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顧之橋,你勾引我

饒是顧之橋餓昏頭,仍覺心癢難耐。

程充和近在眼前,伸手即能攬住她的腰肢,擡頭即可吻上她的嘴唇,呼吸幾可相聞,身上的香味也是,顧之橋暗罵自己沒有早點噴些香水,但頸脖處程充和似有若無的撩撥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誘惑當前,她已無暇顧及其他。

顧之橋猶豫,不是因為她不夠膽大或是不解風情,而是她能感覺到程充和的掙紮。她當然可以直接吻上去,百分之九十九不會遭到拒絕。可是之後呢?

對有些人而言,想是一回事,吻是另一回事。

放棄主動并不意味退縮,只是理應給她多一點點的時間。

不很多,就一點點。

“诶,你要不要學鋼琴、書法或是別的東西?”

“什麽?”顧之橋問得沒頭沒尾,中斷她的猶豫,程充和不甘心地收回手,留戀方才的溫熱。

“你要是會也可以,這樣我可以找借口跟你學習,然後……”

“然後?”程充和勾起嘴角,有點明白她的意思。

“然後你就可以手把手教我,或者我教你。你看啊,就像是……”

就像是什麽沒有說下去,程充和抱住她,吻住她的嘴唇,如游魚入水。

一吻過後,程充和沒有放手,也放不了手,她在顧之橋的耳邊輕輕喘息,間歇投訴:“顧之橋,你勾引我。”語氣親昵妩媚。

顧之橋大樂,“我能勾引到你?”簡直是無上光榮。

程充和心想:總是。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很難停止,比如親吻,故而程充和一直不敢放縱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能躲一時是一時,能逃一刻是一刻。女性的嘴唇柔軟,讓人心生憐意,不忍用力,又克制不住想要汲取更多。而顧之橋的唇豐//滿濡濕,像一罐奶油,引人入勝,令人欲罷不能,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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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橋比想象中更癡纏火熱,也比想象中更懂得她的心。

熱吻在彼此失控前停止,顧之橋身上那件新換的襯衫皺皺巴巴,像剛從洗衣機裏撈出來一樣,程充和的衣服也沒整齊到哪裏去。兩人跌坐在沙發上,刻意分開一點距離,事已至此,不必再費心遮掩彼此的情感,目光交纏,再繼續下去,今天誰也沒法上班。

“有水嗎?”程充和問。“要冰的。”

顧之橋嗤笑,“巴黎水?”

“好。”

一進一出拿瓶水的功夫,程充和已将自己收拾整齊,要不是嘴唇嬌豔欲滴,面上依舊紅雲一片,倒是看不出幾分鐘前的纏綿。

原本覺得程充和不拘小節,今次更甚,擰開瓶蓋大口喝水,氣泡水順着脖子流下來,顧之橋心癢。

程充和震動,按住她的肩膀拒絕:“不行,還不行。”

行動不如語氣堅決。

顧之橋松開她,“是周期問題不方便還是不能接受?”

“都不是,心理上還過不了這關。”

顧之橋想一想,“和女人親熱這關?”

“是音音,你這個沒心肝的人。”程充和推她一下,把氣泡水瓶塞還給她。

顧之橋打開喝了幾口,心想:要是連親熱都會想到林涵音,那才要命,跟床頭貼張符沒啥兩樣。

“我們剛才……難道不算親熱?”

“那不是才開始嘛,沒到最後一步,誰曉得會不會有心理障礙什麽的。”

“不會。”程充和說得幹脆。

“咦?你怎麽知道?難道說……”顧之橋笑。

程充和別過頭,表示拒絕回答。

顧之橋仍是笑,“其實你可以說,親吻的親密程度更高,意義不同。《Pretty Woman》裏頭,性工作者拒絕接吻。”

這麽說倒也沒有錯,只是程充和現在不想提任何跟動作有關的話。

“诶,你就不難受嘛。”顧之橋在她耳邊吹口氣。

任誰在情緒最高漲的時候喊停都會難受,但是程充和說:“你要是難受可以自己解決一下,別說你不會。”

顧之橋險險噴笑,“在你面前?沒想到你好這一口。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程充和的冷靜終于被她撕裂,“顧之橋。”她叫。

“是的,女士。”顧之橋親吻她的嘴角,在她耳邊念:

“我渴望吻你。

‘要吻我,你得付出生命作代價。’

我的愛意奔向我的生命:‘多劃得來啊,讓我們把那吻買下來吧。’”

不光會接吻,還會念詩。

程充和暗道一聲要命,她的理智對她沒有多少抵抗力。“顧之橋,你不用上班了嗎?”

“我也可以不去的。”顧之橋這樣回答她。“你也可以不去的對不對?”

不去上班?可以是可以,但是她不敢。

程充和失笑,“我可以晚些去,陪你把早午飯吃完。”

“只是這樣?”

“還不夠?”

“也是,人不好太貪心。”顧之橋親吻她的額頭,随後站起來,對着鏡子整理衣服和頭發。

程充和從背後抱住她,“你可以貪心,但是,要稍微晚一點。”

“比如太陽下山?”

“過一段時間,一點點來好嗎?有些事我們仍然需要談一談。”

“其實我沒有着急,我只是……”

“唔,你只是……唔,難受。”

“是難以置信,昨天你捂着我的嘴不讓我說愛你。”

“你哪天少說過?嘴上不說,眼睛眉毛頭發全在說,顧之橋你從來不是個含蓄的人。”

“是嗎。我一向覺得自己含蓄內斂。”

“含蓄內斂?比如你的那些我可以解釋嗎?還是每次哇哇叫,其實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嗯?”想到這個,程充和就覺得郁悶。

奸詐,狡猾,促狹。

“看來我的解釋不大合你的意呀,還以為你想聽呢。”

“實話說,不是很想聽。”說這話時程充和仍心有餘悸,她的解釋每每讓她提心吊膽又啼笑皆非,明知道這人睜着眼睛說瞎話,還不好說她,也許她就等着自己異議。

顧之橋大笑。

接吻是件過于消耗體力與水份的事,催顧之橋吃飯,程充和也覺得有些餓,兩人就着冰箱裏先有的食材,臨時湊活一頓午飯,水煮西蘭花、煎三文魚和程充和準備的大份三明治與水果。

吃飯間,說起那些解釋,顧之橋透着小人得志的得意。

那些解釋,除了掩飾,除了不想讓程充和拒絕,也有故意的成分在。每次她都很小心觀察程充和的表情,好幾次看到她錯愕疑問,好像在說:是這樣的嘛,怎麽跟我想得不一樣,我以為……我都準備好了你就給我看這個。在當時的情況下,有種難言的快感。

“在發現自己愛上你之後,我想過很多。我知道會讓你為難,可是又做不到為難自己。而且要割舍那種發自內心的吸引、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會遭天譴吧。後來我觀察你一陣,很明顯能感覺到你待我和對錢今什麽的別人不一樣。”

程充和說:“你本來就和她不一樣,她是下屬,你是音音的朋友。”

“只是她的朋友嗎?”顧之橋對此有不同看法,“或許在大理的時候,我是她朋友的象征意義大一點。但是自從我們重逢,就不僅僅只是這樣了吧。我覺得你應該是喜歡我的,把我當作一個朋友喜歡,而不是女兒的朋友、供應商或是小朋友那種簡單純粹的友誼。你想親近我的,就像我想親近你一樣,是嗎?”

程充和微怔,回想平日往來,自己并未流露可疑之處,她一直都十分小心。“我做了什麽讓你有這種感覺?”

“你做了很多讓我感覺你不會讨厭我的事?”

“我不讨厭你,我怎麽會讨厭你,誰舍得讨厭你。”程充和嘆氣,“果然是我把你帶壞。”

“程女士,我已經三十歲,不是三歲或是十三歲會随随便便被人帶壞。而且,喜歡怎麽會是壞事。”

程充和苦笑,“我們年紀差得很多,身份也尴尬。”

“差再多,在有些人看來我們都屬于老阿姨,一個區間的。”

“我是說認真的,撇開音音不談,我比你大近二十歲,我們之間有很多差異。是,我跟你聊得來,我們可以彼此理解,我也喜歡跟你相處,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開心,也很滿足。”

顧之橋握住她手,“那還有什麽問題?”

“有啊,你看,我馬上就要五十歲了,很快會面臨絕經、更年期,說不定喜怒無常。你現在所喜歡我的一切,可能那時候都不複存在。顧之橋,你才三十歲,找一個與你年齡相當的女性,你要很久之後才會經歷這些。”不可謂不語重心長。

“糾正一點,我早就經歷過更年期女性了,在這方面有豐富經驗。”

“在音音之前?你有個年紀比我大的女朋友?”程充和簡直不敢相信。

“在認識林涵音之前,我一直和一個年紀比你大的更年期女性以及她的更年期丈夫生活在一起。她不是別人,正是我的親媽王舒華女士。”

“顧之橋!”程充和生氣,重重捏了她一把。

顧之橋繼續講:“為什麽我有豐富經驗呢?據王女士自稱,她四十歲就迎來了更年期,四十五歲上年年攀登新高峰,老更老有,綿綿不休,預計會更到八十歲。”

程充和忍不住笑。“你媽聽到打你,不孝女。”

“我是那種在親媽背後說她壞話兩面三刀的人嘛?不是,我是親媽跟前、背後一樣說她壞話的人,俗稱表裏如一。”

笑了一會兒,程充和反握住她的手,認真說道:“被你媽媽知道會傷心的。我也是做母親的人。坦白說,要是女兒找了個比她大二十歲對象,我很難接受。”

“她不會傷心,只會生氣。但是就算我找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回家她一樣生氣,或者說,我找女朋友,她就注定會生氣,和對象的年紀無關。”

一旦認真說話,顧之橋不好對付,萬事皆有應對,程充和只好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正值青春,充滿活力,而我已經沒有那麽多精力和興趣,可能在某些方面無法滿足你。”

這個顧之橋倒是真沒想過。她摸一摸下巴,匪夷所思地看着程充和。

程充和被她看得有些窘,畢竟,某些方面的話題,她并不十分擅長。“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程女士,你在逗我嗎?一頓飯功夫之前是什麽?神話篇妖精打架嗎?将來怎麽樣先不說,反正情侶早晚會床死,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世人的男神結婚十年一樣lack of use,衆生平等,大家一樣。就說現在,從剛才你的表現你的反應來看,你精力旺盛,體力比我強,肺活量也比我大,至于性趣……”

“好了,你閉嘴。”程充和不想聽她掰着手指繼續發揮下去。“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

“嗯,我也很想。”顧之橋一本正經地接下去保證,“但是請放心,我會忍耐的,也會幫你一起忍耐的。”

作者有話要說:程充和:不想忍耐,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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