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知曉阿斂的痛苦

陳理第二天一大早上就去了自己名下的那家公寓,剛剛開門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頓時心“咯噔”一下,阿斂一定是生氣了,一定是的。

地上除了破碎的水杯,果盤,撒了一地的蘋果香蕉,還有一些血紅色的畫紙,就連茶幾上也有一個坑。

陳理可以想象出那時候的吳斂是多麽的憤怒和瘋狂,他一定是生氣了所以才不理我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心中充滿了恐慌和後悔,就連脫鞋的時候都有些顫抖。在拿拖鞋的時候,看到了放在鞋架上的黑色記事本。

陳理有些想要知道那裏面是什麽,卻又莫名的有些害怕。手剛伸出去要去拿,卻又在碰到的瞬間,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等等,再等等”,他喃喃道。

他現在感覺血液都有些被自己內心的慌亂恐慌弄的有些停滞,就連邁進客廳的勇氣都沒有。他不敢知曉地上血紅色的畫紙是怎麽回事,他害怕會想他所想的那樣。

最後他還是顫抖的手,伸向了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就見吳斂寫到:我總想知道什麽是英雄冢,現在我知道了,那是你,我的阿理。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陳理有些想笑,眼睛卻紅了,“什麽英雄冢啊?你以為你是英雄嗎?”

他又翻開一頁,是吳斂為他寫的詩,看到其中一句的時候,陳理眼中忍不住溢滿了眼淚。

“狂風吹過,我依舊站得筆直,因為我的心在這裏,他也在這裏。”

幾乎每一句結尾的時候,吳斂都會在最後面畫上一朵水仙花,上面寫着:我的阿理。

陳理連續翻了好多頁,每一頁要麽是吳斂為他寫的詩,要麽是吳斂想對他說的話。直到他看到有一頁,和其他正楷的字不同,這一行字十分的潦草,字的最後一筆居然劃破了紙。

因為有些淩亂潦草,陳理看了好久才認出來:

凡夫俗子是我,妖魔鬼怪是我,上天可願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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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陳理感覺到了吳斂似乎情緒已經不太正常。

後面空了好多頁,在最後陳理都以為沒有了的時候,發現了另外幾行字,比先前的還要潦草,卻又能從那寫的力道上看出來有幾分克制和壓抑。

陳理一個字一個字認清了,再聯系起來一起看,上面寫着:

長住心中的野獸,

幾度啃噬腐爛的血肉,

妄圖撕碎我的理智,

教唆我堕入深淵,

它是不該存在的,如同陰暗暴虐的我,

一起滅亡吧!

愛人還在身後,

只好和它拼殺,

在無盡的争鬥中茍活。

看完這些話後,陳理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麽心情,他沒有想到吳斂的內心居然這麽痛苦,他一直以為他們在一起很快樂。

一時間心裏的沉重,在看到客廳散落的畫紙的時候,陳理最終還是拖着艱難無力的步伐一張張的撿了起來。

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但是陳理還是知道那些紅是吳斂留的血,他沒有想到吳斂已經痛苦到開始自殘的地步。

陳理壓制住內心的疼痛,一張一張的看。

盡管只是簡單的素描,陳理也能感覺到吳斂畫的時候有多麽的用心,畫中大部分都是自己各種不同的睡姿,只有一兩張正臉的素描。

統一的背景都是吳斂用血染成了紅色,雖然這樣看起來有些怪異,陳理心中并沒有多少害怕吳斂的瘋狂。他更多的是加深了對吳斂的愛意,哪怕吳斂的愛有些沉重的讓他壓抑,但是他知道吳斂一定是那個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他有些自豪的想,或許再也不會遇到這麽愛自己的人了吧?

看完了畫,陳理這才注意到茶幾上有一個新手機。陳理試着開了開機,卻發現沒有電了。這時,他不禁想,該不會是一直無人接聽的那個號碼吧?後來還被提示關機了,所以是真的沒電了?

雖然和自己想的吳斂手機沒電忘了充有些出入,但是這又好像再向他隐隐暗示着什麽?

陳理有些佩服自己的腦洞,應該不會人就這麽不見了吧?

而被陳理所記挂的吳斂現在也不好受,因為高僧并沒有給他出門的機會,就連飯菜都是在自己并不清醒的時候,高僧送來的。只有當自己要小解的時候,高僧才會放他出去。在他一有想要溜走的時候,又會眼前一黑,等自己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那個石屋內。

吳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換了個地方坐了牢?但是這種思考的時間并不多,因為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陳理了,他骨子裏的情感正在叫嚣着讓他去見陳理一面。

每一次有這種想法的時候,他就會拿出當初以防萬一買好的鐵鏈将自己的腳綁起來,然後不停的畫畫。

如果要是有一丁點不滿意,他就會撕掉重來。有時候又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和想要去陳理綁在自己身邊的瘋狂,吳斂就會用自己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砸在石牆上。

好像每砸一下,吳斂內心的痛苦就可以發洩出來,看到血肉模糊的拳頭,吳斂好像可以感覺到有種愉悅的快感正在蔓延。

自從上一次高僧說過話後,就再也沒有理睬過吳斂的瘋狂,哪怕吳斂有時候控制不住會用頭撞牆,他也沒有出聲。

每一次看到冷靜下來,看到自己身上新添的傷口,吳斂都會覺得懊惱,要是阿理不喜歡這副破爛的皮囊了怎麽辦?

索性吳斂盡管會用頭撞牆,但是并沒有弄出什麽大傷口,頂多破個皮。因為他知道陳理當初最喜歡的就是自己這張臉了,哪怕控制不住自己也會下意識的減輕力道。

吳斂将自己新畫好的畫一張一張的貼在牆上,開始在牆上直接刻陳理的臉。吳斂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刻,看着上面終于出現了熟悉的輪廓,臉上頓時浮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眼睛裏都是笑意。

在刻到陳理的嘴唇的時候,每刻一下吳斂就會忍不住輕輕的在上面落上一個吻,好像可以從這冰涼的觸感想象出自己在親吻阿理的時候。

終于在最後刻好的那一刻,吳斂趴在牆上嘴唇貼着陳理的嘴唇,癡癡地笑了出來:“阿理,你是我的,你看看你多麽深情的望着我。”

但是冰冷的觸感卻又時時刻刻提醒着吳斂,這只是自己刻的‘陳理’,并不是那個讓自己幾欲癫狂的活人。

吳斂用手一點一點描繪牆上深情望着自己的陳理,眼中有癡迷和瘋狂,“阿理,原諒我只能看着它想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将它磨掉,你說好嗎?”

冷清的石屋內并沒有陳理可以回答吳斂,他只好又笑着抱住自己的頭,用沙啞哽咽的聲音喃喃道:“阿理,我好想你,我想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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