妝呢。這豪氣的手筆讓不少人都震傻了。二十兩啊。窮人半輩子也攢不下這麽多。
怪不得張三胖說起的時候帶着幾分羨慕嫉妒呢。
邵坤回了屋。剩下的那些銅錢放在一個小匣子裏,藏在了床底下。
他呆着無趣,想去找唐澤,也不知道媳婦消氣了沒有。
……
邵傑一肚子苦悶,他跟村長的女兒玩玩還行,真說娶回來有些不爽。這等女子沒成親就能被他輕解羅裳,如何當的了他的娘子?畢竟他将來可是要當大官的人。
關小和的長相跟唐澤根本不能比。一個是脫光了才能讓他有點感覺,一個是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可就是心癢裏頭的風景,唐澤跟他口頭訂婚之後也是極守規矩的。
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唐家的門前。籬笆外就看見唐澤正坐在院子裏發呆。
他皮膚瓷白如玉,邵傑有些激動,莫非他也跟自己是一條心?
“唐澤。”他動情的看着他。那一股癡怨的語氣叫唐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唐澤頓時看了過去。
邵傑頓時又是一陣唏噓感慨。隔着一條籬笆像是被王母劃開天河的苦命鴛鴦似得,此情此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沖動,忍不住念起了情詩:“關關雎鸠,在河之洲。啊……”
他念詩的時候,迎面潑過來一壺的尿。
只見邵坤怒目圓瞪:“癟犢子,我媳婦也敢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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