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夜雨水過後, 陽光普照。
秋薏上午約了幾家投資機構, 一一拜訪,總算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中午剛回到公司,前臺那裏,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便面臉堆笑地迎了過來。
秋薏詢問地視線看向前臺小姐。
前臺小姐一臉歉意地解釋:
“對不起秋總, 我已經跟他說了, 沒有預約不可以見您, 但是他非要等在這兒,趕都趕不走。”
“叫保安。”
秋薏雲淡風輕,轉身欲走。
“別別,秋小姐,我叫于弦, 是郁淵的助理。”
秋薏揚眉,視線重新看向他:“有事?”
于助松了口氣,點頭回道:“是郁總派我來的, 讓我帶份文件給您。”
他說着,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 遞給秋薏。
秋薏接過, 瞥了眼标題——
股權轉讓協議。
她笑笑, 把文件重新遞回他面前:“不用了,秋實現在沒錢。”
于助禮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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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姐, 免費轉讓。”
秋薏收回即将走開的腳步,再次看向于助,意味深長, 諷刺得毫不客氣:
“高價收購,免費歸還,郁氏果然財大氣粗,不過就算郁氏人傻錢多,秋實自有骨氣,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把戲,你覺得我會接受?”
“……”于助聞言,一愣,連忙解釋,“不是的,秋小姐,你誤會郁總了,他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秋薏懶得廢話,看向前臺:“小劉,叫保安。”
于助喉嚨一哽,略帶祈求的目光看向秋薏。
秋薏收到他的目光,不以為意笑笑:“要麽你自己走吧,有面子點。”
她轉身替他摁了電梯:“請吧。”
于助:“……”
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電梯。
捶胸頓足。
終于明白了郁總那句“拿不到簽字別回來”是什麽意思。
他原本還天真的以為,這種雪中送炭的好事,秋小姐定會滿心歡喜地接受。
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麽難?
秋家大小姐這脾氣也真夠可以的。
--
于助可憐巴巴地站在秋實集團樓下等了一下午,盯着秋實旋轉門廳人來人往,望眼欲穿。
傍晚時分,終于等來了秋薏的身影。
他連忙迎上去,笑得苦哈哈:“秋小姐,耽誤您十分鐘,股權轉讓的事,您再考慮一下?”
秋薏彎彎眼睛:
“不考慮,你回去吧。”
說完,繞過于助,繼續往前走。
于助一臉苦笑,轉身跟上:
“秋小姐,郁總真的是出于好意,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幾十億的股權,你好歹考慮一下,這也是郁總的誠意,別拒絕得這麽幹脆啊。”
“秋小姐,您不接受,我就要失業了,求您考慮一下?”
秋薏已經走到路邊咖啡廳,沖服務員說道:“一杯摩卡,帶走,謝謝。”
于助眼睛一亮,搶着把咖啡錢先給付了,然後可憐巴巴,一臉祈求地看着秋薏。
秋薏瞥了眼咖啡,大發慈悲地回了他一句:“回去告訴你們郁總,秋實的股權,以後我自然會拿回來,但是這種施舍般的贈送,我不要。”
“施舍?”于助連連擺手,解釋,“秋小姐你真的誤會郁總了,他絕對沒這種意思,完全是出于好意。”
秋薏揚眉,反問:
“出于好意?當初收購秋實股票的時候,就是為了今天的出于好意?”
于助:“……”
眨眨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眼睛。
這誤會大了。
“秋小姐,你聽我解釋。”
于助吞了口唾沫,努力理清思路。
“其實郁總早就暫停收購秋實了,後來這次,他真的不知情,是他父親做的,郁總已經盡力阻止了。”
“……”秋薏喝了口咖啡,頓了頓,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別啊,秋小姐。”
于助又遞上股權轉讓書。
“您不接受這個,我回不去……”
秋薏嗤笑,半嘲諷半玩笑:
“郁氏這麽喜歡強買強賣啊?”
“不是。”于助一臉懇切,晃了晃手中的協議書,“這好歹也是郁總半條命換來的,您就考慮一下吧。”
“……什麽?”秋薏眉頭微蹙,視線看向于助,“半條命?什麽意思?”
于助反應一瞬,有點不可思議:“秋小姐還不知道這事?郁總昨天找您,居然沒跟你說?”
秋薏:“……”
昨晚在氣頭上,沒給他解釋的機會。
她瞥了眼于助:
“怎麽回事,你說。”
“哦,好。”
于助連連點頭,把郁淵如何強勢拔掉電源,又如何被自己父親打到倒地不起,在醫院躺一周的慘烈事跡,給秋薏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秋薏一口咖啡含在嘴裏,不上不下,莫名感覺咖啡香沒了,有點苦。
她瞥了眼于助手中的協議,彎彎眼睛:“轉讓股權這麽重大的事情,讓他親自來找我。”
--
晚上,秋薏收到夏竹她們的消息,約她去一家私人會所,說是幫她約了幾個投資大佬。
她收拾一番,妝容精致地赴約。
會所風格奢華低調,金色的燈光溫柔彌漫,環境清幽。
秋薏沖夏竹她們招手,眉眼明豔。
走進卡座,陸壹主動起身,幫她拉過椅子,秋薏點頭道謝,優雅入座。
陸壹給幾個投資人介紹:“這位就是秋小姐。”
他轉而對秋薏說:“這幾位投資人都是和陸氏合作多年的,我特意把他們約出來,看看能不能投資秋實的業務。”
秋薏禮貌微笑,主動敬酒:“感謝各位撥冗賞臉,那我先給各位簡單介紹下秋實的業務現狀及發展規劃……”
推杯換盞間,一桌子人邊聊業務,邊喝酒。
秋薏酒杯送到唇邊,仰臉喝酒的瞬間,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剛剛進門的幾個人身上。
下一秒,與中間那個溫潤淡然的眼睛對視。
郁淵眉眼間還是慣常的淡淡笑意,遠遠地看向她,邊走邊和身邊的幾個人低聲交談。
秋薏手腕微轉,喝掉杯中酒,移開目光,若無其事地繼續和幾個投資人聊天。
餘光瞥見,郁淵他們在她斜對面的卡座入座。
不甚明亮的金色光線下,兩人不動聲色,視線時不時地在空中相接。
秋薏業務介紹得差不多了,提到投資,其中一人面露難色,問道:
“秋小姐,之前秋實和郁氏之間的收購之戰,其實我們都有關注,大家也都私下探讨,不知秋實未來歸屬……”
秋薏笑笑:“秋實的未來依然是秋實,不會被任何企業收購。”
“說是這麽說……”投資人疑慮,“但是以秋實目前的實力,萬一郁氏卷土重來,恐怕……”
“李總您多慮了。”秋薏笑道,“經過這一輪反收購的教訓,秋實自然會加大股權占比,再想收購,恐怕沒那麽容易。”
“再說了…”秋薏視線看向郁淵,意味深長,“郁氏已改朝換代,收購秋實這種老把戲,應該不會再上演。”
投資人依然猶猶豫豫:“話是這麽說,但是……”
秋薏瞥見郁淵端起酒杯,于是打斷投資人的話:“不好意思,我走開一下,請稍等一會。”
她起身,徑直走到郁淵面前,直接拿過他手中的酒杯,語氣不是很友好:“傷好了?就喝酒?”
桌間的談笑瞬間凝固,一桌子人面露驚訝,八卦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個不停。
郁淵眉間浮起笑意,擡眸看向她:“什麽傷?”
秋薏居高臨下,食指再次不客氣地點上他鼻梁上的傷口:“反正不是臉上的傷。”
郁淵了然,笑着回道:
“傷沒好,不喝了。”
他無視一桌子的人,起身站到她對面,眸色微動,看進她靈動的雙眸,開口:“秋薏,你……”
“別多想。”
秋薏揚眉,打斷他的話。
對着自己那桌擡了擡下巴。
“他們擔心郁氏還會收購秋實,不敢投資,你去解釋一下。”
郁淵眸色歸于平淡,只是笑着點頭:“好。”
秋薏轉身,帶着郁淵走到卡座,笑意明豔,對幾個投資人說道:
“知道大家對于秋實未來還心存疑慮,至于郁氏還會不會卷土重來,請郁總表個态。”
幾個投資人不約而同看向郁淵。
郁淵微微颔首,笑意淡然:
“各位好,我是郁淵,郁氏不會收購秋實,之前的錯誤決策,給秋實帶來的損失,郁氏會盡力彌補。”
他看向秋薏,勾勾嘴角:
“從今往後,郁氏将與秋實,榮辱與共。”
衆人反應一瞬後,恍然大悟,驚喜又暧昧的目光在秋薏和郁淵之間流轉不停,言談舉止間,也主動熱情了許多。
“秋實和郁氏強強聯合,未來可期啊!”
“來來,我敬秋小姐一杯,我看好秋實未來的發展。”
“秋小姐剛剛說的業務規劃,前景其實很好,不知融資規模是多少?”
秋薏眉梢輕揚,看向郁淵,利用完就開始趕人:“謝謝郁總捧場,回聊。”
郁淵不以為意地笑笑,跟一桌子人颔首告別:“不打擾了,各位慢用。”
接下來的投資合作,水到渠成,談得異常順利。
合作意向敲定,秋薏把幾個投資人送走,轉而對夏竹她們說道:“ADS走起,請你們喝酒。”
“耶,happy去!”夏竹興奮捧場。
陸壹皺眉,看向秋薏:“你已經喝了不少了,還去什麽酒吧,女孩子家,少喝點酒。”
秋薏揚眉,不買賬:
“管我啊?”
她想了想,話鋒一轉:
“不過這次還是要謝謝你,給我介紹投資人,走啊,請你喝酒。”
陸壹放棄掙紮,無奈應道:“走就走吧。”
秋薏回頭,對上郁淵看過來的視線,然後輕飄飄地收回,招呼夏竹她們一起離開。
--
ADS酒吧,音樂喧嚣,熱鬧非凡。
秋薏駕輕就熟,和夏竹她們喝酒蹦迪一條龍玩下來,回到座位後,便看到韓牧笑嘻嘻地向她走來。
“你也來玩?”她随口問道,目光越過韓牧,四處亂看。
韓牧善解人意地回道:“和郁淵一起來的。”
“哦。”秋薏被看穿,悻悻然地收回目光,看向韓牧,轉移話題,“上次你不是幫我蹲關我那人嗎?蹲到了嗎?”
“沒有,那人沒來。”韓牧撇嘴,“肯定是得到消息,知道你提前逃出來了。”
秋薏點頭,并不意外,如果真是後媽派人關她,那麽以後媽的心機,看到她出現在慶功宴,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系那人的。
“沒事,辛苦了。”她遞給韓牧一杯酒,“過來找我有事?”
韓牧直接在她對面坐下來,和她碰杯,問道:“收購的事情,你生郁淵氣了?”
秋薏不禁嗤笑一聲,反問:“難道我不該生氣?”
“……”韓牧咽下嘴裏的酒,剛要解釋。
秋薏先一步開口:
“我知道他拼命阻止了,我氣的是之前,現在郁氏持有的秋實股份,其中的20%可是出自他手。”
“……”韓牧語塞一瞬,一時間有點詞窮,“哎,不是,他不是故意的……”
秋薏眉梢輕揚,舉起酒杯和他碰杯,笑得明豔:“想好了說辭,再來跟我解釋吧。”
韓牧:“……”
乖乖碰杯喝酒。
偷瞄秋薏一眼。
這秋大小姐還真的有點難搞。
突然莫名同情自己發小。
一杯酒喝完,秋薏起身,開始下逐客令:“蹦迪去了,你自便。”
“哎,秋大小姐,等一下。”
韓牧及時喊住她,垂死掙紮。
“郁淵對你真的沒動過一絲一毫的壞心,相反,為了你,他不斷調整甚至打破自己原定的計劃,要不然這次也不會被他父親打到下不了床,不信你看看他背上的傷,真的慘。”
秋薏身形頓住,若有所思。
半晌,她沖韓牧點點頭:
“知道了,今晚別給他喝酒。”
--
韓牧喜笑顏開,領命回去,順手從吧臺上端了杯白水,放到郁淵面前。
郁淵擡眸,還沒來得及說話,胡雅突然不請自來,徑直坐到他身邊的空位。
“有事?”
郁淵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
胡雅微笑:
“聽我爸說,自動駕駛要正式運營了?”
郁淵點頭,言簡意赅:“嗯。”
“其實明明可以進度更快的。”胡雅意味深長,“只是你花了過多的精力在秋薏身上。”
“……”
郁淵看向她,眸色有點冷。
半晌,不以為意地冷嗤。
“與你無關。”
胡雅臉色微變,微笑僵在嘴角,頓了頓,不甘心地反駁:“怎麽與我無關,我爸也幫了你很多,你就不能對我态度好一點?”
郁淵勾勾嘴角:
“你三番五次成心挑事,如果不是考慮到你爸爸,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
“……你!”胡雅氣得瞪圓眼睛,“你這麽對我,你會後悔的。”
郁淵不以為意地笑笑,語氣淡然:“再不走,你會後悔。”
胡雅憤憤起身,擡腳的瞬間,卻又突然笑起來:“知道郁叔叔為什麽會突然回國收購秋實嗎?”
郁淵看向胡雅,眸色驀的暗了幾分:“你做的?”
“沒錯。”胡雅笑得挑釁,“都說了,你這麽對我,後悔的是你。”
她單手扶在桌沿,俯身看向他,得意地笑着:“和秋薏徹底鬧掰了吧?”
郁淵對上她的視線,墨色的眸子瞬間冷到結冰。
下一秒,他手中的水杯猛的往桌上一頓,“嘭”的一聲,玻璃杯四分五裂。
胡雅吓了一跳,笑容凝滞在臉上,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郁淵掐着脖子摁在了椅子上。
郁淵居高臨下,眼裏笑意沉沉,俯身,緩緩靠近她。
指間的玻璃碎片泛着寒光,一寸一寸地貼近她臉上的皮膚。
胡雅驚恐的盯着他手中的玻璃碎片,臉色蒼白,吓到嘴唇都在發抖,聲音喃喃:
“郁淵,你要幹什麽,你別亂來,傷了我,我爸和郁叔叔都不會放過你的……”
郁淵笑笑:
“我負荊請罪,頂多再被打一頓,而你……”
玻璃碎片鋒利的邊緣壓上她的側臉,印出一道血痕。
郁淵輕笑:“你可能會毀容。”
“嗚……”胡雅感受到臉上的刺痛,精神徹底崩潰,驚恐到全身發抖,哭着求他,“不要……求你放過我……”
郁淵眼裏笑意冰冷,俯身貼近她耳側,沉聲警告:“以後,給我老實點。”
秋薏走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郁淵把胡雅按在椅子上,傾身貼近,姿态暧昧。
她愣了一瞬,心中火氣撲騰而起,用力把手中的藥膏扔向郁淵,轉身離開。
特喵的,虧她還冒着寒風跑出去給他買藥。
藥膏砸在郁淵身上,郁淵擡頭,剛好看到秋薏轉身離開的背影。
他反映了一瞬,立馬起身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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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明滅不定,音浪喧嚣,人影竄動。
郁淵視線緊緊鎖定住人群中,快速走開的身影。
他撥開層層人群,邁着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直奔主題:“秋薏,你誤會了。”
秋薏回頭,平靜了下情緒,眉梢輕挑:“你沒必要跟我解釋,你想怎樣,和我無關。”
郁淵墨色的眸子看向她,頓了頓,問道:“什麽意思?”
秋薏成心挑釁,雲淡風輕: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酒吧的空氣熱鬧動感,而兩人之間,空氣似乎已經凝固。
郁淵眸色幽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秋薏滿眼挑釁,和他對視。
DJ開始高調打碟,酒吧氣氛更上一層,周圍人群随着音樂興奮而動。
秋薏甩了甩被攥住的手腕,皺眉:“放開我。”
郁淵不說話,手上力道絲毫不減,另一只手拿出手機,撥通韓牧電話:“過來一下。”
很快,韓牧過來。
他看着面前兩人僵持的樣子,不禁撇嘴吐槽:“不是,你們倆又怎麽了?”
秋薏再次甩手,滿臉不悅:
“郁淵,你放手。”
郁淵瞥了她一眼,突然拿出韓牧外套口袋裏的手.铐,連續“咔嚓”兩聲,兩人的手腕被拷在了一起。
韓牧驚掉下巴:
“woc,你們玩這麽刺激?”
郁淵面不改色,看向他:
“鑰匙扔了,你先走。”
秋薏:“……”
看着被鎖住的手腕。
淩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秋大小姐看着手腕上的鋼圈,開始懷疑人生,神特喵的溫柔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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