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薛寶釵無奈

送走了采花賊欠債人，薛寶林看了眼外頭睡着的丫頭婆子們，眉頭深深蹙着，總覺得不太高興，人倒是走了，她這邊倒下的人該怎麽處理，大冷的天都在外頭躺着，明天她還能有人用？

晃來晃去走到大門口，伸出小手搭在王嬷嬷身上，一眨眼，王嬷嬷就不見人影，随後，地上的丫頭們一個個消失不見。

薛寶林頗為滿意咧嘴一笑，走到下人房時，把那些不常見的丫頭扔在床上，屋子裏燒着炕，蓋上被子，想來不會着涼，随後王嬷嬷和采青采寧她們，薛寶林自然知道她們住在哪裏，安頓好後，實在覺得身體不舒服，關上門，一個閃身，也消失不見。

不過片刻，薛寶林就出現在一個空蕩蕩的地方，這地方像極了她現代的住所，一切家具都一模一樣，只可惜，這裏沒有信號，也沒有網絡，水倒是有。

走到浴室，美美洗個澡，換上一身新衣服走到屋子裏。

總覺得這身衣着，在這屋子裏，分外不搭。

出了空間，倒在床上，蓋上被子就妹妹的開始睡覺，喝了酒，別的都別跟我談，讓我先睡會兒。

這邊偏院動靜并不大，外頭人并沒有懷疑什麽。薛寶釵回來的時候，已經相當晚了。原本應該不會如此晚，可寶玉今兒個回來的晚卻還想着玩，着實把姐妹們累得不輕。

尤其薛寶釵還得走如此遠的距離回梨香院。

薛寶釵擡頭看了眼天空，今兒個的月亮極大，都已經挂到正上空了。

薛姨媽同樣沒睡，一直坐在裏屋繡花看賬本，等着薛寶釵回來，門口的丫頭瞧見姑娘回來了，立刻吩咐下去，燙燙的茶水端了上來，連沐浴的水，都等候多時了。

稍微收拾下，薛寶釵斜靠在自己屋子的榻上，揉着眉頭喝蜂蜜水，今兒個，她喝的酒也有點多，“母親何苦等着我回來，都多晚了。”

“寶釵你一個人在賈府那邊，我怎麽睡得下，”薛姨媽不想糾結這個問題，“今天怎麽樣？聽說寶玉回來的晚。”

薛寶釵懶洋洋翻了個身，搖搖頭，“老太太沒說她。”

“老太太怎麽可能不說她，她那樣的身份。”

“母親，姑媽跟她鬧，老太太若不是真不順眼，想必也不會真順了姑媽的意，只是那丫頭刁鑽，我已經告訴了她一些事情，她竟然半點不相信，反而把老太太哄得笑眯眯的，若不是不懂詩書，只怕老太太會更加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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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深深嘆了口氣，“母親，每次針對她，都使得其他，果然人長得好，就是能占到各種便宜。”若她也能有那樣過目不忘的面容，今日的局面何至于此，寶玉只怕也不會不把她放在心上。

“唉！”薛姨媽同樣感觸良多，那丫頭，簡直就是拿她沒辦法，在金陵，有那些老不死的扶着，在榮國府，還能讨了老太太的好。

“母親，往後少讓她去賈府那邊，我瞧着姨媽似乎有些屬意她。”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嫁給寶玉。”

“自然不會是妻，只是妾而已，可女兒這心底，實在不願跟她同一個丈夫，她如此刁鑽，只怕跟林姑娘一樣，能把寶玉的心套的牢牢的。”薛寶釵揉揉酸澀的眉心，總覺得太過難受。

“少去就少去吧，往後就不讓她出門了，你姨媽那兒有我呢，若她真那麽想，丫頭你也別嫁過去了。”薛姨媽心裏同樣有氣，氣她姐姐竟然會屬意她最讨厭的丫頭來膈應自己女兒。

原想，薛寶釵嫁給寶玉，上頭婆婆是親姑媽，日子會好過，可如今，一個林黛玉，一個薛寶林，薛姨媽這心，卻是放心不下了。

“寶釵，可若是不嫁給寶玉，我們薛家的女兒，還能嫁什麽富貴人家？你姨媽若知道你不願嫁給寶玉，往後你的婚事，她會不會阻撓，也未可知。”

薛寶釵眼圈頓時就紅了，“母親，若是……若是我還有小選的資格，往後的日子，何至于此。”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名額，心中悶痛怎麽也消不去。

“好了好了，寶釵，是母親的錯，母親不應該帶着你們上京的，不該帶着你們來投靠賈府的，若是去了你舅舅的府上……”薛姨媽眼眶也濕潤了，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母親，別哭了，你女兒也不差，寶玉定然會看重你女兒的。”薛寶釵擦掉眼淚，“只是女兒絕對不會允許林黛玉和薛寶林跟女兒搶。”

薛姨媽點點頭，“你先睡吧，這個你放心，林黛玉那丫頭蠢着呢，你姑媽就能對付，偏院那個丫頭，沒我的批準，看她能嫁給誰。”

“母親，那我先去睡了。”

“嗯，莺兒，你看着你家姑娘點。”

“知道了，太太。”莺兒送薛姨媽出了門，這才扶起薛寶釵往床上去。薛寶釵躺在床上，眼淚又嘩啦嘩啦往下掉，今日，薛寶林在的時候，寶玉看着她，薛寶林不在的時候，寶玉看着林黛玉，姑媽雖然屬意她，可是，往後的日子，該怎麽辦才好。

今天賈寶玉是最開心的一個，不僅跟姐姐妹妹們好好玩了會兒，還跟北靜王爺那樣的溫潤君子談論了詩書，想着往後還能去北靜王府，賈寶玉臉上就忍不住挂着笑。

“喲，今天這位是撿着銀子了，笑得如此開心。”晴雯瞧見他的時候，還頗為詫異來着。

“今天可比撿着銀子更加開心，快把我這把扇子小心收好，這幾日我都帶着，記着輕拿輕放，是北靜王爺賞給我的呢。”

“喲，爺這是得了北靜王爺的臉面了，這扇子真不錯，只怕大老爺那兒都沒這麽好看的扇子。”

“那可不，王爺的東西，怎麽能是大老爺尋得到的。”賈寶玉自以為理所應當。晴雯聽罷笑了笑，拿着扇子放到櫃子裏去，這樣珍貴的物什，可別給那些沒眼力見的丫頭們弄壞了。

旁的也就罷了，北靜王爺賞的東西若是壞了，老太太會怪罪的。

“襲人，北靜王爺賞的扇子我放這裏了，可別讓嬷嬷給拿走了。”

“知道了，這樣的東西，嬷嬷怎麽敢拿走。”襲人應下了，忙幫着寶玉準備好沐浴的物品。

晴雯雖說是大丫頭，但從不太過近身，該保持的距離從來都保持得蠻好，所以，寶玉沐浴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巴上去，也就由着襲人她們幾個伺候着，只是走出房門的時候，嘴角冷冷一勾罷了。

她到底是賴嬷嬷推薦來的，賴嬷嬷真教了她不少東西。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頭就疼了，昨兒個睡得晚，吃的東西也有點多，哪裏還能起得來，偏偏東府那邊請了人過去賞花，賈母是沒那個精力的，自然也不會去。

賈寶玉年紀小，精力十足，第二日爬起來，就說要去東府裏玩玩，等到了時辰，二太太和大太太親自帶着他們一夥子小輩到東府去，原本好好的日子，可東府的尤大太太卻滿臉的愁容，完全沒個喜慶的樣子。

二太太誰說也站在一邊聽着尤大太太的說辭，心裏卻沒多少在意，秦可卿如今瞧着，怕是沒多少時日了。

元春的诏書到現在還沒下來，二太太總覺得這事兒跟秦可卿還活着脫不了幹系，當初太子和當今的争鬥，不可謂不劇烈，不死不休的局面，甚至連廢太子的一個女兒都容不下了。

想想也是，自己就只有一個丫頭，廢太子兒孫滿堂，不高興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別來牽扯她家女兒，就夠了。

王熙鳳其實并不知道裏頭的內情，只是瞄了眼太太的臉色，就知道太太其實知道點內幕，每每在這種時候，王熙鳳心裏都不是滋味，府上什麽大消息不是她去辦的，可偏偏消息就是過不了她的手。

尤大太太說了點事兒，就帶着兩位太太賞花去了，王熙鳳跟秦可卿關系挺好，便帶着寶玉去瞧瞧她，如今的秦可卿完全瘦了，滿臉蒼白，眼瞧着是不太好的。

秦可卿什麽都吃不下，看見王熙鳳過來，頓時就哭了起來，只覺得心裏萬般委屈都說不出口。

“嬸子你來看我了。”

“瞧瞧你，都這副模樣了，可不就得好好的讓大夫瞧瞧。”

“沒用的，治得病治不得命。”秦可卿一邊說着，一邊擦着淚，她是活不下去的，自從到了這賈府，她就沒被人欺負過，可如今陛下一上位，賈珍竟然如此待她！

是了，跟賈府的未來相比，她這個媳婦兒算什麽？總有好的來服侍賈蓉，寧國府還擔心找不到兒媳婦麽？

“快快別說了，用點飯，能活多久是多久，總不能先放棄。”

王熙鳳強硬，秦可卿才稍微喝了幾口粥，可也就是那麽幾口而已，抵不得什麽。賈蓉瞧着床上憔悴許多的媳婦，眼淚嘩啦啦就流了下來。

秦可卿看着他如此模樣，卻是深深嘆了口氣，“你也不用哭了，往後我走了，你自然能娶個比我更好的來，賈府的未來，恐怕也越來越錦上添花，只盼着你還能記着我的好，能給我上柱香，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