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不等秋薏開口, 蔣玥首先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小心把調味碟打翻了,把你衣服弄髒了……”

陸壹遞過紙巾,對蔣玥說:“快幫她擦擦。”

蔣玥接過紙巾:“哦,好……”

秋薏一臉嫌棄地擋開蔣玥伸過來的手, 控制不住地發脾氣:

“擦有什麽用, 能擦幹淨嗎, 味道能擦掉嗎,我最讨厭油膩的味道了。”

蔣玥拿着紙巾的手頓在半空,委委屈屈地看向陸壹,故技重施,帶着哭腔:

“學長, 秋薏是不是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陸壹一臉無奈,然而卻沒有袒護她, 語氣不是很好,“她生氣也是應該, 你就不能小心點……”

蔣玥表情僵在臉上, 不可置信地看着陸壹:“你也怪我?”

陸壹錯開目光, 沒有搭話。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蔣玥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平時柔和的聲線也變得尖銳而顫抖。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我都道歉了,你們還怪我,所有人都護着秋薏, 為什麽就沒人在意我的感受……”

說着說着,她開始哭起來,抽泣個不停,好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引得鄰桌紛紛側目。

秋薏忍無可忍,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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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玥,你別哭了!”

蔣玥停止抽泣,看向秋薏,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聲音畏畏縮縮:“你想幹嘛?”

秋薏嗤笑。

“我想和你算個賬。”

她不屑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蔣玥滿是淚痕的臉上,語氣漫不經心:

“上次拿紅酒潑了我訂制的禮服,這次用調料碟弄髒了我限量款的毛衣,打算怎麽賠?”

蔣玥表情再次僵住。

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都是不小心。”

“過失殺人還得坐牢呢!”

秋薏雲淡風輕。

“怎麽,你一句不是故意,就想一筆勾銷啊,我的衣服活該白白犧牲啊?”

“……”

蔣玥語塞,求助的眼神望向陸壹。

陸壹低頭玩手機,沒反應。

餘光掃到郁淵,又被郁淵似笑非笑的眼神給吓得彈了回來。

“……你的衣服太貴了,我賠不起。”

“知道自己賠不起還敢三番兩次地弄髒我的衣服?是你傻還是你認為我傻?”

“……”

蔣玥語塞一瞬,表情懊惱。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也和你道歉了,你到底想怎樣啊?”

“我想讓你陪啊。”

秋薏笑笑,語氣輕松。

“那件禮服是高定款,三百萬,這件毛衣便宜,五萬,就算真的是你不小心,成年人了,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吧。”

蔣玥不禁睜大眼睛,臉色都變了,她只好求助陸壹:“學長,我真的賠不起,怎麽辦,你能不能勸勸秋薏?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陸壹一臉為難地看向秋薏,被秋薏直接給瞪了回來,他索性搖頭:“這次我幫不了你了。”

“……”

蔣玥臉上的失望又深了一層,懊惱的目光依次從面前三人臉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陸壹身上,楚楚可憐。

就這麽僵持了許久,面對陸壹的無動于衷,她情緒突然崩潰,帶着哭腔喊道:“有錢了不起,你們太欺負人了。”

說完,她起身,哭着離開。

秋薏也跟着起身,瞥了眼身上的油漬,口氣嫌棄:“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到了洗手間,她直接脫掉毛衣扔進垃進桶,然後洗手,噴香水,直到确認身上徹底沒了火鍋味,才從洗手間裏走出來。

剛一開門,看到郁淵等在外面。

遠遠地,郁淵目光輕輕掃過她一身輕薄的絲質襯衫,主動迎上去,問道:

“毛衣扔了?穿這麽少不冷嗎?”

“沒辦法啊。”

秋薏無奈,皺皺鼻子。

“髒毛衣實在穿不下去。”

她撫了撫雙臂,感嘆:

“确實挺冷的。”

下一秒,郁淵脫下毛衣,直接套進她的頭:“穿我的吧。”

毛茸茸的輕柔質感在頸間蔓延開來,秋薏自覺把手伸進袖子,眸色粲然,問道:

“這衣服質感超好,哪家的?”

郁淵笑笑,擡手幫她整理頭發:“不知道,家長買的。”

“……”

她轉過身去,把頭發撩到一側。

“看看标簽,下次我也要買這個品牌。”

郁淵擡手,輕輕翻開衣領,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在她頸間白皙的皮膚上流連。

明亮的壁燈照在她身上,皮膚雪白細膩到似乎能看到皮下細小的血管。

郁淵眸色随即深了一層,呼吸不自覺地加重起來。

溫熱的氣息輕輕打在頸間,身後的人卻遲遲沒有回應,秋薏側頭,催促:“看到了嗎?”

郁淵收回手,視線從頸間滑向她的側臉,語氣淡然,“沒有标簽。”

“哦…”秋薏有點遺憾,轉回身體,指了指餐桌方向,“回去吧。”

說完,她徑自向前走去。

纖細的身體罩在他寬大的毛衣之下,随着步伐搖曳,窈窕身材若隐若現,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捉住,感受寬松之下的玲珑有致。

郁淵站在原地,墨色的眸子卻分毫不離地鎖定窈窕前行的女孩,眸色波動。

視線裏,女孩突然停下腳步,靈活地拐進牆角,然後探頭看向另一方向。

郁淵走近,站到她身後,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原來是蔣玥和秋山。

餐廳入口處,蔣玥一臉委屈,梨花帶雨,秋山嘴角挂着痞痞的笑,遞上紙巾。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秋山帶着蔣玥離開。

秋薏随即輕聲對郁淵說:“跟上去看看。”

一路跟到一家霓虹閃爍的酒吧。

--

酒吧裏,燈光随着動感的音樂晃動不停,把空氣都染成絢麗多彩的顏色。

秋山輕車熟路,把蔣玥帶進角落裏的卡座。

“想喝什麽?”他問她,轉而又想起什麽,改口道,“忘了你不能喝酒,要不給你點杯果汁吧。”

蔣玥有點驚訝地看向秋山,然後眼角微彎,楚楚動人:“謝謝,沒想到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我只會照顧我喜歡的人。”

秋山勾着嘴角,目光大膽直接。

蔣玥臉色微紅,錯開視線,苦笑:“我以為大家都只會喜歡秋薏那樣的女孩,即便她嚣張霸道。”

秋山把橙汁推到她面前,問道:“怎麽了?被她欺負了?”

蔣玥大眼睛裏随即漫起水光,卻又在秋山看過來時,故意垂下眼睛,一副委委屈屈,欲蓋彌彰的樣子。

秋山催問:“沒事,你說出來,我替你讨回公道。”

蔣玥眨眨眼睛,眼淚随即流了出來,她淚眼朦胧,抽抽搭搭:

“就是…我不小心弄髒了秋薏的衣服,她讓我賠,我不是故意的,我也道歉了,可是她就是不肯放過我,讓我賠錢,要三百多萬呢,我賠不起……”

秋山嗤笑,打抱不平:

“她衣服多得穿不完,這是故意和你過不去吧,太過分了。”

蔣玥看向秋山,淚眼婆娑,楚楚可憐:“那怎麽辦呢,我真的沒辦法了……”

秋山啧了一聲,直接掏出一張卡,遞給蔣玥:“這裏邊剛好還剩三百多萬,你拿去用吧。”

蔣玥:“……”

看着秋山遞過來的卡片,神情微滞。

“拿着啊!”

秋山晃了晃卡片,催促。

蔣玥看向秋山,眼睛裏滿是驚訝,喃喃問道:“你真的願意幫我?”

“廢話。”秋山勾起一邊嘴角,眼神痞意十足,“要不然我現在在幹嘛?”

他直接把卡片塞蔣玥手裏,趁機表白:“誰讓我喜歡你呢。”

“……謝謝你。”

蔣玥嬌羞地垂下眼眸,收起卡片。

秋山進一步上前,坐到她身邊,把她圈在牆壁和自己之間,聲音低而暧昧:“怎麽謝?”

“……”

蔣玥疑惑擡眸,還沒來得及說話,秋山随即吻了上去。

“唔…別這樣…”

蔣玥唇間含糊不清,象征性地推了幾下秋山,然後便乖順地放棄掙紮,任由他吻她。

斜後方散臺,秋薏和郁淵收回目光,對視一眼,相接的視線莫名有點尴尬。

視線彈開,秋薏沉默了一瞬,突然起身:“我…去偷拍一張。”

--

夜色撩人,酒吧內氣氛愈加熱烈。

秋薏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剛好碰到蔣玥。

蔣玥看到她,表情明顯一愣,目光閃爍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秋薏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也不戳破,彎彎眼睛:“剛來。”

“哦…”蔣玥應了一聲,随即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秋薏喊住她,挑挑眉梢,故意試探,“弄髒的衣服,打算什麽時候賠啊?”

“……”蔣玥看向她,表情猶疑一瞬,小聲回道,“我真的沒錢賠你。”

秋薏:“……”

喵的,秋山明明給她錢了。

這人還真是刷新了她的認知。

秋家的錢,她早晚給要回來。

以一種讓這種小人顏面無存的方式。

蔣玥見她沒說什麽,便匆匆離開。

秋薏剛回到座位上沒多久,秋山便走了過來,把她喊到一邊,說有私事要聊。

而蔣玥則端着飲料走到郁淵身邊,巧笑嫣然:

“學長,剛剛一起吃火鍋時,我沒控制好情緒,擾了大家的興致,對不起,多多見諒,我敬學長一杯,以表歉意。”

蔣玥表情乖巧,對着郁淵舉杯。

郁淵嘴角勾起一絲嘲弄,擡手拿過她手中的橙汁,倒進桌上的空杯裏,然後添上威士忌,推到她面前。

蔣玥看着半杯威士忌,眼裏的巧笑凝滞了一瞬。

郁淵笑笑,給自己也倒了半杯,徑自碰上她的那杯,幹掉。

蔣玥進退兩難,不禁咽了口唾沫,瞥了眼郁淵已經空了的杯子,只好端起酒,喝掉,随即被嗆得咳嗽起來。

“不會喝酒?”郁淵勾勾嘴角,語氣淡淡,卻警告意味明顯,“沒那能耐最好低調點,否則後果可能難以承受。”

蔣玥忍住咳嗽,愕然擡眸,碰上郁淵笑意沉沉的黑眸後,條件反射般地立馬彈開。

面對郁淵,她莫名升起一股懼意,乖巧點頭後,轉身打算離開。

剛一擡腳,黃桃和鐘意的聲音傳來,兩人笑得燦爛招展,沖她揮手:“蔣玥,我們來了。”

蔣玥表情尴尬,對着她倆笑笑,想要繼續走開,卻被黃桃和鐘意拉住。

鐘意嗔怪:“不是說要介紹郁淵給我們嗎,怎麽,我們都趕過來了,你想反悔啊?”

“沒有。”蔣玥尴尬笑笑,只好硬着頭皮對郁淵說,“學長,她們是黃桃和鐘意,想要交個朋友。”

郁淵笑意淡淡,視線從兩人臉上掃過,點了下頭。

蔣玥暗暗舒了口氣,說道:

“那你們聊,我還有事,離開一下。”

黃桃和鐘意兩人立馬興高采烈地招呼服務員上酒,一邊喝酒一邊叽叽喳喳地找各種話題和郁淵聊天。

郁淵沒什麽興致,只是偶爾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幾杯酒下肚,鐘意面色微醺,借着酒意,伸出食指,從郁淵搭在桌沿的手背上輕輕滑過,眸色潋滟地看着郁淵:“你的手真好看。”

郁淵沒什麽表情地看她一眼,視線輕飄飄地落在那個礙眼的手指上。

鐘意得意忘形,故意挑逗似的去勾他的食指。

下一秒,郁淵突然反客為主,食指微屈,勾住她的,徑直往她手背折去。

鐘意即刻“啊”的一聲尖叫,痛得臉色發白,懊惱而又求饒的目光看向郁淵:“好痛……”

郁淵眼裏帶着一層淡淡笑意,語氣慢條斯理:

“明天比賽你是什麽節目,需要用這個手指嗎?”

“……?”鐘意反應了一秒後,差點哭出來,聲音顫顫巍巍,“鋼琴,鋼琴,我彈鋼琴,要用的……”

郁淵點到為止,随即松開,從桌上拿過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笑笑:“幸好是鋼琴。”

鐘意看向郁淵帶着笑意的側臉,下意識地活動一下手指,眼裏困惑不解,剛剛發生的,恍然若夢。

她根本不相信,他明明這麽笑意溫潤,長相幹淨好看,怎麽可能會成心想要掰折她的手指。

郁淵覺察到她的注視,視線看向她:“看什麽?”

“……”鐘意猶豫一瞬,小聲問道,“你剛剛是開玩笑嗎?”

郁淵搖頭,語氣淡然:“不是。”

鐘意不死心:“我不信,那你肯定只是想吓唬我一下。”

郁淵勾勾嘴角,話裏透着一絲危險:“要不要再試一次?”

眼看鐘意眸色微醺,蠢蠢欲動,黃桃連忙站出來阻止,把兩杯雞尾酒分別推向兩人,舉杯,情急之下,話說得磕磕絆絆:

“……今晚很,開心,我敬二位,祝我們明天的比賽,都能取得好成績,那,我先幹了。”

鐘意見狀,端起酒杯,對着郁淵舉杯。

郁淵不以為意地笑笑。

下一秒,秋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幹嘛呢?”

她徑直走到郁淵身邊,瞥了眼他面前的三色雞尾酒,對着鐘意挑眉笑道:

“這酒裏有橙汁,他不喜歡,我和你喝吧。”

說着,她端起酒杯,優雅地碰上鐘意僵在半空的杯子,仰臉喝掉那杯雞尾酒。

“……”鐘意表情不滿,介意秋薏中途截胡,搶了郁淵的酒。

偏偏郁淵毫不介意。

她雖然滿心不甘,也只能接受現實。

秋薏見兩個女生喝完酒,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挑眉問道:“還有事嗎?”

“沒,沒事了。”黃桃反應過來,連忙挽上鐘意手臂,“那我們就先走了。”

黃桃悻悻然離開,拉着一臉不情願的鐘意。

走了幾步,兩人偷偷回頭。

卻剛好看見,秋薏笑得明豔,和郁淵碰杯,而郁淵手裏的酒,明明就是一樣的三色雞尾酒。

鐘意帶着幾分醉意,憤然嘟囔:

“憑什麽啊,他明明喝這種雞尾酒,秋薏偏偏要搶過去,不讓我和他喝酒,她憑什麽這麽霸道,憑什麽管他……”

黃桃拉住她亂舞的手,表情無奈,一語點破:“憑什麽,憑郁淵願意讓她管啊。”

--

第二天,晨光明媚。

酒店門口,一排客車等在那裏,接參賽選手去大劇院演出。

秋薏背着大提琴姍姍來遲,站在人群最後。

陸壹站在人群裏,一陣東張西望,看到秋薏之後,主動撥開層層人群,往秋薏那邊移動。

蔣玥正和黃桃她們聊天,看到陸壹走開,視線不自覺地跟着陸壹走,透過人群間隙,她看到陸壹走到秋薏身邊,臉色随即暗淡幾分。

黃桃有點疑惑地問蔣玥:

“你男朋友怎麽跑秋薏那去了啊?”

“……”

蔣玥微笑,若無其事回道。

“昨晚我不小心把秋薏衣服弄髒,秋薏生氣了,他應該是替我去道歉了吧。”

“哇,你男朋友好體貼啊。”黃桃語氣羨慕,“對你真好。”

蔣玥有點嬌羞地跺了下腳:

“哎呀,你別總男朋友男朋友的,我聽着怪不好意思的,還是直接叫他名字吧。”

“哦,好的。”黃桃邊點頭,邊再次往陸壹方向望去。

“哎?”她晃了晃蔣玥手臂,有點驚訝,“他怎麽幫秋薏背大提琴啊,都沒幫你拿東西……”

蔣玥順着黃桃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陸壹背着秋薏的大提琴,臉上的笑比晨光還要燦爛,正微微側頭在和秋薏聊天。

“他…人就是這麽好啊。”蔣玥若無其事地對着黃桃笑笑,“我就一件演出服,自己能搞定,秋薏大提琴重,确實更需要幫忙。”

“你們先聊,我也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逆流而行,來到秋薏和陸壹面前,蔣玥四處看看,表情友好,問道:

“怎麽沒看到郁淵學長啊?”

“他今天有事,不在。”秋薏随口回道。

“哦…”蔣玥猶豫了下,試探着問秋薏,“昨晚在酒吧,我看到你和秋山在聊天……”

秋薏點頭,惜字如金:“是啊。”

她知道蔣玥想試探什麽,故意一句話都不多透露。

實際上,昨晚秋山莫名其妙把她拉到一邊,東扯西扯,談公司,談家人,一通談下來,實則一件正經事都沒有。

後來她返回,看到鐘意和黃桃兩人圍在郁淵身邊,鐘意還眼波流轉,面泛桃花,她才突然有點明白了。

原來秋山只是受人之托,故意把她引開,給別人騰地兒呢。

而有能耐指使秋山這麽幹的,當時酒吧裏,也只有蔣玥一人。

秋薏迎着晨光,不以為意地笑笑,心知肚明,蔣玥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想拉攏黃桃和鐘意,利用女生之間的嫉妒,樹立和她的敵對關系,以便為己所用。

這兩個傻丫頭,就要成為被蔣玥利用的炮灰了都不知道。

秋薏目光輕飄飄落在陸壹身後的大提琴上,揚了揚眉,這次,她要逼蔣玥親自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涼了,小綠茶該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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