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顧小嬌不許撒嬌

程充和戳戳顧之橋的胸口,“你要對我女兒怎麽個惡從膽邊生?嗯?”

顧之橋抓住她的手咬了一口,“最多套麻袋揍一頓還能怎麽樣?”要是沒有分手,連套麻袋都不行,也是家暴。

“你呀。真有讓自己女朋友陪自己去相親的?不是小說故事是現實?”

“現實遠比小說狗血。還有讓女朋友陪自己去堕胎的呢。”信與不信,林涵音能幹出這事來,林涵音自己也曉得。“哦,新聞裏不是常有讓自己老婆自己老娘去賣,他坐享其成收個錢,好像中介那樣嘛。”

拍掉顧之橋抓住她不放的手,程充和說:“音音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你也覺得誇張哦。可不就是誇張嘛。”她想演青春劇,顧之橋不想陪她演。分手做朋友是件好事,但是她們現在的情況遠比做朋友複雜。顧之橋不知道怎麽破局,最起碼不要讓形勢變得更複雜。

程充和還想争取一下。她想得簡單,女兒面臨艱難處境,需要幫助,女朋友立場堅定,又能提供幫助,女兒也願意聽她的話,陪一陪算不上大事。“可是……”

“再可是我要堵你嘴咯?”顧之橋嘟嘟嘴,她不是沒有絕招的。

程充和睜大眼睛,後退一步,“大庭廣衆。”

“我不要臉。”愛極她的嬌憨,凝神看了好一會兒,顧之橋才探頭四顧。

她們倆連帶一只百無聊賴的狗立于一棵梧桐樹下,樹經過修剪,剪去繁茂枝葉,但樹幹粗大足以遮蔽,背後是小區圍牆。“人家看不到的。你看除了樓上的人,全是死角,還有樹遮擋。當然,要是有架無人機又當別論,這裏是禁飛區。”

程充和好笑,也跟着她的指向一起觀察地形,看完才發現自己受她影響,忙說:“不行,你們年輕人百無禁忌,我……”話未說完,她瞪住顧之橋,這人根本是在開玩笑。

顧之橋本來就是想讓她閉嘴別說林涵音,倒也不是真想在外面做什麽。而且路燈敞亮,時有晚歸的行人,萬一傳出什麽流言蜚語,确實不太妥當。見她認真張望的樣子,實在可愛,不禁嘆道:“哎,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擁有真正屬于我們倆的空間。”

“現在不是嗎?”

“不完全是,要一個想親你就親你,想抱你就抱你的空間。”

“私下裏都可以呀,只有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诶,你這話說的,好像沒有親過我抱過我一樣,前幾天……不管怎麽樣,馬路上這樣,總歸不适合吧。”

“其實我說的不是物理上的狀态,更像是心理上的狀态。就像是不會随便被人打擾,聽到有人來不會像驚弓之鳥,提心吊膽,沒有顧忌,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狀态。”

她說的随意,程充和卻覺得心酸。“說得那麽委屈?”

“沒有委屈,我就是感慨,也不是單指親親抱抱的意思。”

“我明白。”程充和摸摸她的臉,溫柔又傷感,“很快。”

不止是林涵音的問題,還有安德烈。

安德烈忌日在即。他去世後,骨灰安葬在他們家族墓地,程充和與他家人的關系不是很密切,一雙老人對她始終勉強接納,在安德烈死後更是如此。家族墓地遠在海外,祭拜不便,所以她在本市買了一塊墓地。

想到安德烈,有時程充和覺得自己像是沒有良知的女人,随時能輕而易舉地愛上別人。身為別□□子的時候,她愛上安德烈,安德烈死後不到兩年,她又愛上女兒的戀人,道德似乎在她這裏沒有任何作用。即便如此,關于愛這件事,她心裏毫無悔意,只有想到連帶傷害才會自責。

“那我就期待一下。”顧之橋顯然沒有把這話聽進去。她一向不算貪心,現在的階段,程充和喜歡她、認可她,她已覺滿足,更別說程充和比她想象的更喜歡她。

當然,不滿足的部分是另外一回事。

“對了,我跟錢今說改天請她吃飯。中午幸虧她的奪命連環call,她不光發了消息,還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睡得太熟,沒有接到。她急死了。”

程充和心情複雜。“她……知道了?”

“嗯,早前她就來問我過。那時候,你大概還沒喜歡我?”

“不會。”

“嗯?”

“那時候不會沒喜歡你。”

說句喜歡就不會那麽別扭,顧之橋好奇,“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秘密。”

“別說你對我一見鐘情啊,我還沒有這種自信。剛到大理也不可能,我還沒有睡醒,通宵加班好幾個晚上,整個人都是懵的,像個神經病。”

程充和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她只是嗯了一聲,可能嗯在像神經病上頭。

顧之橋見她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我們第一次見,應該是第一天晚上我下樓點餐,冷得不得了,還打了個噴嚏,你突然出現,又是在湖邊,精靈一樣,吓了我一跳。”

“在湖邊那應該是水鬼。”

“水鬼不會笑得那麽動聽。真沒想到你會是涵音的媽,眼睛那麽亮,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年輕活潑,背影那麽有活力,好像随時會彈起來。你第一次見到我應該也是那個時候吧?”

“哪有你說得那麽好。你是見鬼了。”程充和只是笑,她不會給顧之橋任何猜到的機會。

如果堅持不說,沒有人能猜到。

“狡猾的女人。”

不想讓她繼續猜下去,程充和問:“當初錢今知道你喜歡我是什麽态度?”

“錢今的态度很有意思,細數我們之間幾大障礙。對了,你介意嘛,被別人曉得我喜歡你的事,還有我們在一起的事。目前,錢今和路輕舟曉得,路輕舟是我說的,錢今是王富講的。”

“王富?”程充和詫異。

“他有一雙毒眼,自己看出來的。”

“我們的事,我不會主動跟別人講。如果有人猜到問我,我也不會否認。暫時先這樣,你覺得可以接受嗎?你那邊你處理就好,我沒有意見,需要我配合你的地方,告訴我就行。”程充和态度大方。

感情是私事,沒有跟人交代的必要,她也沒有必須要分享的朋友。至于顧之橋那邊,她有她的分寸,程充和也沒打算遮遮掩掩。唯一顧忌的人是林涵音,如果她必須知道,程充和不希望她從別人那裏知道。怎麽說,幾時說,她一籌莫展。

程充和的坦然令人驚喜。

“那配合我秀一下恩愛怎麽樣,拍個20秒熱吻視頻?”

“把你按在沙發上打20秒,要不要?”

“妥妥紅了,我是沒問題,你可以嗎?”

“不要臉。”

住得那麽近,兩人說好不送來送去,分開之前,程充和還是攬住顧之橋親一下她的臉。

顧之橋順勢抱住她不想放手。

程充和笑:“你啊,你比馬克吐溫還賴皮。”

“我要是賴皮就……繼續賴皮下去了。”顧之橋眼睛水潤,像是蒙上了一層潮濕的薄霧,雲遮霧繞間藏着蠢蠢欲動。“充和……”她暗示。

程充和愣了幾秒才搖頭,“不行。顧小嬌,你別撒嬌,我吃不消你。”

“哪種吃不消?”

“抵抗不住,經不住誘惑,好了吧。”

“其實不需要抵抗的,抵抗多辛苦。”

“不,我還想抵抗一下,就讓我再抵抗一下好不好?”

“可是,萬一抵抗了半天,發現誘惑不過如此,不是白抵抗了,不如……”

“不如你個頭。”程充和依依不舍地掙開她的擁抱,點點她的鼻子說:“啊,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繼續讓誘惑存在着吧。反正吃不到的最好,對不對?”

兩人在分岔口說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程充和當初選擇和女兒住得離近是為了就近照顧,就近聯系,沒想到最後卻是成就了她和顧之橋。平時約會遛狗方便,但是林涵音想偶遇她們也方便——尤其是知道她們一起遛狗的時候,這種時候弊端就出來了。

林涵音回家後小睡一會兒,總覺心浮氣躁,想到母親和顧之橋可能還在小區裏遛狗,發條消息問母親後便換身衣服出門。自從與顧之橋分手,總覺得家裏空蕩蕩的。

原先兩個人住,有時會嫌地方小,尤其是吵架的時候。後來那個人搬走,床變大了,衣櫃也大了,空氣卻變得寂寥,好像每說一句話,都會有悠長的回聲。

下午在程充和那哭過一場,林涵音終于認清了現實,顧之橋那個狠心鬼,可以跟她媽看戲,不能跟她好好說話,這一切就是不讓她心存幻想。

她有過幻想嗎?剛分手那個月,每天都幻想上班前、下班後,顧之橋一臉懊悔出現在眼前,哭唧唧地抱着她的大腿求複合。

她想好不能馬上原諒她,要冷着臉,讓她多求幾次再答應,還要叫顧之橋寫保證書和情書,一個禮拜一篇,每天睡前念一遍。

事實證明,真是自己的幻想。

有時回家看到林建學,林涵音忍不住心生怨怼。

程充和的離家出走根本原因在他,她十年和母親失去聯系原因在他,顧之橋跟她分手,也有林建學的原因在。可是那人是唯一沒有抛棄自己的人,林涵音沒法完全怪他。她也怪自己,不懂事、任性、強求,不會體諒人……總之,她讨厭這樣的自己,又沒法立刻變成另外一個人。

幾重壓力,見到顧之橋和母親,林涵音會忍不住發脾氣,會說出很多可笑的話,事後自己都覺得可笑。也許是仗着母親和顧之橋都會包容她,盡管現在顧之橋不願意配和她了。

走到顧之橋家附近,林涵音看到了站在路燈下說話的兩人,還有那只狗,傻坐在兩人邊上。

奇怪,怎麽遛狗要遛那麽久,到現在還不回去。

不曉得是不是那只狗看到了她,朝她所在的方向叫了幾聲。叫聲吸引了顧之橋的注意,林涵音下意識往暗處裏藏。

她暗對方亮,讓她把顧之橋的表情看個正着。

笑容蕩漾,令人窒息。

她們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顧之橋那麽開心。再看她媽,卻是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緊接着顧之橋蹲下來抱狗。

所以她的蕩漾是對着那條癞皮狗?

林涵音屏住呼吸,隐隐約約能聽到顧之橋的聲音:“馬克吐溫……舍不得你,想你。”

對狗依依不舍,說得那麽肉麻。

惡心!

最後她媽說了幾句話,牽着狗搖頭走掉,可能跟她一樣受不了顧之橋對狗的親熱勁。

看到這裏,林涵音放心,覺得事情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那麽剛才她想到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馬克吐溫:┗|`O′|┛ 嗷~~┗|`O′|┛ 嗷~~

顧之橋:???

程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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