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夜色漸深, 時間已經滑向後半夜。
客廳沙發上, 兩人并排而坐。
秋薏拿着酒精棉,幫郁淵消毒傷口,動作不是很溫柔,手指上的牙印居然還挺深, 擦了一遍又一遍, 還是不斷往外滲出血絲。
酒精棉擦進傷口, 郁淵手指微動。
秋薏擡眸:“疼嗎?”
“還好。”
郁淵輕笑。
“沒你咬的時候疼。”
“……”秋薏無語。
又往傷口上擦了一下,語氣懊惱:“以後我生氣的時候,少惹我。”
郁淵目光又落在她豐潤的唇上,勾勾嘴角,雲淡風輕:“知道了, 你生氣的時候會咬人。”
秋薏:“……”
原本想反駁,一擡眼看到他唇上泛出的血珠,臨時又把吐槽的話給憋了回去。
她給他的大拇指上纏好紗布, 然後拿起一粒新的酒精棉。
“別動。”
她起身,突然俯身靠近他, 自上而下地看進他墨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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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動眸色間, 調笑意味十足。
酒精棉依次擦過他鼻梁、顴骨和嘴唇上三處傷口, 秋薏眉梢輕揚:“以後安分點,再受傷就該破相了。”
郁淵平靜地和她對視幾秒, 突然輕笑。
“你笑什麽?”
秋薏話裏帶着一絲不滿。
郁淵語氣淡然:
“說實話,現在我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因為你。”
“……”秋薏語塞一瞬, “什麽?”
郁淵看着她,勾勾嘴角:
“臉上的傷是和郁深打架時弄的,因為最近秋實流失到他手上的客戶和項目,全部被我斃了,郁氏不準動秋實一分一毫的利益。”
“背上的傷是我爸鞭子抽的,因為我阻止他收購秋實股票。”
“還有……”
他舔了舔下唇,笑意加深。
“嘴上的傷,是被某個愛咬人的小東西咬的。”
秋薏:“……”
瞥了眼他幽然帶笑的眼睛,突然莫名紅了臉。
郁淵随即輕笑。
秋薏反應過來,擡手捂住他的眼睛,語氣驕縱:“不準看我,轉過去我看看你背上的傷。”
郁淵充耳不聞,直接拿開她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眉間笑意盎然,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在她微紅的臉上。
偏偏他還不說話。
空氣逐漸安靜,安靜中暧昧氣息漸濃。
秋薏雙手都被他握在手中,就那麽俯着身體,以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和他四目相對。
郁淵開始慢慢把她往下拉。
她離他越來越近,心跳逐漸紊亂。
“還想咬人嗎?”
他的氣息輕輕掃過她的臉。
秋薏:“……”
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他的唇,眨眨眼睛,莫名有點緊張有點囧。
下一秒,包包裏的手機鈴聲解救了她。
“電話……”她嘗試着收回手,郁淵沒放之後,她轉而說道,“可能是家長打來的。”
郁淵聞言,果然放開了她。
秋薏趁機起身,坐回沙發上,從包裏掏出手機。
來電顯示,陸壹。
她猶豫了下,接通電話。
“喂,陸壹,這麽晚了,有事?”
“當然有事,不是在酒吧嗎,你人呢?”
秋薏:“……”
突然被郁淵帶走,忘了打招呼了。
她瞥了眼郁淵,一時語塞:“我……”
下一秒,手機被郁淵拿了去。
郁淵語氣淡淡:
“秋薏在我這兒。”
電話裏,安靜一瞬之後,陸壹聲音驀地提高幾度:“郁淵?你把秋薏帶哪去了?你們差點毀了秋實,你還有臉再找她?把電話還給秋薏,我有話和她說。”
對于陸壹不客氣的指責,郁淵不以為意地笑笑:“秋薏沒事,我女朋友我會照顧,我和她之間,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秋薏聞言,眨眨眼睛。
喵喵,女朋友?
哦,慶功宴上好像确實這麽說的。
電話裏,陸壹自然不會退讓,語氣嘲諷:“聽說了,公布關系和商業收購同時曝光,感情和陰謀真假難辨,你別拿女朋友三個字來唬我,以秋薏的脾氣,發生這種事,她怎麽可能還和你做朋友。”
“這些誤會我自會跟她解釋清楚,但是請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眼看兩人之間對話□□味漸濃,秋薏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手機。
郁淵瞥了眼她伸過來的爪子,直接把電話給挂了,然後把手機還給她。
秋薏無語:“……”
不滿地瞥他一眼。
手機在她手裏暗了幾秒,緊接着陸壹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郁淵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別接。”
秋薏眸光靈動,對上他幽深沉靜的眼睛,眉梢輕揚:“管這麽寬啊,如果我偏要接呢?”
郁淵輕笑,波瀾不驚:
“你試試。”
“又威脅我?”
秋薏眼神挑釁,索性把手機放到一邊,對着他彎彎眼睛。
“剛剛說到女朋友,其實陸壹也沒說錯,公然收購我秋實股票,你以為我還會繼續關系?”
郁淵墨色的眸子看向她。
陸壹的電話适時停止。
寬敞客廳內,突然安靜下來。
秋薏對上他情緒不明的雙眸,眸光微動。
她喜歡他沒錯,但是兩人之間,由于他身份的轉變,突然暴露出來的內幕和利益牽扯,讓她猝不及防。
即便心裏願意相信他,但是一時間想要當做無事發生,還是難以坦然接受。
就這麽糾結着,一片僵持空氣裏,郁淵突然低笑一聲,墨色的眸子鎖定住她,慢條斯理地開口:
“既然你我關系已經當衆公布,你就別想再反悔。”
“……”秋薏擡眸,對上他笑意沉沉的黑眸,滿臉不服氣,反問,“怎麽不能反悔,男女朋友還不能分手了?”
“在我這不能。”
郁淵壓着她的話尾開口,眼裏依然帶笑,但是語氣卻毅然決然。
秋薏無語,面色微愠地瞪他,再次暗暗吐槽,什麽溫柔小哥哥,都是表象。
溫柔之下,實際上強勢得要死。
郁淵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笑了笑,擡手捏了下她緊繃的臉蛋,語氣溫柔:“生氣了?”
秋薏拿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故意嘲諷道:“郁氏這麽霸道,股票強買強賣,現在連感情都要用強的?”
“不強迫你。”
郁淵輕笑。
“我等你接受。”
秋薏挑眉為難:
“如果我不接受呢?”
“我等一輩子。”
明亮燈光下,郁淵擡眸看向她。
眸色溫潤帶笑,與她的挑釁相接,盡數接納,融入深眸。
他頓了頓,眸光微動,真誠決絕。
“等到你接受為止。”
--
晨光熹微的時候,客廳落地窗簾自動緩緩開啓,只留下一層輕紗,隔開縷縷陽光的鋒芒。
客廳黑色真皮沙發上,郁淵靠着沙發背而坐,閉目養神,晨光灑在他白淨的臉上,在他精致深邃的五官間融入一層柔光。
而秋薏枕在他的腿上,睡得香甜。
一派安寧中,手機鬧鈴響了。
秋薏被鈴聲吵醒,皺了皺眉,閉着眼睛下意識地去摸手機。
一種不同于枕頭的彈性觸感從她亂摸的指間傳來,她頓了一下,瞬間清醒,睜開眼睛。
“郁淵……”她眨了眨眼睛,眸中的惺忪睡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和尴尬。
觸電般的收回自己在人家屁.股上亂摸的爪子,秋薏連連解釋:“我不是故意摸你,我以為是枕頭……”
郁淵帶笑的目光輕飄飄落在她略囧的臉上,擡手幫她整理額前的頭發:“看來你睡得不錯。”
秋薏:“……”
确實睡的挺好的。
“還行吧。”她起身,“你呢?”
“基本沒睡。”
郁淵看着她,勾勾嘴角。
“我發現你睡覺時很不老實啊。”
“……”秋薏喉嚨一哽,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警覺,“我做什麽了嗎?”
郁淵笑笑,垂眸瞥了眼自己身前的衣服,勉強按捺下去眼裏的揶揄,替她找了個借口,波瀾不驚道:“也沒做什麽,你可能把我當成了抱枕。”
秋薏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他身前的衣服。
黑色外套衣襟敞開,看不出什麽端倪,而外套裏面的白襯衫上,腹部那裏,幾個鮮紅的唇印無比刺眼。
喵喵?
昨晚她做了什麽?
非禮人家了?
喵的,雖說早就饞小哥哥腹肌了,但是怎麽能這麽□□呢,她也要面子的啊!
“我弄的?”秋薏視線粘在那幾個口紅印上,不肯承認現實,“一定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嗯。”郁淵順着她的話點頭。
秋薏見狀,眼睛一亮:“我就說嘛,翻身時蹭上,在所難免……”
下一秒,郁淵慢條斯理地接上她的話,眼裏帶着隐隐笑意:“我想知道,你的抱枕是什麽樣的,你還喜歡把手伸進抱枕的衣服裏?”
“……?!”
秋薏心裏一抖,睜大眼睛。
不可思議的目光從他臉上,下移,最後定格在他勁瘦的腰間。
喵的?
她居然還摸他了?
還伸進衣服裏摸?
這不是耍流氓麽。
不過流氓也要面子,她果斷否認,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摸你。”
眼看她耳尖泛紅,郁淵輕笑,故意火上澆油:“手感如何?還滿意嗎?”
秋薏:“……!”
緋紅浮上兩頰。
索性徹底放肆掙紮。
流氓就流氓。
“忘了。”她眉梢微挑,眸光靈動間,笑意如碎光般溢出雙眸,“能申請再驗一次貨嗎?”
畫風突變,把郁淵問得一愣。
對上她調笑的眼睛,他轉而恢複淡然,低笑一聲,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襯衫紐扣。
從最下面那顆開始往上,一顆兩顆三顆……
秋薏:“……”
心跳開始高低陡峭,而視線卻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手指上移。
襯衫紐扣全部解開。
郁淵近乎完美的腹肌畫面突然呈現在眼前,沖擊力太強,把她刺激得心跳一滞。
視線粘在人家身前,大腦卻沒出息地罷工了,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不是要驗貨嗎?”
郁淵淡然帶笑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
“……”她随即擡眸,眨巴着不可思議又有點慌亂的眼睛,對上他帶着隐隐笑意的黑眸。
下一秒。
她聽到自己說:
“那我來了?”
喵喵?
這是她說的話?
她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一大早,臉丢光了。
喵的,說都說了,上手。
她猶豫了一瞬,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魔爪伸向郁淵的腹肌。
才剛附上,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下一秒,“滴”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韓牧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輕車熟路地走進客廳。
然後被眼前的香豔畫面驚呆了。
郁淵衣襟敞開,胸肌腹肌悉數盡顯,倚靠在沙發背上。
而秋薏伏在他身前,面色緋紅,手還摸上了他的身體。
兩人手腕居然還拷在一起。
特麽,郁淵居然把人拷了一夜?
晨光燦爛,陽光溫暖。
室內空氣卻突然好像凝固了。
三雙眼睛在沉默的空氣中相接。
“咳咳……”韓牧首先反應過來,默默轉身,自言自語,“家裏好像沒人啊,我下次再來吧。”
秋薏倏的縮回手,喊住韓牧:“等等,先幫我們把手.铐打開。”
韓牧應聲回頭,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郁淵身上,無聲譴責——
不管開什麽鎖,這家夥向來尖刀一別就開,這回又裝什麽純良大尾巴狼。
就是想多鎖一會,不想開呗。
他對着秋薏攤攤手,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我可能沒辦法,鑰匙昨晚被我扔了。”
“……”秋薏不可置信,睜大眼睛,“你居然真扔了?”
韓牧無辜,指了指郁淵:“不是他讓我扔的麽,你也聽到了。”
秋薏眉頭糾結,一臉懊惱,轉頭看向郁淵,質問:“都是你,現在怎麽辦啊?”
“別急。”郁淵笑意淡然,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地扣上衣扣,瞥了眼韓牧,“先吃早餐,我想想辦法。”
“哎,對對,我買了早餐過來。”
韓牧表面笑嘻嘻,實則內心瘋狂吐槽,這大尾巴狼又騙了人家一頓早餐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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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秋薏擡擡被鎖住的手腕,審視又期待的目光看向郁淵。
韓牧坐在兩人對面,也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發小,看他怎麽收場。
郁淵淡然自若,拿過昨晚于助送過來的協議,遞到秋薏面前:“先把字簽了。”
秋薏垂眸瞥了一眼,不為所動,直接拒絕:“不要。”
“什麽啊,直接就讓人簽字。”
韓牧好奇,湊過來看協議。
剛看一眼,震驚吐槽。
“woc,這得有30% 了吧,你們郁氏真夠可以的,怪不得我女神要跟你急……”
繼續往下看,更加震驚。
“woc?轉讓金額零?”
他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郁淵。
“大幾十億,就這麽送了?”
“你老爸知道這事嗎?小心回去再被抽一頓。”
郁淵不以為意笑笑,沒搭腔。
反而是秋薏,不淡定了,她眸色微動,語氣難掩關切,側眸看向郁淵:“你爸經常打你嗎?那我更不能簽字了。”
郁淵:“……”
墨色的眸子看向韓牧,平淡表面下,韓牧卻看到了刀光劍影。
“咳咳,女神你別多想。”
韓牧立馬力挽狂瀾。
“現在郁淵都是郁氏掌門人了,今時不同往日,他當然有權決定股權轉讓的事情,你就安心簽字得了。”
“再說了,收購這事,郁氏有錯在先,付出點代價也應該。”
秋薏:“……”
依然一臉疑慮。
郁淵起身,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視,真誠解釋和勸導:
“前期收購秋實股票,是我不對,你要打要罵,我都接受。”
“不過這些股權,希望你能收下,秋實現在業績下滑,內部人心不穩,別有用心之人最容易動歪心思。”
“你現在的股權有多少?”
秋薏随口回道:“10%吧。”
“只有10%?”郁淵輕笑,繼續問道,“那麽你爸爸、後媽,還有秋山,他們三個人股權占比多少?”
“……”秋薏想了想,“應該有30%了吧。”
郁淵凝神,大概估算了下,擡眸看向她:“這麽算下來,你外公個人也只有不到30%的股權?”
秋薏眨眨眼睛,有點茫然:“你怎麽知道?”
郁淵笑笑,把鋼筆塞她手裏,再次讓她簽字:
“勸你還是把這股權收了吧,以你們家這種股權占比,你爸爸他們三人想聯合造反,那是分分鐘的事。”
“你收下這些股權,再加上你外公的,就能取得秋實的絕對控制權,以除後患之憂。”
他把她的手拿到簽字處,輕哄:“簽了,聽話。”
秋薏滿眼糾結,嘟囔:
“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無功不受祿,這麽一大筆飛來橫財,你讓我怎麽心安理得的接受?”
“就當是我為之前的隐瞞賠罪了好嗎?”郁淵語氣真誠。
“……”秋薏反應了一瞬,眸光一閃,開他玩笑,“郁總這麽大手筆啊,犯了錯,拿錢砸?”
郁淵原本一臉真誠,正經解決問題,結果被她這麽一搗亂,啞然失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看進她的眸光閃閃,突然勾勾嘴角,改變策略,“簽完開鎖。”
“開鎖?”秋薏瞥了眼被鎖住的手腕,眸色微愠,問道,“原來你有鑰匙?”
郁淵淡然自若,搖頭:“我沒有鑰匙,但是如果你簽字,我可以想想辦法弄開它。”
眼看秋薏眸色微動,他繼續加碼,輕捏她精致的下巴,眉間笑意漸濃:“除非你真的想就這麽繼續和我再待幾天?”
秋薏眨眨眼睛,各種糾結心思,內容豐富。
郁淵索性起身,笑笑:
“也好,求之不得。”
“哎,等等。”
秋薏終于有了反應。
“簽就簽,不要白不要。”
刷刷幾筆簽上大名,她眉梢微挑,看向郁淵:“到你了,把這東西打開吧。”
“好。”郁淵收起協議,笑着點頭,看向韓牧,“幫我找把刀過來。”
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韓牧反映一瞬:“……啊,好的。”
韓牧駕輕就熟,走進角落裏的一個房間,從擺滿各種刀具的架子上,挑了一把小巧的尖刀。
走回客廳,把刀扔給郁淵:
“吶,給你。”
明明能開,現在才開,看女神不跟你急。
在秋薏好奇而期待的注視下,郁淵淡然自若,刀尖插入鎖孔,手腕微轉,咔嚓一聲,鋼圈應聲而開。
秋薏輕甩恢複自由的左手,眼裏的驚喜一閃而過,反應過來後,轉而惱怒質問:“你明明會開,早幹什麽去了?”
她憤然起身,糾着眉頭,看向郁淵,一臉懊惱:“你居然故意鎖我?”
韓牧強忍住笑,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戲,視線裏---
郁淵跟着起身,站到秋薏面前,垂眸,真誠道歉,語氣居然有點可憐:“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秋薏:“……”
擡眸看他,眸色微動。
心裏的火氣莫名平息了。
她擺擺手,轉身:
“算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郁淵跟上。
“滴”的一聲,房門打開又關上。
空蕩蕩的客廳裏,只剩韓牧一人,形單影只,懷疑人生。
特麽,送毛線的早餐,就是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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