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兩個小時後,成淩尾随着那輛貨車出了市區,往越來越偏避的郊外開去。

進入鄉郊,路上的車輛漸漸稀少,遠遠跟着轉過兩個彎後,蜿蜒的小路上除了成淩和目标貨車,再沒有別的車輛。

如果再這樣跟蹤下去,随時會被發現,沒了衛星追蹤定位,繼續現在的做法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能追查到這群人要去的地方,成淩腦中快速閃現所有他和鐘哲做過的調查,收攏範圍,開始篩選。

幾分鐘後,他騰出右手按到通話鍵上,還未接通,鏟屎官快了半步打進電話。

“報告長官,人已經到達巴黎,所有行動物資集結完畢,随時待命。”

“很好。調出我之前在香港查過的一張名單,上面有拍賣會時臨時用黑卡登記的所有客戶。”

通訊另一頭,鏟屎官的臨時工作臺還沒能完全建立起來,幸好手提電腦随身待命,她邊調出名單邊問:“長官,需要找什麽?”

“所有客戶名下登記的産業地址,越靠近我現在所在的位置越好,沒有的話,再查一下隐藏的相關機構。”

汽車不停在行駛,前方又出現了路口,這已經是無人路段的第三個路口,遠處貨車尾部的左轉燈亮起,仿佛瞬間穿過筆直道路,貼到成淩眼前,放大。

他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車身一如此前勻速向前,看不出半點異樣。

越來越近,距離越來越接近那個路口。

視野陡然開闊,已是近在咫尺。

左側是穿過田野的長道,成淩扭頭,雙眼罕見的流露情緒,幽深目光黏在遠去的貨車廂門上。

現在他正穿過路口,腳下的車速不可抗拒地慢了下來。

是直行還是左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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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銀灰的貨廂門每一秒都在縮成一個更小的方塊。

“有了!”

藍牙耳機裏終于傳來了鏟屎官的聲音。

成淩松開方向盤,汽車勻速駛過了路口。

“離您所在位置10公裏左右有一處舊廠區改建的藝術展覽空間,并非直接登記在一名黑卡客戶的名下,但這名客戶是間慈善基金會的大股東,而這個藝展空間是屬于那間基金會的。”

“嗯,就是這個。”

成淩給出肯定答案。綁架鐘哲的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盜取河圖的人,這夥人從河圖到手後就将視線轉到了洛書上頭,那麽就極有可能在此前的拍賣會上露出馬腳。

鐘哲當初提出的追查錢款的調查建議,當時雖然沒有所獲,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詳細的地址信息随即發送到成淩的手機上。

行動人開始下達一連串命令。

“鏟屎官,給你半小時,把所有東西帶上,找到合适的地點搭建工作站。

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是日落,我現在要潛入目标所在位置,等入夜後你讓無人機就位,跟着我。”

成淩開着車掉頭往藝展空間的位置駛去。

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一到地方就開始審訊鐘哲,也許會先休整填飽肚子,可他不能等,有些事他賭不起。

時間分秒必争。

離開藝展空間還有一段距離,成淩棄車,再度檢查了裝備,開始跑步前進。

夜色如幕,自天邊漸次四合收攏,将白日的景物罩上一層神秘陰沉的面紗。

他很快摸入了改造後的舊廠區邊緣,打開通訊低聲道:“我準備進入了,從現在起實時通訊保持暢通。”

“是!”鏟屎官的聲音雖然壓抑着,卻仍能聽出幾分激動。

她看了眼手邊的遙控設備屏幕,“迷你偵察無人機已經接近,五分鐘後可以就位。”

“很好。你還有多久可以在有效距離內建好工作站?”

稱呼雖然叫工作站,實際最精簡不過幾臺電腦加一些特殊設備,有個收費亭大小的地方也就夠了。

重要的是距離範圍和合适隐蔽的地點。

鏟屎官手上不停,對着耳機答道:“已經找到地點,正在搭建,無人機就位後,就能完成。”

成淩看了看手表,以此前貨車的車速,那夥人到達藝展空間應該已經超過十分鐘了。

他再次打開衛星定位監測,代表定位膠囊的紅點亮了起來,準确的直線距離離他不到八百米。

顯然鐘哲已經被放出提琴盒,成淩的腦中簡直能聽到時鐘的倒計時聲。

他沒有停下等待無人機或是鏟屎官任何一樣輔助的就位,而是直接觀察起入口處的監控分布。

舊廠區占地寬闊,成淩繞行了一段,從側面潛入,進入後前方不遠處是大片路燈敞亮的空闊地帶,沒法硬闖。

這時手機震動,耳機裏同時傳來了鏟屎官的聲音,“長官,無人機到了。”

成淩通過程式接過無人機的控制權,操控迷你偵察機升到正常高度以上,以獲得整個廠區的可視平面圖。

他截取圖片放大後,腦中有了初步的進入路線。

無人機重又飛回他身邊,成淩自機身下方摸出一個專用以攜帶物品的小盒,重新将飛機放上高空,他并不急着将無人機帶入廠區內部,以防萬一被發現打草驚蛇,而只在外圍盤旋警戒。

他取出小盒內不過半節手指大小的信號發射器,按選定的線路繞過光亮區,從後接近一棟邊樓的入口處。

他從入口監控的死角摸近,将發射器迅速又小心地按到監控線路上,重新在黑暗處藏起了身形。

“鏟屎官,是否收到信號?”

“收到,正在破解。”

成淩的耳機裏不斷傳來噼啪作響的敲擊聲。

一兩分鐘後,鏟屎官彙報:“已經駭客進閉路監視系統,現在将監控圖像同步傳至行動設備。”

成淩閃身進走道旁的雜物間,低頭切換起屏幕。幾張畫面後,一間寬敞的地下庫房內,年輕俊美的男人頹然被人綁在坐椅上,雙手歪斜縛在椅背後,微濕的黑發淩亂貼在前額。

成淩仔細盯着那畫面看了幾秒,沒有放過屏幕中任何一個細節,從人員的位置分布,武器裝備到屋內所有的布景,陳設……當然還有畫面後方的這個男人,尤其是這個男人,他自第一眼就試圖确認他的狀況。

鐘哲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他的姿态顯示他失去了對全身肌肉的控制能力,但他的神情顯然是清醒着的,那麽失力就并非是昏迷狀态導致的,而是藥物因素了。

該死的,他們怎麽能讓他清醒着失去行動力,想到鐘哲可能這樣被關在那個漆黑的盒子中整整一路,成淩就再無法抑制血液中幾近沸騰的憤怒。

它們叫嚣着,翻滾在他的腦海,你忘了從前了嗎,忘了嗎?

現在,一刻也不能等,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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